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9 14:53      字数:4911
  "噢。"
  话题出乎意料的从自己的事情转到了乾的恋爱上。
  "所以我这次想找的是温柔体贴,能和我长期交往的对象。脸孔要漂亮,不能太胖,眼睛要好看……要是这么一一列起条件来就没个完了,所以我也不会要求太多。"
  "你这些条件已经不少了吧?"
  乾挠着头问道"是这样吗?"从初芝的经验来说,恋爱通常是发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对方,而不是"选择"什么的问题。明明不想爱却还是爱上了,明明不想陷入迷恋却还是陷了下去。由纪的时候也一样。其实并没有想爱上她的。
  "人类这种东西还真是复杂啊。"
  "笨蛋!"
  听到初芝的恶言后,乾有点生气的皱起了眉头。
  "就是要复杂些才好吧?如果到处都是一个样子的家伙还有什么意思。当然了,如果都是象你这样不分场合当众脱衣服的男人,那确实会成为公害问题。"
  一听到初芝抬出了婚礼上的事情,乾立刻灰头土脸的闭上了嘴。他弓起了背,在沙发上一点一点蹭着身体,避开了初芝的视线。
  "初芝老师,你知不知道糖果和鞭子的原理?"
  "怎么了?"
  乾很用力的回过头来。
  "你光是用鞭子教训我,如果我真的烦恼起来干脆不肯去学校了怎么办?偶尔也请给我些鼓励啊。人家本来就因为失去自信而在沮丧呢!"
  看到乾不象是在开玩笑而是非常认真的表情后,初芝瞪大了眼睛。乾和学生们相处的象朋友一样融洽,应该算是相当会处世的人,要让他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出沮丧的影子来确实有点困难。
  "你也有烦恼吗?"
  大概是这种口气更加刺激到了乾,他眼眶红红的提出了抗议。
  "当然会有了!在学生们眼里我就只相当于邻居家的大哥哥,所以根本没人肯听我的话。上课的时候他们也说个没完,害我要受到隔壁教室的老师的责难。可是太严厉的去训斥他们的话,我又怕会破坏和他们的关系。我果然还是没有担任老师的才能。"
  听着眼前的男人的叹息,初芝突然觉得好可笑,说可笑对于眼前的男人也许很失礼,但是可笑就是可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初芝在刚担任教师时也遇到过同样的烦恼。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这一行的疑问,不但是以前,就连现在也会定期在他的脑海里出没。虽然不同的时候解决事情的办法也不同,但一直能做到今天的话,还是只能说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个工作吧?这和适合不适合并没有关系。
  "你在笑什么?"
  初芝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角,因为他又要笑出来了。
  "会烦恼也并不完全是坏事,会烦恼才会去思考。然后你就可以逐渐得到自己的风格。唯一一点我可以忠告你的就是,对于学生而言,只要是上课一般都意味着无聊。我在学生时候就没有觉得任何课程有意思过。会对于硬被逼着学的东西感到有趣才是奇怪吧?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要花在坐在椅子上听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那确实是地狱呢!"
  "我好像听到了不该从教师嘴里听到的东西。"
  乾认真的嘀咕着。
  "想学的人你不管他他也会学。不想学的人硬去逼他也没用。这样不也挺好吗?价值观是因人而异的。我觉得现在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知识越多越好的时代了啊。"
  乾一头扎进了沙发里,嘀咕着"怎么会这样?"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你没有必要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你只要找到自己的方式就足够了。"
  卡塔,电风扇转向了右边。看看表的话,已经到了十一点左右。
  "不过呢,每天都要这么切实感受到自己的没用的话,我当然会觉得自己是个不中用的男人,会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生存价值了啊。学生时代我明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可恶!"
  初芝站了起来,去卧室拿了毛巾被,T恤和短裤后又走了回来。他将这些东西扔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背部。
  "能开始认识到自己的生存价值,不就证明你已经拥有了作为社会人的自觉性吗?总之今天就先睡觉吧!"
