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5      字数:5043
  苏溶溶一愣,心里竟然还急跳几下。她看了眼男子,他依旧是一副淡然。苏溶溶有点儿生气,咬牙说道:“谢了!”
  男子点头:“举手之劳,顺路而已。”
  不知为何,苏溶溶突然有些不高兴。他这“举手之劳”“顺路而已”说得好轻松,仿佛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一般。苏溶溶本想着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可人家都这么嫌弃自己了,还是早点儿作罢,咬牙切齿地跳下了马车。
  “驾!”车把式一扬鞭,马车向前跑去。
  苏溶溶看着荡起的尘土,不由得一阵异样微酸。酸了一会儿,她突然发觉自己手中还握着那个白磁瓶,可是马车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姓名,不知道住处,也不知道去向。在任何一个普通的时刻,他们都有可能再次不期而遇,也有可能永不相见,甚至就算背对着背,也不会再认出彼此。想到这儿,苏溶溶竟然眼眶有些湿润。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苏溶溶狠狠掐了大腿一下,难道穿成了13岁的女孩儿,心智性情也都跟着变小了吗?!花痴!整个一个大花痴!
  苏溶溶皱紧眉,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瓶,一咬牙一跺脚,抬手就扔了出去,转身向胡同里的尚书府走去。走了没十米,又巴巴跑了回来,将白瓷瓶捡起揣进口袋。
  尚书府大门紧闭,苏溶溶拍了几下,门房开了个小口:“谁啊?我们大人不在。”
  苏溶溶喊道:“是我!”
  门房里愣了片刻,赶紧“呼啦”打开门,门上的小安子瞅了半天,“扑通”跪到地上:“格格,您总算回来了!”
  苏溶溶下了一跳:“怎么了?”
  小安子应道:“咱们大人刚吃了早饭就去妞妞房接您了,走时还专门和厨子说作您最爱吃的烧羊肉、烤鸭。可中午小顺子回来说您一大早就离了妞妞房,大人急坏了,满京城找您,这时候还没回来呢!”
  苏溶溶愣住:“阿玛找我做什么?”
  “怕您……气性大,想不开……”小安子边说边低下头,似乎很害怕这位格格的样子。
  苏溶溶也急了,她皱着眉,跺着脚,问道:“府上还有多少人?”
  “大伙儿都出去了,就省20多个打扫杂役。”
  “留下两个看门,剩下的赶紧出去找老爷!噢,对了,我平时都爱去哪儿?”
  小安子想见了鬼一样怔怔看着苏溶溶。苏溶溶叹了口气:“得了,你快去叫人吧,我就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小安子叫来了18个粗笨的下人。苏溶溶分成组,一组沿着鼓楼东街到景山妞妞房一线查看,一组去地安门一带沿着后海寻找,还有一组2人一拨儿,分散开来,在另外两条线之间寻找。但是所有出去的人,不许生张,不许面露焦急,要自在大方。
  苏溶溶等在门外,心急如焚。自己已经让阿玛灰头土脸,要是再加上这事儿,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呢!想到这儿,苏溶溶眼珠子一转,立刻跑回房间,换上了漂亮鲜艳的旗装,梳好头,又走了出来。
  小安子一看着架势,心里有些别扭,心说老爷为了找你连中午饭都没吃,你还有心思梳妆打扮!
  正想着,鼓楼大街上,一人骑马跑了过来:“格格,找到老爷了,马上就回来!”
  苏溶溶顿时眉开眼笑,她扭头吩咐道:“去雇顶轿子,我要接阿玛!”
  “啧!”
  “记住,一定要给我雇顶最贵的!”
  “……啧!”
  原来苏克察大人知道溶溶已经回来,就赶紧往回赶。岂料走到国子监附件,正好遇见刚从朝里回家的四王爷胤禛。本来也就是个礼让的事情,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冷面王爷居然和苏克察聊了起来。
  胤禛说的不是公事,似乎是在开导这阵子倍受嘲笑的老尚书,可苏克察正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呢,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两个人正在门口站着,只见打北边来了一顶华贵灿烂的小轿子。苏克察一看抬轿之人和轿子都很陌生,也就没往心里去。
  那小轿在距离两人五米开外停了下来,轿夫一打帘子,只见一个人比花娇的宫装小女子端端走了出来。苏克察觉得那小女孩儿十分眼熟,但这端庄大体的气质却又十分陌生。胤禛也有点儿愣住,莫说这小轿十分气派,就说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孩儿也是京城少有。
  他俩还这儿愣着呢,苏溶溶已经走近。她先对着胤禛行礼:“四爷吉祥。”然后,看着苏克察,亲亲柔柔地喊了声:“阿玛。”
  正文 第13章 差爷是个女儿身
  苏克察愣住,仔细看了看,一下子将苏溶溶搂进怀中:“妞呀,你这一天去哪儿了啊?让阿玛好找!”
