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4:50      字数:4807
  詹宦羯怼!?br />
  然而此际﹐他的心在痛﹐点点滴滴地淌着血——
  他看到赤祼的楼日背对着他跨坐在郑老爷的双腿上﹐紧攀着郑老爷的肥短的脖子﹐身子上下起伏着﹔他看到郑老爷那排的金牙啃咬楼日其中一颗红蕊﹔他看到那双肥腻的手抚摸那具健美的身子﹔他看到那细致柔韧的小穴被他以外的丑陋男根贯穿……
  楼日那毫不娇媚却能令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的低吟充斥在厢房内﹐伴随着声声的吟哦敲击着他的耳膜﹐心﹐几乎粉碎成千万片。
  为何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看到你那丑陋的一面﹗﹖
  愤懑﹑怨怼﹑心痛﹑苦涩﹑无奈……交织而成的复杂情感﹐最后化成满腔烧毁他的理智的气焰。
  「滚出去﹗」他向着床榻上放浪形骸的二人陡然咆吼﹐失去了冷淡漠然的形象。
  闻声﹐床榻上的二人交欢且霁﹐错愕地望向愤怒地站在门前的男子。
  郑老爷兴奋地咧嘴而笑﹐舌尖猥亵地舔了舔唇瓣﹐彷佛在为有人观看他的「威猛」而高兴﹔他旁若无人地欲继续交欢﹐可本来温热的腿间突地一凉﹐跨在腿上的楼日迅速起身﹐推开前一刻仍跟他亲密交欢的老头﹐那慌措的神情宛如一个娘子被她的相公捉奸在床似的。
  楼日心虚地回避着冷清的注视﹐他几欲拾起地上的衣裳来穿上﹐可惜每件衣裳皆离床榻数步之遥﹐他自认自个儿的羞耻心尚未厉害到能在冷清盛怒的眼神下裸体走动﹐更甭说他刚刚还在伺候嫖客﹐而那个嫖客此刻仍在自个儿的床榻上。
  老天爷﹗他是惦记着清没错﹐但也请别在他最难堪的时候出现啊﹗
  「他娘的﹗你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有胆子打扰本大爷快活﹗﹖」就在楼日兀自烦恼之际﹐郑老爷已发起难来﹐「你们花烟楼是怎么做生意的﹗﹖让这种闲杂人等进来﹗﹖」
  「这……」随后赶到的老鸨煞是为难﹐两边都不能得罪﹐虽说论财势冷清比较值得奉承﹐不过能够挽留多一个客便多一个嘛。
  「滚﹗」冷清寒着脸重复﹐眼神更加寒洌﹐「你此时不滚﹐难保明天起冷家跟郑家的合作关系一刀两断﹗」
  郑老爷先是一呆﹐霎时间不明白生意来往与此时有何关系﹐但当他看清楚面前的俊丽男子正是江南首富冷清﹐他立即气焰全消。
  「想不到冷公子对这男妓也有兴趣﹐我又岂会跟冷公子争夺﹖」郑老爷穿上衣裳﹐嬉皮笑脸的令人生厌﹐「关于生意之事﹐我们还是另择他日好好的商量﹑商量。」
  冷清没有答腔﹐一双眼睛紧盯着楼日不放﹐连眼梢亦不瞟向郑老爷。郑老爷自讨没趣﹐可生意之事又不能就此搁下﹐他欲启口问﹐冷清身后的侍婢却替她的主人回答﹕「请郑老爷改日到冷府一聚﹐详谈生意上的细节。」
  闻言﹐郑老爷松了一口气﹐便离去。
  侍婢的自作主张并未令冷清震怒﹐他反而道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安儿﹐烧一桶热水来。」
  安儿没有询问原因﹐领命后﹐要求老鸨为她带路﹐接着便关上门﹐把厢房留给里面的人。
  ※ ※ ※
  沉默又再次弥漫着二人之间。
  冷清一言不发地来到桌子旁﹐坐在椅上﹐斟了酒便灌进肚里﹐一杯又一杯的﹐彷佛想借着酒冲淡什么似的。
  楼日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解释﹐可又没什么好解释﹔想说话﹐又怕随便一句话都能把冷清的怒火烧得更旺盛。
  但奇异的﹐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下﹐他的心却雀跃地跳动着——因为清还愿意来见他﹑因为清还会为他而怒。
  可惜他的愉悦维持不了多久﹐眼看冷清而灌了十来杯酒﹐他登时为他忧心起来﹐「清﹐别喝了﹐你一向酒量浅﹐易醉难醒……」
  「一向﹖你是说以前吧﹖」冷清冷笑了声﹐一双依然清澈不见一丝醉意的眼眸瞟向楼日。
  楼日立时语塞。
  「四年了﹐你我也有所改变。」冷清先是幽幽地道﹐后又突然讽剌﹕「不过看来你变得很喜欢被男子进入。」
