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
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4 字数:4954
楚信风“扑哧”一下没忍住,一口饭就要笑喷,伸手去拉秦老太太:“奶奶,让他们斗着,咱先吃,别跟着掺和成么,我容易笑场。”
庄桐结婚的喜讯很快就在上流社会传遍了,喜帖都送上门来。还是庄桐自亲送来的,踩着十厘米高的鞋子,衣服也是闪闪发光,无处不在的高调。男方的资质听秦夜说过,业界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中年丧偶,膝下有一女,这一些没什么值得炫耀。相信最被庄桐看重的是大小产业在各国各省开遍,实力相当雄厚。
将喜帖放到茶几上,笑盈盈的看着秦夜:“欢迎到时来参加我的婚礼。”
秦夜拿起来细细端详,再放回去,温温的笑着:“恭喜,到时一定去。”
庄桐今日画了明媚的妆,挑起眼角笑,容色倒有几分凄凉:“如今我嫁人了,你该安心了吧?”
秦夜听着这话好笑,轻微钩动嘴角,侧首瞧她:“现在谈论我的感受不太合宜吧?做为朋友,你嫁了我自然会为你感到高兴,至于安心这一说?不太适合我。”
庄桐冷冷清高的微笑:“是啊,哪一种感受你都不合适,曾经我一心准备做你的女人。现在不了,我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倾身凑近几分,笑意恍惚加深:“秦夜,没有娶到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哦?”秦夜神色依旧,忽然饶富兴味:“如果这样,你还真得赶紧风风光光的嫁了,让我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个后悔法。”
庄桐神色一阵青白转换,再不如先前那般从容淡定。
言诗诗跟老太太从楼上下来,看到两人较劲的最后一个画面,当即心中了然,根本不是什么情深意重么,分明就是赌气情绪作祟。就这样把一生都葬送了,也真是不值得。
庄桐见人下来,调整好面部表情坐直身,好像整个人都超脱了,要嫁人却像入了佛门一样,满脸的清幽:“奶奶,诗诗,我来送帖子,欢迎你们到时参加我的婚礼。”
秦老太太坐到沙发上拿起喜帖翻开。
言诗诗礼貌的回她:“好,到时一定去。祝贺你新婚大喜!”
秦老太太此刻表现得心直口快,很是好奇:“怎么这么突然就嫁了?”
庄桐一脸从容,有意看了秦夜一眼,说话也是大大方方:“发现想嫁的人不娶,也没什么好等的了,趁着现在还有人肯娶,就索性嫁了。毕竟嫁给谁都一样,如今找个想要什么都给得起的,倒也不算亏了自己。”
话意实在明显,处处都跟秦夜扯上关系,仿似他负了她。
秦老太太悠悠含笑:“这话倒不假,嫁人就那么回事,既然不亏待自己早嫁也是件好事。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执着,这事是挺没有意义。”
庄桐很受教的点点头:“奶奶的话我懂的。好了,还有几个重要的朋友要亲自送过去,就先走了。”
言诗诗送她到门口,转身回来时又被她一嗓唤住。笑容太过美好,不禁看着有些假了。贴近言诗诗的耳畔,一字一句的咬:“言诗诗,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即便暂时得到了终有一天还是会失去,不用得意太早了。你那天不是说了么,我会的你也会,而我却不一定及得上你。看到了吧,我最不济还能嫁个首屈一指的富豪,而你如果没了秦夜这棵大树罩着,就只能是个放猪女。”什么都不是。
言诗诗怔了下,没有撤离,反倒借势凑得更近,语气也是冷然:“庄桐,如果你有扳回一局的想法,我建议你洁身自爱,秦夜有洁癖,不喜欢被别人玷污过的脏东西!呵,富豪又怎样,五十几岁也才奋斗到这种程度,这一点秦夜是不敢恭维。放心好了,秦夜会是我的!你只能离她越来越远。”云淡风轻的退离她,笑吟吟:“庄小姐慢走。”
正午的阳光打下来,一重重在头脑蜿蜒缠上,庄桐手指动了动,冷煞全身。眸中铺天盖地的阴霾晃过,瞬息似乌云压顶。
婚期这样急,连订婚都干脆省了。媒体有人称,庄桐到底是有多么急不可耐啊,还是未婚先孕,到了不得不嫁的地步?这样或那样的揣测通通被庄桐看淡,常常一笑了之。只说缘分到了,有时拦也拦不住。
言诗诗倒觉得,这种决绝真是吓人。那日庄桐送喜帖上门,她觉得这个女人像被魔鬼化身了,怎么瞧着怎么觉出恐怖。
秦夜将失神的人揽进怀里,修指点上鼻尖:“你有什么感慨想发?觉得嫁人不错?不如我们也试试。”
车子开得不快,沿街景致滑闪进眼帘,还是晃得言诗诗眼角生疼。不适的转过身看向秦夜,西装笔挺的人已经凑得这样近,生花的脸上闪烁着诱惑的光,看得言诗诗一阵眼花缭乱。不适的将人推离一些:“好好开你的车,凑过来干什么?别拿我的命开玩笑。”等他身上的香气稍稍飘走些,才稳神讪讪道:“我在想庄桐啊,她不会真被你刺激疯了吧?这样的女人会很吓人的。”大有丧心病狂之感啊。
秦夜微微好笑,冲着她帅气的挑了挑眉:“怎么?你怕她?”
