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
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4 字数:4926
“秦夜,你看清楚了,即便里面有人,也不可能再存活。你理智清醒一点儿,谁说诗诗就真的在里面?”一句话问完,手掌突兀松懈,是啊,谁说那个女人就在里面?可是,谁又说她不在?那么一个女人华光艳影,死过一次,这一世就该好好活着。
阻拦的力道一消失,秦夜转身冲进去。伴着楚信风高亢的一嗓:“秦夜……”那火密无喘息的燃着,“劈啪”声响彻天际。秦夜头脑中模糊一片,又似再清醒不过,那里有一张明媚如花的笑颜,将一切疼痛和惊恐的欲念都埋葬。他觉得,言诗诗就是冰天雪地里那绽开的一株莲,即便是片火海,也不会奈她何。只要他倾心去找,回眸一刹她就会活生生的对她笑着。她亦喊他一声:“老公……”
早在他们赶来前,这擎苍的火光已经引起注意,转首消防员跟着到了,力即发动全力展开救火行动。火舌一寸寸被逼退,上方蒸腾起滚滚似雾的浓烟。
楚信风跟宋谨借着这股子乱劲进去找秦夜。
楚信风一双手臂从看到这火势开始就一直用不上力气,像被人剧烈殴打过,废掉了一般。他真怕……怕惨剧就这样发生。
隐约穿过正厅,宋谨一眼看到秦夜的影子,回头叫上楚信风急步趟过去,秦夜已经昏死当场,一侧手臂搭在烧断的梁木上,烧得血肉模糊。更让人惊忪的,是他身旁一副早已燃焦的遗骸,乌黑的骨骼被秦夜一只手臂揽紧。
宋谨一生杀人无数,这一眼却不忍看下去。
怎么样一个女子啊,老天要这样跟她过不去。
楚信风快速将人拖起来,死死盯着那俱残骸,仰着头看污浊的头顶,像要抑制某种情绪的喷发。将人转到宋谨手里,再细细的弯腰去抱地上的枯骨,揽进怀里,忽然轻到无所适从,心头瞬间被剜去什么。
秦夜被送去医院极力抢救,医生一早就预言,就算生命无碍,那只右手臂上狰狞的疤也算烙下了,不废了,就已经算天大的恩惠。
楚信风一直在医院守着,宋谨调头回去处理那边的事。刘家这场大火烧得天衣无缝,从哪里看都是一场意外火灾。连带别墅里一个下人也没跑急,葬身火海,经检验是一俱女尸。
宋谨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抽烟,烟圈一口一口的吐出来,就在思及一个问题,如果不能证明言诗诗是被刻意绑进别墅,蓄意放火烧死,刘家只需掏出点补偿金安抚女子家属,除此之外半点责任都不用担。真是太便宜了她!
刚一回到车上,A城的电话便打过来了,电话里华夏的声音急迫:“怎么样了?林宿和言诗诗有没有受什么伤?”
宋谨难得一次地觉着哀伤,喉咙里生疼干涩,启音也难。良久,转首看窗外残阳如血的晚空,叹了句:“林宿没事,右手臂伤到了,能不能恢复还说不准。言诗诗……被烧死了……”想再多说些其他,攥拳覆到唇沿已然一个字也说不出。那个女孩儿还真是讨喜,他宋谨也觉得明媚……那端良久沉默,宋谨隐隐听到啜泣声,极低极轻。喉结动了动,缓缓说话:“华夏,我从没这么怜惜过一个人死去,由心不想这个女孩儿受到伤害。她像几年前的你,第一眼看到就想保护。你没见过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当晚没有星,只一个笑就比星空璀璨,林宿错过你也不算太没运气,这个女人值得倾心去疼爱。可是……烧得只剩一俱残骸,我看着她,想努力拼接一个完整的容颜,发现真是心疼,疼到呼吸也难。今天我前所未有的恐惧,哪怕什么都没有,只你好好的生活着,就是件顶好的事。这些年没人真正懂得顾少卿的良苦用心,他对你有心,无人能及!”他正是不想看到心爱的人被惨剧累及,才想退去一身荣华归于沉寂。原来,能和一个女人悠然老去,静卧南山,最幸福不过的事。那么久之前,别人都没看透的事,顾少卿却看透了。
华夏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即失控的哭出声。狠狠抓住胸口的衣襟,难受得直不起身子。
“林宿真的没有生命危险么?”
