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3      字数:4897
  上菜前两人不紧不慢的唠闲话,言诗诗帮他把水填满,问:“这个时间来F城有什么事情吗?”
  景风轻微的蹙了下眉头,转而神色平和:“没什么要紧的事,过来看望一个朋友。”也搞不清为什么话一出口就想敷衍,关于他的那个未婚妻他便从来没想承认过,每每提起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热情竟还不及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女人。
  “那见过了吗?”
  景风轻笑了下:“打过电话了,她现在还没时间。”实则刘晴并不知他几点的飞机。
  菜上得很快,言诗诗招待他多吃一些,看他把挑好的食物放进嘴里,兴致勃勃:“觉得怎么样?”
  景风细细的品,难得由心赞赏一样东西。竖起指头赞:“真的很好吃。一看你就是个爱吃的人,这样的地方都找得到。”
  言诗诗呵呵的笑:“好吃就多吃点儿。”这个人必要招待周全了,否则心里上过欲不去。
  景风见她低着头半晌忘记说话,一根鱼刺挑了好半天。轻微笑了笑,把挑好的肉放到她的盘子里。言诗诗回神,赶忙道谢。
  景风定定的看着她一双有神的大眼,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觉得对不起我?”
  一语说到痛处,也是伤心处。言诗诗奈何的点了点头:“别说,还真觉得挺对不住你。你明明帮了我,而我这一回却给你打了空头支票。”
  景风靠到椅子上,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意态清闲:“什么空头支票?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又不是全没有用处,还是减免了我们一半的赔偿责任。”没想到秦夜的行事作风竟然这样干练迅速,下午两方就接上头了,交峰协议已经出来,他来之前MIGA刚开过董事会。事实证明言诗诗绝对算有着一颗七巧灵珑心的女子,绝地里逢生,本来没有胜算的案子还是被她扳回一半,足足省了几亿的赔偿金。
  言诗诗以为自己听错了,以秦夜早上还信誓旦旦的样子,不该是大获全胜的么?第一个念头冲上来,竟有些微微激动,心里一汪水像沸开了,氤氲热气滚烫灼心。莫非秦夜刻意手下留情,故意减缓了下手力度?是为了感谢王律师上一次的救命之恩么?一时间忽然想不明白,蒙蒙的向他确认:“你是说秦夜出手后,也只帮庄家拉回一半的赔偿款?”
  景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肯诚回她:“是啊,今天两方已经确认过协议了,争论过的结果就是这个。最后决定不走法律途径,直接按协议来。”喝了口茶水,还有几分好奇:“听说你是秦律师的未婚妻,他不知道我们这一方是由你在撑吧?”
  “是不知道。”
  景风轻音“哦”了嗓,眯起眸子再次认真的看她一回,这个女人从初见就不像个全然无知的人。她说她是个一无事处的乡下女,显然与实际的她相比,这话是有出入的。他不问,却在等她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言诗诗知道在他这里没个合理的说词,之前的事没法蒙混过关。可是天上地下唯独不能说的就是魂穿一说,否则即便你说的是真话,别人也会当你胡扯。酝酿了一番感情,絮絮开口:“其实之前跟你说的也都是真的,我就是个没学历没家世的乡下放猪女,这一点你们查一查就全知道了,真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的身份啊,他们就常拿这个消遣我来着。至于我为什么会精通那些东西,实则都跟秦夜有关,我很早就见过他了,你相信一见钟情么?我对他就是那样,也许是爱乌及乌吧,后来几年就每天翻看这种书,以前也是不懂,架不住看得年头多了,最后发现我还不是太笨,也能无师自通。”除了知识来源这一点,她说得也不算太假,当年第一眼在人潮纷涌的街头看到林宿,灵魂深处生出一眼万年之感。以至于多年过去都无法对那一面之缘释怀,便去搜寻他的一切过往喜好,慢慢演变成了自己的习惯。跟自己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那一些融到一起,早分不清谁是谁的。
  “总觉得这些东西能让卑微的自己更靠近他一些,毕竟他于我而言就像天际最闪亮的一颗星子,只能远远的看着,要触及还真是不易。”眼里渐渐泛起潮意,这感觉一点儿都不假,也没人知道这几年她是怎么过,像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一样,无影无踪,又无时无刻。
  “你信吗?”
