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2-19 14:54      字数:4825
  两,没有银两伴身,这一路如何能顺畅?每每思及此他便眉头死锁,若此刻在眼前,他必定又要狠狠责骂一番,二十有七的人了,做事这般鲁莽冲动不计后果,往后该如何是好?
  蓦地,脑中闪入四个字——归期未定!霎时,眉头松开,以她的聪慧,如何不知穷家富路?她是存了诀别的心思吧?汴河便的柳树已然成荫,展昭立在河边,当日她便是独自在这偷偷哭泣,不愿让那笑容之下掩藏的痛楚被人发现。她说她就是万般好,不好也是好。他忽然想,那便……好了又何妨?
  抬头望着那春燕,心道:“归期未定?姑娘,莫要说笑……”
  身后有脚步在接近,展昭警觉地回身望去,竟是许久未见的白玉堂!白玉堂装模作样地摇着扇子,左右看看,开口边调侃:“熊飞,五爷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在开封府扑了个空不说,反倒被你赏风观月的闲情雅致给惊吓到。展大人,今日怎得没去体察民意?”
  展昭笑笑,白玉堂这张嘴也不着调,问:“白兄何时到的?”白玉堂受了折扇,自腰间取出一物抛给展昭,“此番是替我大哥巡视铺子,本是要先停在应天府,不过因偶然见到此物便赶来见你。”
  展昭接住那事物,定睛一看,立即变了脸,是他赠予苏琳的匕首。“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白玉堂双眼微眯:“当铺。听伙计说是一位姑娘来当此物,死当了五十两。啧,你何时如此大意,叫一个姑娘家给顺手牵羊了?”这匕首不是凡品,是御赐之物,精美绝伦,肖铁如泥。展昭时常随身携带,故而白玉堂认得。
  “她是何时来当此物的?”展昭追问,她竟然把匕首当了!五十两够她花用好一阵,接下来她又会去哪?白玉堂见他正色,也收敛了笑意,道:“大约十天前吧,当在扬州的分铺。可有不妥?那姑娘你认得?”
  展昭收了匕首,淡淡道:“这匕首是我赠予她的,不久前,她遭遇了来一番变故,故而出门散心去了。”说着苦笑一声,“不曾想到她会将匕首死当。”怕是归期已无期。
  白玉堂薄唇扬起,眼里透出兴致,摇了两下扇子,笑道:“熊飞,走,陪五爷喝两杯,好好聊聊这匕首的来龙去脉。”
  白玉堂只停留了三日便辞去,他此行确为生意,不好多做停留。临行前答应展昭这一路会帮忙留意苏姑娘的行踪,他也对未曾谋面的苏姑娘有了十分的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这般不安分守己,闹腾的展昭满腔怒火偏又记挂于心。
  这头展昭因匕首辗转回到手中而心事重重,心想苏琳怕是不会再回来了。那头苏琳却在回程的路上。这一路行至扬州虽说不远,可限于交通不便,停停走走,游山玩水一番,也耗时颇久。她本想就一走了之,许是因为出游之后心境平复了,许多事竟都看开了。对展昭的那点眷恋也淡了。可是要回去面对他,她还是百般不情愿。然而盘缠将尽,硬气不起来,除了回去,别无选择。唉……
  越是接近汴京,心情越是沉重,以为早已淡忘的强暴阴影又卷土重来,压得她嘴角下沉,无力上扬。堪堪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混在人潮里穿梭在阔别多时的街道上,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心里憋的难受。长长吐了一口气,四顾茫然,天大地大却无她的容身之处,唯有这里可暂且安身。使劲揉了揉脸,敛去眼中的雾气。至少,还有翠鸣在等她,这便足矣。
  第38章 苏姑娘的痛楚
  卓无冬望着依窗而立的女子,心中感慨良多。她的心究竟是如何生的,竟如此的百折不饶,几番波折下来都未能磨去她的棱角。他已有许久未曾见过她,与上回相较,她眉眼间染了愁绪,笑意不达眼底;那番突变着实令人唏嘘,她能像这般挂着笑已属不易。坊间闲言一阵一阵,她出去散心避开流言蜚语也好,如今与她有关的流言已经消散。
  “姑娘可算回来了,下回出游可莫要再打随镖队出游的名号,卓某担当不起这责。”卓无冬跨进花厅,方才管家同他说苏姑娘来访时他还愣了一下,她竟然回来了,时隔近两个月,她回来了。