  乾低着脑袋什么也没有说,就在初芝盘算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吸鼻子的声音。然后伴随着一阵呜咽声,他无视于初芝的惊讶,不管不顾的哭了出来。
  这下子变成初芝手足无措了。他是那种别人一哭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类型。而且自己确实说的有些过分。回想起来的话,有不少话都让他自己冷汗直冒。也许是因为他一心认为乾是那种比较能接受打击的人,所以才在不知不觉之间说得比较严厉了一些吧?
  可是说老实话,他现在的心情是,"你在我面前哭也没用啊。"
  虽然扔下他不管也许也没有关系,可一想到是自己害哭他的,就无法丢下他不管。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安慰的语言,他只能不是滋味的低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好像,有点对不起。"
  哭了一阵之后,乾的嘴里突然溜出了这么一句。发现他还在哧溜哧溜吸着鼻子之后,初芝慌忙把面巾纸的盒子递给了他。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想了很多之后不由自主就流下了眼泪。"
  "我也有点说过头了。"
  初芝老实的道歉。
  "你并没有错。虽然我嘴上一直说你老是用鞭子,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我只是在厌恶自己而已,真的很对不起。"
  初芝并不知道乾是想起了什么才哭泣出来的。也许他还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受伤的,也许和这次的事情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总之初芝可以确认的就是没有必要在这里追问清楚。
  "初芝老师好坚强啊。"
  乾嘀咕了一声。
  "是坚强还是脆弱,标准也是因人而异吧?我并不坚强哦。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只是因为我为了看起来坚强而努力过而已。"
  "你就是坚强啊。毕竟……"
  乾不自然的闭上了嘴,然后又再次张开。
  "毕竟,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无法忍耐吧。"
  暧昧的回答令初芝的胸口一阵骚动。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无法忍耐"呢?如此唐突,又没有主语,但是他的口气却好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你说什么无法忍耐?"
  听到初芝的话后,乾好像受到了震动一样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没什么。"
  他慌张的样子也很可疑,初芝的疑惑越发膨胀了起来。他们是在半年前认识的,因为自己是他的指导老师,所以关系比和其他老师要密切一些,即使如此也没有超越教授和被教授的领域。他们并没有进行过什么深谈,就连恋人的事情初芝也没有告诉过他。
  "少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了,快点睡觉吧!"
  "是。"
  初芝心底的深处响起了警钟。这个男人不简单,自己今天有点说太多了,他也许不只是单纯的后辈而已。他知道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那个……"
  离开客厅的初芝,因为他的叫声而停住了脚步。
  "初芝老师是为什么想要成为老师的?"
  初芝回过头,这个问题也是很少有人会问到的问题。
  "我喜欢学校,所以就做了教师,没有什么特别崇高的理想。"
  扔下了这几句话后他就离开了房间,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确实喜欢学校。因为在学生时代,除了学习以外,学校的每件事情都充满了乐趣。就连闷热的夏天的走廊也让他非常的喜欢。
  说得来的朋友,能感觉到季节的肌肤的回忆。怒火和喜悦。现在回想起来的话这些也许全都是不足一道的东西。可是对当时的自己来说,每一样都是如此的宝贵。
  可是现在自己只有放弃这一切,无法再去进行怀念。因为记忆会以各种形式连接着其它的回忆,最终让初芝产生窒息的感觉。