言诗诗诚肯的点点头:“别说,是有点慎得慌。”
秦夜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咧开嘴角笑:“有我,你怕什么?见过老虎嘴里拔牙的么?”
言诗诗白他:“我又不是牙!”
秦夜直视前方,悠悠打着方向盘却说得一本正经:“是啊,你不是牙齿,你是心肝。”
言诗诗嗔怪:“秦夜,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是不是?”不过,这话听起来受用,心里就是美滋滋的。
秦夜一语揭穿她:“敢说你不爱听?”
言诗诗理直气壮:“本来就不爱听,你当我什么人啊。”
秦夜邪眸睨她:“当你女人啊,要不然当你什么?”
这一次两人以一种无比随意的姿态出席,只秦夜是穿着西装去的,也是平时惯有的打扮,没什么用心和刻意。至于言诗诗,在他的教唆下穿着牛仔裤衬衣。之前言诗诗觉得不礼貌,跟庄桐关系再不济,大面上还得有个讲究,总要过得去。
但秦夜就不这样认为,一句话将她所有想法打回原型:“心里就那么多诚意,伪装有什么意思,怎么自在怎么是啊,没必要为了不打紧的人浪费太多感情。随便穿一穿吧,打个转就回来,中午带老太太出去吃。”
言诗诗也是听信了他的话,就这样跟着出来了。
下车时遇到楚信风,一身灰色西装,穿得有模有样。顺手摘掉眼镜,笑得似是而非:“怎么?来砸场子?”
秦夜随手将言诗诗带进怀里,揽上人就走,漫不经心的调调:“又不是正角,有必要那么正式?中午带老太太出去吃,要不要一起?”
楚信风眸光微沉,面上还是潇洒的笑着:“别诱惑我,我跟你不同,跟里面的男主正好有生意往来,没你腰板挺得那么直。”视线落到言诗诗身上,这女人几天没去上班了,这么一看觉出瘦了,清爽得不像样子。
只有秦夜最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原本跟庄桐的关系还算过得去,当普通朋友相处也是无话可说的。那一晚之后这丝感觉就跟着风化了,言诗诗猜测的不假,这个女人只怕真要成疯成魔了,这样的女人实在不讨喜。
言诗诗对庄桐是没什么悬念,可是那个钻石王老五长什么模样啊?她心中好奇得很。
“现在就走么?不太好吧?”
秦夜捏她的腰身,引得她轻笑着躲,却被他越收越紧,转而嘴角轻弯:“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想法,来日方长,以后再见,也省着麻烦。”
言诗诗想了想,也是啊,结婚这种事讲究的东西多,不如平日那样省心。向楚信风挥了挥手:“那我们走了啊。”
楚信风低下头点烟,随意的“嗯”了声,再抬起,狭长眸子眯成迷离的一条线,远远跟随而去。烟气越积越重,一刹间形成一团穿不透的浓雾。
回秦家的路上,秦夜接到事务所的电话,有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言诗诗不想跟着去,就让他在路边停下。
秦夜拉下车窗,探出头:“回家跟老太太等着,错不过午饭时间。”他对时间一向拿捏到位,说不会乱就一定不会乱。
言诗诗表示知道,等车子开离后打上车回秦家。
夏末秋初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言诗诗在秦家的那排林荫道上下来缓慢的往回走。任日光肆意迷漫周身,懒洋洋的舒服。以这副身体生活的时间不短了,越来越适应,那个雷厉风行的言诗诗离她好远,远到那天边浅淡的薄云。如今秦夜待她如斯,是不是生命就要这样尘埃落定了呢?真好。
几个下人无事可做,闲闲的在厅内聊天。言诗诗笑吟吟的插话进来,揽着其中一个的肩膀问:“奶奶呢?上楼去睡了?”
