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节
作者:
尘小春 更新:2021-02-19 14:29 字数:4859
热,偏偏去与姚雁儿说些话儿,岂不是将这桩事情拆穿?你们既得了银钱,若让我厌恶姚雁儿,见也不能见,提也不必提,第一便是克扣下那药材,不能让姚家对我有任何的恩情。再来,就是说些个刻薄的言语,让我见也不乐意再见姚家雁娘。”
菊蕊亦是无言以对,原本聂紫寒就是聪明,张郎只是一句话儿,聂紫寒居然也是将当年之事猜测得*不离十。
姚雁儿蓦然唇角流转了一丝讽刺,心里只觉得说不尽的可笑。原来自己所遭受的屈辱,竟然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是不过区区几百两银钱。而那个时候,自己还道自己这般宽容,聂紫寒还会后悔感激一番。
她一日日的等待,却总没见什么消息。她到底也是骄傲的,渐渐的也是冷了心肠,也是再也没将这桩事情放在心上。之后她便也是挑中了温文轩,虽然也没多喜爱,可也是平平凡凡就是真。可是那个时候,聂紫寒却也是回来了,她心里已经不将过去的事儿放在心上。只道当年虽然有些个矛盾,到底也不过是年少轻狂,终究,终究不是什么极为要紧的事儿——
姚雁儿幽幽的瞧着聂紫寒,不错从前之事,那也是诸般误会,可是那又如何?若不是聂紫寒的凉薄,又怎么会生出了这么许许多多的事儿?这个男子心中,从来不曾对当年的少女有那么一丝信任之情,便是有半分知己之情,也是会知晓,自己那也是绝不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的。自己在他心中,不但极为卑贱,更也是极为不齿。
可笑自己却居然为了一个什么都不了解自己的男子,当年迷恋不已。
姚雁儿心里微微一丝迷乱,忽而一声惨叫却也是拉回了姚雁儿的注意力。
聂紫寒瞧着容色柔和,手中的锋锐却居然也是一点儿也是不知道客气,居然便不动声色割破了珍哥儿的喉咙。
这个年纪还小的孩子,却也是死在了所有的人跟前。
姚雁儿蓦然面色一白。
她原本有许多机会,阻止聂紫寒为难一个孩子。可是聂紫寒用那样子狠辣的手段逼问菊蕊,她居然也是一直没有阻止,只因为在她的心中,是盼望一直能听下去的。
现在这个孩子死了,是因为她的心里并不乐意阻止。她也是知晓,聂紫寒一定是会饶不过菊蕊和张郎,可是她仍然是不会阻止。
聂紫寒瞧着菊蕊极震惊痛苦的模样,却也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儿,嘴唇轻轻吹了口气,轻轻的吹落了匕首上的血珠。
菊蕊发疯一般的尖叫声顿时也是传了过来,聂紫寒却也是咯咯一笑,居然将那匕首扔给了张郎。
“你说的话儿,也是有几分道理,这件事情,原本也是菊蕊做的,能与你有什么关系?既然是如此,我也是不与你计较为难,你杀了菊蕊,我就饶了你去。”
张郎早就已经被吓住了,牙齿也是咯咯的响。
聂紫寒的话儿,却也是句句都是传入了他的耳中:“死了一个儿子,又能有什么要紧的?根本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再娶妻纳妾,生几个儿子女儿,又算什么?唯独人要是死了,那也是什么都没有了。既然是如此,你的夫人死了,那又算个什么?或者你拿着匕首,寻我报仇,我是会武的武将,大约并不如你的夫人好对付。”
聂紫寒循循善诱,语调里面却也是满满的蛊惑之意:“你且放心,我要除了你,不必自己动手,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如今答应你,只要你除掉了菊蕊,我就饶了你,自然是句句算数。”
张郎蓦然就大呵一声,并提起匕首,向着菊蕊刺了去。只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对人动刀子,当那匕首刺入了菊蕊的身子,张郎也是说不尽害怕,并没有立刻取了菊蕊的性命。而菊蕊也是全然明白了自己丈夫的无情,一时心下尽数是怨毒,居然一张口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向着自己丈夫咽喉咬了去。
这样子的撕咬丑态,姚雁儿眉头皱皱,瞧着也是极为不顺,更没有如何的理会,也是告辞了。
聂紫寒并没有如何留意他,此刻他的心中,满满就是当年那个青涩秀丽的姚家女儿。他瞧着眼前夫妻相残的一幕,面上居然也是禁不住透出了浅浅的笑意,仿佛是真心实意的欢喜愉悦。只是聂紫寒内心深处,却又忽而有那说不尽的迷茫。