  苏琳回神,她是得知卓无夏已经出嫁后才安心上门。她确实奈何不了卓无夏,除了口头上略略逞强,其他根本动不了她分毫。她一个孤女如何与高门大户的千金斗法?即便她当街羞辱她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招惹了一身是非?就如展昭所言,她根本讨不着好,还赔上自己的名节。他所言极是,入乡随俗才是上选。即便她不在乎名节,为了安生也不能肆意妄为;也,不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此番出游她想了许多,这一路想的最多的便是展昭。想他的……好?可思来想去,都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好,又或者他哪里对她好。他对她并无特别之处,是她一再示好,他最多是多有包容,这才给了她错觉吧?初识时她便认定他不是良配,怎么不知不觉中竟开始贪恋沉沦?明知不是良配还往前凑?情不由己,虽只是几缕情丝,生生扯去也是会痛。
  卓无冬连唤几声才将失神的苏琳唤回,“姑娘在想什么?这般入神。”苏琳讪讪地笑笑,自出事之后她一直精神恍惚,稍一不注意便神游太虚,这毛病遗留至今。再仔细打量卓无冬,许是因除了卓无夏这心头大碍,更显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霸气十足。“我在想,卓小姐的婚宴若能用我的小馒头做回礼,那便好了。”
  卓无冬轻笑一声:“姑娘当真是无孔不入,什么生意都想做。”苏琳回身入座,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我名声在外,嫁杏无期,若不仔细谋划,日后该如何度日?况且,我还要替翠鸣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自当用心经营。”
  她倒想得开,此事之后,怕真是嫁杏无期。卓无冬心中有些歉然,她的事多少与卓无夏有关,与展昭闹翻了脸便是因卓无夏。时隔几个月,也不知她跟展昭是什么情况,试探道:“展昭可知晓你回来了?”
  “这与他何干?”她垂首微微一笑,展昭……还是莫要相见为好,徒增烦恼罢了。好不容易淡了心思,别又被勾起。见她这般,卓无冬心中了然,“他听闻你离去,很是担心,去报个平安也好。”
  苏琳点头:“你若见着他,替我多谢他记挂。”他赠予的匕首也当了,他与她再无牵连。想着这些,心不由沉了几分,赶忙扯开话题。“我今日是来收货款的。”翠鸣那傻丫头,把东西送来却不敢要钱,她若不回来,是不是就白送东西给人家了?
  卓无冬知道她与展昭的事他无从插手,只命人带她去账房支取货款。一个姑娘家污了名节,往后的日子多有艰辛,能帮衬就尽量帮衬吧。这回见着,她的精神气明显差了许多,失了往日的神采,那明丽的姑娘不复存在。
  展昭是从贾如玉口中得知苏琳归来,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心中大石落下,她平安归来便好。当晚,他趁着巡街之际去了奶茶摊,却并未见着苏琳。翠鸣见他来很是高兴,也告知他苏琳归来的消息。别了翠鸣继续巡街,虽未亲眼见到她,可既然回来了,迟早能见着的,不差一时。
  不出所料,没走几步,他便见她一脸满足地在馄饨摊吃馄饨。这一眼令他觉得所有的颜色都回来了,整个汴京都因她灵动了几分。几乎不假思索,他朝她大步走去,在她对面落座。迎上她微微错愕的目光,扬起笑:“馄饨可好吃?”刹那间那些模糊的片段清晰了起来——连吃了三碗馄饨还哄骗他是饿着肚子在雪地里等他;趁他走神之际咬了他手中的包子;还有那燕窝漱口;无一不透着她的顽劣,却深深印在他脑中。
  苏琳显然没有心理准备,错愕中又恍了神,光影将他俊朗的五官刻画得精美绝伦,黑发红衣,在灯火的映衬下已然如画。心跳蓦地快了,是怦然心动的雀跃。离了这么久,忍得这般辛苦,只一眼便功亏一篑!她不禁暗自气恼,从来都是这样!他不必刻意做什么,只要往那一站,就叫人错不开眼。且他从来都是宽容大度,对她一再包容,这才让她沉沦其中的吧?