宋谨敛控思绪,肯诚答她:“放心吧,没有,我们进去时他晕倒了,所以手臂被火烧到。”
“他知道言诗诗死了吗?”
宋谨沉顿片刻:“嗯,知道,他是在言诗诗身边晕倒的。”
华夏收了线,电话滑落地板上,紧紧抱住自己窝到沙发上。心疼林宿,直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他既然有本事进去,就能拼尽全力冲出来。他不是体力不肢,也不是无能为力,是由心想要放弃了。是不是那个女人无法还生,才觉得……活不活着出去,已没有什么分别?!
这就是林宿,还是爱得决绝。
曾经一起长大,一起疯玩的青春年少,戏耍无边年轻岁月,没人比他更混世的魔王终于长大了。并且一转身就走远了,那么远。
是谁说过,男人真正顶天立地的时候早不知从几条溪流里爬出来,一但他爬出来了,就再也不会回头,长大就是对于昔日情怀的必然埋葬。
言诗诗就是他认定的最后一个女人,如今真的用生命去爱了,这个女人却死了,秦夜将怎样?她不敢想象。
秦夜从抢救室被推出来时,还在晕睡中,全身几处烧伤,最严重的是手臂,情况还要观察才能定论,很不妙。
楚信风一直在病房内守着,盯着他半侧手臂没法思考。这是一只拿枪的手,有无尽的杀伤力,真若就这么毁掉了,情何以堪。
宋谨推门进来,向床上瞄了眼,掏出烟递给楚信风一支:“怎么个情况?”
楚信风到窗前点燃,情绪没法高涨,垂首狠狠吸了两口,才说:“危险期过了,至于这只手臂,还不能定论。刘家那边怎么处理?”
“做得很周全,公方已经定论是意外失火,言诗诗死无对证了。既然他们找死,我成全!”宋谨说得云淡风轻,无关痛痒的一件事,楚信风知道他心里已经恨极,就算不采取极端手段,几方联合,刘家也再存活不下去。
淡淡的抬眼看他:“什么时候动手?一起!”
宋谨手里的烟没有点燃,一截一截捻成烟丝,簌簌落了一地。声音夹杂其中,也轻得没边:“一个英煞军团就够了,这种麻烦你还是别沾边的好。”这一次出手定然是场屠杀,免不了又要轰动于世了。
楚信风自认从没贪生怕死过,招惹麻烦这种事更不曾忌惮。刘家走到这一步,真算自寻死路了。刘晴计划得不错,做得也的确干净。可是,她还是算计得大错特错,没想到言诗诗在秦夜生命里如此之重,他想讨伐一个人,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脱不过干系。
入夜时分秦夜从晕迷状态中醒来,那时楚信风和宋谨都在病房中沉默。见人一醒来,宋谨最先起身凑过去:“boss,感觉好点儿没有?”
秦夜神色恍惚,抬眸看了看立在床边的宋谨和楚信风,意欲撑着身子靠到床头,手臂刚一沾到床面,俊眉微蹙。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右手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像再云淡风轻不过的一件事,事不关已。
重心换到另一边,靠到床头坐好。淡淡问:“几点了?”偏首目视窗外浓黑夜色,薄唇轻轻抿着,瞳内静到寂寥。
“二点多了。”楚信风觉得这样的秦夜像是失忆了,早已忘了有一个叫做言诗诗的女人焚身在一场烈火中,唯剩一副枯骨的时候,还被他用心的揽在怀里。
“夜,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夜不答,良久,悠悠转过头,每次下意识想抬起右手,动作时微微一怔又不动声色地换成另一边。揉了揉眉骨:“不吃,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想睡一会儿。”
宋谨看不下去,不死心地唤:“boss……”
秦夜自胸腔内吐出威严:“出去!”
