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8 字数:4922
胤禛左右看看,赶紧从桌上茶壶中给她倒了杯冷茶,扶起她送到嘴边。苏溶溶渴急了一般大力捧住胤禛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阵猛灌。喝完之后,她又要,胤禛再酌,足足喝了三大杯后,苏溶溶才不再喊渴。可是虽然不渴了,她却燥热起来,本能地伸手在脖颈前一阵撕扯。正当苏溶溶怎么扯也扯不开盘扣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伸到她的脖颈间,轻轻为她解开了衣扣。
胤禛紧皱着眉头,手也有点儿发颤。他是个刻板又清高的人,无论律己还是律人都要求甚严,从未见过女子能醉成这样!说实话,他心里恨不得对着苏溶溶劈头浇下一盆冷水让她清醒,可是看到她缩着小小的身子和红得发烫的脸,心中便流出浓浓不舍。他看着她弱猫一样地喊渴,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喝水,看着她张牙舞爪地和衣扣较劲,这些又熟悉又陌生的举动无不让他好奇又珍惜。从初见她,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儿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虽然已经长大,甚至还与自己为敌,但是他依然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是冥冥中上天对他的恩赐。
既然解开了衣扣,胤禛索性给她脱下了外面的袄裙。苏溶溶身形单薄瘦弱,脱起来并不费劲,尤其当她只穿着中衣靠在自己怀里时,胤禛真有一种怕她被一阵风吹走,下意识便想要搂紧的冲动。
素白色的中衣下,苏溶溶像个刚刚发育的女孩儿般羞涩又鲜活。她仰面躺着,胸前微微拱起的两座小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胤禛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下腹涌起的**似乎越来越重。
许是怕冷,苏溶溶翻了个身,蜷缩起身体侧躺着。胤禛赶紧咽了口干沫,摊开被子给她盖上。看她似乎又睡去了,胤禛皱着眉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谁知刚转过身就听见苏溶溶很重翻身的声音。胤禛下意识回头,苏溶溶皱着眉头,神情似乎十分难受。
胤禛看她脸颊红热,便知一定是酒后燥热难受,心中想着便又走到塌头。弯下腰伸手抚到她的额头。还好,虽然有些烫,但似乎并没有发烧。正要缩手回来。苏溶溶突然睁开了眼睛,胤禛瞬间毫无准备地跌入了一双波光盈盈,迷离又朦胧的眼眸中。
脸瞬间红了,胤禛慢慢抬起手,站直身体对着苏溶溶说到:“你……醒了?”
苏溶溶定定看着他。半天没有搭腔。
胤禛觉得喉咙发紧,轻咳了两声,故意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你一个女子,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对了……你是在哪儿喝的?!难道有人灌你不成?”
“你……”苏溶溶细声地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胤禛身子微微一颤,眸中也荡漾起说不清的情绪。
苏溶溶慢慢坐直身体。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左右四望,然后茫然看向胤禛,开口道:“这是哪儿啊?”
原来她还未酒醒!胤禛怒气又涌了上来:“醉得怕是连自己是苏克察溶溶都不记得了!”
“苏克察溶溶?!”苏溶溶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她眸中的苍然一扫而今,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悲伤与痛楚,她愣了一瞬,呆呆看向胤禛,又紧紧闭上眼睛。万分疲惫地问道:“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胤禛怒气冲冲回道:“你喝的酩酊大醉。反倒问起我来了!”
苏溶溶揉了揉额角,这才从刚才混乱不堪、不断在时空中穿梭的梦中清醒过来,只不过忘了自己是怎么从百花深处回来,又怎么躺在了床上。
床上?!苏溶溶赶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发现还穿着中衣顿时放下了心,可转念一想,自己都醉得人事不知,难道还会本能地脱了衣服再睡?!
胤禛看到了她低头抓住自己衣襟的样子,心中不禁又气恼又好笑,而且这两种情绪中还夹杂了一丝悸动。他本等着苏溶溶问他,然后他便可以以此为据,狠狠骂她有失体统。可是苏溶溶却只是抓了抓,看了看,并未再有其他情绪,也没有开口询问。
胤禛不由地有些失望:“醉酒本就不该,你还大开着院门、房门倒在床上挺尸了一般!你这样哪里还有半分体面?!”