  景风失神的盯着她,他从没在一个女人的眼里看到过这种情真意切。就算跟刘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无时无刻不吵嚷着爱他多深多浓,可是他永远在女人的眼里看到一种荣华,那是一种出于本性的向往,就像无人能够避免。但是这个女人却不同,他看到她眸光如水,清澈宁静,不知纳入什么魔力的东西,情动得只是看着都觉心脏躁动得难受。就像那爱分明与他无关,而他却莫名其妙被她感染,让自己的爱与她有关起来。
  端起杯子一口饮下,敛去多余神色,缓缓道:“你说的这样,让我没法不信,真是羡慕秦律师。你这样的女人,我没见过。”
  言诗诗还不能从刚才爆发出的真挚感情里彻底回过神,却同时暗暗的松了口气。景风现在是最了解她肚子里有几两东西的人,如果将他安抚住,日后做起什么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
  凭心而论景风觉得这一顿饭吃得舒心难忘,从没觉出只是吃饭也是这么温馨的一件事,虽然这里远远不及日常出入的那些豪华饭店。但出来时两人都很少说话,景风觉得自己的心情是有些沉重了,从她说完那一席话开始就如同中了蛊,这感觉让他觉出种沦陷的不妙。又不禁懊恼何必感兴致的想要知道更多,女人是书一样的动物,没人知道哪一页会有哪一种多变的感情,而哪一页又是种可怕的死心踏地。
  并肩走出胡同,言诗诗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景风拉了拉衣领:“我一个大男人让你送我回去像话么?”说话间已经抬手招来出租车:“上车吧,先送你回去。”
  言诗诗突感不好意思,想要拒绝。
  而他这一次却不容拒绝,从没见过沾有微微冷意的景风,言诗诗看到他的眼神示意,不敢多说其他乖乖的上车。景风接着坐进去,车子直开到秦家别墅前。
  下车前言诗诗道过谢又问:“什么时候离开F城?”
  景风一张脸隐在车内的光影中,眯着眸子:“两三天后吧。”
  回去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老太太睡觉的时间一向不早不晚,这个时间一定是已经睡下了。偏偏厅内灯火通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叔。
  悄无声息的开门进去,向厅内环视一眼,没见有人,换了鞋子大大方方进去。前脚刚要踏上楼梯,猛然倒吸一口冷气。秦夜不知何时出现,亚麻裤子白衬衣,操手斜靠在餐厅的一侧门框上,目光如天外的月,凉凉似水。
  堪堪的瞧着她不说话,他总有这样的毛病,喜欢以进为退,反倒让别人最先乱了阵角,非得心里瑟瑟地想要跟他率先说点儿什么。
  言诗诗明知他的套路还是忍不住,目光虽然坦荡,心里仍旧一丝忐忑,此刻气势没由来的弱下去了。
  下意识指上门的方向:“之前工作得有点儿晚了,又跟朋友去吃了顿饭。你怎么还没睡?”
  秦夜姿态不变,看她的眼神不深不浅的,就那么个半死不活的调调。轻微眯了眯眼:“我好像没问你干什么去了吧?”
  “呃?”言诗诗碰了钉子,满心窘迫,感情这一回又是她言诗诗自讨没趣,自作多情了?无奈的牵动下嘴角,不打算恋战,调头就走:“当我没说,去睡了。”
  秦夜闲漫的嗓音又飘飘的传来:“既然都说了,就说清了,说一半扔一半算怎么回事?”
  言诗诗蓦然停住,转过身无可奈何:“你什么毛病?不是你不让说的,现在你想听我还不想说了呢。”
  秦夜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抬了抬头招她过去坐:“多大了还转性?过来好好说话。”他这意态不明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言诗诗还真有话要问他,而且这事已经暗暗思及一晚上了。在他对面坐下,沐浴露的阵阵清香传过来,心里跟着一阵恍惚。
  秦夜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夹在指尖任烟气一点点的蒸腾,靠到沙发上接着道:“早给楚信风打过电话了,离开得不算晚啊,你在F城还有朋友?”
  “啊,是有那么一个,不过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一起吃过两次饭而已。”见他若有所思,辗转一下思绪又问:“庄家的事怎么样了?该有眉目了吧。”
  秦夜弹掉一点烟灰,轻描淡写的“嗯”了声:“两边一半一半。”
  言诗诗跟着作肃宁状:“之前不是很有把握么,听庄桐那意思也是能大获全胜的,怎么成了对半了?”
