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5      字数:4999
  “震守东宫,主木!木逢火灶,克木升气,家中多有杂舌斗嘴!凶!”
  瞎眼瘸子有奔向书房,指着门前一棵小桃树,喝道:“东中桃柳,西中梅枣,东西对调,人有异心,凶!”
  说完,他又跳到了正堂:“乾位主金,却赤金为漆,镜屏迎门,不仅财不能来,亦守之不得!凶!”
  瞎眼瘸子说的这些苏溶溶并不完全明白,但最后一个“凶”字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那瞎眼瘸子身形极快,他们三人需得小步慢跑赶上,苏溶溶眉头轻轻皱起,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一进内宅,瞎眼瘸子浑身像中了邪一样,抖做一团,罗盘居然也开始胡乱转动。瞎眼瘸子喊道:“鬼!鬼!厉鬼莫来,杀人之人不是我!”
  说着他身子一侧,一阵白烟凭空而现,当头当脸罩着瞎眼瘸子身后的苏溶溶、长生、英格扑来。他三人立刻掩鼻,但还是吸进了些白烟。
  瞎眼瘸子扭回头,迅速对着他三人扔来三包红色东西:“刚才那白烟是厉鬼不散之阴,你们快吃了这些朱砂驱毒!”
  苏溶溶接过来,正要打量,长生一把拽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给她倒进口中,急急忙忙说道:“朱砂辟邪,快吃!”
  一口干粉下去,苏溶溶只觉得嘴里又涩又干,狠狠吞咽了几下才勉强下肚。但她心中却是咯噔一下,朱砂有毒,这白烟无色无味更是蹊跷,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立刻出去,但苏溶溶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想了想门外还有那么多侍卫,便稍稍放下心来,偏头对英格说道:“你先退出去,再带一队侍卫进来,这里很邪行,以防万一!”
  英格犹豫:“格格,那您……”
  “你快去快回,不碍事的!”
  “喳!”
  英格退了出去,长生往苏溶溶身边靠了靠:“格格别怕!”
  苏溶溶冲着长身笑了笑,两人继续跟紧瞎眼瘸子。
  此时,瞎眼瘸子浑身都得如筛糠一样,他口中念念有词,什么玉皇大帝、茅山道士的。长生低声说:“看来这是仙家附体了!”
  话音还没落,那瞎眼瘸子已经咬破了中指,他将指尖血往四周一撒,血落之处,立刻砸出一大滩血来,仿佛那血是从地下涌出一般。
  长生胳膊挡在苏溶溶身前,苏溶溶下意识也紧紧拉住长生的衣衫。这种情况之下,再淡定的人都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得心志混乱。
  “寝室不正,坎离正宫;室大堂小,难扶正气;纵深横短,命必不长;房顶似匣,无妄血光!大凶!”
  他最后一个“凶”字落下,四周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这个内宅一下子死了28口。
  长生突然惊呼道:“果真有鬼!”
  苏溶溶循声望去,只见原本毫无生气的东西厢房和仆役房中,飘出了一个个虚无缥缈但的的确确存在的白影子,苏溶溶只觉得自己全身毛发都乍了起来,再看下去,那一张张闭眼宛如睡梦中的脸正是那平白横死的37口人!
  苏溶溶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睁开眼时,苏溶溶已经身在府宅外的帐中。英格一张焦急的脸出现在面前:“格格,您醒了?”
  苏溶溶虽然觉得胸口极端气闷,但其他病症似乎没有。她挣扎着坐起来,哑声说道:“我怎么在这儿?”
  英格回道:“您被阴气扑了,在院子中晕倒了!”
  苏溶溶这才想起晕倒前出现的那匪夷所思、诡异可怖的场景,她连忙急声问道:“长生怎么样了?那个瞎眼瘸子呢?”
  “他们也都晕过去了,”英格连忙安慰:“但是格格放心,多亏圣手华佗宋公子刚在村里看完病坐马车过来,有他在,保管没事儿的!”
  苏溶溶点点头:“你说谁?宋公子?!”
