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8 字数:48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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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胤禛才开口:“你去钟粹宫做什么?”
苏溶溶呆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胤禛,惊然问道:“你……你……你关心的居然是这个?!你怎么不问我害死昀儿的是谁?!”
胤禛挣脱开她的撕扯,转身背对着苏溶溶说道:“无论我关心的是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听见的就是实情?!”
“是那个小太监亲口说的!”苏溶溶气急。
胤禛语气依旧低沉:“除你和蓁儿之外,可还有人证?即便拿人,他俩要是一口咬定没有说过,你又如何证明?!”
苏溶溶傻呆呆愣了半天,终于大笑起来,笑够之后她自嘲道:“原来你早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第325章 相离相惜
马车吱吱嘎嘎地匆匆行走在地安门大街上。车内一直精力旺盛的蓁蓁和弘历已经在苏溶溶和兰萱的怀中睡着。若云忧心忡忡地看着胤禛,他从接苏溶溶母女回来之后,神情一直很不对劲,那看似风平浪静的神情下,掩藏着明确无误的风云,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她虽然木讷,但并不愚蠢,她熟悉他看似沉稳实则无常的脾气,更熟悉他连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与习惯。若云知道他今晚的沉默很不同一般,这沉默背后势必有一个风雷般惊天动地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与苏溶溶有关。
想到这儿,若云看了眼苏溶溶。这个瘦弱的女子总是一副倔强的神情,仿佛什么都不能让她屈服。这种类似男人的品质让她佩服,可有时候又让她气的牙痒痒。只要苏溶溶肯放低一分姿态,给胤禛一个笑容或是敷衍的希望,那么他们之间也许会平静许多也幸福许多。唉……若云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为什么老天偏生让最执拗的两个人遇见,又给了他们这一世纠缠不断的姻缘?!
苏溶溶知道胤禛在看着自己,所以故意闭上眼睛靠在车厢里一言不发。想起御花园外他近在咫尺却又渺渺茫茫的背影,苏溶溶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寒冷。他是父亲,死去的是他最珍爱的儿子,他怎么能够在自己的骨肉遭受陷害残杀之时保持冷静沉默的见证?!他早就知道,却从未显露,就像他当年早就知道自己没死和胤禩在一起,却能不动声色地等着自己一步步落尽他的陷阱,随后又跳出来充当无辜又慈悲的救命恩人?!
想到弘昀,苏溶溶似乎看见了他小小身子趴在冰面上的样子,听到他一遍一遍大声喊着“溶额娘!溶额娘!”。那冰水中刺骨又剜心的寒冷瞬间包裹住自己,顿时每一个毛孔都如针扎般刺痛。苏溶溶剧烈打了个冷颤,她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车里的人诧异地看向苏溶溶,苏溶溶不管不顾将睡熟了的蓁蓁往若云身上一推,起身道:“我有些晕车不舒服,想自己走回去。”
若云不敢做主,转头看向胤禛。胤禛的脸明暗不清,他似乎思考了一瞬,才哑声开口:“我让……”
“不用!”苏溶溶不容他说完便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然后逃一般跳出了马车。
胤禛望着她的背影。艰难有苦痛地说了一句:“由她去,咱们走吧。”
八月十五的晚上,一轮清月朗朗挂在天上。街边的人不多,但家家户户都亮着烛火。那一个个关闭的门户中,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是老人孩子的天伦之乐。而苏溶溶就像这一切幸福的看客,没有人收留她的疲惫。也没有人在乎她的痛苦。这天下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最善于伪装的也是人心,可惜苏溶溶无论在聪明,都不是一个猜心的好手,她总是简单地妄图用因为所以来明辨是非,却忘了阴谋才是权利象征中最常见的利器。
阴谋……可弘昀才是一个孩子啊!他那么天真无邪。那么聪明仁慧,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置他于死地。直到现在她还清醒地记得当两人落入水中时,弘昀那张惨白绝望的小脸。他眼眸中的恐惧还有因为呛水窒息而剧烈扭曲的五官仿佛一闭眼就能看见!
