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4      字数:4903
  景风坐到沙发上,一时间若有所思。
  言诗诗紧紧的捂着嘴,不让痛苦的呜咽声漫出唇齿。房门轻一磕紧,彻底像打开的闸,泛滥成灾,冲刷着一双眼,白蒙蒙的一片。跌坐到地板上倚着床沿抽搐,觉得胸膛内憋着一股疼,张大嘴巴想要呼吸,一下下就只有疼。
  谁说秦夜的一只手臂废掉了?谁又说秦夜那么顶天立地的一个男人能够倒下的?对他,老天夺去的东西太多,回馈的又总是太少。现在的秦夜,要怎么相信命运是公平的,好好的走下去?
  她只是心疼他,觉得这个时候就该躺在他的身边,将他紧紧揽在怀里,轻拍着安慰:“不要怕,没事情,手臂不能用了,还有我,我可以什么都为你做好。”可是……他却以为她已经死了,在他献出一只手臂后,不论真假,现实告诉他,言诗诗已经死了……
  言诗诗忽然很害怕,害怕夜里他一个人的时候要怎么过?抱着一只残缺的手臂,是否身心都在疼痛中承受无边的煎熬?过钢亦折,她怎会不懂。
  下午景风一直没有离开,其间进来看过几次,床上的人都安好的熟睡着。醒来时天都已经黑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偏首看到坐在窗边椅子上看书的人,揉着颈项问:“你没去上班么?一直都在这里?”
  景风见人醒来,把书扔到一边坐到床沿:“没事情做,偶尔也想罢工找找感觉,索性等你醒来去吃东西呢。”
  言诗诗摸了摸肚子,一脸认真:“真要带我去吃东西?太好了,真快饿死了,之前你不是说做东西吃么,怎么没见吃的在哪儿啊。”
  景风曲指弹她的额头:“恶人先告状是不是?谁说没吃的了,等我做好了,你已经睡着了。”
  言诗诗颌首想了想,不以为然:“是这样?那也是你速度太慢了。”掀开被子跳下床,反首过来叫他:“走吧,我想出去吃米粉,顺便还能逛逛夜市,好不好?”
  景风说带她吃东西,显然不是出去吃。在秦夜那边安排好之前,他怎么可能轻易带她出去示人,无疑增加风险。可是,看着言诗诗一脸纯净无邪的笑,忽然不忍拂她的意。轻微想了下,起身:“好,只要你高兴。”
  言诗诗自然知道他所谓的吃饭就是到餐厅内去吃,她故意曲解,他不是看不出,却仍是同意。
  这个城市言诗诗的确没来过,在别墅时一直看不到外面的天,以为是在国外,毕竟景风很少在国内活动。没想到他在中国也有居所,只要没出国,一切倒都好办多了。
  景风最先让人查过哪家的米粉最出名,然后车子直接开过去,一直进到特意准备好的包间,前前后后也没机会见什么人。之前景风只是看着她吃,来这种地方多少有些不习惯,遇到她之前饮食一直规律科学。每天也跟搞企化案一样,照单行事。
  言诗诗被他这样看着浑身不自在,隔着桌案推了推他的手臂,一脸不悦:“景风,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别人吃着,你瞧着,很有意思是不是?又不会毒死你,尝尝看啊。”
  景风一双眸子轻微眯起:“女人才喜欢吃这个吧?”
  言诗诗挑出几根放到勺子里,送到他嘴边,张着嘴巴引导:“你尝尝看,谁说只有女人爱吃了,进来时又不是没发现,男的也不少啊。”
  景风缓慢的张嘴,一时间倒显得斯文得没了边。闭嘴细细咀嚼,看着她一脸期待就觉得十分好笑,无论好不好吃,只要是她送过来的,他都会觉出美味。即便是毒药,也能一饮而尽,甘之如饴。
  轻笑着点了点头:“好吃。”
  言诗诗一下笑开颜,花期正浓正盛,微微倾城的丽色。转首冲着门外喊:“再来一碗。”
  景风学他的吃相,吃到热火朝天,索性把领带扯掉,挽起袖子放开了吃。跟任何人都没有过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才真像从云端踩到地上,既妥帖又平凡的一种幸福,是再奢华的广寒宫也比不起的温暖。
  扯出抽纸帮她擦干额头上的汗:“吃饱了吗?”