  ……
  宋离坐在榻前,手隔着方帕子,搭在苏溶溶细弱的腕子上。片刻之后,他收手取帕,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开药。
  苏溶溶看着他,一时情绪复杂。
  宋离开好药后,走到门前将房子递给英格。英格十分恭谨地接过去。宋离又嘱咐了几句熬药的注意事项,这才回身看向苏溶溶。苏溶溶当即一愣,立刻做出愤然的样子,将脸转向一边。
  半天之后,宋离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格格不愧将门之女,胆色过人,这样阴气深重的院子也敢这么硬闯!”
  苏溶溶微愣,旋即扭开脸,赌气说道:“什么胆色,硬闯又如何?还不就是点儿华而不实的小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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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2章 鬼上身(下)
  宋离知道她还在记恨自己,因而也不争辩,只是淡淡笑道:“格格可信这世间有鬼神?”
  苏溶溶面无表情地:“有或没有有何要紧,关键是信还是不信。”
  宋离提袍坐下:“愿闻其详。”
  苏溶溶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若说没有,我刚才就亲眼看见了张宅中死去的37条鬼魂,他们在空气中飘着,与死时神态一模一样。”
  宋离点点头,敬佩地看着苏溶溶,她见到了这种恐怖的场景,竟然还能如此冷静回忆,果然胆色绝不一般。
  苏溶溶又说道:“但如果说有,为何我是为他们伸冤的,他们反而多次加害,难道他们希望凶手一直逍遥法外?我虽然不知道阴曹地府的规矩,但是我相信一句话:所有故弄玄虚的手段都是为了掩饰。真相只有一个,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就算鬼神也好,我也要破了这桩案子!”
  宋离怔了半天,语气异乎寻常的严肃:“格格破案难道只是为了求得真相?”
  苏溶溶冷哼一声:“那宋公子以为我为了什么?”
  其实,苏溶溶完全可以借此给宋离来一顿义正言辞地批评教育,但是她没有。这种骄傲是天生的,这种洒脱也是天生的,从苏溶溶对宋离几乎一见钟情之后,她在心中便认定宋离对她也需得这般才对。
  两个人彼此无言,苏溶溶心中的那股子热情劲儿正一点点消散。这时,宋离突然站起身,对着苏溶溶一躬到底:“格格虽是女子,但心怀高、意志坚强,令宋某佩服之余,深深汗颜。以前种种,宋离恳请格格原谅在下轻妄鄙俗。若是格格不弃,宋离愿为格格效犬马之劳!”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苏溶溶一下子愣住,她上午那么费劲去请他,却挨了一鼻子灰,现在他居然不请自来,还如此铮铮地向自己表达敬佩之情!
  再看宋离,他星目漆黑,俊脸深沉,完全不是往日那似乎满不在乎的神情,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深邃幽静,而是激荡着显而易见的动情。苏溶溶原本苍白的脸颊偷偷染上一层迷人的红晕,嘴角逐渐上扬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宋离闪烁。
  瞬间,苏溶溶晶莹的眸中跳出一丝俏皮:“你先给我倒杯水吧,刚才吃了一嘴朱砂,嗓子都要拉破了!”
  宋离神情微滞,旋即笑道:“遵命!”
  喝了药,换过衣服,苏溶溶从帐中走了出来。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被白单子盖着。
  苏溶溶心头一惊,快步跑了过去。跑到跟前,英格赶紧上前一步拦住:“格格别看了!是那个瞎眼瘸子……死相很……很惨。”
  苏溶溶大惊失色地看向宋离,宋离叹了口气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苏溶溶一把打开英格的手,蹲在尸体旁边。眼下那盖着白单子的人刚才还苦苦哀求自己不进凶宅,饶他一命,可现在……
  苏溶溶双手颤抖,神情万分悲切。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心中反复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对不起!对不起!
  期间,英格几次想拉起苏溶溶,但都被宋离摇头制止。好半天,苏溶溶才定神,伸手轻轻拉开白单。一看之下,只觉得头晕眼花,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险些又晕了过去。
  她在重案队工作了多年,什么变态的现场都见过,但这次看到的绝对是最难以想象的一个!