死了也就死了,也不是自己杀了她。原本那时候,自己是并没有打算杀了她的。其实他又有什么过错,那个温文轩,是自己动了心思,不乐意守在夫人身边。就算那身边美妾是自己安排送了去,那又能如何?他原本也是个花心胚子,不能守着自己夫人,更将姚雁儿弃如敝履,反而去宠爱那楚楚可怜的妾室。他若要姚雁儿的性命,原本也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甚至拿捏住谋反的把柄。
☆、二百八十九 再遇杨昭
姚雁儿离去,心中亦是说不尽愤怒,有事那说不尽的不甘。原来姚家之所以招惹那么些个事儿,居然也不过是为了区区几百两银钱。
她迷迷糊糊的,且也是回到了郡守府中,又担心自己腹中骨肉,只先吃了一口药汤。李竞回转时候,听了红绫回的话儿,也是隐约猜测得到几分。那聂紫寒既曾经与姚家亲好,又误以为是姚雁儿刻意害死他的生母,姚雁儿烈火焚身自杀而死,多半也是与那聂紫寒脱不得干系。
姚雁儿扑出了李竞的怀中,感受到了李竞身子带来的一股子的暖意,心里方才慢慢的添了几分安宁之意。
李竞瞧她双颊绯红,脸颊上似乎还有轻轻的泪痕。姚雁儿瞧着虽然怯弱,却素来便是外柔内刚,从来是不会轻易露出了这般怯弱之态。
一股子淡淡的怜惜之意,顿时也是涌起在李竞的心头。李竞却也是轻轻的擦掉了姚雁儿面颊之上的泪痕。
姚雁儿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轻说道:“聂紫寒既然已经做出了那么样子的事情,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原本都是已经不要紧了。我实在也是不知道,就在之前,就在我瞧出菊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时候,为什么心里就一定想要知晓这件事情的缘由。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是没有想,就一门心思想要知道为什么。”
姚雁儿有些话儿,虽然没有说完整,李竞却也是隐隐猜测得出来。
“雁娘,你的心里,可是后悔,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个孩子。”
姚雁儿身子微微一颤,今日她的心里十分难受,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这般难受,她也是说不上来。
可是李竞的一句话儿,却好似说到了姚雁儿的心里面。
“是了,就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只盼望听到所谓的真相。所以见着一个孩子脖子被割破,我居然无动于衷,我只觉得,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他什么都是不要紧的。那个时候,我的心思,真是,真是极为可怕。侯爷,其实我一直都是个极不好的人。当初为了保住了姚家,我就干脆举报了温文轩盗运铁器的事儿。温文轩怎么样,我并不在乎,就是他的妾室,死了也是没要紧。可是温家整个家族都是尽数被诛灭,这些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如今,如今我只觉得极为害怕,害怕自己开始变得残忍,变得自己都不认识。”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窈窕清纯的少女,心思纯善,受到了父亲的教导,一贯与人为善。
可是如今,她想要活下去,无论牺牲什么,自己都是在所不惜。
这般性情,李竞那般聪明的一个人,迟早也是能瞧得清清楚楚,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生出了什么厌弃心思。
姚雁儿正这般想着,忽而嘴唇一热,随机一片嘴唇就吻住了自己的唇瓣。姚雁儿满面红晕,下意识的轻轻的挣扎,对方却也是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李竞吻了一阵,方才也是轻轻的松开了自己的唇瓣,姚雁儿面颊上红晕没有褪去,身子却也是软绵绵了。
李竞轻轻的拍拍姚雁儿的后背,沉沉的说道:“你有些话儿,那便是说得差了。”
“那聂紫寒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菊蕊,我早便查过了,聂紫寒虽然也是极为暴虐的性儿,却没有寻不相干的人折磨为乐的性情。他之所以如此对待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是菊蕊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情。我甚至觉得,聂紫寒这样子做,又能有什么错处?”
