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
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3 字数:4872
楚信风抚着额头看她半晌,叹了口气:“嫁了人就不是小孩儿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盘得利落的长发,动作时含一丝奈何的苦笑,反倒桀骜不羁。“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日后就连欺负你,也轮不到我了。”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一个背影给她。
楚可心立在原地回不过神,头脑中反复回放刚刚那一个玩世不恭的表情,她一直为这个神色着迷,梦里亦是如此,他嘴角有浅淡的钩子,说要带她远走高飞!她和妈妈一样,凡事喜欢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从来只想自己能得到多少,却从不顾及别人的真正感受。少年时她亲眼看到母亲怎样温存的投入楚向阳的怀抱,暗中撼动一场波澜,拆散整个楚家。时至今日她也是怕的,怕因果轮回替母亲背负报应。她不胆怯也不懦弱,只是自私的不想为爱千夫所指。
……彼时看着他就要消失在转角,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楚信风就是天,他不倒下,她怕什么?!
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拼尽全力追逐而去,贴身的旗袍紧裹着双腿引得她烦躁不堪,楚信风越走越远,直直穿过大堂,仿要永远从她的生命里退出了。是啊,他那样的男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执着于她。嗓音干涩得不成样子,失控的喊了来:“哥……哥……你等等我……”眼泪一串串的滑下来,冲花了整个妆容。
肖凡闻声望过去,见楚可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楼上下来。心里一道堤坝轰然倒塌了,拳头陡然握紧,就连再追上去都觉得无力。
整个奢靡欢娱的宴会厅因为楚可心一句发自肺腑的喊叫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注过去。楚可心微弯着身子,早已哭成一个泪人。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几步之外停下的楚信风,情绪早已失控,呜呜咽咽的哭个没完,全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心口是疼的,一腔热血喷洒,反反复复都是那句:“哥,我是爱你的,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啊……”
起初波澜不起的场内顿时响彻大力的抽气声,名门望族的楚家风光嫁女,各大媒体自然蜂拥而至。这样有为伦理的一句话,无疑成为最大的亮点,热靡程度免不了要是明日各大报纸的头条。
楚信风微眯起眸子看厅外仿被刻意打磨过的华丽日光,猜想那标题该是什么?楚家二小姐违背伦理爱上自己的哥哥?还是楚家风华无限这许多年终于丑事倍出?假意用情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这一刻有了回报,心底露进一缕曙光,竟觉畅快无比。
张兰脸色惨白,同楚向阳面面相觑后慌张的跑过去扯上自己女儿的胳膊,无措的提点:“可心,不要乱说话!”楚可心听而不闻,这么多年一直潜藏起来的感情喷发了,冲毁了一切理智。攀上张兰的脖子,絮絮的哭:“妈,我不管了,我是真的喜欢哥……我爱信风,我不想嫁人了……”
张兰脸色骤变,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到楚可心娇嫩的脸颊上,狠厉的纠正:“你这孩子越来越胡闹了,大家知道你跟信风兄妹情深,但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肖凡心疼她,一双腿又像灌了铅,半步之遥也挪不动。
知子莫若父,楚向阳盯着楚信风的时候,头顶乍然一计响雷,心里空格之后没由来的一片白。才发现家庭和乐这么多年竟然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很久了。只知道他能力超群,出落得风华绝代,可是他心里想些什么?这么多年可曾有恨?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才发现只有无边无际的茫然,他关心女儿毕业,嫁人,却发现从小到大,竟没跟自己的儿子倾心交谈过一次。身板微微颤抖,艰难的向楚信风迈动步伐。
楚信风终于像听到楚可心的哭喊悠悠转身,目光与楚向阳淡然交错,转而视而不见。那含恨的一点凄厉虽然只是一个简短至极的照而,还是刺疼了楚向阳,血肉模糊。
楚可心见人缓缓的走过来,即刻破涕为笑,脱离张兰的怀抱几步奔踱过去。
张兰手里一空,瞠目睁大后惊恐的看向楚信风。这个男人或风度或幽默,可是她却由心怕他。
全场无数双眼睛通通擦得雪亮,面上啧啧冷淡,实则看好戏的兴致莫说多浓多热。
楚可心拉上楚信风的胳膊,觉得幸福终至。
“信风……我也是爱你的!”