  去思索为什么会这样只会让自己烦恼,所以初芝早就放弃了。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就象是突发的事故一样,初芝本人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躺入寝室的床铺之后,初芝迟迟无法入睡。闷热让人难以入睡,光是想着讨厌的事情。乾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意味深长的话呢?别说是父母了,那件事情就连朋友和由纪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假设乾知道的话,那么他有和工作场所的什么人说过吗?是什么样子?开玩笑一样吗?还是认真的?就算他并非出于恶意,今后一定还是会有偏见和差别待遇永远环绕在他身边吧?光是想象初芝的胃部就开始疼痛,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放过我吧!初芝在心中呐喊着。不要碰我!不要碰!不要管我!他的指尖颤抖着,眼眶中溢出了泪水。不要想,不要想,他向自己施加着暗示。精神压力对身体是最不好的。即使知道……还是无法让自己的脑袋变成一片空白。
  第二天早晨,初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送走乾后,测量了一下体温。有点发烧。不光是因为乾的关系。最近因为失眠而睡眠不足,身体原本就很疲劳了。
  一边因为身体而烦恼着,初芝一边将这一天的大半都花在了倾听着蝉声的睡眠上。
  第一学期的结业式前天才结束,漫长而又郁闷的暑假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是从六年前起开始讨厌夏天的。在学生时代,他甚至希望过着炽热的季节永远不要结束。
  在空调几乎起不到作用的职员室里,初芝在为补习的卷子打分。有三张卷子错误的地方都一样,虽然在用词的语气部分多少有些区别,但内容还是基本一样。一眼就看得出是抄写的某人的答案。这样都认为不会露馅吗?他们的浅薄还真是可笑。
  在用红笔批改的时候,墨水突然没有了。在替换笔芯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墨水掉落到了桌子上。被墨水所染红的手指,就好像是流淌着血液一样。
  "哇!果然还是里面凉快。"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用好象是收来的卷子一样的东西扇着风的乾进入了职员室。他自己的桌子明明在右边,却笔直就冲着这边走了过来。
  "初芝老师不去外面看看吗?"
  他精神十足的问了一声后,突然又叫了起来。
  "那、那个……"
  "只是墨水撒了而已。"
  初芝说完之后就走到门旁边的洗手池那里洗手。墨水好像渗透进了皮肤,即使使用了香皂好像也老是掉不下来。
  回到自己的书桌后,乾已经老实不客气坐到了旁边的位子上。虽然他是抢了别人的座位,但是并没有人会来责怪他。其他来判补习卷子的老师都出去了,这个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暑假已经进入了后半段。来补习的学生也少了很多。在上完固定的时间课程,考过试后,就开始不断有学生溜号,到现在还留下来的人,不是前半段缺课太多,就是确实还搞不清楚内容的人。
  "我没想到今天初芝老师会来呢。今天不是轮到森泽老师当班吗?"
  虽然觉得身边的男人很烦人,但又不能露骨的无视他的存在,所以初芝只好回答。
  "我是代理而已。因为森泽的奶奶好像病危了。"
  "所以你才在判现代国语的卷子啊。"
  乾拿起初芝判完后放在一边,边脚上染上了墨水的卷子叹了口气。
  "我以前还以为暑假的时候老师也能放假呢。可结果却不是。研修啦,补习啦,学习会啦。麻烦的事情还真是多。"
  "还好啦。"
  迅速的了结了手头的卷子后,初芝取出了放在抽屉里的书。虽然这本书也不是很有意思,但他心想如果摆出看书的姿势的话,大概乾也就不好意思和自己搭话了。但是……没有效果。
  "初芝老师,午饭要去外面吃吗?附近不是有家新开张的咖啡店吗?那里也提供饭菜哦。"
  合上了没有发挥作用的书,初芝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的工作就是到中午为止。而且我下午还约了人。"
  为了避免对方看出来自己是在躲避他,初芝还特意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时钟。
  离开了有空调的职员室,初芝进入了仿佛蒸笼一样的走廊。补习的学生是不能使用教室里的空调的,初芝忍不住寻思他们还真能学习的下去。
  蝉声阵阵,初芝在走廊的中间停下脚步,突然之间有种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感觉。也许是午间的,一个人也没有的寂静空间更加激发了这种愚蠢的幻想吧?
  初芝担任的是自己母校的教师。和他有一定年龄差距的堂兄弟作的是社会课的老师,他经常和小时候的初芝说一些学校中的趣闻轶事。于是从小在初芝的脑海里就形成了作个老师也许也不错的印象。而他之后之所以选择了高中,是因为高中的学生时代留给了他最好的印象。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高中生,而且站到了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