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2-19 14:05      字数:4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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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朱成碧》作者:钢金属的教皇
  汉。
  自刘邦起兵建汉,至司马昭灭蜀汉止。历时28朝469年间,少有太平盛世较多内忧外患,外有匈奴绕边进犯,内有国戚谗臣干预朝政,而帝位频频更迭令朝臣无所适从。汉史中各般的争权夺位,投机钻营之徒充斥汉宫。
  汉侧都,咸阳。刑部御史庄近的官邸,就位于旧都城后面。此地靠近城门林木茂盛。天刚入夜,便有人骑了快马来报。“城外御林军校尉,来访。”庄近令来人进来,家人忙去相请,御林军校尉严史走了进来,随同后面的竟是有镇京师之称的右御林军大将军玉林,庄近看了心中一凛,再想回避已经是往来不及。
  “庄近,接密旨。”玉林站定廊前。庄近及其长子庄未紧随其后跪倒在地。
  玉林道:“庄御史的二公子庄简,现在何处?”
  “小儿玩劣,今晨出城游猎现在尚未归府。”庄近道。
  玉林皱了下眉,他站近一些说道:“即使如此,那么我也就昭旨宣读了。此时关系重大,御史可要听仔细了。”
  庄简人已经进了府内。他本待从侧门进入,但是想到每次深夜归宅时都被老父堵在门口大骂一通三纲五常之类的,早已头痛欲裂。所以他这次偷偷绕到后花园围墙之外,抬头瞧了个妍聘桃枝一枝斜插出院墙,便伸手抱了桃树爬上了树梢,便欲往院落中跳去。
  突然间月光清幽,墙外树丛之中隐隐有金铁之器映了月光,粼粼得反照出光亮来。庄简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身形微一迟疑就掉入了后院,摔了个仰面朝天。
  庄简忙爬起来撒腿便向前院跑了过去。
  “淮南候张肖,手握重兵图谋不轨有谋反之意,特令庄近与玉林两人予以严办,家产充公,张氏族人除女子7岁以下者免死,男子与成年女子一律斩首。”庄近听后,耳内嗡嗡作响。
  玉林伸手握了他手,一字字说道:“皇上御口亲自言讲,庄御史出身大儒,尊父乃是前朝丞相、太子太傅,本朝圣上的恩师。如今皇上起意诛杀逆贼,乱党满朝耳目,唯有恩师方能信任,刑部御史一定不要辜负了皇恩。”
  庄简快步走到厅口,站定帘后偷听起来,他心中忽上忽下砰砰直跳。
  当今圣上汉奉帝刘茗,性情忧柔多疑,好大喜功且刚腹自用。满朝最宠信的便是张贵妃兄妹二人。
  这二人出身贫寒,但张氏因产下顺位第二、三的两位皇子,倍受皇上喜爱,连皇后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其兄张肖因裙带之风扶摇直上,受封为淮南候……庄简曾听宫闱传言前月秋园围猎时,张肖为争头羊自奉帝马前纵马跳过。御马受惊因而奉帝落马受伤。看来奉帝恨他嚣张拔横,又在各近臣的刻意媚言下,一纸文书就要满门抄斩么?
  这真乃晴天霹雳祸从天降。更惊心的是皇上已然起意,明显是在试探庄家忠信。
  张妃多善心计。她初次产下皇子之后,满堂俱是喜庆欢闹之际,突然抱着皇子哀哀啼哭。奉帝不解询问何故。
  张贵妃言道:“生子方知感父母养育之恩,但我的父母早亡,不能膝下尽孝,由此痛苦。”奉帝大悦感其孝心,欲加封其亡父官职封地,但均被张贵妃婉拒。这张妃玉指亲抬,点中刑部御史庄近,愿以贵妃之尊拜做义父,以尽不能之孝心。
  奉帝一纸诏书,令张贵妃拜在庄近门纬。这天子圣德皇恩浩荡压了下来,庄近无可推脱,只好收了张贵妃为义女。满朝文武都是又妒又慕。庄近却对两子蹙眉叹息。
  未央宫宫帷深深,君王无情人更薄情。张妃心高志远,从一个宫婢到产下皇子升做贵妃,已是尽其所能。母凭子贵子凭母晋。张氏自虑有何能力独善其身,更将爱子推上皇帝之位?
  她苦思冥想,在满朝文武百官之中挑中了庄近这个历任官阀丞相世家依做靠山。她人极精明又是刻意攀附的亲戚,越发的对庄家亲近体贴起来。皇帝御赐的珍奇宝物,都源源不断地送到庄府、逢年过节时候经常走动往来。她带了皇儿这当堂盈盈一拜,爹娘二字轻吐。原本陌生人之间也有多些亲热温存,更况且一个说白了无亲无靠前来求助的孤儿寡母?
