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梦幻天书      更新:2021-02-17 00:52      字数:4740
  “完全正确。”瑟尼纳十分赞赏地说。
  他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在客厅里踱了几步。这一局的可怕赌注一时使他技穷了。他所有的想法、想象交织在一起……欧洲!……西蒙娜!……这个有千百个隐蔽角落的城堡!……一件必须解决的国家间的事务却又不能要求当局的帮助……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有瓦朗格雷,他是外交部长……瓦朗格雷能够在眨眼功夫明白……可是随后呢?……他将会与他的内政部同仁取得联系……沉重的警察机器要在几天之后才能开始行动,新闻界也会吹嘘某些事情……甚至就在国王和大公来访的时候……绝对不行!况且瓦朗格雷能接受这难以置信的故事吗?所以最后,一切偃旗息鼓,这一切都会被视为一个女疯子的一派胡言!塞西尔看到过信。她并没有念这些信。西蒙娜或许夸大了它们的内容……她的神经病,以一种阴郁的方式,或许比人们想象的时间还要早就开始了……大公回了他自己的国家,她或许一头扎进了想象的爱情浪漫曲中,却又如此残酷地被打断了……其实,西蒙娜本人就是一个谜。而这个谜,他必须独自一人让它暴光。这个女孤独者的细腻感情让他害怕。这个习惯于战斗和胜利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他又对着塞西尔说了起来。
  “好啦,”他说,“请帮我把这始终处于黑暗中的一点拨亮吧。我们假设,就在刚才,您的妹妹曾经试图自杀,因为她认为大公已经屈服于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不过没有什么可以完全肯定的。您本人,您曾对我说他也许会信守诺言。您看到了困难吗?……按理说,西蒙娜只有在收到绝交信后才会往自己的脑袋上开枪的。其实,是她的精神病促使大公放弃了他的计划的……是您的妹妹首先断绝了来往。我坚持认为,这其中有一个谜。您坚信米歇尔没有写绝交信,因为您的妹妹未向您谈起过?”
  “我注意着信差。不过,其实这极有可能有一两封信逃过了我的监视。”
  “那手枪呢?它本来就在城堡里吗?您知道它放在何处吗?”
  “不。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它的。”
  “枪现在在哪儿呢?”
  “我想法戎老爹把它处理了。不过我要向您再说一遍,那天,在我们大家来看,西蒙娜表现得很正常。法戎一家能够为您证实这一点。”
  “于是在晚上便发生了某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它是如此残酷,以致您的妹妹突然决定自杀,用她肯定藏了很久的一件武器……不,这不可能!”
  “可是她既然已经疯了。”蒙古乔说。
  “疯是在以后,而不在此之前。塞西尔刚刚向我们证实过她表现得十分正常。我还是弄不懂……够啦!……这些信,您肯定也找过。”
  “是的。”塞西尔说,“我到处乱翻。不过我想,为了找到它们,非得把这座城堡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拆掉不可。它们并不多,只有十五封信左右……只是一个小包而已。”
  “可是西蒙娜应该把它们藏在自己身边。一个热恋中的浪漫姑娘,不会把她甚至视为生命的信件藏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的。”
  “我是从搜查她的房间开始的……我确实找了每一个角落……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信件会有如此重要的政治意义。因此,我也就没有坚持下去。我假想它们已经丢了。”
  “您准备卖掉这座城堡?”