快到王府了,可苏溶溶却失去了走进去的勇气。她靠在一旁的墙根儿边低声抽泣,然后渐渐放声大哭,是谁安排了这么无常的命运?!这样的劫难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远处,胤禛全身着黑。被墙角下同样的黑暗隐去了身形,只有一双眸子清晰可见。那里面流淌着浓重的愧疚和悲伤。无论他内心滚动着如何的感情,表现出来的却是永恒的冷静与克制。小时候当被自己的父亲说是喜怒无常的时候,他就习惯了用一沉不变的面具伪装。因为无论如何表达情感,要么成为别人的笑柄,要么成为伤害自己的武器。所以,他宁愿选择孤独,也不愿向任何人表露感情,即便面对的是自己挚爱的亲人。
苏溶溶哭累了,便站起身向胡同里的小酒馆走去。八月十五的晚上,所有酒楼都关门了,巷子里的小酒馆也大都打烊。苏溶溶慢慢走着,终于发现了一家酒坊还虚掩着店门。她推门走进去,对着柜台上的伙计说道:“给我一叠烧羊肉,一户酒”。
伙计见她装扮华贵,知道定然是宅门里的夫人,便赶紧去叫掌柜。掌柜出来见她一个女子又是夫人打扮,有些不知所措。苏溶溶从头上随便拔下一个玉簪放在桌上:“这是太后老祖宗赐的簪子,就当是酒钱了!”
一听这话,掌柜便知苏溶溶来头肯定不小,赶紧点头哈腰道:“夫人略坐,酒菜立马就来!”
片刻间,一叠烧羊肉,一壶桂花酒便端了上来。苏溶溶不动那肉,只是一杯又一杯地饮酒。桂花清甜,度数并不高,可是苏溶溶一壶还没喝完,便醉倒在桌上。掌柜的正不知所措地看着,胤禛走了进来,他的心情一如脸上的神色,阴晦暗哑得令人望而生畏。他沉默地从腰间摸出一个金瓜子扔给掌柜,然后一言不发地横抱起苏溶溶转身走出酒坊。
即便是在酒醉之中,苏溶溶仍在呜呜哭泣,她紧紧拽着胤禛衣襟,贴着他宽厚的胸口眼泪直流。胤禛走着走着,眼泪顺着月光下伤感的面颊滑落。他不痛吗?!他不恨吗?!他不悔吗?!可他身为皇子,必须习惯时刻与阴谋相处,与孤单做朋友。此时此刻,他一点儿都不怨恨苏溶溶,甚至对她更加珍惜和感激,因为她是那样真挚,她将他不能言说的悲伤好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他感谢她的真诚,即便对她来说是恨和愤怒,也好过只有一种呆板表情的无用同情。
……
胤禛刚润了笔,书房的门就被苏溶溶一把推开。她发辫有些散乱,身上只匆匆套了件外袍,此刻乘风而来,便有了一中飞翔的美感。可惜这种轻盈落在胤禛心头却是无比沉重。他放下笔,静静看着她,仿佛等待着不可避免的宣判。
苏溶溶因为一路跑过来,而满脸涨红,她的头还有些痛,但是神智却格外清醒。她几步冲到胤禛面前,咬牙切齿问道:“为什么?!”
胤禛眸子里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悲伤如同凄风苦雨一般翻滚而来。他颤颤地开口:“那还能怎样?”
“怎样?!”苏溶溶怒极反笑:“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胤禛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便是如此,昀儿……也不能起死回生!”
“那就算了吗?!”苏溶溶不可置信。
胤禛长久不语,目光紧紧盯住苏溶溶,好半天他伸出手按在苏溶溶肩膀上,一字一句道:“你只管信我!”
苏溶溶目光如刀地看着他:“我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但这里的一切已经让我恶心!”说完,苏溶溶狠狠躲开胤禛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胤禛一把拉住苏溶溶的袖子,几乎哀求道:“溶溶,你千万不要冲动!在这漩涡里,我们永远都活在风口浪尖,也许……也许只有把自己封存起来才能活到最后!”
苏溶溶头也不回,鄙夷地哼了一声:“我没能救回弘昀,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人!”
胤禛看着苏溶溶坚定的离开,眸中是复杂的神色。奇怪的是这种复杂不仅有丧子的哀痛,未能报仇的愤怒,而且更多的是未能琢磨的幽深。不过最后这一切情绪都消失了,胤禛又恢复了冷漠与孤凉,活在这个世上,连性命都是恩赐,所以必须学会将苦难当做荣幸,将失去当做磨砺,这有这样才能在惊涛骇浪中苟且偷生。
……
盛儿是太子的贴身侍从,从小跟着太子,京城没有人不认识他。所以那晚苏溶溶听到“盛儿”便毫无疑问地确信害死弘昀的是太子!他是嫉妒弘昀深受隆宠,再加上那句“好圣孙”更让他隐忧难安,便下了这歹毒的心肠。可是便是如此又能如何?现在太液池已经被康熙填埋,盛儿也被太子处置了,事过一年,所有的证据都仅成了现在的一面之词,若想已这个由头指正太子,可以说毫无把握!