姚雁儿听到了此处,红唇轻轻动动,李竞就伸出了手指,轻轻的擦过了姚雁儿的红唇。
“你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子说?只因为谁动了我要紧的人,我是绝不会客客气气的。一个小孩子,也许很是无辜,难道聂紫寒的母亲,就不无辜?当年那个许氏,也许可以活过来。”
“人心就是如此,既贪婪,又自私。一旦受不了诱惑,品尝到了苦果,又能怪得了谁呢?菊蕊如是,温文轩也是如是。若是温家并没有做那贩卖铁器给异族的事情,是雁娘出于污蔑,那自然是你害死了温家。可是温家,难道没有做这样子的事情?聂紫寒引诱,可是如果温家的人不贪恋这样子的诱惑,又怎么会招惹朝廷的惩罚?聂紫寒并没有动手诛灭温家全族,你也没有。贩卖铁器是一件事实,就算聂紫寒与你都无意揭破,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并且那个温文轩,也不是个心机深沉,行事不漏口风的人。唐国的律法,是如此规定,温家的人被处死,那是以律行事,可怪不得别的人。”
聂紫寒说到了此处,嗓音亦是微微顿了顿:“可是唐国如此律法,难道就错了不成?你心下,也是应当明白几分,西北蛮族,年年就袭击唐国边境,得寸进尺,自己不事生产,却靠抢掠为生。而他们正因为缺乏铁器,所以遏制了西北蛮族的战斗力。正是因为如此,唐国放下下了严令,一旦私运铁器,那就按照叛国罪论处。这样子一来,蛮族越发是需要中原的铁器,甚至肯出重金购买。温家所赚取的,也许只是财帛,也许温文轩只是图财,可是这样子的财帛,却也是沾染了西北百姓的斑斑血泪。族灭全族,也不算冤枉了他。”
“雁娘,一个人若是止不住自己内心的*,做出了许多原本并不该做的事情,那么所招惹的事儿,都是需得自己承担,又与别的人能有什么干系?”
姚雁儿心思慢慢也是宁静了些个。
就在这时候,红绫也是送上了些个药汤。
李竞主动喂药,姚雁儿垂着头,将这些个药汤一口口的吃下去。
如今姚雁儿有孕在身,李竞自然也是不好亲好,只也是轻轻的给姚雁儿盖上的被子。他手掌轻轻盖住了姚雁儿的眼睛,嗓音亦是那等温温沉沉:“快些睡了去吧。”
姚雁儿略略迟疑,方才轻轻缓缓的说道:“谢谢。”
她与李竞先有了那夫妻亲好,之后方才慢慢有了情分。其实自从自己穿了那纳兰音的身子,李竞待她亦是不错。可是那又如何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及人前温腻亲好长长脸面。这些东西,男人宠了谁,都可以给了去。如今李竞慢慢开解的话儿,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情分。
天色初明,马车缓缓行驶,马车中的玉慧娘却也是轻轻捏住了手中香囊,心下却也额是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祖母如今身子,瞧着也还好,玉家上下,那也是俱都不敢妄动。可是祖母身子究竟是如何,她心下也是明白的,大约也不过是油尽灯枯,多半是不成的。玉慧娘这香囊,里头原本也是添了活络经脉的药物,且又是添了个护身符,只藏在了香囊之中。
佛祖保佑,祖母身子也是要好些才是。
只是那马车行驶到了中途,却也是蓦然顿了顿。
外头丫鬟碧珠的嗓音,却亦是微微有些个迟疑:“小姐,杨公子想要见见你。”
玉慧娘心下顿时有些个讶然。
这个杨昭,此刻又见自己,却也是不知晓还有什么事儿。
她与那杨昭,原本早就没了什么情分。且杨昭性子素来就高傲,当初也是对自己十分冷待。且要说的话儿,原本也是说得清清楚楚。
玉慧娘轻轻的撩开了帘子,不由得向外头望了去。
那冰天雪地之中,雪花亦是一片片的飞舞。却也是见个俊美公子,只这般挺挺而立,且又是眉宇温润柔和。便是一句话儿也是不说,眼角眉梢却也是俱是连绵不绝的情谊。
却也是见他手中手执一枚碧绿色玉箫,微微含笑,极为自信的模样。
玉慧娘心里亦是沉了沉,隐隐添了几分讽刺之意。
杨昭这般气定神闲,可还不是瞧着自己曾经的那些个心思上头,许是对杨昭而言,自己原本就是无足轻重,轻轻唤了那么一句,就能被他召回去。
从前玉慧娘对他极为迷恋,可是如今,她轻而易举就想到了这一点,甚至自己也是觉得奇怪。
玉慧娘并不理会,只是说道:“既与杨公子见面有那诸多不便,却也是不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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