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
雨帆 更新:2021-02-17 00:46 字数:4833
毙命。
赵军所携带的芦苇扔完了,便就地取材从小岛岸边割下芦苇随便扎了几下也不点火就住庄内扔去。吴安然在一旁听着里面惨叫之声越来越稀,不住地摇头,断剑山庄之名虽胜过太平展家一畴,可被灭得更窝囊,罗慕文一身武功威振江湖,却连个出手的机会也无。
大火整整烧了近两个时辰,待到天色破晓,断剑山庄已成堆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焦糊的味道。吴安然对刘乾承说道:“刘将军,命你大营军入内搜索,若有幸存者一个不留。”
刘乾承虽不知吴安然是何人,但见楚原也对他颇为尊敬,不敢怠慢,领着部下匆匆而去。
楚原走了过来,冷哼一声说道:“吴先生,烦请回去后告诉小五,我已如他所愿火烧了断剑山庄,而且一人不留。他若是再不守信用,解我心头之惑,休怪我不认他这个兄弟。”
咸阳城的居民似是怕了这样寒冷的冬季,街道上空空荡荡的,行人寥寥无几。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为首一军官高声喝道:“皇上回宫,闲杂人等速速散开。”
那些行人急忙缩起脖子,或者绕路,或者躲进了路旁的店铺中,在秦国冲撞了皇上的车队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那队骑兵在街道两旁站立,不一会儿浩浩荡荡几千人的队伍走了过来。百姓们全都恭身行礼,没有一人敢抬头观看。
秦王坐在龙撵上,突然出声唤道:“雅易安!”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疾步走到龙撵旁,恭声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良久,方听秦王缓缓说道:“朕暂不回宫,转告薛元帅,朕要去潇湘别院。”
小太监雅易安一怔,道:“皇上……”
只听秦王一声低喝:“叫你去就去,休得多言。”
雅易安听皇上语气不善,不敢再说话,躬身退下。
待他转过身来时,清秀的脸上却尽是阴霾之色,说道:“备马!”
一个中年太监走了过来,满面媚笑道:“雅公公,这天如此寒冷,有什么事交给小的去办吧。”
雅易安接过旁边小太监递过来的马鞭,手腕一抖,啪的一鞭子抽在方才说话那太监脸上,冷冷说道:“你配吗?”
那太监脸颊上登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在寒风下又瞬间凝结。那太监痛得浑身发抖,却仍强挤出一丝笑容,躬身道:“雅公公训斥的是,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雅易安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翻身上马向前面赶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队伍前面。雅易安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来到薛方仲身前,满脸谦恭之色,单膝点地,道:“小人参见薛元帅。”
薛方仲微微颔首,道:“原来是雅公公,皇上有何旨意吗?”
“启禀薛元帅,皇上有旨,车队改走长汉街。”
薛方仲听了不由得一愣,想了想对身边亲兵说道:“传令下去,依皇上旨意行事,改走长汉街。”
亲兵领命而去,薛方仲对雅易安招了招手,道:“小安子,起来说话吧。”
整个大秦国除了秦王外,大概也只有薛方仲可以称呼这最受皇上宠信的小太监为小安子了,雅易安全无不悦之色,嘻嘻一笑站起身来道:“多谢薛帅。”说完上前几步为薛方仲牵着马,边走边道:“薛帅有何吩咐?”
薛方仲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皇上是不是要去潇湘别院?”
雅易安苦着脸道:“薛帅猜的不错,皇上正是要去此地,小的真是想不明白,那别院已是空无一人,皇上还去那里作甚。”
薛方仲问道:“前日本帅所呈的军机密报皇上可曾看了?”
雅易安苦笑道:“自然是看了。薛帅,您这份密报可把小人等宫中内侍害苦了。那天晚上皇上龙颜大怒,杖毙了两个不长眼的端茶小太监,若不是小的机灵,恐怕也会大吃苦头。”
天下(第三部) 天下(第三部)(28)薛方仲轻叹一声。雅易安小声问道:“薛帅,皇上对苏姑娘那么宠信,她为何不愿再回我大秦了,难道真是为了那楚家公子么?”
薛方仲瞪了他一眼,低喝道:“那份军机密报你也看了?好大的胆子!”
雅易安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薛方仲训斥道:“小安子,平日要谨守本分,这些军国大事也是尔等所能过问的?”