  苏溶溶也是泪光盈盈,扑在苏克察怀中哽咽道:“孩儿不孝,给阿玛惹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让阿玛担心……呜呜……”。
  胤禛也愣住,不是说苏克察的闺女刁蛮任性、面黑体肥,甚是丑陋吗?怎么非但不是,还正好相反: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孝顺温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哭了一会儿,苏溶溶站直了身子,乖巧亲昵得搂住苏克察的胳膊安安静静站在身边。苏克察对着胤禛拜道:“四爷,您的心意老朽铭记在心。唉……其实,奴才早就释怀了,我行将就木之人,只有溶丫头一个孩子,说真的,奴才还真是舍不得呢!”
  胤禛点点头:“老尚书能如此思量,胤禛欣慰。”
  说着,胤禛转眼看向苏溶溶,虽然此时她低眉顺眼,但胤禛似乎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可转眼再想想,若是见过,定然会有印象,不会全然忘得一干二净。
  苏克察躬身请辞:“若是四爷没有吩咐,老奴先告退了。”
  胤禛赶紧回神,点头说道:“老尚书走好。”
  闻言,苏溶溶抬眼看向胤禛,对他灿烂一笑,然后盈盈福身,低头挽着苏克察缓缓离去。只留下胤禛拧着眉头,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们父女俩人慢慢走远。
  二人回到府里,苏克察先是将苏溶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检查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伤情黑印了,这才板起了脸:“你这丫头太过胡闹!”
  “阿玛……”苏溶溶开始撒娇。
  “别来这套!”苏克察真是生气了:“以前小事儿上,你放纵些也就算了,这等选秀的大事儿,你也敢由着性子胡来!你知不知道万一圣上动怒,你是要掉脑袋的!”
  苏溶溶撇撇嘴,有点儿不屑一顾。
  苏克察长叹一声:“要不是圣上体恤我苏克察一族所剩无几,你额娘走得又早,无人宠你管你,这次的事情如何能够简简单单就过去!”
  苏溶溶看苏克察感伤起来,连忙跪倒在他脚下,也跟着小声哭了起来。
  “妞啊,撂了牌子没什么,咱们镶白旗本身就是下三旗。”苏克察摸着苏溶溶的头发,语气无奈又沉痛:“可是你这么一闹,还有人敢上门求亲啊!你不嫁皇亲,难道连普通男子都不嫁了吗?”
  苏溶溶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送自己回来的那人,不知不觉间脸也红了,心跳也急了。
  苏克察浑然不知,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该把长生叫来了。”
  “长生?”苏溶溶抬起头:“谁是长生?”
  “傻丫头,”苏克察拍了溶溶肩膀一下:“就是你五叔家婶婶姑老爷的侄子啊!”
  ……
  不管外面风言风语多么邪行,苏府关上门来依旧风平浪静。苏克察天天早出晚归,苏溶溶也不闲着,因皇上多管闲事说了句:“既然无母教养,不如指位体己人照顾。”
  她刚回府第二天,两位体己人就上门了。一位是胖墩墩圆丢丢的老嬷嬷,一位是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嬷嬷负责给苏溶溶讲如何做一个乖女儿、好福晋,先生则从点横撇捺入手,教她识几个文、断几个字、明一些理。
  苏溶溶被这两个体己人折磨了半个月,苦不堪言。你让她拿枪,她能纹丝不动端两个小时,你让她拿绣花针,拿毛笔,简直要了命。终于,苏溶溶忍不住哀求苏克察将他们送走,苏克察一脸惊恐:“这是圣上天大的恩宠!”
  “那能换两个吗?”苏溶溶早就料到,因此多准备了个后手。
  苏克察摇头,态度很坚决。
  苏溶溶颓然坐在椅子上:“那……那……他们什么时候就可以走了?”
