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古诗乐 更新:2021-02-19 14:03 字数:4974
去吧。”
秦老太太直直盯着她含恨的一双眼,还是那样笑着,站起身后缓缓踱近:“庄桐,秦夜是我孙子,不仅他的性情我知道,就连命运,我也一清二楚。他的生活里没有你,不论什么时候。”
在庄桐的印象里,这个老太太每日都是疯癫卖傻的模样,这一刻莫名透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来,好似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秦老太太见人不说话,嘴笑轻淡勾起的痕迹抹去,转身出病房。
庄桐一下慌了神,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唤:“老太太!”看她一停下,当即补了一句:“我跟秦夜的事别人最好别插手,他是谁的,可不是你说了算。”
秦老太太没回头,隐约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言诗诗和楚信风没等来老太太,张叔不多时打来电话,说老太太疯累了,先载回秦家休息去了。
楚信风斜身倚在窗台上,眼神慢散的滑过来:“手臂还很疼?”
言诗诗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听他这样问摇了摇头:“今早刚醒来的时候有点儿疼,不过适应了,反倒没什么感觉。”实则她这个人不娇气,顽强起来也能像杂草一样。顿了一下坐起身,巴巴的望向他:“张明那两个手下怎么样了?”
楚信风几步靠过来,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悠悠说:“那两人的命运秦夜说得算,你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他们估计好不了。”
就知道会这样,那两个人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秦夜不想东窗事发,就只能让所有知悉此事的人闭上嘴巴。
手指伸出去,落到楚信风难得不意气风发的眼眶上,看来是昨夜没睡好,浅淡的一圈红晕,有点儿像女生哭过以后的效果。
“怎么?你伤春悲秋来着?”
楚信风一抬手擒住她的,握在掌中没有松开。她的手很滑很软,完全不像一个长年干粗活的人。攥在手心里折来折去的很有质感,他来回蹂躏了两下,再抬眸,语气沉沉的,很是无力:“别闹,我今天很累。”
经他这样一说,言诗诗更确定他今天是不精神。抽回手凑近几分关心的问:“你怎么了?是昨天跟秦夜干了那么一票,心里不爽么?”
她小巧的脸颊凑过来,上面有细微的滑破痕迹,像些碎小的斑点,不仅没毁了美感,看到眼中反倒调皮可爱。从来不觉得医院的味道好闻,可是以她为介质再嗅到却觉得也没以前想象得那么遭。楚信风看着她上下浮动的长睫,软软的勾出一缕倦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明明知道我们昨晚干了什么,怎么就问得那么平静,不害怕么?”
言诗诗闪身退回来,不屑地“切”了声:“有什么好怕的,以前常看杀猪,原理还不都是一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她说得豪放,心里全不那样想,在她踏出社会时对于高歌的文明社会一度深信不疑,可是后来有一天她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
楚信风咧着嘴笑开,露出八颗漂亮的牙齿像要在她身上咬一口或者干脆吃掉。这样的愣头青的言诗诗就有让他欢喜的本事,真是莫明其妙。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俗气,现在谁还用那个啊。”
言诗诗跟着上脸,好奇:“你们是不是用热武器啊?”
楚信风挑眉,只微微笑着不答她。
言诗诗昂起脑袋背书一样:“持有使用枪支弹药都是犯法的,行为犯啊,罪行可是不轻。”
楚信风伸出两根指头点她的脑门,讽刺:“就你这脑子已经这样了,就要自我把持别再被不良人士荼毒。”
言诗诗别的没听进心里去,就听到个‘不良人士’,赞同的点点头:“别说,秦夜还真就是不良人士。”
楚信风眼眶青黑色泽散去,见出几分开心来。这回指上的力道加重,听到青脆的一声响。然后他说:“谁让咱俩哥们呢,我替你保密,绝不让秦夜知道你骂他。”
言诗诗骂他“奸商。”转而又想起其他,问:“你早上不是有一张景风的名片么,我看看。”
楚信风眯起眼:“怎么不向秦夜要?觉得从我这里好下手是不是?”
