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3      字数:4913
  “你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对不对?”言诗诗认真看向楚信风,他看上去也是急迫的,却少了一丝慌张,显然深知瑕疵所在。
  楚信风藤出一只手在衣袋里乱摸,老毛病了,一烦躁就想抽烟,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下作罢。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抿着嘴角说:“夜送庄桐去医院时张明的一个手下跑了。”只是奇怪,他手下人虽然不如秦夜的军团本事精湛,可是在F城找一个人也不算难事。那人就像销声匿迹了,如何转首就报了案?
  言诗诗怔愣在当处,过后点点头,难怪呢,果然是东窗事发了。
  楚信风接着又补了一句安慰:“不用担心,以夜的本事该不会有什么事。他在律政界素来如鱼得水,顺畅程度恐连他自己都惊诧。”
  这话楚信风只是随意一说,言诗诗也没太往心里听。过后才看清此话非虚,而且俨然是大有讲究的。
  秦夜被人带出来,昨夜免不了是被审训过,困倦慵懒的眯着眼,没有半点颓奄邋遢的感觉,一边看向来人一边揉颈项,反倒别样的风度。见楚信风和言诗诗隔着桌子端坐,动作停下,轻笑了声,嘴角的弧度迷人:“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吧?”问完四处打量,像在找寻什么。
  言诗诗见他如斯闲散反倒有些哭笑不得,沉着性子问:“找什么?”
  秦夜坐过来,懒洋洋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没带点儿吃的用的?别人来探监不都是带这些,你们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言诗诗彻底苦笑出来,板着脸教训:“你秦夜多本事,不吃东西也照样活。亏你还笑得出来,看来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么。”曾经以辩护人的身份会见这种极易跟死刑挂钩的嫌疑人,哪个不是哭丧着脸,即便不悲怆的嚎啕大哭,也绝好不到哪儿去。
  秦夜好看的挑眉,云淡风轻的调调:“夸我还是损我?哭天抹泪才像话?”伸手去推至始冷着面孔的楚信风:“你那是什么表情?昨晚没睡好?给我根烟。”
  平日没人比楚信风活跃,今天又顶他沉默。他的心没那么大,不怕自己被抖出来,实在兜不住这罪他一个人认了也心甘情愿,如何也不能搭上秦夜。见人出去,室中只余下三人,不理会他的要求凑上去:“你打算怎么办?”
  秦夜用胳膊撑着头重复:“给我支烟。”
  楚信风连烟带火的掏出来扔到桌面上,接着就有些急了:“你能不能先好好跟我说话,实在不行我进来,你出去。”他的本事比他大,留在外面总是好的。
  秦夜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后隔着重重烟雾静冷的看他,半晌,低低的说:“这话现在说说就得了,以后别再乱讲,你真进来了我也不保你,拎着条命为谁陪葬我管不着。”
  楚信风攥紧拳头狠敲了下桌面:“那你打算怎样?你就在这里呆着?让我情何以堪啊。人脉已经开始疏通了,可是没个几日也办不妥,总不能一直这样熬着。”
  “你爱怎么堪怎么堪,不熬下去怎样?招了?呵,纯是活腻歪了。”秦夜仍旧支着半侧头,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悠闲,平日也很难见的样子。倒像放了一个长假,终于可以丢盔卸甲,昔日的凛冽都不见。
  即便一片小天地里,仍有晨光照进来,言诗诗盯着他阳光照耀下英俊的脸,如希腊神话里的天神。白衬衣过了一夜仍旧一尘不染,硬领竖起,正摆在西装裤外随意的散开着。她房间里曾有一张画,辗转了不少关系在一个师姐那里买到的,也是一个清澈如阳光般的少年,穿一件雪白的衫衣,教室的日光下专注也懒散的看着某个方向,一脸得意的坏笑,竟让人一眼便想到那人当年玩世不恭的样子。
  手里烟抽到一半,掐灭后问她:“奶奶怎么样了?”
  言诗诗不着痕迹敛神:“还好,我们出来时还没起来。”
  秦夜眯了眯眼,微微好笑:“这老太太的心更大,她孙子都快被推到枪口上了倒稳如泰山起来了。”
  言诗诗微微气结:“你自己不想活,谁管得了。”
  秦夜船过水无痕深深看她一眼,直起身子叹气:“是啊,事情败露了估计轻判不了,不过你还年轻,等个几年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言诗诗见他扬起眉,轮廓上布满倾国倾城的光,微微晃了一下心思,只当他是玩笑,白了一眼没好气说:“我是青春正好,不怕岁月侵袭。你就不一样了,本来已经老了,再不珍惜时光估计就没法看了。”
  秦夜翘着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不急不徐的说:“嫌我老?”