  言诗诗靠到椅背上一脸满足:“吃饱了,不过总还觉得少点儿什么。你呢?”接着兴致勃勃的坐直身,眸光如闪的看着他:“要不,我们再去吃小吃,你一准没吃过。顺便逛逛街,这里的夜市好不好玩?”
  景风操起手臂看着她,倜傥成一片风流,挑了挑眉:“我怎么可能知道。”倾身靠上一些,眯了眯眼:“难道你真的不想秦夜?”
  言诗诗一脸期待向往当即凝住,小脸垮下来,垂下眸子:“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可是,想,你就能放我走吗?”
  景风怔了下,牵起她的手出去,背对着她语意决绝:“无论你怎样,我都不放你离开。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满意,如果哪一天我提到他,你也能忘记了,我就把整个夜市和米粉店买下来送你。”
  言诗诗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你出手还真大方,秦夜也买得起。”
  夜市上人很多,车子开不进去,两人只能下来步行,景风看着她的状态倒也不像之前那样担心。何况身后远远的跟了不少的手下,她一个弱女子想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言诗诗多聪明的人,深知这一点,索性要玩就爽心的玩,拉着他东看看西瞧瞧,见他走慢了,还时不时回头拉上他的衣袖,催促:“快走啊,要不然走散了。”
  景风防备得久了,逐渐被她的势气感染,笑意由心而生,真正觉出畅快淋漓来。就连身后的手下也觉得新奇,景少何时不是板着一张脸,即便笑着也是平平无温的扯动嘴角,能看出那笑大不随心。今晚看来,这女子对景少确实是有些特别的,还不见景少对一个人这么没脾气且无尺度的纵容过。只怕日后不仅要揣摩男主子的心态,这个女人小心打发满意了,也是大势所趋。
  街边有卖卡通面具的,言诗诗一伸手拿过一张猫脸带上,在他面前晃啊晃,边动作边问:“好看吗?”
  景风伸手揉她的发顶,笑出声来:“好看。”
  言诗诗摘下来宝贝似的握在手里,眨着眼睛盯上他:“那你买一个送我吧,我没钱,等日后有了钱,再还你。”
  景风向来出手大方,何况她开口,不开口无数的好东西也差人成堆成堆的送到别墅去。付过钱看着她煞有介事:“以后还钱的话就不用再说了,这些钱都是你的,连我都是。我给你时间,不是在等你爱上我,这个工程太大,面对你只怕我不会有那个耐心。我只是为你接收我留一个准备期限。”一把将人拉近,握着腰揽在怀里,似笑非笑:“如果你永远也准备不好,我索性就不会再等下去。你,只能是我的,太执拗了,苦头只能是你自己吃。”
  言诗诗睁着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一时无语,半晌,一下将面具带到脸上,蓝色猫咪冲着他做搞怪状。
  景风愣了下,忽然被她的举动逗笑,按着她的肩膀偏首笑了一阵,再直起身紧紧抱在怀里,觉得真是个宝贝。
  言诗诗不肯将面具摘下来,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随意看两侧的物品,时不时拿在手里把玩,实则面具后那一张脸,早已哽到泣不成声。她就是秦夜的,拥有他,她便觉得是拥有了全世界。再不需要别人给予任何。
  回来时已经很晚了,长时间疯闹身体受不住,一上车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景风将人揽在怀里,脱下外套帮她盖上。
  回到别墅一下车遇风还是醒了,被他抱着往里面走,一路踏过青砖铺陈的路,两侧是落秋时节的树,黄叶纷飞。言诗诗下意识揽上他的脖子,抬头看天空朗朗皎月,问他:“我以后还能不能再出去吃那家的米粉,能不能去逛夜市?”
  景风今夜的心情好到没话说,她算将人哄到极至,说什么他都应。
  “只要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由于兴奋使然,言诗诗的声音一刹放大,揽紧他又叫又笑,在当下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突兀明显:“你保证,只要我想出去玩,你都同意。”
  景风答得爽快:“我保证。”定定的看着她一张脸,心里默默期许,我保证给你幸福,让你快乐,也求你,莫要负我。我景风,不过这一次钟情以对,怕也只这一次。
  楚信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多少精神。家门口就近在眼前了,又像迈不动步子,掏出一只烟想要点燃,握在指尖边想事情边不停的辗动,直到碎落一地。叹了口气拿钥匙去开门。
  一抬头,楚可心立在门外,当下这个时候连月亮都打着哈欠去睡了,还能在这里看到一个女人,也真是匪夷所思。
  “这么晚了跑来这里干什么?”