  苏克察扔下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能绣出个像样的枕套,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我就向上面请旨意。”
  ……
  又过了半个月,天气已经彻底暖和起来。吐着鹅黄绿嫩芽儿的柳枝,倒垂在微微泛着小波的湖面上,影影绰绰、娉娉婷婷。
  胤禩坐在亭子里,手里拿着一只玉管毛笔,看着三寸全开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不时勾划。但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是摇头苦笑,看到最后,索性裂开了嘴角,直接笑出了声。
  看完了字,胤禩又拿起一旁平展摊开的枕头面子,上面绣的是两只蝴蝶,一朵菊花。他拿起来轻轻一摸,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唤来管家,胤禩将那三尺开得宣纸折好,放入信封中,让他送了出去。管家走后,胤禩看了会儿垂柳碧湖,笑容逐渐淡了。像他这种自打出生就在万众瞩目中长大的孩子,心思、脑筋比红尘俗世中打滚了几十年的寻常人还要多,他一直按着最妥当、最体面、最讨好的方式成长,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这样温和持重、再苦也能笑得出来的样子。
  苏溶溶一天都提心吊胆着,她早上将自己的两幅“大作”交了上去,现在还没音信。正左右急促走着,老先生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先生,我通过了吗?”她急急拉住老先生的天青色袖子,一脸真心实意地尊敬。
  老先生将倒背着的手伸出来:“你自己看吧”。
  苏溶溶双手颤抖了,她轻轻打开,仔细研究。除了自己写得文章之外,还有勾划。
  “笔画有误。”
  “此处着墨太多。”
  “为何少了两横?”
  “虚而无力。”
  “为何不润一下笔?”
  ……
  苏溶溶看不下去了,她懊恼地说道:“先生,您何苦这么麻烦,当着我的面儿说多好!”
  老先生脸色一白:“多嘴!”
  苏蓉蓉像个瘪嘴蛤蟆一样,爬在庭院中的石桌上,彻底没了气性。
  老先生咳嗽了两声,拖着长音说道:“女公子你虽然顽劣了些,但还是很有灵性。以后吾虽然不再教汝,但汝也需谨记勤奋二字!”
  苏溶溶一下子蹦了起来,瞪着眼问道:“您说什么?”
  老先生一双混浊的眸子看着苏溶溶,隐隐透出喜色:“格格,您通过啦!”
  “啊?!”苏溶溶懵住,她伸手抓起桌上那篇文章,又仔细看了遍,这才发现结尾处写着一行蝇头小楷:“文极好字极差,两者相较,取其优。”
  ……
  既然先生和嬷嬷说通过了,苏克察便遵守承诺,允许苏溶溶出门走动。可京城虽大,苏溶溶逛了两天就烦了,这两天她又去了趟前门大栅栏,可却没遇到想见之人。
  在家里窝了两天,苏克察突然忙了起来,好几日不见归家。苏溶溶一问之下,才知道阿玛现在还管着顺天府,这阵子正在为一桩灭门案愁得吃不下睡不着。
  灭门案!苏溶溶一听激动不已,身上的刑警本能更是一下子冲了出来。她原想立刻冲到顺天府去,可想了想,还是沉住性子,叫来胖丫头,如此这般安排了半天。
  第二天,苏克察瞪着疲惫的的眼睛,又奔顺天府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跟着一个年轻后生,随着一起混进了衙门。
  那年轻后生目送苏克察进了官厅,这才“嘿嘿”一笑,向差爷们工作的地方溜了过去。
  前院差房里坐着几个衙差,看见薄皮净面的小后生站在门口,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级稍大的男人站起来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跑这儿来了!若是报官的,先去门口击鼓递状子!”
  苏溶溶双手抱拳一拜,压低嗓子回道:“这位大爷,小弟不是来报官的,也没有状子要递。小弟是苏克察大人请来的专门破这灭门案的……师爷!”
  那男子一愣,片刻皱眉喝道:“去去去,毛还没长全呢就空口白牙说瞎话!赶紧走!仔细爷揍你!”
  苏溶溶眉毛一横,从腰间摸出一块黄橙橙的牌子,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大胆!你们不信我,难道连苏克察大人家的腰牌也不信吗?”
  她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倒增添了几分气势。那男子明显犹豫,这时,一旁另一矮个汉子说道:“要不找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