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4:51      字数:4883
  在那给予他温暖的臂弯中,楼日徐徐地把脸埋在段阳的颈窝。这个男人不是他感情的归宿,可是他却推不开这个男人给他的怀抱。
  双手抓著那金黄色龙袍,身子在抖震。
  「清……清……清……」在他不想要的怀抱里,他用著吵哑的叫声,吐出迟来的呼唤。
  段阳只能拥著他,即使再怎么心痛,却不再放开双手。
  冷清、楼日、段阳……这一段断袖分桃的感情中,没有一个人开心……
  尾声
  清晨的鸟啼声清脆悦耳,也许凡是听著这些鸟啼声醒来的人,必定会心一阵舒畅,享受新的一天降临。
  只是「也许」……
  可惜楼日就是这个「也许」以外的人。
  他醒来已好一阵子,但他没有起来,甚至没有动,只是维持著醒来的姿势待著、呆著。他不敢动的原因缘於强横地环著他腰间的手臂,他不动并非害怕吵醒睡在他身侧的人,而是怕他身侧的人睡来后,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又或者该说——他不想去面对他!
  蓦地,一股温热的呼吸喷发在他的颈项,环著他腰间的手臂一紧,两腿间插进另一只不属於他的长腿,二人光裸的肌肤相贴——他知道身侧的男人将醒,因为这些全是那个男人每天清晨冉冉醒来时的必定动作。
  然后,霸道的吻袭来,印证了楼日的预测。
  他有点淡漠地看著身上的男人闭著眼陶醉在吻他的感觉中,他回应,但并非出於自身的感情,而是出於「伺候」这二字。
  也许男人嫌他的回应不够热切,男人一手抓起他的下颚,舌头之间几乎是陷在楼日的口腔内纠缠著,男人的舌头步步进逼的威胁令楼日几近窒息;除此以外,男人环著楼日腰间的手,亦不安份地向下滑,有力且情欲意味十足地搓揉那丰满柔软有弹性的翘臀,并不忘戏弄那狭乍的臀沟,惹得楼日终於受不住地从口舌的进逼间的空隙呻吟出声,意志逐渐模糊,这才令男人满意。於是男人窜进楼日的两腿间,延续昨夜的云雨。
  这些年来,男人的性子起了变化——虽然男人不失当初的温和,然而却开始对他霸道起来,皇帝的傲气越来越不容他有拒绝之意,对他的占有欲更是越发强烈……这让他害怕!
  依他原先所想,男人该玩了他约莫一年便会严倦,毕竟皇帝想要倾国倾城的男或女是恁地易如反掌之事,尝够了他这个男宠便该弃他如敝履;然而,他已成为这男人的男宠五年了!五年来,睡在他身边的都是这个皇帝。
  这对那些渴望皇帝宠幸的妃嫔而言是天大的喜悦,对他——楼日却是犹如地狱一般!他要的早已得到了,清留给他的一切再加上因为有皇帝的权势令他的事业更是如日冲天。
  饶是在他的背后有多少难听的说话,但如今谁不看他的脸色?即使是皇帝亦要怕他不高兴。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他完全享受不到当中的快感。
  究竟段阳何时才会对他严倦,让他离去?
  看著皇帝——段阳眼中每天堆积而成的强烈爱意令他不由得害怕离开的一天是否不会来临。
  「楼儿,想什么?」二人穿好衣裳后,段阳望著走神的楼日问。
  楼日自然不能据实回答,「……杭州的生意好像有点问题,楼日需要去杭洲走一趟,望皇上允许楼日离宫。」这是事实,但问题却没有大得需要他亲自到杭洲处理。
  段阳一直也明白楼日的心思,他的用意自然亦逃不过段阳的眼睛。俯瞰那张英气的脸,曾经令人不容忽视的锐气已淡下来,换上隐若可见的疲惫和憔悴。
  也许让他出去放松一下比较好…只不过居然是杭州……「杭州啊……」
  听见段阳奇怪的叹气,他不解地瞧著他。
  蓦地,段阳拥著他,轻说:「……朕在这里等你回来……」
  说什么?他想逃也逃不了啊!楼日心生疑窦。
  过往他出宫,段阳总会限制他的时间,规定约莫何时归来,否则便惩罚他,可这一次段阳却没有限定他何时归来。
  楼日以为段阳是想让自个儿决定归来的日期,但事后回想起,才发现段阳早已知道他这趟到杭州,会遇到一个人…一个他一直思念著的人……
  ※ ※ ※
  杭州啊……
  杭州的西湖,红桃绿柳,湖光山色——当年,他和清在那美丽的湖边相遇。
  犹记得清站在湖边,眼神忧愁地注视著湖面。他被那个清秀却满怀心事的少年吸引,想接近他,又怕惊动他,直到清感受到他炽爱的目光,回头望向他……一切从那四目相投的时候开始……
  楼日回过神来,为自个儿又再堕入有著冷清的回忆中而苦笑。这些年来,他找过清,但就如皇上所言,饶是些许蛛丝马趾亦找不著,每一次的寻觅只换来每一次的失落和悲伤。日子久了,他尝试忘记清的一切,但只是徒然,於是他学著不去忆起清,无奈那些记忆宛如顽皮的孩童,总喜欢妄顾他的意愿缠著他,在他的脑海中跳跳弹弹,继而牵起心痛与哭意。如今重回旧地,那些记忆更鲜明、那些痛楚更甚。
  清…你在哪里?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么?
