第 2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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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5:06 字数:4731
当晚和第二天,滕琰过得有点心不在焉,各种各样的灯笼,五彩夺目的烟花,都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晚上她躺地帐子里想,这一天还是到了,又剩下她一个人啦。她太寂寞和无聊了,试想把一个一天到晚工作十几个小时,一年到头也休息不了几天的,而且还是事业有所成就的人一夕间关到古代的闺房中几年是什么滋味。没错,她刚来的时候有时还觉得是上天给的她的补偿,让她疲劳的身心得到全面的休息,还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弄那些以前虽然喜欢却又没时间涉及的琴棋书画。可是每天活动的范围不超过一平方公里,这还是包括到花园的距离,接触的人不是所谓的名门淑女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仆妇丫环,需要关心不过是衣着首饰,生活起居,而且这样的日子还是一过就是几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滕琰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和忍耐力都足够强了,才能够对这样的生活安之若泰,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内心有时也会渴望自由,她想去逛街,她想去吃小吃,她想和朋友们去郊游,她甚至怀念那时最讨厌的加班!
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按照开国公府的大小姐的身份去行事,以至于她自己的精神早已麻木了。但陆伯甫就象一阵清新的风,吹来了新鲜的空气,吹走了她淤积在心上多年的闷气。
唉,还是不要有太多的非份之想吧,陆伯甫已经带给她一段本应不属于她的快乐了,不能奢望过多,这也是生活早就教会滕琰的。
转眼间出了正月,会试的时间就到了,姚达众望所归,高中第一名会元,王沂和陆伯甫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会试过后,考上的就是进士了,只等一个月后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重新评出名次,确定天下瞩目的状元、榜眼、探花。
姚达此番连中二元,志得意满,更加潇洒不羁,出入各种文会更加频繁,连父亲要给他办庆功宴也推了,他现在时间宝贵。常听到姚达有令人惊艳的诗词流出,滕琰明白他这是为自己制造声势,为连中三元做宣传工作。这也是许多学子常用的方法,毕竟根据一篇文章来决定最终成绩就如前世的语文作文评分一样,评分老师的主观因素占很大比例。不知陆伯甫是不是也想了些办法扩大知名度呢?陆伯甫人情世故通达,滕琰相信他应该也有办法才是,只是没机会关心一下。
这时府里住的考生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没中进士的,大部分也没走,也不差一个多月,留下等待最终皇榜公布,看看金榜题名的胜况,这些人悠闲度日就不用说了。另一类是中了进士的,自然是向最后的目标努力冲击,人数并不多,但这些人的努力程度可非同一般,滕琰每晚向藏书楼看去,那里总是灯火通明。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到了三月,还下场特别大的雪,连花园都没法去逛,滕琰把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遍,这书还是滕珙托陆伯甫挑的,不过再合她口味也看烦了。因为怕打扰陆伯甫,滕琰一直没有更换,还是原来的那几本。所以听到姚达让人带话邀她去文涛院时,滕琰还是蛮开心的。
春节后滕琰就没见过姚达,他一直忙着,没想到一点憔悴都没有,反倒风采更胜,宽袍大袖,有神仙之姿。见了滕琰,随便一揖后依旧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表妹,好久不见了,十五那天我还给你买了好几盏花灯,结果后来喝多了,忘记给你送来了,过了时间就不好再拿出来了。”
“既然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你倒是把上次买的那个酱香肘子买一个回来给我陪罪。”对于姚达,滕琰无可奈何。
