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童舟 更新:2021-02-19 13:03 字数:4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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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口门前虽又突然冷清下来,关口两旁却更显得热闹非凡。百姓们个个都兴高采烈议论纷纷。特别是张老头,更是扬眉吐气,手舞足蹈地说道:“那位姚大人平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今天却像黄鼠狼遇上大鹏鸟一样,三魂只剩下一魂了。”
伍掌柜也说道:“他这也叫赔了刀马又折兵啊!只是那叫春雪瓶的姑娘我怎从未听人说过!”
早已踱了过来的梁巢父拈着胡须,成竹在胸地说道:“她就是春大王爷的女儿——飞骆驼!”
周围的群众一听,一个个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张着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回书再说春雪瓶,她带着大红马奔驰了大约已有四五里远的路程,来到一处两旁是一片树林的地方,突见从一株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中年汉子来。那汉子窜到离她马前不过十丈远的路上站定,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同时急匆匆说道:“姑娘停马,我有要事相求。”
春雪瓶一眼就已认出他来,料他又来纠缠,心里有些不快,但又想到适才自己和那个军校相斗时,他也曾告警相护,可见并无恶意。于是,也就停下马来,盯着他说道:“有话快说。”
马强:“请问姑娘可是姓春?”
春雪瓶只是点了点头。
马强立即喜形于色地:“可叫春雪瓶?”
春雪瓶还是点了点头。
马强一拍手,趋前两步,显得高兴已极,又急匆匆地问道:“你母亲可是玉……”这“玉”字刚一出口,他突然停住了。
春雪瓶惊讶地:“玉?玉什么?”
马强张惶不安地赶忙说道:“啊,是不是春大王爷?”
春雪瓶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母亲最厌人提她名姓,探她消息 ”
马强忙说:“这,我知道……早就知道……,’他正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时,猛然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那匹大红马,又不禁惊诧万分地问道:“这匹马如何会到你手里来了?”
春雪瓶:“你认得这马?”
马强兴奋而又感慨万端地:“怎不认识。这原是咱罗大哥的坐骑,后因罗大哥在塔城失手被擒,这马也就落人官军手里了。”
春雪瓶惊异地:“你也认识罗小虎?”
马强不满地瞅着春雪瓶,心里直发酸,他几乎有些哽咽地说道:“春姑娘,你真不该这样呼名叫姓的称他!至少也该叫他一声罗大伯才对啊!”
春雪瓶低下了头,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她默然片刻,忽又抬起头来,爽然说道:“你是罗大伯什么人?”
马强:“我名马强,是你罗大伯手下的一位弟兄。”
春雪瓶立即跳下马来,态度也变得亲切了些,说道:“这马是我和姚游击对刀赌胜赢来的。”她忙又从皮囊里抽出那柄短刀举到马强面前,说道:“还有这刀,也是罗大伯的。我正想送还给罗大伯,只是不知他现在何处。你来正好,就烦你一并给他带去。”
马强沉吟不语,默然片刻,说道:“春姑娘,这事事关重大,我马强不敢应承。因为马颇有名气,乌苏、昌吉一带官兵大多认识,我如带它上路,难保平安送达;又因我是假扮商旅,带刀亦多有不便。因此,这刀和马最好还是由姑娘亲自送去。”马强随即又叹息一声,充满深情地说道:“八年来,你罗大伯时刻都在惦挂着你,你要能去,他见着你准比重得刀马还要高兴万分!”
春雪瓶虽不甚理解马强话里的含义,但却也深有感触,似觉怅然若失。她俯首沉思片刻,说道:“罗大伯现在何处?”
马强:“乌伦古湖一带,你到那儿一问便知。”
春雪瓶:“好,我一定亲自送去。但我得先禀告母亲。”
马强高兴已极:“是要禀告你母亲!一定得禀告你母亲!”