苏溶溶虽然气愤,但不是冲动之人。她将自己关在房中仔细思量了一个上午,午饭时候才从小院走了出来。今天是十六,宫里会过女儿节。原本她是不去的,但今天她非去不可。唤来碧桃,苏溶溶仔细打扮了一番,便向皇宫走去。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为弘昀讨个公道,即便这公道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光明正大,或是带着阴谋邪恶的味道,但她不在乎,以前的她总是太天真了,固守着自己的原则,现在看来,在权力的争斗中,只有胜负之分,胜了,一切阴谋和手段都成了达到辉煌的合理注解,输了,再多的慈悲都成了令人可怜的懦弱。
第326章 女人的计谋
进神武门,过毓庆宫时,苏溶溶特意进去向太子嫡福晋瓜尔佳氏请安。由于最近风云突变的局势,以往门庭若市的太子府此刻门可罗雀。所以当瓜尔佳氏听说雍亲王侧福晋苏克察溶溶来请安,顿时有些无措,她只知道这位娇娇弱弱的侧福晋深受太后和康熙的宠爱,却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是好是坏,是请安是奚落还是窥视。
苏溶溶静静站在毓庆宫外,她向来不喜欢鲜艳的颜色,这一次依旧选择了浅蓝。可正是这么素净的颜色,将她衬托地更加纤细飘逸,尤其是一双盈亮的眸子显得无比生动璀璨。见瓜尔佳氏迎了出来,苏溶溶福身行礼,礼仪周全、举止稳重。
瓜尔佳氏忙要上前扶起苏溶溶,苏溶溶却恭谨地退后一步躲开,慢慢站直了身体,对着这位从来也不曾被丈夫宠爱的嫡福晋行礼道:“今儿是女儿节,我特来给各位主子、娘娘还有给您请安。”
瓜尔佳氏有些惶恐,她虽然贵为太子嫡福晋,但是由于失宠,真正尊重她的人并不多,更加鲜有人如此郑重地给她请安行礼。瓜尔佳氏仔细打量了苏溶溶一番,只觉得她俏丽清雅,与那些贪恋的下人,狡猾的妃妾全然不同。
苏溶溶转了转头,身后跟着的碧桃立刻将手中捧着的锦盒送了上去,苏溶溶说道:“昨天中秋家宴上,我见到了三格格,三格格形容相貌都是极好的,正巧过年的时候我做了件新袍子,可没想到有了身孕,便一次没穿就穿不了了。我想若是您不嫌弃,不妨给三格格试试,若是觉得不好,就打发给下人。”
说着苏溶溶伸手掀开了锦盒。瓜尔佳氏原本觉得送件旧衣服心里不悦。可是只看了一眼便被惊住。这是一件极为华贵的礼服,从霞帔到袍裙都用金丝线滚边,那红缎地子上绣着四合如意式云扇,每一针每一线都仔细的宛如神功,暗灰地镶边折枝牡丹纹琵琶襟坎肩落满了大朵大朵盛开的菊花,衬得那暗灰的地子都显得光彩照人。
瓜尔佳氏惊叹道:“如此华服,三格格如何敢当。”
苏溶溶笑道:“三格格若是不敢当,怕是就没有人能担当的起了。我听王爷说后天蒙古的郡王就要来了,到时候皇亲权贵一定有宴,说不定老祖宗、皇阿玛会给三格格指一门体面的婚事呢!”
瓜尔佳氏一听。连忙点头:“你说的极是,真是多谢你的这番好意了!”
苏溶溶将锦盒送到瓜尔佳氏身后小厮手中,客气道:“这也是王爷和福晋的意思。太子妃不需客气。”
瓜尔佳氏连忙约苏溶溶进屋喝茶,苏溶溶退却了一番,但拧不过瓜尔佳氏的热情,终是进屋吃了一杯茶,然后起身告辞。
从毓庆宫出来。领路的小太监带着苏溶溶就向慈宁宫走去,三人沿着高高的内廷宫墙慢慢往里走,走到文华殿外时,碧桃突然绊倒,向前倒下时下意识扯住了苏溶溶的裙摆,只听“刺啦”一声。苏溶溶的百褶裙被车扯开了一道大口子。领路太监吓了一跳,碧桃也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认罪,就在两人惊惶不安时。苏溶溶看了看文华殿,微笑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