“我记得表妹爱吃那个,今天一大早就打发人去买了来,还有上次你要的各种花笺,家里来人,也给我带来了,这不,一起送来陪罪。”其实姚达也真的是个很好的表哥,滕琰吃一块肘子肉,心里想。这肘子肉与前世林姐做的味道有几分相似,滕琰从第一次尝到就一见如故,先后也吃了五六次了,还是没个够。
“这花笺是江南来的,色彩好,花样新,还有香味。共分十样,石榴红、茉莉白、竹节绿……”姚达对这些十分在行,如数家珍。
“陆解元来了。”外面一声通传。
滕琰没走,也好久不见了,很想见一见。
滕珙迎了陆伯甫进来,互相行了了礼,坐了下来,丫环重新上了茶,可气氛变了。滕琰明显感到姚达和陆伯甫之间的着一种紧张感。
果然说了一会儿话后,不知谁谈到北疆犬戎议和的对应,这是最近的热门话题,很多人认为今年殿试时务策可能就是此内容。
犬戎半年前向燕国提出议和,在京城掀起了一片热议,不过议来议去,一直没个结果,今冬雪大,道路不通,很快就到春天了,怎么也得有个结论。
考虑到十几年来,犬戎一直不停地进犯燕国,边境上没有稳定的时候,滕琰的爷爷开国公就是因为这样的形势才几年没有回家一次,这次议和大家都非常重视。
不过犬戎为什么来议和,滕琰却不太清楚。在这古代的社会里,没有先进的媒体,国家大事知道的人是很少的,尤其是内院的妇人。滕琰也不例外。街头巷尾传的一些消息她听不到,家里男人也基本不在内院谈政事,所以现在滕琰对时事也并不了解,反正离她很远就是了。
姚达抢先发言:“犬戎为害自燕国立国以来从未停息,杀我边境军民无数。去年犬戎狼主死后,大小鄢氏各拥子自立,分成云部和络部,络部远在西北,云部与我燕国接壤,并没有停止在边境抢掠。只是现在络部势强,要将云部吞并,云部才要与我们议和。”
姚达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我的意见是坚决不能议和,要趁着犬戎出现内乱,主动出兵,夺回丢失的云中郡和北宁郡!”说完看了一眼陆伯甫。好象在邀请辩论赛上的对手。
果然陆伯甫的意见与姚达不同:“我倒觉得可以与云部议和。”
话音刚落,姚达立刻就情绪激昴地反驳:“墨翰兄此言差矣,想我多年受犬戎犯边之苦,如今犬戎内乱,正是我大燕大败蛮夷,收复山河的好时机。更何况犬戎云部是出于内乱才提议议和,只是想借我燕国之势与络部争夺狼主之位,无任何诚意,岂能上当受骗!燕国应该立即征兵,我辈亦应投笔从戎,马革裹尸,报效国家!”
“看来哪个时代都有热血青年啊,”滕琰不由得想。
倒底是大了几岁,陆伯甫还是冷静得多,“文达所言极是,燕国上下无人不痛恨犬戎,杀我边民,夺我土地。但现在燕国数年饥荒,国力敝弱,每年冬春季,边境守军甚至不能饱餐,出兵谈何容易呀。不若暂答应与云部议和,让云部无后顾之忧,与络部争夺。燕国休养生息,整顿内治,待犬戎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时,再图收复两郡。”
姚达很不服气,早就坐不住了,在屋子中走来走去,“墨翰兄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那犬戎不过是化外之民,何如我中原之国,遥想当年,燕国太祖,亲率铁骑,出边关,将犬戎驱逐出千里之外。我辈正应效仿太祖,北出边关,复我失地,报我国仇家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打仗还是议和,以滕琰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见识来看,都不是简单一句话能判断对错的。具体的情况滕琰并不清楚,在座的几位也不可能完全清楚,一介书生对国家大事的了解是不会太深刻的。如果皇帝在殿试上出这个策论也并不是为了听取他们的意见,而是通过这个题目让考生发挥出自己的水平。不过滕琰并不认为这个题目好,考生们殿试的题目一定会在外面议论纷纷的,对皇帝最后的决策恐怕是弊大于利。
必竟是生在权贵之家,滕琰也多多少少听说当今的皇帝对务并不上心,朝政都由萧贵妃父兄把持着。今年的题目会是这个吗?如果是则是出于皇帝还是萧氏父子之意呢?滕琰乱七八糟地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这不是适合她说话的话题。
滕珙是主人,又知道这两个人彼此看不顺眼,尤其是姚达,还比较冲动,只怕一时之间说了过火的话,脸面上过不去,只好负起责来,急切之间,硬生生地把话题转到了刚才的酱肘子上,说滕琰吃的太多。滕珙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滕琰感到陆伯甫的眼睛在她的嘴角上停留了过长的时间,她忍住拿手帕去擦嘴的冲动,也无视滕珙歉疚的目光,故做大方地配合滕珙说了几句关于酱香肘子的话题。
想起了陆伯甫上次说她不象大家闺秀,真的大家闺秀现在就会晕倒吧。还好有前世的功底,滕琰胜利地又坚持了一会儿告辞。
三月二十二日,殿试就在这一天,滕琰在家里也不禁惦记,她认识的三位解元结果能如何呢?