春雪瓶告别马强临上马时,马强又上前拉着她的马缰,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母亲心性孤傲,吃了不少苦,你要多留意,不能再自误!开药铺那位梁大爷,名叫梁巢父,是个好郎中,与你母亲亦有旧,需他相助时,尽可找他去。”
春雪瓶那颗一向不解忧愁、平静得有如湖水的心,突然被搅乱了,泛起了层层涟漪,一时间,忧伤、困惑、惊奇、疑虑全都涌上心来。她只感到自己还有许多不解、不明白的事情,须要问问母亲去。她催动大黑马向天山驰去。
第三回 往事迷离欲理还乱 深山索寞痛定犹思
大红马和短刀,已经触起了春雪瓶藏埋在心里的旧痛,马强的一席话,更像一阵乍起的春风,吹皱了她心里的一池春水,许许多多迷茫的往事,不解的疑团,都一齐浮上心来,搅得她再也无法平静,旷野里本就很少行人,通向天山的道路更是荒寂得令人心悸。春雪瓶一任大黑马向前行去,她只牵着跟随在后的大红马默坐鞍上陷人沉思。历历往事,片片疑云,不断在她心头掠过,在她眼前飘起:
那位满身豪气、通身好似铜铸铁打般的罗小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和母亲之间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联?这在她心中一直是个似解而又不解的谜,也是一桩她多次想问而又不敢问的心事。她不敢问并不是因她胆小,她春雪瓶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也不是她慑于母亲的严厉,她母亲严厉中也有温存,那温存甚至更胜于他人的母亲。她不敢问是怕触动母亲的情怀,引起母亲伤心。因为她已经隐隐地窥看到了在她母亲的心里掩藏着一片伤痕,那伤痕她不但不让外人触及,甚至就连对她春雪瓶也是讳莫如深。她最忘不了的,是八年前在塔城发生的那件事情:罗小虎突然被围,正在和官兵拼杀,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暗暗向他射去一箭,当罗小虎竞因此被擒时,她母亲当时那骤然变白的脸色,一下失神的目光,还有那一声令人寒栗的呻吟,以及后来她俯首紧贴在树上那久久无声的啜泣.,那浸透树根的泪水和鲜血……还有后来她为救罗小虎而付出的远远比她生命还更贵重的代价,以致她母亲因此而带着她隐迹天山,过着几乎是和禽兽为伴,与草木同朽的生活,这是为什么?春雪瓶记得当时她母亲只对她说过这样两句话:“他是你的恩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孝义双全的大丈夫!”母亲如此呕心沥血,难道就仅仅为了这点?春雪瓶也曾怀疑过那位罗小虎是不是她母亲的情人,也即是她自己的父亲?但当她问起母亲时,她母亲却十分严肃认真地对她说:“罗小虎只是你的恩人,决非你的父亲!”从此.罗小虎与她母亲的关系在春雪瓶心里成了一个不解的谜,直到而今。
在春雪瓶心里另外还有一个不解之谜,就是那位玉帅大人。
春雪瓶自从在艾比湖和同龄的孩子们玩打仗,自己扮玉帅时起,就对玉帅充满崇敬。她也觉察到了母亲对玉帅的崇敬,还远比自己更胜过万分。可她却偏偏从来不肯提起玉帅,甚至连这个玉字在她面前都像犯忌似的。过去春雪瓶虽已隐隐感到奇怪,但却毫未在她心里引起什么疑念。也是自从那次她母亲因搭救罗小虎突然带着她离开艾比湖后,才在她心里布起疑云。当时,她母亲带着她躲在古尔图北那片沙漠里的沙丘后面,眼看着罗小虎已经被救出来了,可她母亲还是不肯找个地方安居下来,仍一直不停地带着她在伊犁一带游来游去,直至玉帅因罗小虎脱逃的事获罪罢官,奉召回京候处,并在他起程离开伊犁时,她母亲也才离开了伊犁,紧紧地跟随在玉帅的后面。使春雪瓶同样永远不能忘记的,是当玉帅遇到格桑率部伏路谋刺,正危急万分,她母亲纵马赶到,杀了格桑,将玉帅救出时的那幕情景:她母亲跪在雪地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一张脸白得和她身上的衣服、地下的积雪一样。玉帅既不表示怀感,也不称声谢,只注视着她母亲站了片刻,便肃沉着脸;转身上马悄然而去。春雪瓶虽被这场奇特反常的遭遇惊呆,可她也偷眼从玉帅那双深沉难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滴闪动着的含有慈悲的眼泪。直到玉帅都已去远,她母亲却还跪在那里,好似已经僵死一般。春雪瓶还从未见过她母亲给谁下跪。这玉帅竟是何人,以致她母亲在他面前也变得这样卑恭,这般惨凄,这么吞声?!这个谜,春雪瓶一直藏在心里,却从未问过她母亲。