  楼日苦笑﹐是否因为以前辜负过清﹐所以如今的清总是三句不离讽剌他﹖
  「我是男妓﹐纵使对方如何丑陋﹐我还是要佯装欢喜。」这就是男妓﹐没有尊严地活着﹔若然不慎得罪了达官贵人﹐可能就连男妓亦当不成。
  「是吗﹖那么你对着我的时候也是如此虚情假意吗﹖」他玩弄着手握着的酒杯﹐似乎是不经意地问。
  厢房内又回复不久前的肃寂﹐一个像是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一个像是在考虑如何回答﹐但实则二人各有所思。
  良久﹐楼日稳重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果我说﹐由始自终﹐不管是四年前或是四年后﹐我对你的心都不曾改变﹐你会否愿谅我﹖」愿谅我当年辜负了你……
  「不曾改变﹖哼﹗若真是如此﹐你当年又岂会休了我。」冷清嗤之以鼻。
  此言﹐又再度令便俩人沉默不语。当年的伤害﹐终究是一条鸿沟﹐让俩人的心仅能遥遥相望﹐却不能碰触彼此。
  须叟﹐冷清带点迟豫地问﹕「我会否愿谅你﹐对你而言重要吗﹖」
  有时人便是这么矛盾﹐明明晓得不管答案是什么﹐亦不会改变自个儿的决定﹐但总会想知道那一个答案﹐冷清便是如此。
  「大概没有东西比起你的愿谅更重要吧。」这确是事实﹐饶是他有了权势﹐却得不到清的愿谅﹐也是徒然。
  冷清怔了怔﹐「哼」了声﹐「口甜舌滑。」
  「我也只对你口甜舌滑啊。」楼日很自然地回。
  话声刚落﹐心海微澜﹐冷清微微撇过脸﹐不让楼日看到那双寒凛的眼眸渐渐有了温度﹑更不让楼日看到那姣好的唇勾起了带有些甜意的浅笑。
  也许一点情真﹑一点温馨﹐便能够愿谅一个人。
  若然楼日察觉得到冷清的软化﹐那么他们之间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情感﹐下一刻便不会被他打个破碎﹐遗憾的是楼日不曾察觉。
  「那么我问你……」重新武装好自个儿的表情﹐冷清把视线调向楼日的俊脸上﹐观察着楼日的每一个神情﹐「倘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和权势之间﹐你会如何选择﹖」
  第十三章
  倘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和权势之间﹐你会如何选择﹖
  楼日犹如遭五雷轰顶﹐呆在当场﹐身子僵硬着﹐就连表情亦似是被凝固了一般﹔他的思海虚空一片﹐心如鼓擂﹐手汗淋漓。
  他没想到﹐不久前极力逃避的问题﹐又再度浮现。
  清和权势……对他而言都是不能割舍﹐霎时间﹐他做不到选择。
  幸然安儿已烧好热水﹐有第三人在场﹐冷清亦不好追问﹐让楼日松了一口气﹐避而不答﹐而那如释负重的神情全摄进冷清的眼眸中。
  其实即使楼日没有把答案宣之于口﹐他已明了自个儿又再一次输给权势利欲……不﹗并非「又」﹗也许这样的结果不管相隔多少年﹐亦不会改变……
  说穿了﹐仅仅是他想强求一点希望而已……
  断抽分桃﹐已注定苦恋一场﹔爱上一个喜权的男子﹐他已预料到自个儿的结局﹐可是﹐他终究执迷不悟﹑终究放不低。
  心里的苦涩似是要涌上双眸﹐他闭上眼﹐强忍着胸口那如遭铁锤狠狠敲击的疼痛。
  想去爱﹐又爱得不够彻底﹔想去恨﹐又狠不下心来。
  怀着复杂难解的心思瞟向在卧榻上仍然赤祼的楼日﹐可楼日触及他阴晴难定的神色﹐又一次心虚地撇过脸﹔那回避的举动﹐如一把锋利的刀把他的心劈开两半。
  他的真﹐遭负心﹔他的痴﹐却不知。
  罢了…他认了……冷清苦涩地笑。真的认了……虽然他给不了他权﹐好歹亦能给他富……
  「公子爷﹐热水已经准备好。」安儿温婉地道。
  当她的视线瞥过卧榻上的男子﹐惊讶于秀容上一闪即逝。少爷﹗﹖
  冷清暂且把杂乱无章的思绪搁置在一旁﹐收起昭然若揭的苦楚﹐恢复一贯的淡漠。颔了颔首﹐他说﹕「安儿﹐妳好好的伺候他沐浴﹐里里外外都要洗净﹐」顿了顿﹐忆起那具身子乍被骯脏的人占有﹐他几乎是咬着牙关续﹕「不留半点污垢。」
  「是的﹐奴婢遵命。」安儿压下心中的疑惑﹐恭敬地回答。
  「清﹗你要走了么﹖」楼日见冷清欲步出厢房﹐旋即不舍地问。