发榜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开国公府里先摆了春宴。
燕国的春天比起南方要晚上许多,三月末的天气还是乍暧还寒,但春天还是到了,草绿了,树枝发出了新芽,最漂亮的还是一丛丛的迎春花,叶子还没长出来,就先开出了一树的花儿,黄的明媚,粉的艳丽。
春宴请了府里住的所有考生,现在考试结束了,又没有发榜,大家都有时间,恰好宴请一下所有的人,也算是提前办的送别宴了。发榜后,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就是上榜了也分名次,接着的待遇差距也很大。而且上榜后也要急着回家,略事休息后就得上任了。
准备的酒席就安排花丛间的临水轩里,临水轩顾名思义,建在湖边,只有半人高的围墙,上面是几尺远一根的朱红柱子,柱子顶端雕梁画栋,屋顶斗拱飞檐,轩内宽敞明亮。轩后不远处立着假山,假山后安排的乐伎,奏起了悠扬的曲子。
酒菜流水般的摆上,人也都入席了,滕琰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父亲一会儿就离席了,大哥坐在主位上,姚达很活跃,酒象流水一样喝了进去,陆伯甫因为他瘦高的身材也很显眼,滕琰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和从容不迫的言谈举止。
先是只有几个人在说话,后来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宴会开始进入高潮了,确定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滕琰嘱咐管事妈妈在此负责后就离开了。
还没有回到兰芷院,滕琰就被父亲派人叫到了踏雪堂。最近府里的事情一直比较多,首先是住着这些考生,事情也多出来不少,接着就是春节,不过滕琰的安排都妥当,父亲很满意。谈了几句家事后,父亲突然就说:“姚家的意思是放了榜就给你们定亲,今年你也及笈了,秋天正好成亲。我想那孩子金榜题名是跑不了的,倒不如我们大方些,现在就给姚家一个准信,让他们来下定,这样算来,到了京城也正好是发榜的时候,双喜临门,我这就打算给姚家回信。”
原来说放榜后再给自己定亲,现在怎么就提前了?滕琰赶紧说:“父亲不是说再等等再给我定亲的吗?”
“有些事我没告诉你,自从入宫的几个人定了下来,来求亲的简直快家里的门槛踏破了。别人还罢了,前几天,萧贵妃家也来提亲,就他们家的子弟哪有一个好的,让我回绝了还不大愿意,我是没理他,我们开国公府还用不着看他家的脸色。不过你的亲事还是赶紧定下来吧,也好绝了那起小人的念头。”
滕琰楞了一下就回过神了,既然如此,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区别,应对的办法早就准备好了,只当是提前开演吧。
滕琰摆出了一副坚决的表情,一口否定:“让我定亲行,但我不嫁姚表哥!”
父亲这人真的不懂感情,他一脸吃惊地问:“我让珙儿常把你们找到一起玩,不是在一起玩得挺好吗?”
“是啊,兄弟姐妹一大群,在一起每次都玩得挺开心。我们都当姚表哥是亲哥哥一样,我哪能嫁给亲哥哥呀。”
“什么亲哥哥,他是你表哥。”
“那我也不想嫁给他!”
“傻孩子,姚达可比王沂好多了,你还小不懂,王家内宅人太多了,现在靠着王老丞相还能压得住,将来早晚得乱,你嫁到那样的人家,一个不小心就会吃亏。还是姚家,门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不能纳妾,嫁过去公公又是你表舅,能不疼爱你吗?姚达授了官,你们小两口就留在京城,也不用外嫁,什么时候回娘家都方便。”谁说男人不懂宅斗?其实他们心里明白着呢,对着妻妾用不着明说,对心爱的女儿则毫无保留。只可惜说不动滕琰,她的要求比父亲能想象到的还高。
看来王家派王蓉来问滕琰的事父亲不知道,想来是王夫人没说。滕琰更坚决地说:“我也不嫁王沂,他们俩我谁也不嫁。”
这回父亲更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