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19 13:04      字数:5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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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雪瓶听事已涉及玉帅,而玉帅却又正是从幼年时起便在心中十分关切和崇敬的人物!她本想再趁此打听一下有关玉帅过去的一切,但见德秀峰已经把话截断,为了不让大家扫兴,也就不便再问下去了。
  晚饭时,德秀峰由于心情特别高兴,不但他自己频频举杯,而且还亲自提壶给春雪瓶敬了几盏,把春雪瓶也喝得来微微有了醉意。因此,春雪瓶吃过晚饭,只在厅里坐了一会,便回房安寝去了。第二天,春雪瓶不等蔡幺妹来接,便告辞德府全家,回到了“四海春”。刘泰保见春雪瓶回来了,当然又有一番兴奋的问谈,又是一阵兴高采烈的热闹。刘泰保为了给春雪瓶庆功祝贺,他嫌店里的菜肴做得不够他应表的心意,特叫伙计到前门附近一家最有名的馆子去,端了几样名贵的山珍海味回来,三个人还依礼如仪、三献九敬地排了一次家宴。刘泰保觉得单是这样还盛不下他那满怀的高兴,又特意叫灶堂伙计包了一顿饺子款待所有住店的旅客。以致弄得那些旅客去东猜西疑,不知他们究竟是碰上了刘掌柜的什么喜庆。
  过了几天,已是九月初八,第二天便是重阳佳节了。德府已经派人传话过来,要春雪瓶第二天就等在刘泰保家里,德五奶奶将坐车绕道前来接她同去王府。蔡幺妹这才知道了王妃请了春雪瓶去王府赏菊的事情,不禁又是一番羡叹,又是一番叮咛。蔡幺妹对她说:“赏菊不比比武,你去得好好打扮一下才行。”
  春雪瓶说道:“我不惯穿那长袖长裙,更讨厌涂脂抹粉,要去我还是这么去,让王妃知道这才是天山春雪瓶!”
  蔡幺妹:“王妃也常著蒙装,她倒并不以衣衫取人。只是那天王妃召请的那般显臣夫人和名门闺秀,大都是些势利眼,她们不但以貌取人,还非常讲究衣饰,不管是哪家的寿庆婚宴,只要有她们在场,不是互相争妍斗艳,便是对人评头品足,她们看去一身珠玉,实际上只不过是些绣花枕,里面装的全是粗壳芦花。以你这副模样,没话说,去到他们中间,一定够她们感到刺眼心嫉的了,再打扮一下,准更叫她们不是滋味。”
  春雪瓶被蔡幺妹说得也不禁笑了起来,说道:“要我去和谁比比武都行,比貌我可不来。”
  蔡幺妹:“你总应该穿戴得像去赴宴的样子才行,这对王妃面上也好看。”她见春雪瓶不吭声,随即又说了句,“明天早上我来给你梳妆。”这才把话题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第二天清早,蔡幺妹果然兴冲冲地到春雪瓶房里来了。她见春雪瓶已打开包袱,正对着摆在床上的几件衣服发愁,不知穿哪一件好。蔡幺妹拿起一套淡红色衫裙看了看,见那衫裙系用贡绸裁制而成,裙底、裙边绣着喜鹊闹梅,全身金线锁边,乍看去,只觉淡雅悦目,细一看,又觉华丽耀眼,蔡幺妹看得傻眼了。她一直盯了好一会才抬起眼来问春雪瓶道:“你从哪儿得来这套衣衫?”