言诗诗白他,义正词严:“这是什么话,你当我什么人啊。忘记跟秦夜要了,再者说咱俩关系不是好么。”
楚信风要信她的话,家业都得赔惨。“就你嘴会说。名片弄丢了,内容可以帮你复述。”一边训斥她,还一边将内容背出来,见她颌首听得认真,苦笑:“秦夜上午打电话给我了,提醒我别被你骗。”谁料他会心甘情愿的犯傻。
言诗诗面容一僵,咒骂秦夜的话一路窜行到嗓子眼,只觉那小子忒不是东西。
第二十九章
庄桐出院了,本来没什么大事,反倒在医院里闹肚子折腾个没完没了。庄家隔着城还是听到女儿在外经受苦难的消息,二老亲自出动将人接回去了。外人不知,只当她是贫血来医院观察,对于秦老太太的事,庄桐更不会吐露半字。
走前来跟言诗诗辞行,隔着空气像隔着数重大山,两人面色沉静相望多时。最后还是庄桐最先敛容笑起来:“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
言诗诗觉得比起这句‘谢谢’,她更该说得是‘对不起’。可是嘴长在她自己身上,况且要怎么昧着良心别人又岂能说得算。平和接过她这招,跟着和颜悦色:“不用谢。看你能出院了很羡慕,真为你高兴。”
外面已经有人催促:“小桐,快点,你身体还很弱,我们得快回去了。”
言诗诗偏过头看,是庄桐的妈妈,一个富贵端庄的女人。这回才是真的羡慕,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竟然模糊得就剩一个轮廓。
庄桐没转身出去,反倒更走近她一些,笑容冷却,凑上来时声音压得很低很淡:“言诗诗,你跟秦夜说什么了对吧?你觉得我会在乎?”
言诗诗迎上她的眼,好笑:“既然不在乎还来问我干什么?不是相安无事么。”退离她远些,坐到室内的床上淡然抬眸;“你很骄傲,偏偏在秦夜这里又过于卑微。果然啊,人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庄桐坐在返程的车上想想之前跟言诗诗的对话仍旧忍不住讽笑,刚刚那算什么?倒像她庄桐有失风格了。她言诗诗算什么东西,不就一个被老太太钦点了的乡下丫头么。话说一个老太太又能指望多久,说不定哪一天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晚上言诗诗给秦老太太打电话,是张管家接的,说老太太从下午回去一直睡到现在还没起来,问她是否上去叫醒。言诗诗握着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挂前又说:“张叔,明天我办出院手续吧,反正就受了点儿皮外伤。”
张管家说得很正派:“这个你得跟少爷说,八成老太太也做不了主。”
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打开窗子天际已灰蒙蒙一片。自打庄桐一走,她的心里就堵得受不住。庄桐走前扔下那一句话真所谓是犀利得很,像要扎破她的血肉连同筋脉都挑断,真是内力高强的对手。
她问她:“你没在上流社会游走过,不知道秦夜那是贵人中的贵人。你觉得你一个低贫入尘的女人拿什么匹配他?人啊,别奢望得太高,会摔得粉身碎骨。”
那一刹言诗诗抱着自己全身都疼,那疼真真是从骨子里溢出的。她既不在上流社会生,也没在上流社会长。可是,谁说如此就不能存活得游刃有余?
望着暮埃沉沉的夜空自眼角缓缓攒出笑意,换过衣服出门。
景风没想到言诗诗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号码是公话亭的,只说个见面的餐厅名字和大体位置。他不是F城人,之前来过,去过的地方也很单一。像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头还真是没来过。找过来时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吃饭都到了高峰期,原本不大的餐厅挤得满满的都是人。
言诗诗占了位子,放眼望去也就那一张空着,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好找。
他急速淌过去,坐下前礼貌问:“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地方实在不熟。”
言诗诗心里是很不耐烦的,以为他不来了,甚至想过再等一秒钟就走人。她没有电话,也不能打一通问问到底到哪儿了,出来这么久,如果楚信风或秦夜过去了,就不好说话了。指了指墙上的钟,皱眉:“真是不早呢。”
景风温和的笑着,优雅的公子范堪称淋漓尽致。映着厅内亮起的薄光问:“没拿电话么?路上怕你等急了,给你打过电话的,是路人接的。”
言诗诗大大方方的说:“那是公话,我没有电话。”勾过杯子又问:“你不是F城人吗?”这条街不古怪啊,怎会找不到。
景风“嗯”了嗓:“不是,来这里办点儿事情。”
“办完了吗?”
