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4      字数:4867
  双眼,狠狠盯着台上那个得体到不像话的男人,才发觉这恨之切不是一句你想幸福我祝福你这么简单。也不像华夏说的那样,闹一场就能了事的,不取了他的向上人头,只怕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玉拳紧紧攥上,冲着台上豪放道:“把新郎给我!男人是我的,我没说不要之前,谁敢拿走?”眼睛一刻不曾离开,定定地瞧着台上身姿明显一顿的男子。
  接着就见秦夜僵直的身体缓缓转过来,是今天大喜的日子太高兴了么?还是看到她阴魂不散太气不过?眼中光色如此热切,像一团烧起的火,又矛盾的微微闪着清亮,可不是这个男人复杂的心绪使然,已经疯掉了?!
  秦夜觉得他就是疯了,看着人群中那个趾高气昂又明媚若画的女人他就疯了。咬牙切齿的劲头一上来,真想用牙齿撕磨她的血肉,再无论她如何哭着求,也不会心软分毫。这会儿知道他是她的男人了?之前那一年,三百多个日夜她干嘛去了?可知,他秦夜夜夜辗转反侧,是怎么过?
  他竟……想疯了她!
  西装笔挺的男子从台上缓缓走下,冉冉步伐韵律有秩,不敢太快,怕一抬脚就飞起来,彻底暴露他想一个女人,已想得这么没有骨气。却又不敢太慢,她就在眼前了,他想了这么久,思得这么切,如何还肯闲闲地将她放着,只能远远地看着,连抱一抱都得死死压制。勾起嘴角淡淡的笑:“傻啊,打劫政界权贵的女婿。”言诗诗嘟起嘴,他越是这般风度翩翩她越是委屈不爽,靠过来做什么?跟她告个别?告诉她别留恋昔日情份,他已经有了新欢?还是发现天下女人看过,还属她言诗诗最上眼?雾汽凝了几凝好没骨气的滴下来:“是啊,我就是傻,别人是长大的,我就是傻大的。你秦夜不也是一早发现,另结新欢了么。”
  秦夜将人扯进怀里,恶意的按了按她的背,隐隐含笑着叹息:“是挺彪,不过这次彪正了,我喜欢!”
  “秦夜,你这算什么?最后的拥抱么?”言诗诗嗅着他身上淡香的味道,彻底哭出来。
  秦夜俯下身,当着众人面轻轻磨蹭她的嘴角,一片贪婪:“我这样意图还不够明显么?显然是抱着不放。”
  言诗诗不信他的鬼话,退离他,保持一丝冷静:“那你的新欢老婆怎么办?”
  秦夜慢条斯理:“还能怎么办,证早领了,孩子也生了,到了现在才发现任性是任性了些,也只能砸手里。”
  言诗诗愕然地睁大眼,雾里看他。
  秦夜神色敛上,煞有介事:“傻丫头,还不就你一个。不想个法子,谁知你一年还是两年能回来,气生到这个份上不觉太有滋有味了么?儿子也大了,该回到秦家了。还是你有信心能够攒足钱,没有我也能给我儿子讨上老婆?不知道现在娶媳妇很难么?”
  言诗诗抿着泪:“你娶我很难么?”
  秦夜挑眉俊眉,懒懒笑:“你觉得很容易么?”
  言诗诗方才忽然想起:“你怎么知道我生了儿子?”连怀孕都忘记跟他说了,何况生男生女?
  秦夜哭笑不得,实是感觉当着这些人的面有多束手束脚,想惩罚她也必然有所顾虑,只能狠狠地捏她的脸,引她痛喝之后。微微眯起眸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对房对夫妇就是我安排照顾你的人,就连房子都落到你的名下了。真以为自己是飞鸟,可以不受我撑控了?哪一天我不是小心的看护着,你这么卤莽,伤到我儿子怎么办?”话至此处,仍旧心有余悸,她在人群中跌倒那一幕吓坏了他,心都到了嗓子眼,实是说不出的感觉。若不是她这执拗的性子得有个彻底醒悟的过程,为以后心再不会生出芥蒂,安心的跟他过日子。非要不顾一切的现身,再不只是远远的看着。
  言诗诗无限惊怔地看着他,觉出事态就像一出排好的戏码,她是看客更是主角,就等着她来演全这一场呢。
  讷讷问:“那华夏?”