  春雪瓶略一迟疑,说道:“我来京前,香姑姑特意叫人给我送来的。”
  蔡幺妹:“西疆会有这样的贡绸和巧手?!”她又把衫裙赏看了一番,才又说道:“你就穿这套衫裙前去,我敢说,你今天准会成为王府里的菊花了。”她随即催促着春雪瓶将这套衫裙穿上,又给她梳好头发,随又将她拉到窗前审视一番后,说道,“要是再戴上一只手镯或一只指环就更好了。”她一转眼珠,忽又说道,“我有一只玉镯和一只玉环,你戴去好了,我去给你拿来。”
  春雪瓶忙拦住她,说道:“镯子碍手,我不想戴;指环我也有一只,蔡姑就不用去拿了。”她随即从革囊中将她母亲藏放在箱底的那只指环取出,戴在指上。蔡幺妹拉着她的手,将指环仔细看了一番,又不禁赞叹连声地说道:“这样的指环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有,不知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春雪瓶笑了笑:“这本是我母亲之物,我母亲兴许也是买来的。”
  蔡幺妹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她见春雪瓶已经收拾打扮停当,便和她一起出了西屋,去到东屋用饭。早饭已过,不久,德五奶奶便坐着马车来接春雪瓶来了。蔡幺妹把德五奶奶迎进后院,坐了片刻,德五奶奶怕王妃久候,便催着春雪瓶出店上车,向王府走去。
  二人到了王府门前,司阍门官早已认出春雪瓶来了,赶忙出来将她二人接进王府,又引着她二人向里面便殿走去。便殿就在花园旁边,是专供王爷王妃游园时品茗饮酒的地方,殿厅十分宽敞,陈设也极豪华讲究。殿外是花岗石砌成的走廊,白玉栏杆,站在走廊上,可以凭栏一览整个花园和环绕荷池的跑马道。春雪瓶随着
  德五奶奶来到便殿,便殿里已经坐满了女宾。那些女宾,有的体态丰腴,衣著鲜洁,显得雍容华贵;有的清秀婷婷,带飘袖拂,有如临风玉树;有的蛾眉淡扫,素雅宜人;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香扑鼻。她们有的在端坐品茶,有的在娓娓叙话,。有的在顾盼挑眼,有的在窃窃私语。春雪瓶刚一走进便殿,所有在座女宾的眼光都不禁一齐向她投来。一瞬间,便殿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在那一双双充满各种神情的眼光中,有惊奇,有诧讶,也有羡叹和倾心,也有羞愧与嫉妒。在春雪瓶还未到来之前,这便殿里的满座粉黛都各自生辉有如群星耀眼,春雪瓶一到便如旭日临空,星光立即悄然隐没。
  王妃穿了一身鲜艳的蒙装,坐在便殿上方正中的镂花紫檀靠椅上,她一见春雪瓶走进殿来,便含笑凝视着她,说道:“你为何来得这么姗姗!我正和大家谈念着你呢!”她那出自惦盼的微责,却让人感到一种特别亲切之意。春雪瓶忙上
  春雪瓶忙拦住她,说道:“镯子碍手,我不想戴;指环我也有一只,蔡姑就不用去拿了。”她随即从革囊中将她母亲藏放在箱底的那只指环取出,戴在指上。蔡幺妹拉着她的手,将指环仔细看了一番,又不禁赞叹连声地说道:“这样的指环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有,不知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春雪瓶笑了笑:“这本是我母亲之物,我母亲兴许也是买来的。”
  蔡幺妹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她见春雪瓶已经收拾打扮停当,便和她一起出了西屋,去到东屋用饭。早饭已过,不久,德五奶奶便坐着马车来接春雪瓶来了。蔡幺妹把德五奶奶迎进后院,坐了片刻,德五奶奶怕王妃久候,便催着春雪瓶出店上车,向王府走去。
  二人到了王府门前,司阍门官早已认出春雪瓶来了,赶忙出来将她二人接进王府,又引着她二人向里面便殿走去。便殿就在花园旁边,是专供王爷王妃游园时品茗饮酒的地方,殿厅十分宽敞,陈设也极豪华讲究。殿外是花岗石砌成的走廊,白玉栏杆,站在走廊上,可以凭栏一览整个花园和环绕荷池的跑马道。春雪瓶随着
  德五奶奶来到便殿,便殿里已经坐满了女宾。那些女宾,有的体态丰腴,衣著鲜洁,显得雍容华贵;有的清秀婷婷,带飘袖拂,有如临风玉树;有的蛾眉淡扫,素雅宜人;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香扑鼻。她们有的在端坐品茶,有的在娓娓叙话,有的在顾盼挑眼,有的在窃窃私语。春雪瓶刚一走进便殿,所有在座女宾的眼光都不禁一齐向她投来。一瞬间,便殿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在那一双双充满各种神情的眼光中,有惊奇,有诧讶,也有羡叹和倾心,也有羞愧与嫉妒。在春雪瓶还未到来之前,这便殿里的满座粉黛都各自生辉有如群星耀眼,春雪瓶一到便如旭日临空,星光立即悄然隐身一摆手,说道,我已吩咐过了:“大家难得如此欢聚,都不用多礼了。”她随即对身旁侍女说了声“摆座”,那侍女立即端来一只绣凳,在靠近王妃的身旁摆下。这也让人看得出来,原是王妃早已安排好的。这种殊宠给春雪瓶带来的殊荣,在春雪瓶心里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异样的感觉,但在其他在座的女眷们心中,却各自涌起甜酸苦辣,各自感到了一种不同的滋味。王妃让春雪瓶坐定之后,才又指了指春雪瓶,喜形于色对大家说道:“这位就是我适才对你们所讲的那位春雪瓶姑娘。你们别看她长得这么文静,她要动起手来,真可叫猛虎俯首贴耳,令熊罴望风而逃!她真可称得上是巾帼须眉了!”