  玉林道:“皇上已令诸地番王联手,共欲铲除逆贼。只是这张贵妃,却需御史出面赐死,皇子同罪一同斩首……”
  庄近仔细的看了圣旨金印,具无虚假。本朝高祖开创基业以来,赐死本门宗室和谋逆番王时从不手软,想必这张氏妇孺被其兄连累,株连九族……
  他的眼光掠过爱子,庄未面色苍白,人勉强站立着,衣衫却是无风自动,显然是害怕的极了。旁边义子庄昌大瞪着双目,一脸困惑之状。
  庄近心中暗叹:“长子读书最多,最能遵循圣贤之道具孔孟之风,但是性情怯懦。义子庄昌为故友之子,忠心大胆但个性莽撞,最幼子庄简心性跳脱行为不端……我有三个儿子,难道大祸来临时只得自己去顶了?”
  他还未答话,突见帐帷一挑,有一个人抢先答了出来:“我愿意代父亲前去行事!”
  说话之人正是庄简。
  玉林抬眼看去,心道这就是京城闻名的庄近的不孝子了。
  看那庄简年及弱冠。生得相貌平平身材单薄。他其貌不扬远远不及父兄般丰神骏朗,儒家风范。只是眼神活络未语先笑。说得好听点是相貌亲切平易近人,难听些就是獐眉鼠目,轻浮猥琐了。
  庄近素来不喜这个幼子,恶他貌不端举止轻浮。但是眼下家难当头祸在眉睫,他也就放下了平日的厌恶。
  他为人素自命仁义,而现在被勒令赐死张妃情势颇为尴尬。一日为父终生是亲,杀之不仁。君为天臣为地皇命难为,不杀则对主不忠……自古忠义两难全……
  他现在倒平生第一次觉得没有白养庄简……
  玉林在场,庄近不欲多说微微阖首,从内室取了一把祖传之短刀,细细用布包紧了递给儿子。
  “有庄公子前去,万无一失。我在此和令尊恭候佳音。”玉林话里含义甚为明了。他竟要以庄府全家性命,交换张贵妃母子性命。
  庄近伸手将刀递过,在交错而过的缝隙中,他偷声叮嘱庄简:“倘若有失,尽可自去活命。”
  庄简道:“妇人小儿何用担心。一定当功成而返。”
  2
  庄简出了府门跃上马背,随同着严史一同往禁城而去。此时气候已到春末夏初,天气尚有微寒料峭,满街石板铺路,趁了马蹄铁掌的哒哒声分外好听。
  庄简策马直接进入禁城,直到张贵妃在侧都咸阳的雍容宫。大太监不敢阻挡,急急通禀张贵妃。
  奉帝自城外天坛祭祀尚未回宫,所以张贵妃带了两个皇子早早睡下了,此时忙慌乱穿戴完毕,跪在大殿里听旨。
  张妃看是庄简颁旨,心中略安。
  严史站在略远的台阶旁边廊下,便看见庄简宣完圣谕后,张妃身子晃了两晃,已然跪立不稳瘫软在地。但是她迅速的爬将起来,竟将圣旨抢夺过去,看了两眼圣旨放声大哭起来。
  旁边御林军以及宫中侍卫一拥而上,按住张妃。有近侍手握上赐毒酒,便欲灌下。张妃大叫:“三哥救我!”她拚力挣扎,几个男人竟然按捺不住。
  张妃一扑近前,双手抓住庄简的前襟,大喊呼救:“三哥,这是伪召,皇上决不会杀我!我是皇帝之妻,皇子之母!”