  秦夜嗓音温温软软:“我找来的,她也是真的想跟你聊聊。也不想想,她都能追查得到你的行踪,我又怎会找不到?还是你对自己的魅力不够自信?嗯?”
  言诗诗头脑里翻了花,五花八门的温润嗓音全是他的,各种各样的唱腔,都说些动人心弦的字句,非将她感动得一踏糊涂方能做罢。她兜兜转转这么久,原来都是任性,原来……也一直被他攥在手掌中戏弄。
  气愤的抡起拳头砸他,气鼓鼓地说:“秦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秦夜将人揽紧,这一句不答。怎么回答才叫真?又怎么回答才叫完美,才叫坦诚相对?这个答案他不知道,只能在心里暗暗地问了句,又答了嗓,还能当成什么,我的命,我的前世今生!
  他要怎么说?说他根本从未失忆过,他这般意志坚定的人,秦老太太的法术对别人管用,对他却束手无策。但凡他秦夜假装不记起的,便是想真的抛弃,开始另一段人生。何苦再深陷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海市蜃楼里,于已于他人都像是命运里的劫,过也过不去。
  而她,这个名唤言诗诗的女子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人。就在她弹奏钢琴的那个瞬间,他一眼认出她,那个陌生街头他寻觅良久的陌生女孩儿。还真是个女孩儿,脸孔生得那样活灵活现,又娇小得美玉一般。只一眼,便觉出生动,整整追了几条街还是被她走掉。他在密密实实的人群里撑膝苦笑,以为是九重天上顽皮的仙女或精灵下来逗弄他,他又不是那寒窗苦读的呆书生,怎还是被她蛊惑被她骗,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正因为不简单,时过境迁才也能一眼认出,他经历过顾少卿,便知道灵魂穿越不是件匪夷所思的事。这哪里是个乡下放猪女会有的风采,唯一可做解释的,便是那灵魂早已不是她。眸内闪过千种颜,女子阳光下芬芳灼灼的一张脸再度滑闪而过。可真是个仙子,他已来了另一世,她就化成另外一番模样继续蛊惑。而他……不是书生,却终没能幸免!
  那一日若不是追逐她,也不会误了班机躲过地中海那场杀戮,不是他的命是什么?林宿的那段人生荒凉后被所有人从生命里抹去,再跟那段岁月有关的……便只有她。秦夜紧紧将人揽在胸口,心跳动得那样急,时至今日,他还是免不了被这个女人惊滟。她像是他从那段被遗忘的时光里带过来的唯一一个可光天化日提及的宝贝,跟现在人生拼接成,便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言诗诗,这样对你,算不算爱?
  番外一:《原来你也在这里
  没想过无坚不摧的林宿也会有受伤的一天,在美国告别华夏跟顾少卿,行走在阳光里的时候,便觉着温暖的阳从身体四处穿透,烙下一地残破的影,我这哪里是受了伤?已然体无完肤。抬起头看天,扯出浅淡的苦笑,那些明丽飞扬的过往,似要再与我无关,
  真是没想到,倾尽心血浇灌的一段岁月,乏力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已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转身天涯,只能越走越远……
  我,华夏和苏小语,怎样嚣张肆意的一段青春年少啊。从高一起始相识,从来不减的热血情怀,十几年如一日一直窝身于一个战壕里。除了那些莫明情愫外,还有铁血如歌的友情是如何也斩不断的。正因为如此,情路才会有一刹心慈手软的时候,无数次迟疑或顾虑的时候,便只能是错过。
  那一日的场景时至今日依旧清析记得,从美国离开时已经意识到形式紧迫,甚至求生的心思淡薄,我想,如果这一去再不能回……
  华夏是否会永远记得……
  在某个城市落脚,交待一些事情准备转站去地中海的时候,目之所及,穿透茫茫人海看到那么一个容颜秀丽的小姑娘。估计年纪总是大不了,五官清丽似水,悠悠如冰天雪地中绽起的莲,如同生命里枯竭了那么久的半支莲花,在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悠悠然地开放了。像华夏……十七八岁的样子……