  心思转换间,可口的馄饨变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只觉胸口发堵鼻头发酸,她还是放不下。埋头将碗中的馄饨快快吃完,鼓着腮帮子胡乱嚼了吞下;又捧起碗将汤一口气灌下,最后猛地将碗重重砸在桌上,含糊道了句:“展大人,我赶时间,失陪了!”话音未落人已走远。既然忍痛将心剐得千疮百孔,就不会再回头。
  苏琳走的急,连钱都忘了付,老板在后头追着喊:“姑娘,你还没给钱呐!”展昭摇头笑了笑,放了三个铜板在桌上:“老板,钱在这。”此刻他哪里顾得上计较她的态度,见到她平安归来便万事足以。付了钱,才刚起身,她又匆匆折了回来。他双手抱胸,朝她微微一笑:“我已付过钱了。”
  她抿了抿唇,僵硬道:“不敢劳烦展大人。”说着,掌中托着三个铜板递到他面前。展昭玩味地挑眉,也不恼她的疏离,反倒松了口气;她终于不再如同木偶一般板着规矩,他认识的苏琳理应神采飞扬,眼下虽还别扭,可他已知足。三枚铜板稳稳地托在掌中,掌心那道伤痕赫然入眼;展昭眉心微皱,那样深的伤,想要不留疤痕很难,她偏又最在意这些……不禁低了嗓音:“姑娘的伤可好全了?”
  仿佛被烫到一般,她猛地收回手藏到身后,面色也沉了下来。掌心的伤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那可怕的遭遇,每每见了都能叫她一阵揪心后怕。展昭有些后悔提了这茬,不过,她只是稍顿便将铜板放在桌上,低声道:“多谢展大人记挂,已经无碍。”
  目送她走远,他才收了铜板在手中摩挲,不由自嘲一笑,他气她屡教不改,却不曾想过她可以抽身离去。离得远远的,他便见不着,更气不着。她好强不驯,容忍卓无夏一次两次已属不易,是他逼得过紧了吗?责骂她品行不端……确实有些重了。可她怎就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呵,关心则乱……
  翠鸣觉得大姐出游一圈归来虽然精神略好了些,可还是闷闷不乐。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以往还能去开封府找公孙姑娘或是展大人来开解开解,如今开封府就是个禁词,一提开封府大姐就沉着脸不说话。
  大姐归来之后低调了许多,她交好的朋友不多,也就和开封府一干人走的比较近。和开封府断了往来之后,她每日就埋头在摊子里忙活,人也越发沉默。翠鸣瞧在眼里痛在心里,大姐分明是用劳作来麻痹自己,根本就没走出阴影。对展大人也是避而不见,连展大人来喝奶茶都兴趣缺缺的模样。她这么迟钝都瞧得出展大人在示好,可大姐却视而不见,甚至在展大人巡街的时日都避了开。
  翠鸣为苏琳愁得不行,深怕展大人失了耐心真不理睬大姐。展昭却浑不在意,时常来照应一番。此番情景让翠鸣有些糊涂了,展大人跟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不待她生出什么旖旎的想法,公孙晓云带来的一个消息将大姐跟展大人的关系推到了冰点——松江府茉花村的丁姑娘要随兄长进京游玩。
  公孙晓云一来是探望苏琳,二来便是顺道带来这消息。只因苏琳之前问过展昭是否认识姓丁的姑娘,当时她也不知晓。她也是昨日才得知展大哥两年前路过茉花村结识了丁姑娘,这才想起苏琳曾神神秘秘地提及过丁姑娘,便随口告诉了她。不料她听闻之后面沉如水,好半响不再开口。公孙晓云有些担心:“这丁姑娘可有不妥?”
  苏琳勉强笑笑:“丁姑娘,是个好姑娘。”公孙晓云再问,却再也问不出所以然。苏琳如何能告诉她丁姑娘便是展昭未来的妻子?心中一阵抽痛,明明已经将其割去,怎的又冒出不该有的念头?这般痛楚,深埋于心,由心而发,她还能将心都挖了去不成?
  展昭,字熊飞,娶妻丁氏。
  第39章 苏姑娘归来
  汴京近来有些不太平,出现了一伙以各种缘由将人骗至偏僻处实施抢劫的团伙,因骗术和作案手法多变,故有诸多人上当受骗;他们是团体作案,有专门的人负责放风,给侦破带来了一定难度。开封府为此加大了巡逻力度,尤其在较为僻静的地段都加派了人手。
  展昭在案发之后便一直忙着安排部署巡逻人员和路线,公孙先生则派专人在集市等人多的地方讲解已知的骗术手法,好让百姓有所警惕,如此双管齐下效果还算显著。作案团伙狡诈多变,不再明着抢,改为流窜作案,多以行骗讹诈为主。虽也抓获几名小喽啰,可这些喽啰多是被利诱的街头混混,只管听命,对团伙核心根本没有认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