苏溶溶许是觉得胤禛站在自己床边,而自己坐在床上有些不妥,便掀起被子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倒了杯冷茶,全然不在意地说道:“这儿是王府,我是侧福晋,纵然不关门,别人也不敢随意进来,再说我这儿偏僻,又是晚上,一般也没人过来。”
胤禛见她穿着轻薄中衣就在自己眼前晃动,而且狡辩地理直气壮,不由得更加生气:“谁说在王府就可以不关门睡觉的?!而且若是没人过来,我此刻怎么会站在你的房中?”
苏溶溶觉得屋中着实有些冷,便又赶紧爬回床上缩在被中,小声嘀咕道:“我怎么知道您今晚上会过来。”
胤禛怒道:“你今儿去哪儿喝酒了?和谁喝的?”
苏溶溶略微犹豫,开口道:“我今儿回了趟尚书府,但是没进院子,只是在墙根儿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我想我阿玛了。”
胤禛一愣,刚才的气恼顿时化成了满腔的疼惜,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道:“现在尚书府已经成了荣郡王的府邸,你想去看看,可以等我回来,我带你去。”
苏溶溶抱着被子蜷坐在床上,摇头道:“去了又如何?物是人为,徒增悲伤罢了。”
胤禛站着半天早就累了,可是屋中只点了一个蜡烛,若是坐在椅子上,那两人离得便有些远,彼此看不清楚。再说这屋里敞了半天门,到处都冷得要命,只有榻上还因为拢着地龙暖和些。胤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禁不住腿酸,把着炕沿儿坐了下来。侧眼看向苏溶溶,苏溶溶瘦削的后背对着自己,似乎并无介意。
胤禛心里踏实了一些,开口道:“我知道你从小跟着你阿玛长大,父女之间感情深厚。这样吧,明日我陪你去西山,让大觉寺的僧人给你阿玛超度一番。”
苏溶溶背对着胤禛,声音中带着轻斥:“哪儿有大正月超度的,多不吉利!”
胤禛笑道:“有什么不吉利的,说不等你阿玛还会显灵保护你呢!”
胤禛这么一说,苏溶溶心中顿时难受起来,苏克察生前就知道了自己并非真的苏克察溶溶,他至死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再和自己说一句话,而且他明知道自己心中爱着胤禩,却以死相逼,让太后将自己指给了胤禛,这种又爱又恨的情绪,苏溶溶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颤。
胤禛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哭了,便情不自禁向扳过她的肩膀。还没等他伸出手,苏溶溶突然转身回看向他,说道:“王爷,其实我是个很不祥的人。我还记得和十三爷侦办张宅灭门案时,他说我出入血腥之地,迟早被阴气扑了。当时我岁数还小,并没在意。可是现在想起来,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说着说着,苏溶溶神情黯淡起来,胤禛皱眉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苏溶溶再抬头时,脸上的神情满是悲苦,她一双眼睛颤巍巍看着胤禛,说道:“王爷,您不得已娶了我,我怕自己运气不好,会害了你!”
胤禛一愣,正要开口。苏溶溶立刻又说道:“即便您是皇子,罡正不侵,但是还有福晋,还有兰萱,还有……其他人……他们对我都很好,若是因为我而害了她们……我这辈子都会心神难安的!”
胤禛看着苏溶溶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他缓缓开口:“若真是如你所说,那怎么办?”
苏溶溶情不自禁抓住胤禛放在床边的手,沉声说道:“王爷,您……让我走吧,让我自生自灭,就不会害了其他人。”
胤禛皱眉深看着苏溶溶:“那太后和皇阿玛那里如何交代?”
苏溶溶想了想:“我可以再死一次……”。
胤禛突然大笑出声,从苏溶溶手中猛的将手抽出,冷笑道:“苏克察溶溶,我真是看不懂你!你有时候精明机敏,仿佛万事万物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有时候却愚笨的可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会相信什么阴气之类的混话?!你以为太后和皇阿玛都是傻子,会任由你平白无故地再死一次?!你为什么不直白一些,至少还让我佩服你的勇气!如此惺惺作态、拐弯抹角,真是让人齿冷!”
苏溶溶定定看着胤禛,毫不顾忌他的挖苦讽刺。待他说完之后,苏溶溶沉声开口:“如果我说请你放我自由,让我离开这里,你会答应吗?”