雅易安小声应是,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毒之色,不一会儿便找个借口告辞了。
龙撵停了下来,雅易安躬身道:“皇上,潇湘别院到了。”
秦王嗯了一声,从车内走了出来,对雅易安等人道:“你们在外边候着,朕想一个人走走。”
雅易安一惊,忽见薛方仲策马过来,大松了口气,道:“皇上,薛元帅来了。”
“微臣薛方仲叩见皇上。”
秦王微微皱眉,随后又叹了口气,道:“也罢,薛卿,你陪朕一同入内吧。”
薛方仲道:“皇上乃万金之躯,这潇湘别院已空置数月,岂可轻易入内,还是让侍卫先进去搜查一番。”
秦王暗想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如果进去了,定将里面翻得乱七八糟,自己再进去又有何意义,不由摇了摇头,径直向别院大门走去。
薛方仲无奈,只好让自己的亲兵跟上,在秦王四周护卫,并派两名亲兵翻墙而入,把大门打开,秦王走进院内,向众亲兵扫了一眼,道:“全都退到朕身后,冒然上前者,斩。”
那些亲兵犹豫了下,仍站立不动,只是都看着薛方仲,秦王见了怒极而笑:“薛元帅,你带的好兵啊。”
薛方仲心底一寒,忙对亲兵们喝道:“你们耳朵聋了,快些退后。”
众亲兵退后几步,秦王哼了声,往内走去。
这潇湘别院是秦王特为苏巧彤所造,院内之物都是苏巧彤亲手所摆放。秦王边走边看着,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心底却有一抹哀伤,物虽是,人已非,那女子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薛方仲都看在了眼里,不由暗暗心惊,看来苏巧彤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早已超出了自己预料,还好这女子已经背叛了大秦,否则还真是个大麻烦,皇上乃一代明君,又怎可以为儿女之情所困。
雅易安低着头,他曾不止一次领教过苏巧彤的厉害,心里也在暗自庆幸着,皇上若是真娶了那女子为妃,宫内哪还有自己立足之地。
一行人走到了内院,薛方仲抢先一步将门推开,四下巡视一遍,突然拦住了秦王,道:“皇上,且慢入内。”
雅易安冷冷地说道:“薛元帅,方才皇上旨意你未曾听清么,居然还敢阻拦?”
薛方仲不理这等小人,躬身道:“皇上,这潇湘别院已空置近数月,可这屋内器具竟是一尘不染,其中定有蹊跷。”
秦王往屋内看了看,果然如薛方仲所说的一般干净整洁,绝不像长久无人居住的样子,心中忽一热,回首对诸亲兵道:“围住此院,细细搜索,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出手伤人。”
众亲兵轰然应是。
忽闻有人怯生生说道:“奴婢应解语叩见皇上。”
一个白衣女子从门背后走了出来,曲膝跪倒伏于地上。
雅易安快步上前,飞起一脚将那女子踢开,转身俯首道,“皇上,此女乃宫内司膳女官应解语,小人管束无方,实是死罪。”
秦王心中失望,瞪了雅易安一眼,道:“不用你多嘴,朕认得她。解语,起来说话。”
应解语叩首道:“多谢皇上。”忍痛爬了起来,又冲着薛方仲俯首道,“解语参见老爷。”
薛方仲沉着脸道:“你如今已是宫内之人,不再是薛家丫鬟,见了老夫不必多礼。”这应解语也是一个孤女,当年薛夫人见她眉目之间与苏巧彤颇有几分相似,一时兴起便将她买入府中。苏巧彤见了也十分欢喜,与解语平日里要好得如同姐妹一般。应解语颇为乖巧,苏巧彤擅长厨艺,她常在一旁打下手,暗地里留心模仿,不久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秦王曾想让苏巧彤进宫,苏巧彤拒不从命,无奈之下只好向薛方仲索要了应解语,任命她为宫内司膳女官。
“解语,你怎么在此地?”秦王问道。
应解语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皇上,巧彤姐离开咸阳前交代过奴婢,让奴婢有空时常来此打理一番,说过不消三月便会回来。奴婢算了下,如今三月已过,巧彤姐可能随时回来,便偷偷出宫到此清理,还请皇上恕罪。”
雅易安不由冷笑一声,忽觉不妥,忙以手捂嘴佯装咳嗽。
秦王沉默片刻,忽道:“解语,你既是在此,给朕做几道拿手菜,朕今晚就在此用膳了。”
薛方仲俯首一礼:“皇上……”
秦王阻止道:“薛卿之意朕心里明白,朕只在此待一晚,明日出了这潇湘别院大门,自会将前事尽数忘却,不会再受其扰。”
薛方仲见秦王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命亲兵在屋外警戒。
“小安子,你与解语一同下去准备吧。”
雅易安应了声是,带着应解语出了内院,俯身一礼道:“应司膳,方才小安子多有得罪,请勿怪罪。”他见皇上对此女厨艺颇为看重,自己倒也不该过于得罪了。
应解语侧身闪开雅易安之礼,冷冷说道:“雅公公的大礼,解语哪能受得起。不过小女子奉劝公公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了。”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天下(第三部)
天下(第三部)(29)雅易安看着应解语的背影,阴阴一笑,暗道:你既是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本公公不客气了,此时已不同往日,没有苏巧彤护着你,杀你这么个宫女不就如捻死只蚂蚁一般么。
几个太监将龙撵上的暖炉搬了进来,屋内渐渐有了几分暖意。秦王熟门熟路地打开一个暗格,笑道:“果然不出朕所料,巧彤以前确是使诈了,这边藏酒如此之多,朕饮酒时她定是用水来糊弄朕。”
薛方仲吩咐太监将酒热上,道:“你们出去吧,这边不用伺候了。”
秦王坐了下来,看了眼薛方仲道:“依方才解语所言,巧彤曾预计三月便可返秦,这与你密报中所说的预谋出逃有所不符吧?”