景风瞧着她喝水的动作,微微鼓着两腮,像青娃一样,样子十分可爱。睫毛也长,映着灯光投下两排密实的暗影,越发衬得肤若凝脂。嘴角若有似无钩起:“嗯,办完了,可是不能走。”见言诗诗做惊讶状,指着她的手臂温温的说:“撞到人了一跑了之像话么?你的伤怎样?”
言诗诗经他一提醒,煞有介事:“是哦,你是肇事者,跑了可不像话。其实没什么大碍,不过你这么聪明的人一早就知道我要敲诈你吧?”
景风操起手臂微笑,肯诚说:“本来就没想逃,你只管放一百个心。”倾身过来微微眯起眸子:“你想怎么个敲诈法,不如说出来大家商讨商讨。如果不划算,我倒可以帮你想个完善方案。”
言诗诗一怔,着实没想到。这股子大方劲实在不像话,看来真真是钱多得没处花了。吞咽了一下口水,本来当玩笑说的,谁想他会这样认真。见她半晌瞪大眼睛,再凑上些好心提醒:“嗯?不是要敲诈?总得有个方案吧。我做这个包赔业务很在行。”
MIGA成员干这项业务不在行像话么?莫非干久了落下职业病,见了索赔事宜就会两眼放光,全不管锁赔对象是自己还是他人?
言诗诗吞下一口水,正着脸色问:“你玩真的?”
景风也敛正神色:“简直太真了,从没这么真过。”
言诗诗点头:“那好,我可真说了。”事实上她真有事求他,可是并没打算以撞车事件相要挟。他既然这么大方,叫她没法扭捏。勾了勾指将人招过来,则过头去同他做耳鬓厮磨状:“你帮我件事情好不好?事成之后其他的就都免了。还什么钱不钱的,多伤感情啊。”
“是挺伤感情。”景风俨然被她撩拔得很有兴味,玩味的侧眸睨她:“你说来听听。”
谈话在言诗诗一阵大力的腹鸣中告终,景风牵着嘴角说:“你饿了。”
言诗诗很尴尬,紧紧的抿着唇白他:“我当然知道。”抬头就要叫东西吃,被景风一把拉着起来,没忘记她手臂上有伤,动作轻而缓。
“走,带你换个地方吃。”
言诗诗矜持:“就这里吧。”
景风不理会,伸手帮她拿外套,身板英挺修长,眉眼也是俏生生的瑰丽,站在厅内点点光晕下,凡世中粉墨登场,不禁引人多加注目。
车子兜转开出,来到一家知名饭店。你看,连言诗诗这种土包子都觉得出名,可见有多么举世闻名。楚信风旗下的产业,能不知道么?!
“这里?要不换一家吧?”
景风拔开额前几缕散发,轻笑:“换什么,这家东西做得不错。”
言诗诗咂舌,是不错,价钱也高啊,普普通通一桌席也是价格不斐。她埋着头数算,就不知道谁付钱。
景风像能看透她的心思,刀刻的一张脸抡起明快的笑意:“我付帐你怕什么?还能把你压这里不成。”
言诗诗抬头看他,也很认真:“这一点我也想过了,主要我怕即便把我压这也是付不起一桌的饭钱的。”
景风哈哈的笑起来:“怕什么,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么,有我垫底你怕什么。”
言诗诗乐呵呵的跟着上去,这个时间点定然看不到楚信风。那人一般不做巡查,由其在这种下班时间,各种娱乐场子都跑翻天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景风一看就知来过多次,经理都认得,一听他过来了,亲自去包间里招待。平日他喜欢吃什么也是了如指撑,一见人来就提前让厨房准备着了。这一次不同,还带了女宾过来,经理多看了言诗诗一眼,恭敬的跟景风说话:“景少还是第一次带女伴来,得特意让人准备几道招牌菜了。”
景风一早脱了西装外套,表情散散的很随意:“让她点几道喜欢吃的,先上来,我怕晚了就得带个饿死鬼回去。”
他这样一说真是暧昧不清的,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有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