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
尘小春 更新:2021-02-19 14:26 字数:4827
一时间,秦渊竟然难得生出了几分悔意。若是那时节,自己稍稍理会,这女子必定也就属于自己了。只他一贯是极骄傲的,这念头也便只是想想罢了。这女子,从前那般迷恋自己,怎么如今就无动于衷了?秦渊亦是恼恨,生出几分恼怒。他眼中亦是透出几分淡漠,是她自个儿有眼无珠,不识得这般绝好的机会。
一时秦渊意气风发,亦添了平日里没有张扬。
秦家,世族原本根深蒂固,原本掌控江南盐利,原本扼住天下咽喉。原本也不该顺苏尘意思,处处隐忍。皇家?那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个泥土里刨食的。唐朝先祖于兵荒马乱时候,竟也还做过和尚,说出去也是粗鄙得紧。他借势谋职,不但压了皇族一头,且又隐隐替世家一出那郁闷之气,趁机笼络世族人心。苏尘懦弱,这大好机会放在跟前,竟也不知把握,实在是失了先机。而自己则能顺风顺丰,甚至隐隐遏制朝廷。
这男儿,不就是应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秦渊手掌轻轻扣住了鞭子,捏得紧了,竟有那一丝锐痛缓缓传来,却也是越发让秦渊神色锐利。这等感觉,好得也不能再好,仿佛云端也似的,飘飘然了。一时间,秦渊也忘了姚雁儿。
那妇人,原本卑贱,如何配让自己记住。等自己慢慢谋算,大权在握,什么样子女子没有?
三年来,自己也不知听了多少讥讽言语,只说他这个秦家儿郎颜虽美,名虽盛,却也是有名无实,甚至只是一介白身。他只做疏狂之态,可是这些话于秦渊而言,是十分值得在意的。只他却是不能急,甚至不能透出丝毫介意之色,不然别人非但不会收敛,反而是会更加肆意的作践。
秦渊冷冷一笑,瞧着自己靴子,自己这脚亦是能慢慢的用力践踏,将曾经那些个作践自己的人慢慢的踩下去!
“这李竟,原本见他沉默寡言,只以为是个有心思的。如今圣上对他颇多偏宠,总该有个由头,总不能只因为他样子生得好,容貌出落得好。只他平时话也不多,亦不肯出风头,我等也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如今瞧来,倒是我等将他高看了一眼,看高了他了。”
一旁的世家子顿时冷笑说道,语调之中亦是添了无限的讽刺。
李竟并非世家出身,又年少得宠,又并不与他们结交,故此也早就遭了他们的眼。
这些个世家子虽然并不懂得秦渊的心结,可是亦是同样瞧不上李竟,此时此刻,亦是禁不住说话尖刻起来:“圣上当真是无人可用了,竟然也是连这等人物都是瞧得上。真是面似珠玉,内实草包。蜀中之事,原本也是皇族诸多心思方才经营起来的,可他偏生竟然不知轻重,竟也还杀了人了。这等臣子,连圣心也瞧不出,实在是可笑可悲,便是招惹了什么,也是他自己所行不良,原本也怪不得别的人。”
这些世家子,自然也是家族培养的,自然也是淫浸这些官场勾心斗角之道。说到了这些干系,只也是说得头头是道。
“所谓圣宠,只顾着卖好尽忠那又有何用?便是不得用,也该知晓上头心思。”容家四郎亦是附和。
这些个世家子你一言我一语,李竟自然就成为他们嘴里那不知进退,十分粗鄙的蠢物。
这些年轻的世家子,个个都是生得年轻鲜亮,且又被家族教导,自然也是意气风发。他们此刻,自然更乐意聚拢在秦渊的身边,享受张扬的人生。至于苏尘,呵,他可是要成仙了。
“李竟之父,不过是个军汉,母亲又只是个小官之女,故此又哪里能教导得好,难怪这般不分轻重了。”
而这些个话儿,落入了秦渊耳中,却也隐隐生出了一丝快意。从三年前,德云帝无视秦家的功劳,将这所谓的李竟提拔时候,他的心中都是憋着一团火了。他只盼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发泄自己的愤怒,让自己所有的怒意都是发泄开来。如今,他等了三年,总算亦是心愿顺遂。
秦渊亦是开口:“不得圣心且恣意妄为,那也不算什么,只他这番折腾,却也是毁去了圣上蜀地一番苦心了。要知道蜀地虽是朝廷扶持,如何驾驭本来便是小心。否则那一头自己养大的老虎,只恐怕反而是会反噬自身。无非也是恩威并施,刚柔并济。只可惜那些蜀客,原本就有异样心思,否则如何来了京了却也与我等亲好。无非是并不乐意将手中所有钱财奉送朝廷。而如今李竟杀死蜀中公子,若不做个交代却也是理亏,只恐蜀地难以干休。可是便是处置了李竟,那亦是在蜀中世家跟前显出了柔弱姿态,以后只恐,也驾驭不了这一只猛虎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众人亦是深以为然,纷纷点头。李竟果真是个蠢物,只可笑他们这些有才的世家子,这些年来竟然也是被这个蠢物给死死的压制住了。只是蠢物就是蠢物,便是隐忍三年,德云帝养了自也无用,还在关键时候坏了大事。