其中一个答:“没有,老太太在花园里晒太阳,不想人打扰,就让我们都离开了。”
言诗诗转身就走:“好,我去找她,你们接着聊。”
秦家的花园很大,各种奇花异草一看便是精心栽种。假山林立,流水声声,若大的一片天地里,却奇景尽收。草评上有一张长椅,一进来一眼便能瞧见,秦老太太身上搭着披肩,静静的倚在上面。
言诗诗从身后绕过去,见她双目瞌紧,仰着头直接承受阳光照射。她坐到一边,轻轻捋顺她被风吹散的额发,轻声说话:“奶奶,秦夜中午要带我们出去吃饭。要不您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儿?”
这一嗓没进风中,和着秋初淡然的阳久久消散。
言诗诗忽然宁静,空灵的一双眼紧紧盯着她,手指僵麻无力。缓慢的抬起后触上她的鼻息,再放下,伸出手臂将人揽到怀中。静静抬眸看天上的日影无踪,天空如水湛蓝,万里没有云,只有阳光是清澈皎洁的,像生命里一场纯粹的流亡,多年后想起来,或许仍旧会感动到心口疼痛。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没想哭,那泪却像从心里流出来,打湿眼眶,氤氲潮湿。
言诗诗觉得秦家花园与往昔无异,花香流水,就连风声都依似从前,缓慢的摩擦过耳际,似情人间的侬侬细语。
这个老人为了孙子一句话苦苦煎熬三十几年,却不忍自己的孙子多伤心一日。她是想啊,但凡她活着,就要让自己的孙子感到心安,真正如流星陨落那一天,她希望他快点忘记……忘记她这个奶奶,忘记那些有她存在的日子,此去经年无论孤身走多远,都要好好的过……
言诗诗想起昨晚她目光温暖,拉着她的手嘱咐:“诗诗,如果有一天奶奶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就带着秦夜去周游世界。他心里装的东西多了,自然就会冲淡失去我的痛苦。从此你就是她最亲近的人,哪怕你们扔下我去浪迹天涯了,也要让他感觉到温暖……”
眼泪越积越多,一双眼再看不清天空的颜色,顺着眼角淌下一直打到她的眼眶上,分不清是谁哭谁笑。秦老太太思恋了那么多年,终于跟真正血脉相连的人团聚,却又不舍这一端,生生将她拉成两段。
言诗诗给秦夜打电话,知道他会开快车。浓着鼻子强装镇定:“秦夜,你回来吧,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第五十六章
秦夜回来的极快,事实上他早在言诗诗的语气中听出端倪,闯了数个红灯,却第一次觉得工作单位离秦家原来这样遥远。
言诗诗猜想秦夜知道老太太过世这个消息会有的表现,将整个秦家翻过来也说不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平静如斯,如一同僵直的木人撞进来,阳光流泻一身,仍就既冷又孤寂,仿似他是那天际的一轮广月。狠狠揪住一人的衣领,只问:“老太太呢?”
下人眼眶通红,抽搐两下指向楼上:“在房间里,诗诗小姐正守着……”
秦夜越过厅内所有下人,几个大步往楼上冲去。
言诗诗听到开门的剧烈响动回头,秦夜神色冰冷,眸内却腥红得像烧着火,用了极重的力道,:“出去!”
“秦夜……”只唤了他的名字,她哭哑的嗓音已经说不出话。秦夜一步步的往床边靠,步伐缓慢而沉重,她在他眼中看到千丝万缕的疼,默默的出去。
秦老太太走得突然,整个秦家上下都似恍不过神,气氛陷进死寂里,一刹被阴霾笼罩。
言诗诗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是最知道内幕的人,这些天心里又像时时准备着。可是这一刻真的来临了,她还是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悲伤。又何况其他人,又何况秦夜……
楚信风之前接到秦家人的电话,人正在庄桐的喜宴上,闹哄哄的推杯交盏声一下静止,他挪着步子出去,僵硬的笑:“言诗诗,逗我玩呢是不是?你比庄桐还狠?”
言诗诗捂着嘴巴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