  庄简被她脱拽的站立不稳险些跌倒。严史看他狼狈不堪,忙上前拖开张妃。几个军士抬棍就打了过去,张妃顿时额上身上鲜血摒出,跌倒在走廊中。
  她失声惨叫,整个雍容宫都被她的凄厉声音震醒。有胆大的宫婢太监匆忙跑出房门就被御林军挥棍喝止回去,竟是不敢有人靠近。
  庄简看那张贵妃披头散发,满面血泪,口中嘶喊着要去见太后云云,梗着脖颈就是强行不饮毒酒。她本一个玉雕粉妆的美人,此时形态狂乱疯癫模样惨不忍睹。他心中不忍,亲自端了毒酒凑近过去。他俯身在张妃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就见张妃满面是泪,脸现喜色。庄简点了点头,张妃泪如雨下,御林军趁势抓住张妃发髻,庄简心一横便将毒酒灌了下去。
  张妃紧紧抓住庄简衣袖,突然嘶声喊道:“你,若敢骗我,我化成厉鬼……”话未说完,便七窍流血倒地而死。
  夜露白寒风重,雨急云飞惊散暮鸦。
  庄简和严史相互对望一眼,都觉得身上冷汗被风一吹都冰的透心凉。虽是皇命难为但杀死手无寸铁的妇孺,终非善举。
  这时间忽然自雍容宫后角门,急急驶出一辆小车,向着禁宫门口疾行。严史大叫一声不好,赶忙带了大队的侍卫追赶了下去。
  庄简目送众人离去,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并未追下去,反而向着宫殿内部走了进去。他穿过正殿旁边的侧巷连过三层侧殿,就来到东边霭明宫。朱红宫门里侧发出了一阵淅淅嗦嗦地衣物声响。
  庄简抽出短刀,喝令其出来。
  果然,内殿中。一位中年妇人手抱了两个幼童,战战兢兢的探出头来。
  张贵妃曾生两位皇子。
  年长者七岁受封襄阳王,双字育碧。年幼者尚四岁,单字复未封爵位。
  中年妇人乃是他们的乳母。她曾见过庄简。此时大喜过望:“庄公子,快救救皇子!你诉报太后,太后会为我等做主!”这里距正殿偏远,乳母只知发生了变故,具体事由看似还不清楚。
  刘复惊吓过度,看见庄简,嘴扁扁就要大哭。旁边襄阳王刘育碧,伸手抚摸了他口唇,不让他大哭。庄简心中暗惊,他忙要乳母为刘育碧和刘复换上平民衣服。伸手抱了刘复和刘育碧,向殿外走去,示意乳母留在殿内。
  他走出侧宫时想了一想,就放下二子。转身回到殿内。
  庄简说道:“对不住你了,你不可留在世上,我庄家全家三十多条人命比得起四人。”他抬手将乳母一刀杀了,左手挽着尸身,不出声响的放在地上。随即出了殿门。
  襄阳王刘育碧坐在马上,眼睛亮若繁星:“乳母为什么不一起离去?”
  庄简心中一动,这个垂龄幼童好生镇定。他面不改色:“乳母道太后远在长安,要我们先走他随后就来。”
  “那我娘亲呢?”刘复问道。
  “由乳母伴随贵妃前来长安。”
  刘复听了哀哀啜泣。刘育碧只是调转面孔,不发一言。庄简心中暗自提防,他一跃上马,带了襄阳王刘育碧和刘复,策马出城。到了城门之际,庄简用披风将前后二子遮掩密实,手拿出城令符一亮,军士们开了城门,他们直直向长安方向而去。
  刘育碧附在他身后,用双手抱了庄简的腰,全身都在颤抖。庄简想是他未骑过马因而胆小害怕。他回头看去,月光迷离,映照的刘育碧脸上泪珠满面。他颤声说道:“今日杀我母后之人,他日我定将他满门抄斩,挫骨扬灰!违此誓言,我刘育碧誓不为人!”
  3
  一行三人,远离官道顺着小路前行。不多时即进入了林木茂盛的山区。再往前行,树木高高的遮蔽了晨曦。庄简回首望向咸阳方向,一队人马举了细微的灯火影影绰绰的往官道上追去。
  庄简看看天色将明人马俱累,于是跳下马背,让两个孩子坐在马背上继续前行。刘复累得全身酸痛,坐在马背上啼哭不止。刘育碧也紧皱眉头,显然从未吃过这样的劳顿。
  庄简从路边采摘了野果桑椹之类的林果,给两个皇子分食。
  山涧小路有早起的猎人、农夫偶有路过,刘育碧回首看了他们,随即眼望庄简,庄简不解。
  刘育碧说道:“那人会不会把我们的去向,告诉官兵?”
  庄简面色微变,说:“这是两县交界处,行人众多不用担心。”
  襄阳王眼看他的刀鞘:“既然能灭乳母之口,旁人就不必么?”
  庄简低头,才看见刀鞘中残血淅沥而下。他心中一惊,一仰头就正正对准了襄阳王的眉眼。
  襄阳王刘育碧手捧桑椹,俏脸望着庄简。其母张贵妃以艳丽如玫着称。他年纪幼小未显出王者的气度威仪来,长相却是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鹅蛋脸鼻直口方,眉飞双鬓眼若桃花。一双桃花眼眼角上挑,眼角有颗朱砂美人痣,不笑时也仿若含情。只是他漆黑如墨的眼神煞气渗人,整个人也因而显得强硬凶狠了。
  庄简暗付,上次看到刘育碧年仅五岁,张贵妃带了来向庄近贺年。当时只记得花团锦簇之间,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一个粉雕玉啄的小人儿。冰雪覆松之下有一点朱红耀目,比梅艳,压雪芳。他那时正为了同国戚曹产,在勾栏院争夺一个青倌大打出手,而被运天府告到刑部。庄近把他吊在树上暴打了一天,完全不记得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