  王妃对春雪瓶的称赞,立即引来了一片惊叹之声。在那一片叹声中,有的发自衷心,有的却是为讨王妃的欢心而发的。春雪瓶只俯首而坐,已经显得有些腼腆的脸上,又不禁染上一层红晕。
  王妃十分怜爱地凝望着她,问道:“你多大啦?”
  春雪瓶:“就快满十七岁了。”
  王妃:“我像你这么大时尚在蒙古。”她略一驰神,随即又轻轻说了句,“我也正是在你这样的年龄遇上王爷的……”她突然把话打住,望着春雪瓶笑了笑,又说道”“我总忘不了我年轻时骑马走过的那片片沙漠,那片片草原!”
  春雪瓶从王妃那从容悦耳的声音里,感到了一丝哀伤和悲凉的意味。她正不知该向她说点什么话时,王妃忽又向她说道:“走,且和大家赏菊去,以后你可常到我这儿来。”她随即站起身来,领着大家向便殿外的花园走去。京城的秋天确是宜人!抬头是万里晴空,低头是鞋不染尘;风已凉而未冷,日尚暖而温衣。尽管如此,秋天总不是春天,花园里除了古柏,除了金菊,却都已叶落枝枯,呈现出了一种萧瑟之意。
  春雪瓶不解附庸风雅,无心去欣赏那些在她看来还远远不及天山雪莲好看的菊花,却才趁此机会抬起眼来去看那些紧随在王妃左右的小姐、夫人。使她感到奇怪的是:原来那些小姐、夫人却也未把眼睛投向菊花,她们在偷偷欣赏的竟是她衣衫上绣的喜鹊闹梅。在那一道道向她投来的目光中,她突然触到了一双显得特别慈祥而又含带着一种乐哈哈的笑意的眼睛,她立即从这双奇异的眼睛里,感到一种真诚的亲切,一种与人为善的贤良。春雪瓶赶忙凝神望去,见在离王妃身后约十余步远的一盆菊花前面,站着一位穿著华丽、仪态雍容、长得极为标致的中年妇人。那女人一面正在和德五奶奶叙话,一面正不断向她瞟来。她和春雪瓶的目光刚一相遇,便向她点点头,随即拉着德五奶奶含笑向她走来。她一走到春雪瓶面前,便笑吟吟地说道:“我适才还同德五嫂说:赏菊还不如看你。你真长得美,我还很少见过像你这么俊秀的姑娘!”
  春雪瓶正不知所措,德五奶奶忙给她引见,说:“这位是吏部侍郎玉大人的夫人。”
  春雪瓶不由一怔,知她就是门前有对石狮的那个“帅府侯门”的女眷,心里不觉也对她感到亲切起来,便忙上前给她见礼道:“给玉夫人请安!”
  玉夫人连忙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别这样称呼我了!平辈人都叫我鸾英,姑娘如不嫌弃,就叫我鸾姑或玉婶都行,这样叫更亲热些。”
  德五奶奶在旁说道:“那就叫玉婶吧!”
  春雪瓶随即又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玉婶”。
  玉夫人真是乐在心头,喜上眉梢。她拉着春雪瓶,将她久久地审视着。当玉夫人的目光移到春雪瓶衣衫上那些刺绣着喜鹊闹梅的花纹上时,她的目光却突然停住了。她眼里不禁闪出惊异的神情,将那些花看了又看,还伸出手去将衣衫上那些花纹、锁边摸了又摸,渐渐的,她眼里也由惊异变成了伤悲的神情。最后,她不禁
  发出一声轻微的哀叹,眼里竟不觉滚下一颗大大的泪水来。春雪瓶被她这一奇异的情态愣住了。
  德五奶奶也显得惊诧万分,忙问她道:“玉大奶奶你怎么啦?是不是心里感到不舒适?”
  玉夫人赶忙抹去泪水,强颜一笑,说道:“我这人也真是,遇事总爱动感情,常在人前抹眼泪,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