却也不知是谁,不免不满埋怨:“此时此刻,他竟然也是洋洋自得,竟然不知道半点羞耻。”
众人目光望去,果真也是见李竟容色平和,竟然无半分局促。他那暗红色的衣衫,在阳光之下,却也是越发显得沉沉的。这样子的官服,原本亦是有别的提督这般穿的,只是谁这般穿,也是穿不出李竟那般的味道。那也不是风流,更不是潇洒,只是一种沉沉甸甸的瞧多了便会禁不住勾慑住心神的味道。李竟那清俊容貌,平时随意穿着竟也还不觉得如何,只是穿这暗红色沉甸甸的的衣衫,却将那些个味道尽数给勾出来了。除了红衣,一条沉甸甸的金鞭子顿时垂在了李竟腰间,据闻是某一次李竟护驾有功,故此御赐了此物。配上这一身红沉沉的衣衫,越发够了出一股挺秀英气。
在场的世家子心里便是再如何瞧不上李竟,心里也是不得不承认,李竟这皮相那也是绝好的。也亏得李竟的性子是十分的孤寡,虽是样儿极好,却也是不苟言笑,否则但凡添了些和气,也不知道招惹多少桃花。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个世家子,心里也是好生不服。再瞧李竟身边姚雁儿,便如此跟着,却也是容貌纤柔,与李竟站在一道,竟然是说不出的般配。
秦渊原本亦是告诫自己,却也不要再将姚雁儿放在心上,此刻却亦是心下有些古怪。
从前姚雁儿被许给了李竟,他虽然有些恼怒,心里却并不觉得可惜。只那些许的恼怒,也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受损的。那门婚事,还被人打趣了,便是伯爵府里的人,也是笑着添闲话。只说一个是不成器的嫡长子,一个是出身不吉利的嫡长女,凑在一起,倒是可巧了了,倒也真是般配了。那时节,李竟也还不曾承爵,名声也不好,别人只说他有疯癫之疾。李竟虽然不曾在人前失仪,可是这些个传闻却也是传得活灵活现的,不少人都是当了真。毕竟这公侯府邸之中事情,原本也不能清清楚楚的传出来,若是听了些个风声,多半也是真的。也真是可巧了,李竟有疯癫,这大小姐偏生也是个病秧子。
可是以后的时候,谁又能料得到了呢?李竟随后就飞黄腾达,也顺利承了爵位。如今姚雁儿就这般在李竟身边,两个人瞧上去也是十分的相配,宛如一堆璧人,瞧着也都是赏心悦目。这还是当初连下人都当做笑话的一桩婚事?如今瞧来,竟也是这般的配合,这般的出挑。相配得让秦渊内心深处,竟然也是升起了一丝自己也不乐意承认的嫉妒之意。
而姚雁儿那般姿态,也是落入了这些世家子眼里。他们可也是记得,那日皇宫之中,这怯弱弱女子所展露的风华。这男人,所追逐的无非是名利爵位,名马美酒,绝代佳人。这李竟,也未免是太有福气了些。
“这纳兰氏,倒也是个尤物,不止容貌美艳,且也有些个才情。落在李竟那蠢物手里,倒也十分可惜。”
“此话说得是极,待李竟失势,这美人儿流落民间,实在可惜,却也不知道哪个爱花之人,能将这个美人纳入府之中,好生呵护。”
一时他们说话也是轻佻起来了,说起来也是轻浮。
那姚雁儿,他们虽然心悦之,可是也只不过当成一个赏心悦目的物件儿,亦是不算什么。
好看的,就拿在跟前,多看那么两眼。如果喜欢,就好好珍藏,方才房间里供着。
再者越好看的女子,那必定不能甘于凡俗,便是她肯,别人也是不肯。若是无权无势,也是护不住这绝色美人。
就算纳兰音是伯爵府出身,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之后一个妾位,也是能打发了。
不少人眼中泛起了精光,仿佛瞧货物一般,衡量姚雁儿的归宿。
秦渊此刻最不乐意听别人提及姚雁儿,他不知道是什么心绪,只觉得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中那股子心火仿佛不能压制一般,想要狠狠发泄。
他手掌捏着鞭子柄,用力的捏住了,却也是越握越紧。他蓦然手一样,手中鞭子虚挥一记,却亦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在场诸位世家子更是面色错愕,却也不知这秦郎君怎么就突然不欢喜了。
“这等妇人,也没什么好的。”秦渊一脸鄙夷,忽又生出一个念头,那妇人指不定将自己纠缠之事说出去。若是说出去,自己岂不是面上无光?一想到此处,秦渊就觉得好生难以容忍,一双眸子之中忽的也是浮起一丝狠锐的肃杀之气!