  楚可心盯着他的奄奄之态,板着脸问:“爸爸那晚等了你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过去?打你电话也不接,成心的吧?”
  楚信风蹙眉看她,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过去啊?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么?还是忘记我是怎么将你们扫地出门的?”事实上他根本不相信楚向阳时至今日还会关心他,他知道那天的车祸他以为被撞死的人是他。这个时候拉他去干什么,表表情么?
  将人推到一边,开门。
  楚可心执着的跟进来,这次也是真的动了怒,从没在他面前这么放任的嚷嚷过:“信风,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妈妈,可是……爸爸他是真的爱你啊。上一辈的事,谁对谁错,到现在谁又说得准呢?你把所有人都推离得你远远的,心里就真的好受么?”
  楚信风步伐蓦然停住,再回头眸内冷光泠泠,薄唇紧抿成一道线,仿似她今天肆无忌惮的这番话已经彻底引他不快。
  “楚可心,你能有点尊严么?我是怎么愚弄你,怎么毁了你的幸福,你是已经忘记了,还是大度的连这个都可不再计较?别在这里摆出你我很熟的样子说教,你被喝护着长大的时候我已经出来打天下了,有些事不是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能看明白的。所以,别不知天高地厚跑我面前说三道四,只要不看到你们这些嘴脸,我的心里就好受,懂么?”
  楚可心眼中涨满泪,但只要看着他,还是想要义无返顾:“是,我是没有尊严,在你眼里也不如言诗诗那样聪明有个性。你毁了我的婚姻我仍在心里想要宽恕你,还要死心踏地的贴上你,多么的没脸没皮,这一切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是,楚信风,你心里真的就没爱过谁么?你敢说爱情不卑微,敢说情绪是受自己撑控的,说走就走,说留就留?不论你看不看得上我,我爱上你了,就是爱上了。就像我那日跟媒体说过的一样,从小到大,我爱过的男人也就你这么一个。无论你想把我推多远,我都会不离不弃。”轻微笑了下,神色有几分决绝:“大不了就像庄桐一样,我想这样死惨是惨了点儿,但秦夜至少能记得她了吧?!”一滴泪跌出眼眶,胡乱抹了把,转身前扔下一句:“明天晚上爸爸会在这里等你,你不来,我们就一直等下去。”
  楚信风盯着她的背影,踱到门口时将人叫住:“等等,如果你想用庄桐的法子让一个人铬记,就大错特错了。秦夜的心里从没有过庄桐,就算她死一万次,哪怕次次与他有关,他的心里依旧不会有他。”而他,正正跟他算同一种人。
  楚可心没有回头,身体明显怔了下,接着快速跑进夜幕中,觉得全身的血液凉透了。
  人一走,楚信风便更加烦躁。那一天秦夜从医院里失踪,派出人手找了个翻天覆地,也没个音讯。说到底他是真的担心,且不说秦夜现在这个状态,就是他结的那些仇,在现在这个战斗力下独自出门无疑是给人留下报复的契机。当夜回来头脑中也一瞬想到之前楚可心打电话约他一同吃的事情,窝在沙发里思及不定时最是痛苦无奈,有些东西斩断了就是斩断了,再反复回转岂不是一刀要痛上数次。
  晃了晃脑袋,方觉现状跟一团乱麻无异。由其秦夜,一天不找到他人,就一天也休想睡个好觉。
  神情尤是一愣,之前秦夜有着落时他何偿就能好好入睡,梦里梦外言诗诗或明快或哀伤的种种盘踞进他的脑海,越发像有人拿把刀子反复在心头切割打磨。她喝醉了酒,可以眸光迷离的对他大喊:“有钱人算什么东西?”到底没人比她更是个东西,人家有钱人也是走了走了,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她呢?几厢家都疯了,失踪的失踪,失魂落魄的失魂落魄。她在地府干嘛呢?跟人搓麻将,把把坐桩连带自摸么?
  楚可心临了那一句话说得也算不错,谁敢说爱情不卑微,敢说情绪是受自己撑控的,说走就走,说留就留?再难取舍的爱情到了他这里,都得舍都得弃。
  秦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