  “应该这么做。我的父亲把他的遗产一分为二:一方面是城堡,他把它留给我是因为他知道我是一个能动脑筋管理好住宅的女人。另一方面是有价证券、股份、俄罗斯基金。总之,是一笔被冻结的资本,是为了西蒙娜的精神病。我只得面对,借助于我自己的智慧,去花费相当可观的费用。然而,这座城堡使我产生了最怪的回忆……我绝不想再回到那里去。”
  “但这是十分必要的呀。”瑟尼纳尽力坚持道,“我们只有两种办法取回这些信件。
  或者我们随便找寻,到处搜索……这将耗费我们很多星期,而结果还很难说……或者继续斯杰克利所干的,他并不蠢,而且开始得很漂亮……他做了什么呢?……为了获取意识的碰撞、火花,他试着把病人重新放入家庭氛围之中,它们可以使西蒙娜恢复记忆。
  寄藏点肯定在城堡中,但它首先在您妹妹的大脑里。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是从那里把它掏出来。”
  “您有什么建议吗?”塞西尔问道。
  “首先,马上出发。现在十点钟。斯杰克利和他的同伙们应该正在进行紧急磋商。
  我们就充分利用这段时问。当然啦,我们乘坐我的车子。第二点,要让当地人以为只有您一个人在城堡。我们的在场,您的妹妹、蒙古乔和我本人,应该不让别人知道。必要时,法戎一家可以到边远的村镇去采购东西。当然了,他们随便找一些借口,不让任何人进来。此外,不再接待任何一个买主,因为我要去公证员那里办一份买卖选择权书……这种谨慎阻止不了我们的敌人试图干出些事情来……您想得好,他们绝不会放弃的……但是我在这里……尽管放心吧,塞西尔。”
  “我信任您。”
  她十分大方地把手伸给他,他深受感动。他把它举到自己的嘴边,然后打着响指,愉悦地大声喊着:
  “咱们上路吧,伙伴们!”六、紧张准备之夜
  法戎一家带着深厚的感情迎接了西蒙娜。波吕克斯也像过节一样地蹦来跳去。重逢的场面是激动人心的。大家一下子就看出来,很明显,小姑娘毫不费力地认出了花园、城堡和所有过去曾经给过她欢乐和幸福的地方。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一点恐惧。
  塞西尔和瑟尼纳陪着她到处走,随时准备伸出手去帮助她。就好像父母亲对待初学走路的宝宝那样细心。他们尽量不介入,让她从这间屋跑到那间屋,但是却在细心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举动。现在她就带他们去寄藏处是否太快了一点儿?可是她不说一句话,她不做任何让他们抱有希望、觉得她已经开始找什么东西的事情。
  “为时尚早。"瑟尼纳说,“现在,她恢复了青春活力。不过要等到最近的记忆表现出来的时候。继续监视她。我呢,我去负责这个地方的防卫。”
  他跟蒙古乔一道视察了花园。围墙已经破烂不堪,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毫不费力地翻过来。
  “夜里,”瑟尼纳提醒道,“他们会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地到这里来闲逛的,这绝不是老波吕克斯能够阻止得了的。我们必须把自己关在城堡里,巡逻。好在所有的插栓都很结实。”
  “他们肯定会想到小姑娘在这里。”蒙古乔说,“您不认为他们正在想方设法把她劫走吗?”
  “我认为他们会做出某些失望的尝试的,但不知道是哪一种……处在他们的位置上,我会强行冲进房子,抓走一个人质……或者干脆对塞西尔用刑,让她开口说话,因为他们确信她知道放信件的地方……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因为这是一些盲目的狂热信徒。”
  他们还给法戎上了课,指示他认真地打听一些情况,当他去佩鲁热或者附近村镇去时。如果他发现有外国人出现,或者住旅馆的旅游者,他必须马上发出信号。他们向他解释西蒙娜需要绝对的休息,不允许任何来访,住宅需要全天候的守护,因为病人已经神游过,所以有可能还想跑掉。瑟尼纳知道老人至多只相信他们一半的话,但是他觉察出德·马雷丝小姐已经受到了威胁。不过法戎老爹是绝对的忠诚,不会提任何问题。他会服从,而又不想了解很多情况。然后,瑟尼纳和蒙古乔又逐个房间看了一遍。百叶窗都很坚固,内门的锁足够结实。
  “我们要值班,”瑟尼纳决定道,“就像在一条船上似的。你带了武器吗?”
  “我有一支手枪和一盒子弹。”
  “很好。我也一样,我有一切必需的东西。你睡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问。我就呆在这个小房间里,便于控制楼梯……当然啦,发生危险的时候,看准了就要开枪。这可是打仗,我的老伙计!”
