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19 13:04      字数:4988
  趁此挥剑向他们袭击!这时我已是勇力倍增,而他们已是有如惊弓之鸟,哪里还能和我对抗!我只嗖嗖几剑,便将他们逼至墙角,连声哀求饶命。我一来和他们无仇无怨,二来不忍给老香火留下后患,便对他们说道:“你几人听着:你们作恶多端,本应除掉你们,以免再去为害乡里,且念在老香火分上,饶了你们。今后若再作恶,我定饶不了你们!”
  那几人连连应诺,忙去扶起地上那几个受伤汉子,或背或扶,狼狈窜去。也就在这时,我才发现那几个受伤汉子每人身上都深深插着一支短箭。
  “我等那帮恶徒走后,站在那小屋窗前一听,屋里静悄悄的,不但再也没有响起咳嗽声了,甚至似乎连呼吸声都没听到。我担心那女人是被吓坏了,放心不下,便忙回屋掌起灯亮,向隔壁屋里走去。我跨进门里举灯一看,见那女人仍盘坐床上,正闪起她那双冷冷逼人的眼光注视着我。我忙问她道:‘该没有惊着你吧!?’不想她竟冷冷地说道:‘你多管闲事!’我当时真愣住了!心里既感到惊诧,又是忿忿不平,正想转身出屋,她又说话了:‘你又何必出面和他们结仇!’她的话音虽仍是冷冷的,但却使我从她那说话的语气里感到一种带有亲切的关怀。那种带有亲切的关怀却远远超过了一般感谢的话语!我不由一震!一瞬间,心里猛然醒悟过来:适才在暗中相助射箭的那人莫非就是她!也就在这时,邓叔曾对我谈起过的那个女人突然也掠上心来:……穿一身素色衣裳……军一匹神骏异常的大黑马……。眼前的她莫非就是邓叔说的那个女人!我心里正在翻腾,她又说话了:‘夜已深了,还不去睡!’她说这话的声音却又突然变得十分温和,不只是温和,简直是充满了慈柔,听了叫人心里感到暖暖的。我也不知为什么,竟一一下认定她就是适才在暗中助我那人,她就是邓叔谈的那个女子!我这才急忙走到她床前,屈膝跪下,说道:‘请恕我愚冥,我这才认出前辈是谁来了!,那女人眼里突然闪出一道亮光,直盯着我,冷冷地问道:‘你认出我是谁来?’我不由一怔,知道自己适才由于心急,没把话说清楚,便忙又说道:‘我不知道前辈是谁,我只是说我刚才忽然明白过来:前辈原来是位身怀绝技的高手!’那女人这才将直盯着我的那双眼睛移开,淡淡地说道:‘对付那几个鼠辈算得什么绝技!,她又将我凝视了会,忽然问:‘你可是从西疆来的?’我吃了一惊,说道:‘是的。’她又问:‘你是哪里人?’我说:‘洛阳人。’她好像在想什么,不做声了。我心里感到很惊异,便问她道:‘前辈怎知我是从西疆来的?’她只望着我,不应声。过了一会,才又温声说道: 夜深了,霜寒,快回屋去睡吧!’我只好带着满腹的惊奇回到隔壁屋里去了。“我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入睡。
  “天快亮时,隔壁屋里又响起一阵阵那女人的咳嗽声和喘息声。听得我心里难过极了!