☆、七十四 李竟的旧情人
秦渊心下顿时添了些个狠意,除非是将那妇人给杀了,那方才好了。
这做大事的,自也不必心慈手软。再者瞧见姚雁儿和李竟亲近的那样儿,他心中顿时就涌起了一丝火气了。
“李候,听闻你昨个儿竟也得罪了蜀客,可是有此事?”
一道略含讽刺的嗓音亦是响起,李竟却是眼皮子都没多抬一下。
那些个世家子,虽然是心里瞧不上,却也是自矜身份,断然不会自个儿凑上前去说这些话。只厌了李竟得,并不仅仅是那些个世家子。那些个武将家族出身的少年郎,既没有十分深厚的底蕴,只仰仗德云帝的爱宠,故此越发不喜李竟夺走这些个机缘。
这周青亦是如此,此刻倒是真个来人前出语讽刺:“我只听闻,原本你在蜀地的功劳,尽数都是虚的,故此方才和那些蜀中世家子起了冲突,不知真也不真。”
几个年轻儿郎顿时凑了上来,略带讽刺的目光亦是落在了李竟身上。他们亦皆是武将家庭出身,年岁相若,却亦是分明有那么一丝不知天高地厚的味道。
这李竟,也不过是样子生得好些了。
“周青你少在这个落井下石,我可是听闻,你家里花销了不少银子,让将你留在京中入京卫。只可巧你却也是被分派外省,辗转两年方才回来。怎么才回了京城,就皮痒了不成?”
云辞冷冷一笑,凑了上来。他原本就容貌清秀,生着两个浅浅酒窝,容貌虽然并不算是十分的俊美,可是却也是极为讨喜的。只如今他板起脸孔,一双眸子透出了几许淡淡凉意,竟然也是透出了那么一丝浅浅的煞意。
周青素来知晓云辞是亲近李竟的,眼见云辞出头,心下倒也并不奇怪。只是虽是如此,周青心中却有些恼恨味道。云辞素来维护李竟,且也并不是嘴上说说,拳头都挥舞了几次。他们这些武将之子,一言不合就打架斗殴那也是极为寻常之事。故此便是动了手,家里长辈亦只是训斥几句,也并不十分在意。
只是云辞虽然容貌清秀,可是手下功夫竟然是十分乐得。他嘴里那句皮痒了,竟然也不是什么虚话。周青和几个武将家的儿郎,也都是在云辞手底下吃了亏的。故此云辞那一句皮痒了,实则也蕴含了那么一丝嘲讽之意。
周青面色顿时涨得通红,不由得怒道:“云小子,什么时候居然轮到你替李竟出头了。人家身为侯爷,而你却算个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
云辞一笑越发显得大方开朗,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一丝细细的光润之意:“只可惜,便是这样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是打得你好几次爬不起床来。”
周青顿时为之语塞,谁知道云辞吃什么长大的,身子也并不十分的魁梧,武技却也是偏偏就这般出挑。自己内心之中,也是好生恼恨。
岂料云辞心中也是不由得感慨,自己这身武功,全部都是竟哥费心调教。家里人有些长辈知道,然而有些长辈却并不知。云辞年少气盛,容貌又有些清秀,就全靠着这双拳头服了这些武将子孙。云辞眼里也是透出了几分可惜之色,竟哥素来不喜解释,也并不乐意自己跟别人说那武功是他教导的,故此在有些人的眼里,竟哥仍然是无学无术的。
云辞每次都想要解释,只是李竟不允,他也不知怎的,并不敢违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