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
天马行空 更新:2021-02-19 15:05 字数:5213
“濯逸!”这是怎么了?!
其他官差也围上去阻拦。
“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濯逸狠力地将男人推倒在地。我们和其他官差连忙将他们拉开距离。
“濯逸,你冷静点!濯逸!”
残破的呐喊声过后,是过分的静寂。
濯逸一句话都不说,死死的瞪视着对面一身差役官服的男人,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
那男人四十岁左右,眉毛粗黑。头发挡住的额角有一片深刻的胎痕。若不是摘掉了帽子根本看不出来。
“……”那男人被扶起来,能略微听到他粗粗喘气的声音。
“哼……没想到,山贼……也可以做官差?!”我看不到濯逸的表情,那声音是从咬紧的牙关撕扯出来的。
“……”那男人怔怔的睁大了眼睛,好像被戳中的私密。
“你不记得了?”濯逸冷笑,“当年……当年你带着你那些弟兄杀我皇家三十二口,你竟不记得?!”此语一出,惊得在场所有人噤声。
这就是濯逸他从不提及自己家世的原因。对什么事都中庸无意的他此时竟如此的狂暴,如此……
“皇家的少爷?”
“我永远也忘不了你这张脸!”濯逸奋力摆脱我们,冲了过去。抽出旁边一位衙役腰间的剑只不过是一瞬间。剑光青寒,架在那男人脖颈上贴紧着皮肤。
“你……你……”
“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你这样的贼人竟能做官差!哈……哈哈,真是讽刺!”
“那是……那是常燕出的主意,当年你姨娘串通我们去洗劫皇家!借我们的力量铲除她姐姐,夺你皇家的财产!我们……我们也是听老大行事……”那男的额角流着汗,想是喝出去了有什么说什么。
“……”濯逸苍白着脸,惊得一时语塞。他不信!
“不是常燕,我们怎么轻而易举进得了你皇府并如此顺利……造化弄人,我如今栽在你手里,也算是因果报应,你动手吧。”那男人闭上眼,等待着脖颈上剑锋滑落。
“濯逸!”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知道我很对不住大家……
前一阵子病了,直到开学还都迷迷怏怏的……
这星期还会连续更新的……
真的很对不住大家,请亲们8要放弃偶~~~~~~~5555……
(深刻反省中……)
少年抵在男人脖颈上的剑在不住的颤抖。
单薄的胸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困难的坚持着呼吸。深邃的黑瞳瞬也不瞬的瞪视着男人。
僵持的空气中粉尘翻滚。
铿锵一声,长剑落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寒音。
濯逸闭上眼睛,眼睫长长排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指甲都快陷进皮肉里,微微的颤。
他笑,低沉的声音尽是凄苦和自嘲。
少年睁开眼睛,死潭一般的眸子里不具任何感情波动的跳跃。
那瘦弱的身影有些跌撞趔趄;回过神来,闻骏马一声嘶鸣,少年已经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苍诺然从呆愣的人群中闪身出现……
马蹄重重地击打地面,扬起黄灰的尘埃浑浊了眼帘。
凛风呼啸,扫过脸颊耳廓。像无数锋利刀割伤破身体切肤之痛。
苍诺然心里有些乱,濯逸那满身的悲愤和杀意令他记忆深刻。那双从始至终都不具备什么感情波动的眸子竟在那时那刻那般暴戾,令人心生畏怜。
前面不远方向的身影牵动着他的心弦。
明明不太会骑马,可那紧握马鞭的手却一次又一次不停的落下,狠力地抽打着马匹。马儿仿佛也受了惊,疯狂的奔跑。
“濯逸!快停下!”苍诺然紧追在后,迎面而来的风像是吹散了空气,有些窒息。
少年瘦弱的身影随着马匹剧烈颠簸,就像随时随刻都会折断的薄翅。
“濯逸危险,你快停下!”苍诺然一声又一声的叫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白瞬飞快着速度,距离越来越近。
马蹄落地的声响和心脏的震动混杂一团。
倏地,前方的马突然一个踉跄像是踩空了地面,直直跌了下去。
“濯逸!”