楚信风微微低着头,惯有的气度不失。与她对视许久,唇角漾出一丝冰冷笑意,淡淡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可心,我是你的哥哥,你确定爱我?”
楚可心尤是怔愣,仰起头,用力的点点:“是,我爱你,爱你很久了。”
楚信风修指抚上额角,自顾自冷笑了一声,再启音,嗓音透出森寒之意:“我的傻妹妹,天下好男人这么多,你却喜欢我,不觉得不堪么?”
楚可心傻到当处,喃喃:“你不也是……”
“我楚信风再风流成性,还不至于觊觎自己的妹妹。何况是这么肮脏的事!”蓦然拦断楚可心一句话,目光移出去,直直落到张兰脸上,眼见张兰打了一个冷战,勾起唇角:“妈,迄今为止你们母女真是冲击我的感官念想,越想越是不堪。还是应了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女?”
“信风,有什么话回家再说,今天是你妹妹的婚礼。”张兰白细的手背已经蜿蜒上道道青筋。
楚向阳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了,他要将楚家毁掉,尽管这些年都是他倾尽心血一手在打拼支撑。不仅如此,他更想毁掉的,是这些负了他们母子的人!亲力而为,将之埋葬!
踉跄几步到他面前,平生第一次乞求:“信风,不可以……”
楚信风唇角带笑揶揄:“不觉得晚了么?”好整以暇抽出袖子,轻微掸平,再说话是对着所有人听的:“豪门里的不堪大抵也就这样了,十几年前张兰女士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楚总勾上手,搞出那么一大堆误会不就为了将楚家拆散,最后也算如愿嫁入高门了。我以为贪婪的女人得到想要的就会安份守已,没想到还是改不了暗中动手动脚企图将财产转到母女名下。如今更可悲了,好好一个女儿却陷进这种污秽里。”倾身看着楚可心,瞳孔中的女人随着眼波的流转扭曲变形,这个女人不敢爱不敢恨,却掩不住的贪婪占有,自私的女人真是谈不上可爱。
“楚可心,你这爱,我爱之不起呢。”
楚可心眼眸含泪,悠悠打着转。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楚信风伸出一根手指将她下巴抬高,以至那眼泪破瞳而出。靠过去,气息吐在耳畔,凉凉的:“你这样的女人,不是我楚信风会动心的类型!好自为之吧。”甩开一厅堂人的惊愕,大步离开婚宴现场。
豪门最忌讳什么?丑陋污浊的事永远不少,却通通小心的掩护,深怕哪一天揭开了,光天华日下,连浓带血的溃烂到颓奄潦倒!
------题外话------
咱现在尽量多传点,多写点诗诗和秦夜的文,从下一章开始咱就主力写那两人的哈~别闲烦~
第四十五章
楚信风发动车子狂飙而去,等记者再反应过来,捕捉到的仅是一点烟尘。
男子狠狠攥着方向盘直到一双手臂痛到僵麻,你问他多年梦想一朝成就是什么感受?嘴角噙着淡冷嗜血的笑,有痛彻心扉的感觉毫无预兆的涌上喉颈,就连眼眶都潮到湿润。几年前他私下查清一切,手中握着仿如血染的真相忽然笑了,笑到最后没了力气眼泪反倒掉了下来。
他的母亲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却知书达理,嫁到楚家十几年一心一意。从病倒到死去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楚信风永远忘不了她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的样了。直至死去那一刻握着他的手仍旧微微含笑,数不尽的优雅。她败在一场感情的背叛里,却不想给儿子稚嫩的心灵烙下阴影创伤,只能独自吞咽,积郁成疾。她不争,却怒已不争,她容不下枕边人的背叛,更接受不了维系多年的感情脆弱到经不起丝毫考验的地步。过钢亦折,内里钢硬的她走到那样的结果也是必然,楚信风在查清那些阴谋时忽然懂她。
只是,他都懂了,楚向阳又怎能不懂?他跟张兰一早暗中勾结,义无反顾的打算远去。诚然他的母亲不比任何一个人冥顽,什么事她看不通透?最后却输得一败涂地,只能说她错在用情至深,面对楚向阳那个既爱又恨的男人,已选择了成全,自已退出的却如此绝然!