  “第二天早上,我要老香火给煮来一碗粥,亲自给她送进屋去,她什么话也没说,接过碗去,慢慢地把它喝下了。我见她神态还安详,这才对她说道:‘前辈病得不轻,须得请个郎中来看看才行。如前辈不见弃,我去给你请个郎中来。’她迟疑了下,说道:不必了。我这病不碍事,过两天自会好的。’我又再三相劝,说我一定要等她病好后才离开那儿。她才又说道:‘你既是一片好心,我自己处张方,你去给我把药买来就行了。’我立即去向老香火要来纸笔,她一会就把处方开好交给了我,我便照着老香火的指引,骑马赶到三十
  余里以外的一个小镇上去把药买来,交给老香火熬好后,又由我亲自给她送到屋里去。
  “就这样,我每天都骑马到镇上去给她买药,有时还给她买回一些滋养食物,一连过了十天,她的病才渐渐好转起来。
  “在这十天中,尽管我和她每天都要见几次面,有时还在一起呆上许久,却还是很少交谈。她沉默寡言,有时显得很忧郁,有时又好像心事重重似的。我也曾试着想问问她的来历和姓名,可话刚出口,她的神情立即变得严厉起来,只冷冷地说道:‘你问这干什么?!这与你无关,对你也无好处!’我便不敢再问了。
  “我在和她相处的那些日子中,她虽然很少和我说话,却并没有使我有受到冷遇和淡漠的感觉,她总爱默默无语地凝视着我,她那双深邃得令人看不透的眼里也总是充满着慈柔,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使人感到暖暖的。我虽然对她十分敬畏,但却无拘束的感觉我也喜欢呆在她的身边,只要坐在她身边,便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和温暖,这种亲切和温暖使我不由对她生起一种依恋之情,这是我一生中还不曾有过的。
  “她有时也偶尔问起我的身世。像我那样屈辱而又不幸的身世,我又能告诉她些什么呢!我就只好支吾其词,或含糊以应了。
  “在分手的前一天,她忽然问我怎不在家好好读书以求上进,却在外面东游西荡?我只说我已没有家了。她显得很难过地默然片刻,又问我今后作何打算?我说到京城去看望一下一位姓德名秀峰的老前辈后,准备回洛阳看看,然后便重返西疆去了。她听说我要重返西疆,显得很惊异,便问我为何要重返西疆?我只含糊应道:‘与人有约。’她又紧问了句:‘是谁?’我只好说:‘在塔城认识的一位姑娘。’不料她一听这话竟忽然恼了起来,怒视着我,说道:‘没想到你原是个纨绔子弟!’我见她发怒,便忙说道:‘前辈别误会,我与她有约是诚心诚意去向她学习武艺的!’她似乎吃了一惊,忙又问道:‘那姑娘是谁?’我说:‘姓春,西疆人都称她飞骆驼。’她立即像呆了似地注视着我,眼里露出惊诧的神情。过了一会,她才又淡淡地问了句:‘你是怎么认识那姑娘的?’我便把在塔城摔跤场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告诉了她,以后发生的事情因多涉及我那不幸的身世,我也就不便对她说了。她听了后只轻轻叹息了声,说她想静养一下,我便退出屋外去了。
  “我和她分手那天是三十。我给她把马备好,一同离开关帝庙,走到岔路口,她准备往北,我是往东,我怀着一种不胜依依之情,只好和她分手了。临别时,她也露出十分难过的神情,在马上久久地凝望着我,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你为人信义诚仁,我已深知,希你好自为之,将来定有好的前程!’她随即一纵大黑马,飞一般地向北绝尘而去。我立马道上,目送着她,一会儿便消失到树林那边去了。
  “她临行穿的就是一身黑色衣裳,披裹在身上的也是一件大黑氅。
  “我前两天听人传说妙峰山上出现了仙女显灵,又说是已经死了多年的玉小姐现身,心里有些不信,今日特地赶来看看,听元君庙里的道士们说了当时情景,我疑他们看到那位站在云中的仙女,兴许就是我在关帝庙内遇到的那个神秘的女人。”
  铁芳讲完了这段长长的话后,举眼望着身旁还在出神的春雪瓶,又说道:“这就是我如何遇上那女人以及和她相处那段时间的情景。”
  春雪瓶一直只默默留心地听着,随着铁芳的叙述,突然的惊讶,深沉的思念,揪心的担忧以及恼人的怅惘,暗暗的羞怯都不断在心头潮涌。但她仍只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打断他的叙述。当铁芳已将全部经过娓娓讲完时,她才怅然若失地说了句:“要是我也能碰上她该有多好啊!”
  铁芳:“我看她行踪极为隐秘,你在人稠的京都恐是很难遇上她的。”
  春雪瓶显得极为关切地:“你和她分手时,她的病体可已痊愈?”
  铁芳:“我看也只是减轻了许多,并未痊愈。”
  春雪瓶不禁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哀叹喃喃说道:“啊,我可怜的……可怜的人!愿上天保佑你平安无恙吧!”
  二人又谈了一些各自别后的情况,各自都在那些听去非常平淡的话语中,渗入了也露出了相互的思念和彼此隐藏的心中的情意……
  春雪瓶:“你和那女前辈也谈了你要去西疆的事,你真已下定了决心?”