宋谨静看他两秒,恭敬应:“是,boss。”转首将茶几上的东西拿给他:“从秦家拿到的,你的东西。”
两人一同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秦夜保持呆坐的姿态,目视不知名的某处。
室内静寂许久,秦夜抬起手臂来看,半晌,面无表情放下。将手里的东西打开,漂亮的蓝色信笺,上面有可爱的熊图案。他用一只手打开,看到秦家那部分遗失的产业,及王家由此损失的一大笔巨资。这是言诗诗送他的礼物,她用心操控这一切,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个女人是将他秦夜小心放到心坎上的。抽出附带的光盘,招来护士替他播放出,宋谨有意刻录下来的东西。是整个F城都震惊轰动的画面,言诗诗几次盛装出席的华光艳影被剪辑,旁附无穷无尽的赞美词汇。商业界只手玩弄刘王两家,力保秦氏。同时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说法,原来,跟素有冷面天尊的秦夜同是律政界无法比拟的人物。同庄桐谈话的全过程被报导出,无人想到,那个名动而起的人物原来是她。
一切上流名媛的华彩被比下去,她就像一颗亮眼的流星,这一刻明明大放璀璨之光了。滑过夜空之际,却在秦夜的生命里陨落了。
秦夜手里掐着那几张文件,有液体顺着眼角一滴滴砸下来,落到纸面上簌簌如雨下。
第六十六章
他觉得他什么都没有,独有一个言诗诗,到如今还是失去。
刘晴被两名男子推搡着进来,往厅中一扔,接着就被沙发上神色莫测的男子无声无息地退下去。
刘晴一个没站端,狼狈地跌坐到地板上。抬起头看向那人,既惊滟又惶恐,论长相真是妖娆得女子都不及,偏偏瞳内光色冷绝,隐隐透出浓重的杀气。她知道若有事,也是冲着什么来。但事件做得利落干净,心里也不是一点儿底都没。撑着地面站起身,强打起精神:“你是什么人?带我来这里有事?还是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刘家在这一带颇有势力,但凡知晓底细的人,都不敢太过造作。
宋谨挑起狭长的眼角看她,泠泠像是笑了,极讽刺的一声笑:“你就是刘总的掌上名珠,刘晴?”
刘晴怔了下,转而一脸自得:“既然知道还敢让你的人把我带到这里,还是你不知道我们刘家是什么势力?”
宋谨最见不得女人的嚣张,由其是这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踱步过来,眼角微微上挑着:“看来你是个无知的丫头啊,你们刘家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是你本就是个自以为是,不管他人死活的恶毒女人?!”
刘晴色变,转而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谨悠然自得地反问回去,接着淡淡回她:“莫非你不知道,你父亲已经被我控制住,你们刘家的大势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攥在我的手掌中,我让你们刘家几时几刻消亡,就别企及多存活一分一秒。”
刘晴全身神精崩紧,瞠目大睁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吓到我。”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以为,刘家是棵大树,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正因为如此,她行起事来才敢这么嚣张果敢。
宋谨闲闲抿着唇角,定定看她几秒,神色一松,像同她开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玩笑,在她面前一两步之遥站定,缓声问:“我想知道,你跟言诗诗过不去的理由是什么?”
刘晴紧紧盯着他莫测的表情变化,从中分辨真假,最后只死死咬着牙,否认:“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言诗诗,哦,是F城秦少的未婚妻吧?之前我爸爸也问过我是否将这个女人怎么样了,我还觉得可笑,我跟她既不认得,也无怨无仇的,不过去F城跟几个朋友聚一聚,再回来就沾了这种嫌疑。还是你们真以为我那别墅中烧死的下人跟秦少的未婚妻有关?未免太可笑了吧,我可以找出下人的家属跟你们对对证。”
对对证又如何,前后都被她下血本的打点过,自然天衣无缝。宋谨又不傻,何苦费那样的力气。
“那火是意外事件对不对?”
刘晴仍是镇定:“要不然呢?谁会傻到将一幢价值不斐的别墅点着了消遣?公方不是已经下了定论了么,如果你哪里不清楚,可以去问他们。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宋谨不拦她,这个门口她仍是出不去。门外重重人手守着,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算一个飞虫,也插翅难飞。
刘晴握着门把手怔住,心里觉出不妙,步伐也不敢再踏出一步。再转身,神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什么人?”
宋谨坐回沙发上,轻微抬了抬下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我对你们刘家了如指掌就足够了。怎么?刘小姐真不打算跟我聊一聊放火杀人的心德?”
刘晴仔细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