  忽然心生急迫,提步追上去。女子仅是短暂的一回眸,万水千山再寻人不见。只有一个青松白雪的娇俏背景,和淡然转身时一个如画上拓下的侧脸颜线。接着便是无数的人头和陌生的脸孔盲目叠加,把这一张脸雪埋起来,轻微一瞌眸,仍旧清析可现,仿似一睁眼,就在灯火阑珊处。不知追逐了多久,也不知跑过几个街头,停下时喘息未定,心口有规则跳动的脉络感。撑着膝忽然苦笑不已,午后清澈的日光洒下来,慵懒的爬满发梢眉骨。这温暖迟缓的感觉跟过去的某个片段很像,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照进来,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半睡不醒的状态,多少次他枕臂半趴在桌面上顺着一个角度看过去,一个让他一眼钟情的女子便这样堪堪地存在着。时至境迁,已为人妻人母,哪里还会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莫不是一生清明的林宿,也有神思恍惚的一天。不曾想,爱情的蛊毒,是要噬杀人命的。
  但我终因这个女子活了下来,赶去地中海时,远远的看着,昔日活动繁盛的黑道组织早已一片废墟残骸。真是惨极的手段,灭绝性的一场爆破。都说他们英煞军团的男人个个有光鲜绝艳的外表,显贵的身份地位,更有噬血如魔的杀戮手段,果不其然。一眼,便望出因果,是宋谨跟钟明所为,除了英煞军团的人,谁能至地中海组织于死地?!再鼎盛的华光,也可沧海一粟,这命运竟像极了我林宿。
  二十七年忽然觉出倦了,里里外外透出疲惫的倦怠。于是借着这样的契机选择在华夏的生命里永垂不朽,跑到无人问津的小镇,意图过一段名不经传的残生。只是这疼不是想忘便能忘记得了的,就像一种无法治愈的宿疾,日出时会疼,日落时亦是难于幸免。这样周而复始的疼意便只能用大量的酒精麻痹。
  那段日子时而也会清醒,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时候像看透了自己的命运,或许哪一日醒来,不是在这种可以看得见阳光的地方。奈何桥那样长,粼粼水波一片浑浊,映不出我狼狈不堪的影。孟婆枯手如树,执一碗清汤送到嘴边,当真要前情旧恨一笔勾了。只是,辗转反侧这么久,怎可能如此轻易作罢?!
  许是还觉有留恋,于是颓然那么久如何也死不了。胃最先不堪负累垮掉了,终日疼到身形抽搐,这样汗流浃背的忍着痛倒有几分爽快。总比那疼是无形的,却要日日如影随形来得干脆。晕迷那一刻觉得自己这一次恐再不会醒来了,我有一种预感,林宿仿要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果然,还是消失了,并且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晕晕欲睡时听到男子一声叹息,良久,磁性的嗓音响起来:“这个人叫林宿,这一世他活得生不如死,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你不是有替他改写命运的本事,就帮他忘记前尘旧恨吧。我知道,你没了一个孙子,日子过得也是孤独无依。这个男子绝对值得你这样做!”
  一个苍老的声音徐徐传来:“听了他的故事我倒不担心他会对我不好,只是可怜了这么一个孩子,抛却那段感情不说,昔日过往实在辉煌,就这样一笔勾去,真是可惜了。只怕就算我的亲孙子还活着,也不会像他这么精彩。”
  男子沉着声音不语,时间静静流逝而过,半晌:“是可惜了,不过他这种人放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不仇将来会比过去差。前提要是,忘记那段过去。”
  梦里,我听到老妇人应声,夹着那一抹悲怆的啜泣,她说:“好,我愿意帮你给他一段新的人生。”
  我陷在一片密无喘息的黑暗里,想挣扎着起身,却又越睡越沉。身体如同从高空坠下,带起风,簌簌不停的向上吹浮而去,衣角翻飞时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彻。一刹间忽然头痛欲裂,真像有一块巨大的橡皮擦一寸寸涂抹着我的记忆,这股力道真是强悍,仿主宰了我的生杀大权。当头脑中越来越白的时候,倒真的不想再反抗什么了。
  当我带不走一段岁月的时候,而那段时光又明显再容不下我,我便再想,如果舍弃,从那切肤之痛的生命里退出身来,当会如何?
  可是,我终是没有忘,这记忆被抹去,瞬间便又恢复,还是往昔栩栩如生的样子。惆怅感叹纷涌上心头,该庆幸还是绝望?
  睁开眼,第一缕阳光露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说是老人,却又出奇的神采奕奕。我不认得她,梦里已熟知她的来路。她说我是她的孙子秦夜,小心护在心坎,捧在掌心的孙子,只是一场大病没要了命反倒记忆全失。问我可认得她?
  如何会认得,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只是,我愿真的记忆全失。
  至此唤她一声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