  多轻浮的一句话,言诗诗听进心里却有如千金。回头张望一回,漫不经心转移话题:“楚信风怎么还不回来?那人叫他做什么?”
  秦夜定定看着她轻笑了下,言归正传:“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这个时候该有不少话要说。”
  言诗诗点头,转而又问:“需要为你请律师么?还是你自己来?”后者明显胜算更大,他不是有把死了说成活了的本事么。
  秦夜视线飘移出去,神色不变的喃喃:“还真不知给自己辩护是种什么滋味。”
  第三十二章
  从公安局出来时楚信风面色沉重,刚刚跟负责人聊过,这次事件不小,虽然尸首都被宋谨处理干净,可是控告人直说张明连带手下死了不少人。秦夜是律政界的标榜人物,在这种风尖浪口上犯这种低级错误,简直自寻死路!
  言诗诗察言观色,也跟着轻松不起来。
  “刚才那人怎么说?”
  秦夜紧紧扣着方向盘,虎口处青到发白,吐气:“故意杀人,还是知法犯法,能好了么。真他妈的邪了,那人是怎么从我的盘查网里冒出来的。”
  言诗诗颓到一处不说话,这种事的严重自是不用说。如果那人真是现场逃生的,即便秦夜心理素质再好再守口如瓶,只要公方一找到证据,还是脱不过定罪量刑。
  楚信风要回酒店办点儿事情,见路上车水马龙便不打算将人放下来,只说:“跟我先回趟酒店吧,过后再把你送回秦家。”
  言诗诗慢了半拍才应:“好。”
  楚信风偏过头看向她的手臂:“还疼么?要不要再去医院观察两天?”
  言诗诗一口否决:“不用了,哪有那么娇气。”
  “昨晚……”舌尖蓦然含着一句话,到了嘴边就变了:“昨晚没等我吧,有点儿事耽搁了。”
  言诗诗下意识去看他的手,掌面好好的,看不到掌心,不过面目全非的样子可想而知。想起昨晚再看着这样的楚信风只觉得心疼,就连温和都变成了伤情,原来也是个柔软的男子。语气跟着软下来:“没等,自己吃饭了。”
  楚信风一到酒店就风风火火的上楼去了,言诗诗不想跟上去,就坐在大厅里等。才几天没来,就倍加富丽堂皇了。听说楚可心的婚期就在这两日,楚家二小姐的婚宴,排场定然小不了。
  坐在厅内的宽大沙发上打量,视线透过眼前那道盆景,忽然生出错愕,盯着女子明丽绝艳的脸颊微微不可思议。速度竟然这么快!不过一晚的事,不仅传到权利中心去,那边的人也插翅飞来了。
  男女相携翩翩,即便快速穿过大堂也颇为乍眼,还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言诗诗觉得那两人就像两道刺目的光,狠狠扎进瞳孔强烈到睁不开眼。女子虽然带了墨镜,摭去大半张精致绝伦的脸,可言诗诗还是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A城风靡不息的前风华总裁华夏!边上占有性将人揽紧的桃花蓁蓁的男子就是他的现任丈夫顾少卿,一个更为传奇称颂的男人。商业界首屈一指的黑马人物,最早还是华总裁的强劲对手,跟华总裁对立指掌两个龙头集团,后来为华夏倾倒,敛了凛气绝然拜倒石榴裙下。如今一手指掌风华,而当年有亚洲一姐之称的华夏也甘心退居二线,当起全职太太。
  言诗诗两年前最为介怀羡慕的正主,网络现实中皆被话为传奇的一段风花雪月。林宿,华夏,苏小语,整个校园都称王称霸的绚丽角色。世家出身的少爷小姐,个个性情不凡长相又极是出挑,混世的年纪凑到一起,两个女子深得林宿袒护疼宠,一长就是十几年。这样的男女和交情免不了一段感情的纠葛,至于那条宿命的红线到底牵着谁和谁,最后却是嫁得嫁了,死得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远在天边的人却飞来了,是巧合还是有心而为?