  铁芳:“岂止是决心!我原和你约定是明年入冬时到达西疆,后来我真后悔,该约为明年春天到达就好了。”
  春雪瓶:“若是那样,我也只有过了新春就该回去了。”
  ……
  铁芳:“我将来找到母亲后,便永远住在西疆了。”
  春雪瓶:“我一定随你去寻到你的母亲,不管是走到哪里!”
  二人只顾互相倾诉各自积在心里的那些说不完的话语,不知不觉间,天色已近黄昏,从元君庙里传来的磬声,一声声飘过树林,又散向四野,坠人沟壑。春雪瓶这才猛然惊觉过来,望着铁芳一笑说:“看,天已快黑,你也该下山了!”
  铁芳:“你呢?”
  春雪瓶:“我不走了。今晚就住在元君庙里,明天还准备到各处看看,兴许要后天才回城去。”她随即站起身来,牵过大白马,和铁芳一道走出树林,向元君庙那边走去。他俩一边走一边约定:铁芳两天后便去阜城门看望德秀峰一家,春雪瓶也于那天去德府和他相会。
  二人来到元君庙门外坝上,铁芳去坝边敞篷里牵来坐马,便告别春雪瓶上马下山去了。春雪瓶一直望着他已走下山坡,才去把马寄好,进庙求宿。’负责支客的道士便将她带到庙后一座小楼上;打开一间客房,让她住进那间房里。,春雪瓶拿出二两碎银交与支客道士,要他去准备一些茶水饭菜送上楼来。支客道士见出手大方,便忙高高兴兴地下楼准备饭菜去了。春雪瓶这才安下心来将客房仔细打量一遍,只见客房虽不算大,布置得却很精雅,壁上挂有字画,桌上还备有文房四宝,床上摆的都是细软枕被、门窗椅凳也都洁净无尘。春雪瓶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窗边墙壁上有一长条石灰已剥落,一望而知是新被刮去的痕迹。她心里不由感到有些奇怪,却猜不出为何要刮去的缘由。一会儿,支客道士送饭来了,他一边摆饭,_边问这说那,显得十分殷勤。春雪瓶用饭时,他也在桌旁坐下来,给春雪瓶讲述那天玉小姐现身显圣的情景。他讲完后又指着房里对春雪瓶说道:“十八年前玉小姐第一次上山给玉老夫人做道场时,就是住在这间房里。”
  春雪瓶一听,竟突然对这间房里的一切都感到亲切起来。她情不自禁地又举目将房间四面环视了下,墙上那条新刮的痕迹又跃进眼来,她便指着那条刮痕问道:“那里怎么有条新刮的痕迹?”
  支客道士:“那儿墙上原写有一首诗,也不知是谁在何时写上去的。昨日玉大人上山给玉小姐进香,听道长说起这事,便亲来房里看看。玉大人对着墙上那首诗看了一会,神色忽然变得惊诧不安,髓即吩咐道长说:‘这诗有鬼气,不宜留在壁上,快快命人刮去’玉大人的吩咐哪敢不从!道长随即命人刮去了那诗,散尔才留下那条痕迹。”
  春雪瓶:“玉大人昨日也到山上来过?”
  支客道士:“玉大人乃是玉小姐胞兄,听到山上出现这样的灵异,哪能不来看看!”
  春雪瓶:“墙上那首诗你可记得?”
  支客道士:“我对那诗本未在意,一听玉大人要命人刮去,便偷
  偷抄了下来,现正好带在身边。”他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
  春雪瓶。“请居士一观。”
  春雪瓶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所抄的四句是:飞沙踏雪九千里,隐迹埋踪十八年。 风静魂归犹带怨,霜天残月照关山。
  春雪瓶反复看了几遍,她对全诗虽不甚了了,但对其中第一二两句还是懂得的。她就从这两句来猜断,已经明白这诗是母亲所留。她想母亲一向行事谨慎,特别是对她过去的身世更是讳莫如深,怎会在这房里留下这首诗来!?她为此感到惊疑不解。春雪瓶随又将诗交还支客道士,对他说道:“这诗确有鬼气,你切勿将它传
  扬出去,若让外人知道,谁还敢到这楼上来住!这庙里的香火也就要冷落了!”
  支客道士听了,连声称是,并当着春雪瓶的面立即将纸条撕碎。
  春雪瓶等支客道士收拾碗筷下楼去后,又将诗句玩味几遍,联想起她已经知道了的有关母亲的身世,以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