薛方仲拱手道:“皇上,就算解语那丫头之言属实,但苏巧彤如今确已投靠赵国,这是不争的事实。微臣认为,苏巧彤对我大秦机密知之甚多,应及早除去才是。”
秦王叹道:“此时再去杀她恐怕为时已晚了,她若铁了心投靠赵国,早已把所知之事供出。我大秦在赵国京城的细作已被一扫而光,有些连巧彤也不知底细,恐怕还是韩之枫从中出了大力吧。”
薛方仲道:“韩之枫乃微臣举荐,失察之罪,请皇上处置。”
“这二十年的旧账翻它出来作甚?”秦王摇了摇头,道:“之前韩之枫助我大秦亦是功不可没。唉,成亦萧何败亦萧何,这韩之枫已位居赵国重臣之列,子女满堂,早已不同往日了,也难怪他要为自己的身后路考虑。薛卿,日后若再有类似情形,细作一有身份泄露之忧,要么及早召回大秦,要么索性诛杀,不可再有丝毫犹豫。”
“微臣遵旨。”薛方仲俯首道,心中却在苦笑,花了二十年心血才出了一个韩之枫,以后可就难了。
“薛卿,你对楚名棠的五子楚铮了解多少?”
薛方仲有些尴尬,道:“皇上,微臣所知不详。三年前他击毙了魔门长老李万山后,微臣才命韩之枫关注此子,不过此子年纪幼小,为人处事又向来低调,除了武功外毫无惊人之举,微臣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秦王皱眉道:“朕记得他才年方十七吧,巧彤今年已是二十,朕想立她为妃她都婉言相拒,又怎会看上这样一个少年。薛卿,不会是传言有误吧?”
薛方仲忙道:“此事应该不假,上京城已经传遍了,苏巧彤与那少年关系暧昧,那少年为了她甚至连赵国当朝公主也得罪了。苏巧彤的性子皇上也该知道,她绝非贪生畏死之辈,若非为了那少年,她既然未被囚禁,就早可寻机自尽。”
秦王也知薛方仲所言不假,苏巧彤身为女子,投靠赵国又得不到什么荣华富贵,何况她如果贪图荣华富贵,自己早已许于她,除了为情,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秦王心头苦涩,没想到在苏巧彤心中,自己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如今苏巧彤在名义上是韩之枫的姨侄女,韩之枫已贵为吏部尚书,她与那楚家小子可说是门当户对,此女水性杨花,早已将皇上的恩情抛到九霄云外了。”在薛方仲眼里,苏巧彤是个极大的祸胎,皇上越快忘记她越好。
秦王沉默半晌,忽然笑道:“朕对楚名棠真是佩服之至,居然有如此魄力,任命一个他国奸细为吏部尚书,纵观青史恐怕亦无此等先例吧。”
薛方仲道:“皇上,微臣回去后便命人将韩之枫之事在赵国境内广为传播。”
秦王问道:“薛卿,你可有确凿证据?”
薛方仲苦笑道:“启禀皇上,微臣这边只有一封韩之枫当年所写的效命书,不过恐怕亦无大用,此人确是一人才,左右手皆能书,到了赵国后一直自称为左撇子,从不用右手书写,而且两手笔迹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