胤禛愣住,半天他才开口道:“便是我想让你离去,可你能走得了吗?太后和皇阿玛那里如何交代?”
苏溶溶眸光一亮,点头道:“我可以等!”
胤禛一下子被苏溶溶的执着坚定震撼地失了言语,他心里再喊:“我不会放你走,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可是话道嘴边却变成了冷到极致的一句话:“好!只要你能等够十年,我便答应你,终有一日放你自由!”
……
十年,把一颗心留下,应该够了吧……。
第287章 枕边书
正月就这样表面繁华的过去了;二月初二刚过;憋不住的康熙又开始在京城西北大兴土木,在京西畅春园之北修建圆明园。当时的圆明园不同于后来的盛况规模,而是因为康熙帝的几次南巡之后,对江南灵山秀水发生了极大的兴许,所以只是仿造江南园林修造的益处避喧听政的院子。
三月,康熙巡畿甸,因为所巡之处都在京城周边,所以准备得并不繁琐。这一次,他戴上了太子胤礽、四王爷的胤禛,七贝勒爷胤佑、八贝勒爷胤禩,还有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另外还有两名小阿哥随行。
虽然走得不远,但若云还是一心一意地给他收拾了两箱东西。临行那天,一家人一起吃饭,若云几乎没吃什么都在柔声细语地叮嘱提醒胤禛,可是苏溶溶反而好似没事儿人一样,只顾低头吃饭。胤禛几次忍不住看她,都只看见她微垂的侧脸和毫不关心的神情。
二月十三,帝辇开拔。繁华匆忙的京城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没有了早朝和王爷,王府的节奏了慢了很多。苏溶溶依旧如常不太出门,但一个月间也会出去几个半日,回来的时候都是眼圈儿微红。
她无处可去,不过是到百花深处的小院子里透口气罢了。虽然已经决定要先把日子过下去,但日复一日的无所事事简直要将她逼疯了。她唯一的排解就是去小院子喝一些石榴酒。石榴树下的酒坛子越来越少,好在宋离当年除了酒,还将酿酒的方子也埋在了树下,她便也学着自己酿制了起来。
在小院里待的时间越长,苏溶溶越发觉得宋离真是人间少有的奇男子。他在旁人不经意间,仿佛变戏法般,留下了很多东西。除了酿酒的方子。苏溶溶还找到了一册没有封皮的医书,上面不仅有病理诊治,更多的是配药开方。好在苏溶溶曾和福伯生活过两年,福伯教给了她一些药理知识,所以苏溶溶看起这些方子来并不觉得费力。慢慢的,她开始根据自己的情况下药开方,几次试了下来,倒真觉得颇有效用。
除了方子,还有曲谱、诗册,不过照样没有封皮。不知何名何人所做。苏溶溶只当是宋离所写,看起来也格外亲切,这些诗稿中。她最喜欢的两句诗是:“江海余生清梦远,不悔生死换平常”。
她不会作诗,但心中意境难平,便在纸上写到:“若能江海余生,何苦眷恋庙堂?便是相望相持。也远没有携手人间来的快乐。”
这一日,苏溶溶刚从百花深处出来,走到顺天府门口时,正遇上曾经苏克察的幕僚冯师爷。五年不见,冯师爷似乎还是那个清瘦的样子,他眼神极好。一眼便认出了女扮男装的苏溶溶。
“格格!哦,小人该死!见过侧福晋。”冯师爷对着苏溶溶行了个拱手礼。
苏溶溶刚开始还有些仓皇,但很快镇静下来。平声道:“冯师爷,好久不见。”
冯师爷客气笑道:“是啊,五年未见,侧福晋英气不逊当年!”
苏溶溶笑了笑:“冯师爷,您也是我阿玛身边的老人。我看见您便想起了我阿玛,您别一口一个侧福晋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格格吧。”
冯师爷犹豫了片刻,终是笑着点了点头。
看他似乎有话要说,苏溶溶便提出找个茶楼坐着说话。两人就在鼓楼大街上找了一处简陋茶室,点了几碟花生仁、点心,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寒暄了一会儿,冯师爷终于开口:“格格,不瞒您说,自老爷和您不在了以来,顺天府是一日不如一日,您当年只用了半年时间便清完了三年的积案,可是现在这五年的积案却是越垒越高,现在的顺天府早已不是往日模样了!”
苏溶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