春雪瓶心里还有一个谜,就是她从母亲口里知道,她还有个亲人在关内。她母亲还说,那才是她母女二人的真正亲人,唯一的亲人。可这人是谁,她母亲只说是弟弟,其他就不肯多说,也不让她多问。这个谜与前两个谜不同,她并没有亲眼看见,只是从她母亲口里听来,可它在春雪瓶心里激起的好奇,却远比那两上谜更为强烈。这个谜在她心里不是茫然的迷雾,也不是悬心的疑云,而是美丽的梦幻,是幸福的憧憬。这件事,她母亲只对她谈过三次,可她却已牢记在心:第一次对她提起,已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她才七岁。一天她母亲给她讲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春雪瓶听了后,便问母亲道:“我父亲是不是也打仗去了?”并说,“我长大了也去替父从军,把他换回家来。”她母亲将她凝视了许久,才告诉她说:“你没有父亲。你只有我,只有母亲。”春雪瓶失望地说道:“我就再没有别的亲人了吗?!”这时,她母亲突然俯下身来,搂着她轻声说道:“你还有个亲人,是你弟弟,他在关内,等你长大了,我一定去把他找回来,让他和你在一起。”春雪瓶多么渴望有个同玩的弟弟!从此,她常常盼望自己能快些长大,好让她母亲进关去把那个弟弟找回来。第二次对她提及,乃是三年前的夏天,那时她已快满十三了。一天她看见两只鹿子在树林里玩,见它俩跳来跳去,你追我逐,时而抵触斗闹,时而舔项相亲。春雪瓶看到它俩那快乐、亲热的情景,不禁羡慕万分,她指着那两只鹿问她母亲道:“母亲,那两只鹿可是姐弟?”她母亲只笑了笑,没有应声。春雪瓶又问道:“要不,那就是母女了!”她母亲又笑了笑,说道:“傻女儿,它们不是姐弟,更不是母女。”春雪瓶又问道:“那是什么呢?”她母亲迟疑了下,才告诉她说:“它俩是夫妻。”春雪瓶的脸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去。因她已从她母亲教给她的书中懂得了夫妻二字的含义。母女两人都默然了许久,她母亲才移过身来轻抚着她,充满怜爱地对她说道:“等再过几年,我一定进关去,把我那亲人找回来,让他陪你玩,永远和你在一起。”春雪瓶的心竟突然扑腾起来,母亲的话使她既感到快乐,又不禁惊诧十分。快乐的是,母亲并没有忘记要进关去找回亲人的事情;惊诧的是,她母亲偏在这时提起,却又未提到“弟弟”二字。第三次听她母亲提起,却只是不多天以前的事情。一天夜里,她母亲的旧病复发,咳得直喘息,几乎回不过气来。春雪瓶坐在她身旁,一面不停地为她捶背、舒胸,一面难过得直流泪。她一不小心,让一滴热泪滚落到她母亲手背上了,她母亲竟一下忍住了剧咳,蓦然转过身来,含怒对她说道:“哭什么?我还不会死的!”春雪瓶委屈地说道:“我怎会这么想呢!我只是在为母亲的不适难过哩!”她母亲停了片刻,又突然伸过手来将她紧紧地搂住,满怀深情又略带感伤地对她说道:“母亲还有两桩心愿未了,不会死,也不能死的。”春雪瓶难过极了,只低低啜泣。她母亲抚拍着她,又说道:“我的两桩心愿,一是要把你抚大成人,二是要进关找回我那亲人,把他亲手交给你。……”她母亲还想说什么,可突然又是一阵剧咳,她就没有再说下去了。春雪瓶感到她母亲还有话,可那没有说完的话又是什么呢?
春雪瓶这些藏在心里还未解开的谜,平时没有谁去触及,也就算了,反正她和母亲在那天山深处几乎是人迹不到的地方,已经过惯了无忧无虑的寂寞生活,可今天马强却偏偏又把它触动起来。
马强话虽不多,可春雪瓶那块平湖似的心田,却一粒小石也能激起千层浪花,马强的的几句话就已经够她去琢磨推敲的了。春雪瓶在想到她母亲和罗小虎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渊源时,马强那两句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春姑娘,你真不该这样呼名叫姓的称他,至少也该叫他一声罗大伯才对啊!”“他见到你,准比重得刀、马还高兴万分!”春雪瓶对这两句话真是越想越感到不解了:至少也该叫他罗大伯,确切的称呼又该叫他什么呢?至于那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