  秦夜抬起眼皮,堪堪的看她良久。直到她伸手去倒水,才慢条斯理的说:“楚信风说得没错,你还是个小姑娘,总不好太欺负你了。既然要娶你,就得拿出点儿诚意,也好让你死心踏地的跟我。你不是不待见庄桐?不让她受点苦能讨你欢心么?我能看自己的媳妇在外面受气?”
  他这番话真是说得有模有样,言诗诗听着这话顿时心潮澎湃,想来没哪个女人听这样一个男人正儿八经的说这些话时是没有感觉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面上明明已经红了,还要装作自持镇定的样子。反倒板起脸说:“秦夜,你什么时候能说句真话?”她也是怕的,怕有朝一日自己句句信以为真,而他转首又吊儿郎当的钩起唇角笑,说:“傻了吧,傻了吧,看不出是逗你玩的?”那时于别人是句玩笑话,对她而言却要达到一种无法承受的地步。她怕……怕她已经迷足深陷后,还要万劫不复。
  秦夜静了半晌,微微偏了头情绪尽敛:“你是想得太多了?还是太少?”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按灭进烟灰缸里。再抬眸又是那样半真半假:“是还有其他意图,MIGA那个王律师不是帮过我么,那个暗藏的高手有让我铭记于心的感觉呢。这一次不手下留情,是不是太不近人义?”
  这一点倒不假,可是……那人是她呢,他这样说,由其还气定神闲的对着她一句一句的吐出来,让她心里怪怪的。
  秦夜没兴趣说下去了,修指抚过眉骨,起身上楼睡觉。
  言诗诗目送他,先不动。不料他已经走出一步,却又猛然回头,一把将她整个人带起来,行云流水地扯进怀里,薄唇含住她的,狠狠的吞噬。这力道太猛烈,撞得言诗诗整排牙齿都疼起来,而他狼吞虎咽的架势,像要将人吃下去。
  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尽,稀薄得喘息都难。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从他将人揽紧那一刻开始所有理智尽失。他唇齿间有轻微干燥的烟草香气,生生提点着她这是一个企及很久又从未这样亲近过的男人。即便如此,还是有一瞬的走火入魔,明明想要推拒,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秦夜揽上女子纤腰,女人的味道在他记忆里远得像没有边。这样抱在怀里柔软得像水一样,仿似男人再刚烈暴躁的性子也得软下来,真是妖精啊。喘息微微沉重粗糙,手掌稍微一紧,将人挪开扶正。收得太急略显狼狈,低头喘息两下,抬头看她嫣红如画的一张脸,若有似无钩动嘴角:“我秦夜不喜欢吃亏,未来媳妇跟男人一起出去吃饭这事也不行,没点教训就你这样的脑子恐怕也不会长记性。”修指抬起抚上她嘴唇:“害什么羞,我又不是在亲你,我在咬你!”
  亲和咬,这性质可差远了。
  还真就是咬,当时感官被麻痹自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上楼了才感觉嘴上滋滋的疼,拿镜子一照,果然被他咬出一道口子,有微许的血迹渗出。言诗诗盯着镜子懊恼得一踏糊涂,当时怎就不利索地推开他?然后挥上一掌也算表表贞洁烈女的情操。如今倒好,就算被动的承受也着实是件丢脸的事啊!一直被这种追悔莫及的神思困扰,竟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庄家如今能挽回一半的损失已经感恩带德了,本来一家人早已心灰意冷,做好了全损的最坏打算。秦夜出手后,庄家多年家业总算不至于瞬息倒踏,保留这部份资产也有望东山再起。
  庄桐执拗着性子几天不同秦夜联系,连一句“谢谢”也不说,那晚秦夜无论出于哪种情绪对她说那样的话,都让她的心里没法接受。
  庄父几番催促,让庄桐将人请家来专门感谢一番。庄桐起初以各种理由搪塞,不应承也不打算跟秦夜联系。可是毕竟撑不上几天,还是觉得思念难耐。正晌午时几天来给秦夜打第一通电话,说晚上有个宴请,算感谢也算为庄家度过一劫庆祝了。
  秦夜大大方方的应请,言辞间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