  他伴随著满腔的思念来到西湖,正当想走去当日清站著的位置怀念以往的一切,他很快便发现那个位置早己被人先一步霸占了。
  他蹙起眉,可他越看那男子的背影,便越觉熟识。心如鼓擂,惊喜逐渐爬上俊脸。
  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么?
  他伸手出,欲举步接近那个男子;他漾起满怀希望与期待的笑容,可是下一刻却被一把女声打碎了他长年不见的笑容——
  「公子爷,你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一个少妇人抱著一个小男孩来到男子身旁。
  「娘子,咱们已成亲五年,儿子也有了,怎么你还改不了口?」那把男声是恁地忘不了……可是此刻这把男声带给楼日的是心碎的感觉。
  「相、相公……」
  「爹爹,娘亲脸红红,羞羞脸、羞羞脸!」
  男子的侧脸对著楼日,接过少妇人怀中的孩童,「乖儿子,你这样笑你娘亲,你娘亲的脸会更加红啊。」
  「相公!」
  楼日难得的笑意,在这瞬间冻结,然后粉碎。求求你们,别再「相公」「娘子」的叫著!别让那个女人和孩子出现在我眼前!好痛……他的心痛得透不过气来……
  他痛苦地盯著那熟识又有点陌生的俊秀脸容——一如既往好看的脸,却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从前的沧桑已淡化,换上决心守护身边人的坚毅;那一双曾经是淡漠与黯然的眼眸,此刻是明亮和有著如烛火的暧意;那抹笑容曾经是无力与疲惫,如今却是既明媚且灿烂……
  他变了……是拥有了他渴望的生活的缘故么?那如他身上穿著的朴素衣裳一般的清简生活么?
  离开了我以后,你竟然过得如斯开心!?就在我过著因为惦记著你而生不如死的生活,你却…你却……
  也许感觉到楼日炽热、无比思念却又悲伤的目光,男子回过头。当他看到楼日正在他们的后方用著欲言又止的眼眸盯著他们,他一怔。
  他没有说话,什么也没做,只是笑了,恬淡地、温和地、释然地,他向楼日点了点头,然后便一手抱著儿子、另一手牵著妻子离开,毫不眷恋、毫不思念。
  不…不!清!别走!我有好多说话想跟你讲!我有好多思念想传达给你!我…我好想抱紧你……
  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喉间被悲呜啜泣塞得满满。
  「相公……少爷始终对你……如果……」寻安有点不忍,却更多的是害怕相公再次选择那个男人。
  冷清半垂眼帘,他几欲回头,可是脖子稍微转了一下却停住。他直视前方,最后还是没有再往后看。
  摇摇头,他轻柔地对她说:「回去吧。」
  后方的楼日泪眼婆娑地望著那远去的背影。
  「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权势了…再也不要了……回来……求你回来……」他断断续续地哭喊著,然而远去的人已听不到,即使听到了,亦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泪水落下,他孤单一人跪坐在地上痛哭,忆起冷清那抹恬淡平静的浅笑,他的泪落得更凶,心痛得让他想掏出来不要。
  清已经从他们之间的感情中走出来,可他晓得,只有他走不出来,永远地去为自个儿曾经的执著与舍弃而懊悔,永无止境地思念心爱的人,泪水没有流尽的一天。
  当一切虚浮云烟散尽,你会发觉,你不曾快乐过……
  完
  一子错 番外之 满盘皆落索 BY 魈
  得到了一切,唯独失去了想要的那个人,是赢,还是算输?