  见苏溶溶准备勘验,宋离也立刻蹲到了她身后,递来一方帕子。苏溶溶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掩住口鼻。也许是这帕子上的淡淡清香安抚了情绪,苏溶溶平静了一下,开始勘验。
  那个瞎眼瘸子本来长得就丑陋狰狞,此时他空洞的眼眶仿佛要塌进脑子里一般,足足下去半指深。不仅如此,他整个脸面都成了黑紫色,面皮薄得如覆了一层薄铜片,闪着不可思议的诡异光泽。
  苏溶溶认真查看了面部,在耳朵眼儿处发现了一丝极为隐蔽的一点血迹,她回头对英格说道:“记下,左耳廓外软骨处,有小米粒大的一处血迹。”
  英格已经和苏溶溶配合了一段时间,虽然有的词汇,例如耳廓、软骨什么的,还不时特别明白,但只要苏溶溶说得,他都一字不落记下来。
  苏溶溶拿起一旁的软布,轻轻查了下那个血迹,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又对英格说道:“该处血迹是个出血点,怀疑有针状物扎刺的可疑。”
  苏溶溶垫着软布,又向尸体右耳看去:“右耳处没有。”
  再往下看,苏溶溶不禁心中惊喊:怎么会这样,这瞎眼瘸子虽然不胖,但也没瘦成如此。正疑惑不解时,里正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喃喃说道:“血……血……血咒!是血咒!”
  原来,张宅所在之地原来是山水并一的阳宅福地。当年朝廷将此处赐给张老爷时,村里人曾向朝廷请过愿,说此地乃地灵首尾相顾回旋之地,若是盖了房子就会破了风水。
  可是,金口玉言那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民愿不仅没能传到圣听,而且当地府衙还抓走了里正,安了个胡言乱语,扰动民心的罪名,被暴打一顿。
  随后,张宅奠了基,拜了神,开始建造。可是,建造的第一天,工人们就在地下五寸之地发现了一条碗口粗、扁担长的青绿大蛇,任凭工人们如何驱赶,就是不肯挪动一步。最后还是张老爷做主,安排了法事,将那蛇活活烧死!
  烧死的时候,那蛇虽在烈焰之中苦苦挣咋,但依旧紧紧盘做一团,直到被烧成齑粉。张老爷命工人继续开工,谁知道第二天,青蛇被烧死的地方就汩汩冒出红色的水来,那水恶臭,犹如污血。张老爷找来仙道做法安抚,结果仙道做完法事后说,他只能报张老爷二十年平安,二十年之后,青蛇就回来讨要生血,这就是血咒。至于张老爷一家是否能安然度过,就要看天地造化了!
  里正战战兢兢说道:“今年正好是第二十年啊!”
  众人又是大惊,全都看向苏溶溶,苏溶溶此时也头脑有些混乱,缕不出个头绪。就在这时,宋离开口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如大家先散了,明日再做计较。”
  说完,宋离看向苏溶溶,苏溶溶沉默着点了点头。
  瞎眼瘸子的尸体被送到地方府衙,张宅在此被贴上封条。苏溶溶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对英格千叮咛万嘱咐,又说了很多想法安排。英格一一记下,然后忧心忡忡看着苏溶溶道:“格格,您面色不大好,许是累着了。您放心,长生兄弟在我这儿一定没问题!您快回去休息吧!”
  长生还没醒,宋离说不易颠簸,苏溶溶只能将他留在这儿。两人离开之时,侍卫牵过苏溶溶的小矮马,宋离伸手拦住:“你今儿身体正气受损,不易骑马,万一受了邪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溶溶看了看宋离那辆小马车,想到他第一次送她回家的场景,不仅有些失落。他怎么能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自己原来平凡到如此地步……。
  英格扶着苏溶溶上了马车,宋离随后也坐了上去。车把式一个清脆扬鞭,马儿“哒哒”腾蹄跑开。苏溶溶很自然地想从怀中摸出白瓷瓶,但想到宋离在场,还是作罢。既然他不记得了,又何苦死乞白赖非让人家想起来。
  没走一会儿,苏溶溶就开始恶心。她脸色青白,额头也冒出冷汗,心中后悔与其当着他的面大吐特吐,还不真不如死乞白赖让他想起来呢!
  “怎么还是晕的这样厉害?”宋离一边开口,一边递过来一方手帕:“看来我治眩晕症的方子还要再改。”
  苏溶溶瞬间呆住,有些微酸的心一下子变得悸动。她抬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又万分欣喜地问道:“你说什么?你难道……记起来了?”
  宋离深邃黝黑的眸子沉静地仿佛一幽深潭,他看着苏溶溶,将她脸上刹那闪现的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