  言诗诗瞠着眸子看两人快速步入电梯消失,刹感一凉至末,就连指尖都没能幸免。她在反反复复思及整合一件事情,半晌,瞳孔蓦然张到最大,抬手捂上胸口觉得心跳紊乱难安。嗡嗡作响的头脑中来来回回只那几个大字突兀闪现:我有相思不可言!
  泪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淌下来,飘飘的感觉如同做了一场变换生死的梦。过去的三年里她也曾无数次的想,如果一个念念难忘的人消失了又出现了,你的世界会不会狂喜到濒临崩溃?亦或连血液都难以承受这欣喜之重,全身血管爆裂。
  眼泪浸透一脸浅笑,像雨后那一抹消弭已久的太阳花。言诗诗摇着头傻笑,她就想么,秦夜那样狡诈深邃的人,惊人的理智冷酷,缜密程度只怕无人能敌,又岂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他分明就想从这种种漏洞里看清世人及他自己皆认为狐疑不解的事。
  连她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都说他与彼人相似,一直以来他会真不放在心上?楚信风也说了,他的道路太顺畅,到了他自己都惊诧的地步,这一切很难不撼动起一个人想一探究竟的冲动。只是这个男人如老僧入定,太从容淡定,只修长的素指捡起一颗石子向平静的水面轻轻一抛,一切该荡起的涟漪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悠悠闪现,这种俘猎人心的高超伎俩真是妙绝!
  胡乱抹了一把脸颊,飞快的向外踱去。夏风吹打在脸上,呼呼如鞭掣,她看清了,的确是一个温暖如春的花房,没有谁想消抹谁存在过的印记,反倒是心里刻烙的太深,才会如此珍重。他不会找辩护律师,更不会为自己出马。秦夜在花房里呆久了,终于决定撕开这一层天,看看到底是谁在为他指掌。
  惶恐导控所有神精末梢,至始脚上飞奔的步伐更加迅猛不可档。等到剧烈喘息停下时人已经在秦家别墅前了。张管家透过窗子望见人回来,急急忙忙迎出来:“诗诗,怎么跑得这么急,楚少刚才打来电话问你回来了没,发生什么事了?”
  言诗诗看着他张了张嘴,一个问题也没回答,气喘吁吁的问:“奶奶呢?”
  张管家以为这是出了什么事,神色绷紧,说:“在楼上。”
  言诗诗二话不说快速冲上去,秦老太太早已经醒了,安静的坐在窗前注视着后花园的一片花草虫鸣。听到言诗诗唤她,转头望过来,仅一个晚上昔日空光焕发的脸面就像苍桑不少。见她累得满头大汗,嗔怪:“你这丫头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又跟信风闹别扭了?”之前楚信风专门打电话问过,说人在酒店不见了,问回来了没有。
  第三十三章
  言诗诗定定的看着她,就像面前的老太太是个旷世奇人,知道一切旁人不解的秘密。张口就要问出来,灵魂深处似发出一声撕裂的咆哮,把她所有即将出口的话都震飞殆尽。摇了摇头,凑近去揽上她的肩膀:“没事,只是刚和楚信风看过秦夜,想到您会担心,所以跑回来跟您说一下,秦夜他没事。”
  老太太点头:“嗯,信风之前来电话已经跟我说过了。”
  言诗诗抱着她安静下来,半晌,从她肩头抬起头:“奶奶,我们给秦夜找一个好的律师吧?”
  老太太偏过头看她:“好的律师?秦夜他也是这个意思?”点了点头,领悟:“这个很必要,我也认识一些这样的人,可是找谁好呢,我心里对谁也是不放心。”
  言诗诗蹲到她面前,表情一刹变得十分正式:“秦夜时而很混世,今早去看他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奶奶,法律是用证据说话的,即便他什么也不说,不一定就会没事。我们在外面运作,对他不是坏事。我在酒店工作时认识一个人,据说可以找到好的律师。”
  如今秦夜在秦老太太眼中最是首要,从昨夜到现在思来想去也就是想着如何将人无罪一人轻的拉出来。她那个倒霉孙子到底做过什么她这个老太太很清楚,大好前途不能毁,也毁不得,就算把秦家的家业全赔上,她也是没有半句怨言的。
  “好,既然有门路,大家都找找看,多几个好律师总是好的。”
  言诗诗着实没想到景风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张叔匆匆忙忙的跑上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搞得秦家几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