  楼日的计划很完美,但是一盘好棋,却毁在了冷清这颗棋子之上。
  以为了解对方,以为可以掌握,以为对方会为爱执着……
  却怎料,到头来,回眸一笑抿去了前因后果,淡然离开放弃了海誓山盟。
  楼日本以为冷清会是全天下最爱自己的人,可是江南一行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只是若是连对冷清的信任都证明是错的,那芸芸众生,还可以信什么?信身边这个喜怒无常的九五之尊吗?皇帝像来寡恩薄情,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心还牵挂着冷清,还没有让段阳完全得到,所以五年来……他对皇帝还有价值……得不到手的东西,才有价值。
  楼日是个男人,他了解男人……
  “楼儿……你到现在还不肯死心吗?”冷冷地隐去眸中的痛,段阳凝视着喝醉在花间的男子,凝视着他唇边苦得生涩的笑容,凝视着他朗俊眉宇间解不开的锁。五年了,他独占了楼日的身体,却让冷清独占了楼日的心灵。难道说,真的只有失去后人才能学会珍惜?难道要他也放弃后,楼日才会为自己追悔莫及?!
  若是只有伤害你才能给你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楼日,你的心,对自己未免太苦……
  “……我像不像个傻子?”大概是喝醉了,楼日嗤然一笑,没有多作思考。也许他心里还是明白的,对眼前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谈论另一个男人是多么残忍,会给自己落下什么样的下场。可是他醉了,他要说!怪只怪一生活得总是清醒,太清醒了,反而抓不住快乐……
  “呵呵~我休了他……为的是我已给不了他好日子了。”琼浆玉液顺着下颌的曲线滑入衣襟里,漾开异样的妩媚:“我努力往上爬……是为了有一天还能配得上他……我做了这么多,他不懂,谁都不懂!终究所有人都责怪我负他,那就算我负他吧!哈哈……”
  “楼儿,你做的……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罢了。”讥讽地笑了笑,段阳走近倒在花丛中的楼日,蹲下身,掐住前者的下颌,强迫那双望天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狰狞的形象:“别骗自己了!你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又何必装得楚楚可怜?!”不是不懂这个男人的自私自利,但就是懂了还要爱他……才是无可奈何的真的爱惨了他……
  “皇上~呵呵~~是啊……我的错,我活该~~~我楼日不是东西!我负他~!我负你~!我负天下有情人~哈哈哈~~”狂笑着呛咳起来,楼日狼狈不堪的顺过气,狠狠地别开头,不让眼角呛出的晶莹落入段阳的眼中。只是那酸涩的沧桑,问出了隐隐的无奈:“皇上……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先哭的人就永远是可怜的那方呢?那不哭的人呢?那坚强的人呢?是不是总是他们错了……只因他们……不肯落泪……不肯把悲伤挂在脸上?呵……是不是就因为不哭,就没了道理。是不是就因为不去叹息,就注定是做错的那方,得不到同情?世人实在眼光雪亮,世人实在是公道啊……公道…………”
  “楼儿?”扳过楼日的肩膀,段阳的心一阵发慌!明明知道冷清已经彻底退出了,可为什么却觉得楼日的心离自己更远了?!他怕,他怕发现了比权势更重要的东西的楼日……
  “我错了……错在我以为自己是对的……我以为总会有人明白……我是对的……哈哈!”自嘲的笑了笑,楼日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撕开了,段阳的眸中闪着疯狂压了过来!没有爱怜的贯穿是痛苦的,然而他没有挣扎。
  挣扎做什么呢?一子已错,他的这局棋,满盘亦损……满盘已落索…………
  传闻中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商楼日病了。
  有人说是他早年损阴德的事情做的太多,遭了报应……也有人感慨他是流落青楼时染了病根,无福消受这苦尽后的甘来……更有人说,作孽啊,准是急功近利,耗尽了血气。
  他们说的都对,也都不是真正的病根……
  楼日的病是杭州回来后染上的,段阳发现的晚了,那天楼日依例进宫陪他在御花园下棋,布局半满,棋到中路的时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向来精于奕道的他居然心神恍惚的落错了一子,还得小片谨慎策划的“江山”轻松送给了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