  “所有这些真不公平。”蒙古乔叹息着说,“我在想我们是否应该叫人呢……”
  “叫谁?不要忘记我们保卫的可是国家秘密。我们只有靠自己……啊!开饭啦。你在我们吃饭时担任警戒。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全体聚集到一起。危险随时随地都存在。
  他们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攻……另外:设法保证灯里总有油并准备好备用的蜡烛。”
  他们又做了一些其他的战斗部署,于是等待就开始了。
  过后,亚森·罗平不得不承认,他在居莱斯城堡中,体验了他一生中最离奇的某几个小时。表面看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瑟尼纳、塞西尔和西蒙娜在大厅里,在火炉旁消磨他们的绝大部分时问。西蒙娜是自始至终地热心参加谈话的。她随心所欲地说着,告诉她姐姐曾经使她们俩人开心的一些事情……是佩鲁热的正直的乡村神甫在他布道时经常打喷嚏,或者是老公证员在星期天来跟伯爵玩扑克牌游戏,他那么会弄虚作假……她笑着……她找回了自己往昔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这个呈垦状的小小疤痕却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太阳穴处。瑟尼纳抑制不住自己,不停地瞅着她看。正是由于这一点,遗忘才打开了一条路。可是现在怎么才能逐走它呢?西蒙娜不时地拨弄火。她很喜欢翻动木柴,拨弄燃烧着的木炭。或者,她干脆站起来,拉开一个橱柜的抽屉。
  “你拿剪刀干什么?”
  塞西尔跟瑟尼纳交换了一下眼神。
  “真的。”她轻轻地说,“这个抽屉里原来有一把剪刀的。”
  有时他们又沉湎于一些尝试之中。
  “西蒙娜,请你把相册给我拿过来好吗?我想给我们的朋友看一些照片。”
  西蒙娜到图书室去。他们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毫不迟疑地走向放相册的柜子。
  “她一切都回忆起来了。”塞西尔低声说,“一切,除了米歇尔。这太可怕了!”
  “您有大公的照片吗?”
  “有。而且有好几张。”
  “去把照片找来,我们假装是从相册中发现它们的。”
  塞西尔上楼到自己房间去,而西蒙娜则把厚厚的相册抱来,摊开在桌子上。突然她大声笑了起来,指着一个倚在靠垫上的光溜溜的婴儿。
  “这是我。”她说,“我那时头发鬈得多漂亮……这个赌气的小姑娘,是我姐姐,她从来就没有随和的样子,在照片上……啊!这是爸爸……穿戴得像个了不起的猎人。
  请原谅。他经常打猎,可怜的爸爸。”
  “他经常带回猎物吗?”
  “噫!没有。他确实太不用心了。更何况他又特别喜欢动物……我们这里有很多的乌,就在附近的林子里。我想起来了,有一次……”
  她停了下来。这句令人心碎的话,滞留在她的口中。
  “是的,”瑟尼纳轻柔地问道,“您回忆起来啦?……”
  “我不记得了……某个人……有一天……他带来了两只野鸡……他到底是谁呢?他还给了我一根羽毛……‘放到您的帽子上’,他对我这么说……我会想起来的。”
  塞西尔走了进来,将三张小照片悄悄递到瑟尼纳的手中。对他来说,把它们插到相册里而又不让西蒙娜知道,这只不过是小把戏。
  “不用想了。您没有必要累自己……这位夫人,这是谁呢?”
  “是妈妈。但是我没有见过她……她很美,不是吗?”
  “确实太美了。”
  “哈,这张是我第一次领圣体的照片……这是我们的神义,您认识吗?就是那个不停地打喷嚏的人。”
  瑟尼纳翻过了一页,十分自然地把大公的照片显露出来。
  “看,”他说,“这个小伙子呢?他一点也不像你们。这是你们家的什么人?”
  塞西尔的手紧紧抓着瑟尼纳的衣袖。
  “不是的。”西蒙娜喃喃道,“不,我不相信……可是……塞西尔,你记得这位先生吗?……你说,我是不是曾经看到过他?”
  她把三张小照片并排放在面前,手指一个个地指点过去,就像是一位算命先生似的。
  大公刚毅的脸孔正对着她。他那暗淡的目光,好像满含着强烈的痛苦,在盯着她。
  “他有时来。”塞西尔哈哝道。
  “等一等……他是不是要莫利斯?……不,是马塞尔吧?”
  “我不知道。”塞西尔说。
  “那么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他肯定要买城堡。”瑟尼纳插进来说,因为他觉得塞西尔的不安越来越厉害。
  “这真奇怪……我可以肯定,我们曾经相遇过……但是在什么地方呢?”
  “在巴黎,也许吧。”瑟尼纳启发道,“您在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