  冷清的身子僵了一下﹐背着他﹐淡淡地说﹕「我去去便回﹐安儿会伺候你洗涤身子。」
  语落﹐便大步出房而去。
  ※ ※ ※
  「少爷﹐请让奴婢伺候您入浴。」安儿的恭谨并未因为换了主子而不同——实则上﹐她真正的主子是楼日。
  安儿的本名是寻安﹐十七年前﹐当她仍是婴孩时便遭父母遭弃在隐蔽的街巷。幸然她的哭喊声引来楼家庄老爷的注意﹐仁慈的楼老爷便领她回去。楼老爷待安儿长大后安排她在儿子楼日身边为奴为婢﹐为此﹐早在楼家庄昌盛之时﹐安儿便已是楼日身边的侍婢。她伺候他并为他打点一切烦锁事务﹔直至家道中落﹐楼日休了当时是他男妻的冷清﹐导致冷清悲伤离去﹐由那时起安儿便跟随着冷清。
  安儿幡然成为清的侍婢﹐但这全是他的命令﹐除了代他照顾失意落寞的清﹐亦替他监视清的一举一动﹐不让他人「乘虚而入」。
  只是……没料到重遇久别的清和安儿﹐竟是在此种地方﹑此等时候……楼日的眼神流转着尴尬﹐他略微垂头﹐轻叹。
  他以往是清的男子﹐如今他变成清是他的男子﹔他以往是让他人伺候的少爷﹐如今却变成伺候他人的男妓﹐更糟糕的是以前的侍婢如今伺候他这个用来伺候他人的男妓。
  即使他晓得安儿不会过问他的变故与身份﹐可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带着一片无奈感叹祼着身子下了卧榻﹐跨进盛满热水的澡桶中﹐拥有松驰肉体功效的热水立即浸满全身﹐舒缓他一直紧缚的肌肉。
  坐进热水中﹐他舒服地吟哦一声﹐脑海不再混沌﹐彷佛一切恼人的情绪伴随着热水的温润渐散。
  安儿先是梳洗着楼日乌黑的长发﹐接着用布子在水中轻擦那具黄金色的身子﹔楼日爬在澡桶的边缘﹐闭上眼享受着安儿的伺候。
  很久…都不曾被他人伺候过了……这些年﹐他都是自个儿沐浴﹐再不就是像安儿那样伺候他人沐浴﹐不同的是﹐他是裸着身子伺候他人沐浴﹐然后便在澡桶中被他人占有身子……
  不过﹐这种对人笑﹑背人泪的生活快要结束了﹗他忆起自个儿的谋事快遂﹐多么屈辱的心情亦转换成难按的雀跃。
  嘴角向上勾出漂亮的孤度﹐一步一步的快要接近成功﹐但他不忘那个能跟他分享这成功的人。
  「安儿﹐清这些年过得可好﹖」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实则他最想问的是——「他……可有合眼缘的人﹖」
  「回少爷﹐公子爷他……」安儿顿了顿﹐严然考虑着如何回答﹐片刻后﹐还是据实道﹕「公子爷这些年上青楼或男娼馆的次数多不胜数﹐但并没有为任何一个娼妓停驻﹔虽然亦有不胜其数的男女投以青睐﹐可是公子爷并没有放在眼里。」
  闻见她的回答﹐楼日嘴边的孤度更深﹐欲满意地笑出来﹐下一刻安儿却续道﹕
  「不过公子爷自离开少爷后﹐每夜被噩梦缠绕﹐渐渐夜难成眠﹐饶是难得一眠﹐亦会被噩梦惊醒﹐第二天又会因噩梦的影响而难以进食﹐可谓废寝与忘食兼而有之﹐徒落得终日憔悴不已。」
  闻言﹐楼日揪紧一颗心﹐「他…发的是怎么样的噩梦﹖」
  「这奴婢就不晓得﹐只是每当公子爷发噩梦﹐嘴中总会重复念着『为何要休我……』」
  为何要休我﹗﹖
  他双手揑紧澡桶的边缘﹐身子僵硬如木头﹐冷清当年痛彻心扉的嘶喊彷似犹在耳畔﹐宛如暴风似的使楼日的心湖翻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清……
  安儿感觉到水中的那具身子为她的说话而有所反应﹐她登时晓得自家的少爷对她心疼的公子爷并未忘情﹐心里一喜﹐即说﹕「其实公子爷的心一直也有着少爷﹐即使公子爷经历过伤害后变得冷漠﹐但公子爷的心一如当年般软﹐虽然他表面看似尚未能愿谅少爷﹐实则他的心也许早已淡忘对少爷的怨怼。对了﹗日前公子爷要奴婢为他办四件事﹐其一便是要奴婢为他卖掉冷家在其它省城的一些别苑﹔其二便是通知在江南冷府的帐房﹐实时调运一箱又一箱的银两上京﹐连同卖掉别苑的银两﹐总共几达二百万两﹐数目跟少爷欠下的共债相符﹐公子爷定是打算为少爷赎身并为少爷还债﹐所以公子爷仍在乎少爷呢。」
  「妳说什么﹗﹖」楼日听见安儿的说话﹐并没有丝毫高兴之意﹐反而刷白一张俊脸﹐瞠大双目﹐不能置信地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