楚信风咬着牙,车子快得就要飞起来。楚家的擎苍之势在他的手上发展壮大,一路达到辉煌的颠峰境地,如今却被他一手毁掉了!仇恨就像自残,欲让别人痛不可遏,自己首要舔过刀锋,才能达到铁石心肠的地步。
有人匿名将当年龌龊阴谋的整条主线寄到主打的几家报社,F城一下被楚家耸人听闻的往事充斥满了,各种各样的揣测和指责将本就敏感的上流社会围了个水泄不通。肖家不是小家小户,想不色变只怕难。楚可心一时无法承受刺激在楚信风离开后跑出去了,楚家派了人找到当晚仍旧无踪。一场盛大的婚礼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结尾收场,这段姻缘也算毁了。
楚向阳跟张兰一时向被狠狠掐住了喉管,喘息也难。这些有为伦理的一切足以将整个楚家颠覆毁掉,不出明天沾了楚氏名号的股票将会跌到惨烈。用一句话讲,楚家的辉煌气数尽了!
事后楚向阳默默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下人怎么敲,都是房门紧闭。这一刻心中忽然没有一丝怨念,像生平第一次以一个为人父的角色用心思考儿子心里的感受。这么多年楚家一直安好,那段常常令自己梦回肠断的往事以为真的过去了,却忽略了这个最致命的要害人选。他这个儿子本就人中龙凤,但凡想知道的什么能瞒过他的眼?走到今天不是什么偶然,而是早有预谋,他自己的亲骨肉竟恨透了他!
苍目盯着桌面连一个伤情的表情都摆不出,时至今日已然分不清是对是错,那样一个冰肌玉骨的女人间接毁到他手里,他不是铁石心肠,悔恨感也曾如影随形过。可是,很多事,没有回头路!
F城风云变幻时言诗诗并不知道,那时她已经跟秦夜到达靠山屯了,用秦夜的话讲,实足的鸟不生蛋的世外田园,就连手机都没有信号。
按言诗诗在婚宴上的说法是隔日出发的,可是秦夜将人背回去没消停到两个小时就蓬头垢面的出来了,礼服早被下人换掉,穿着宽松的卡通睡衣,嚷嚷着现在就出发去靠山屯不可。秦夜那会儿刚洗得喷喷香的坐在客厅里整理资料,一侧首就看到言诗诗胸前那只张着大嘴做夸张表情的米老鼠,皱了皱眉,心想,什么品味?!闲闲的低下头,闲闲的说了句:“没醒酒就接着上去睡,别耍酒疯!”
言诗诗内里是个有知识有理想的标杆级人物,可是按这副身体说就是个性情不稳多变,随时可能转轴的丫头片子。除了秦夜其他人倒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当她是孩子脾气上来了,再加上来得时间久了,还没曾回家看过一眼,借着酒意发觉思家难奈了也再所难免。老太太过来拉着她坐下,和蔼的做工作:“诗诗啊,回家可以,可是也别这么急啊,你这酒还没醒呢。等到明天奶奶去给亲家买点儿礼物,再跟秦夜一起回去拜访怎么样?”
言诗诗平时没这么任性,难得使一回性子,旁人看来也是借着酒劲爆发一下,执意说:“奶奶,就今天吧,我真想回去看看。而且秦夜说过了送我回去,他这种工作狂谁知道明天一睁眼会不会就去工作了,就完全忘记这事了。”
秦夜一听她将矛头指过来,资料翻到一半兀然停下,转头看她时原本噙着闲适的目光一下变凉,微微抿起唇角鼓励:“你还能再不讲道理一些么?”
言诗诗迷糊灿烂的笑脸映到他眼中去,脸皮够厚的点点头:“我是个得靠激发的主,如果好好引导一下,估计还能更上一层楼。”
秦夜见她有些天真的微微上翘着嘴角,似想起什么。好整以暇的转过头,半晌,反而笑起来:“你耍宝的样子比正常时好玩得多。”
言诗诗言辞倏冷:“你什么意思?”她虽然喝得有些高,可是脑子自认还很清明啊,没出什么洋相吧?
秦夜就有这样的本事,你越对什么上心,他越能云淡风轻的表现出高深莫测,那似笑非笑的一点流转妖气最能将氛围勾调得恰到好处,非得引诱得一家人心神不宁,又死不冥目。而他就如一盏旋转不休的走马灯,将旁人迷乱到乾坤不变才觉功得圆满。就像此刻,彻底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以手支额,单薄的唇微微动了动:“你就那么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