少年跌下马背,重重摔在地面上,滚落斜坡在一片平地上停止下来。
濯逸没有起身,身下是枯腐的草叶带着糜烂的朽臭。
“濯逸!濯逸!”苍诺然下马冲到他身边要扶他,“有没有受伤?!”
濯逸没说话,眼睛也不看他。躲开苍诺然伸过去的手,打算起身向马匹的方向去。
“皇濯逸!”苍诺然情急之下抓住濯逸把他压倒在地上,“濯逸你冷静点,你那样太危险……”声音一下子噎在喉咙里。
他们虽然对视着,但他知道濯逸没有看他,那双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死寂,不带一丝情愫。
没有光。
苍诺然感觉浑身都在僵,压住濯逸的那双手像断开了血液的流通般有些发麻。
他的心像块海绵被人狠力地攥成一团,疼得要命。
这对漂亮的眼睛,尽是破碎灰暗的琉璃。
“濯逸,你别这样。”苍诺然揽起他抱在怀中,用手轻抚他的背。
也许哭出眼泪……
濯逸任由他抱着。仰望,天空像被圈成了圆圈。飞鸟拍翅,清冷萧刹。树枝干裂排在四周在风里轻摇作响,泛黄的枯草被拧碾碎落化成粉末碎沫。
看在濯逸眼里,都是灰蒙。
他轻轻推开苍诺然站起身,转向马儿走去。
“濯逸!”
他拉紧缰绳上了马。
苍诺然抓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好吗?”俊逸的脸庞上满是担忧。
“……”濯逸没看他,也没说话。
像是默许了苍诺然的提议,他没有立即甩鞭走掉。
苍诺然骑上白瞬,和濯逸一起——回黄旗!
不久前才回来过的地方,已经决定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物景依然,情多变。
濯逸在半山腰停住马,坐在马背上俯瞰黄旗,比之前的视野更加宽广。
和阳暖日,淡紫的光。
少年微微眯起眼眸,似乎是想模糊脚下城镇硬冷的轮廓线条。
男子看着少年表面那幅淡悒的神情,五味翻倒在心里流窜。
濯逸紧了紧缰绳,随着朝阳无闻无声的步调步进黄旗那扇冷铁般的城门。
沿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路;马蹄单音,声声乏味。
常燕的家到底在哪,濯逸并不知道。
千方打听耗去了不少时候,苍诺然始终默默的陪着等着,胸口里的感触始终抽痛着。
一个人痛……或是两个人一起,都痛……
街角的一所宅院似是久经风霜,显得有些残破不堪。
“麻烦你等在外面。”这是一路上,濯逸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不等他回答,濯逸便推开院门。
一瞬间,恰巧有人从门里面拉门而出,差点和濯逸撞个满怀。
“你!”来人是个高大男人,见到濯逸像见了鬼似的被惊吓住,“你……”
“我要见姨娘。”少年的语调平平,无喜无怒。无视男人的阻拦往院子里走。
“等……你还回来干什么?我们家一点都不欠你的!”高大男人扳过濯逸的肩膀咆哮着,“你还敢回来这里?你想害死我们吗?!”他深信自己的堂弟是从青楼偷跑出来的,万一被发现他们窝藏肯定也少不了一顿痛打。再若被邻里街坊知道他家有染烟花之地,还不等着被他们取笑唾骂。
“让我见姨娘。”濯逸面无表情道。
“她不想见你!我看你是想我亲自送你回去了!”高大男人换抓他的手腕往门外拉。
“这位小哥,请你自重。”苍诺然抬手按住高大男人的腕骨,轻轻一个转手,男人便吃疼得放开了濯逸。
“唔!你……你谁啊?少管我们家的闲事!!”高大男人捂着手腕却不改口中的粗野狂暴,破口大骂。
“在下是皇公子的朋友。”苍诺然礼貌的点头,“礼在当先,请不要动粗。”
“哼,朋友?哦,睡过他?”男人哂笑着,眼睛里充满了鄙夷。
濯逸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向屋子方向去。
“喂!你!”
“……”
“虎贵,外面怎么这么吵啊?”略显沧桑的一个女声从屋内传出,房门内走出一个苍老的女人。
她脸色灰暗满是皱纹,稀疏的头发有些蓬乱的挽在脑后。衣衫破旧,骨瘦如柴。看得出日子的贫苦,完全不像是蓄谋夺得过他人的财富。
少年心里有些动摇,也许这中间真有什么误会,也许那男人说的不过是谎言……
看到濯逸时,女人愣在了原地。瞪得老大的眼睛周围是青黑的颜色,深深的凹陷进眼眶里,满幅病态。
“小……逸……”她声音粗哑,微微的颤。一瞬间,她竟把他看成了自己的姐姐。
“姨娘。”濯逸直视着眼前这个年近半百的女人,这个昔日对他温柔微笑的姨娘。现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啊,不该这么苍老的。
“小逸你……真的很像你娘。”常燕看着濯逸细细打量,眼神变回了初始的默然。她推开门,自己先进了去。“……进来吧。”
房间里,有几件简陋的家具。土砖垒砌的土炕上是层层叠叠的草席、布单和被褥,脏污的看不出颜色,灰黑的脏棉絮暴露在外。
“虎贵,搬椅子来给堂弟他们坐。”常燕坐到土炕上。
高大男人没再说什么,搬了两个不同的破旧凳子摆在濯逸他们跟前便走到一边去,站了老远。
“常夫人,可以打开窗户么?”苍诺然微笑道。
“啊,没关系。”
“谢谢。”苍诺然客气的应答,打开窗子。
“你看,我这里也没有可以招待你们的……”常燕又转向濯逸这边道。
“姨娘……”
“小逸,你……这些年过得好么?”常燕眉角弯弯,神色慈祥。像是对着久经未见的儿女那般关怀。
“……”濯逸一时间没了思绪。
脚边的碳炉温度微弱,窗外的风时时窜入加深一丝寒意。
“我很好。”濯逸的语气很淡。
“小逸,是姨娘对不起你!当年……当年……”常燕低下头,两手扯住衣角。
“姨娘……”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自己的心跳声,听得好清楚,“我遇到了当年,洗劫皇家的山贼。”
“呃?”常燕顿了顿,“你没事吧?有没有……”她站起身揽过濯逸抓抓肩膀抓抓手臂,很担心的样子。
“……他告诉我,当年……”少年看着常燕的眼睛,唇角扬着一丝淡淡的弧度,“姨娘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并参与其中。”
“怎么可能?小逸,你相信他说的话?”常燕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姐姐姐夫对我百般照顾,我又怎能作出那种丧尽天良的勾当?!”
“……”少年依然看着她的眼睛,读不出任何信息。
苍诺然静静地站在一边,眼神冷漠。
“那贼人有没有收归官府?小逸你有没有被他怎样……你没事就好。当初我看到那群贼人冲进皇府大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兄弟俩能活下来真是万幸,哦对了!小月呢?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他怎样?过得好么?”
“……”濯逸霎时说不出话,脑子里乱作了一团。
“小逸你不相信我?”
“常夫人,那个贼人已经收押官府,如若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和我们一起回去为当年的事作证,也好澄清这之间的误会。”苍诺然紧紧握了两下濯逸的手。
“咳……咳咳,我身体不好,不适宜出门啊。”常燕捂住嘴,不住地咳。
“我们会好好照顾您的,恰巧我是个大夫,医术还算过得去。如果您信得过,我可以为你医治。那边的药物流通比这边要好,相信对您的病情会有所帮助。”
“这……”
“我们家事你少管!”虎贵大吼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濯逸回身时碰到了桌案,有什么东西吭铛一响。
“小逸!”
“……”桌案上的东西濯逸认得,那是当年差点被客人逼迫染上的害人之物。
跟整个环境完全不相称的华美精致的烟杆,尾端栓吊着刺绣的烟袋,烟锅里还一缕一缕燃着星火。
“小逸你要相信我?如果我做了那种事……我们有钱的话,你姨丈也不会被讨债的打死。”
“……”
“小逸,你要相信我啊!”
“不,我想相信你。”
“小逸?”
“‘看到’?你刚才说你看到?你当时不在场怎么会‘看到’?!没能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