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19 13:01      字数:4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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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不禁疑惑,刚才那婉转柔绵的笛声真的出自她口?
  可是真正让我呆住,再也不能吐出一字的原因是——这张脸,我曾经看到过的!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那张脸却早已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只怕穷尽一生也不会忘记,这段日子以来更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
  小月!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分明就是小月,那个我曾经在昆仑禁地的水晶棺中见到的女子,那长相那五官,还有那圣洁的气质!
  ……不……这不可能……小月不仅已经死了,而且因为我驻下的大错,连尸体都在我面前烟消云散,再也追不回来了!
  可是在我面前的这位……
  我颤抖着竭力站起来,盯着她再也不愿放开。
  她也在冷冷地打量我,眼里犹如盛载着千年寒冰般。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光却渐渐变了,我能感受到就犹如寒冰在慢慢的融化般,她的眸子里多了一点我看不懂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一步步向我靠近,直到看到我身上某一点,忽然浑身一震,僵在那里,再也不将眼光移开。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向自己身上,这才发现她盯着的居然是我长袍上挂的那块玉佩。
  忽然身边一阵风吹过,待到回过神来时,那玉佩已在她手里。
  我震惊——怎么可能有人行动能迅捷到如此地步,她到底是鬼是人?
  她把玉佩抓在手里,就着月光细看,猛地抬头,两眼里射出不可思议的光彩,连语声都有了一丝颤抖,“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原来刚才并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是她在说话!
  可是眼前之人明明只是一个妙龄少女,怎么飘出口的话,那嗓音,虽然不至于粗砺,但却活像老妪一般,饱含了沧桑。
  怪异!
  她见我愣在那里,忽然一把上来抓住我的手臂,只是这次轻柔了很多,“快回答我,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我爹给我的,从小就带在身上……”
  我话还没有说完,她闻言却全身都开始发抖,把我抓的更紧,就着月光细细打量起来。
  感受到这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气氛,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口了。
  “你是……?”我俩同时开口询问。
  突然觉得有点滑稽,怎么可能?我是疯了不成?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
  她却继续问下去,“你……从……昆仑山……而来?”
  我一惊,吞了口口水,盯着她慢慢点了点头。
  “你爹是……?”
  “慕容飞仙。”我迅速报出答案。
  她猛吸一口气,怔在那里,脸色却由白转红,变化之巨让我大大吓了一跳。
  就当我还在呆愣的当口,她却忽然一把抱住我,抱的很紧很紧。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搞的一头雾水,正想略略挣扎摆脱这份尴尬,怀中却传来抽泣声,“你终于来找我了……我一直很想你……很想你……”
  “你是……?”我再也忍不住,脱口问道。
  她慢慢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不再是先前的盛气凌人,而是雾水缠绕,隐隐灼灼流露出温柔的光华。
  “我是你娘啊!”
  晴天霹雳,我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话就犹如大地轰鸣般震撼着我——心里猜测是一回事,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我向后一踉跄,连退数步,颤抖地指着她,“你骗我,你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我娘……你在骗我……!”
  她想要走上来拉我,却被我一把甩开,不知为什么,当那个最终的答案终于摆在面前时,我退缩了,完全没有勇气去承认,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居然就是我一直朝思暮想的亲娘?
  “她没有骗你!”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的僵直,却犹如另一波巨浪将我掩盖。
  回头,印入眼帘的是走廊转角处慢慢踱出来的兰色身影,从廊拄的阴影里渐渐走到月光下。
  他看着我,眼光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莫名的,忽然让我觉得有一阵寒气从心底升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心里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只是那三个字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
  打始以来第一次,我犹豫着是否要向他迎过去。因为在这一刻,他虽然仍是在亲切笑着,我却对他感到陌生!
  抽出一丝呼吸,嚅嗫着叫了一声,“植水……”
  他却不再看我,只是向那白衣女子走去,到了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行礼。
  “护法左使参见宫主。”
  第十九章
  坐在这间硕大的石屋里,我看了一下四周,除石床、石桌和两张石凳外,再也没有别的摆设。墙上开了一扇不大的窗,月已偏西,投射进来,在地上晕了一片白光,与屋内微弱的烛火遥相呼应,透了一室的冷寂。
  将目光掉回,重新看向此时此刻正在床上打坐的她。
  落霞宫无忧宫主,也是我的亲娘。
  “你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简陋是吗?”她虽然闭着眼睛,却好似能看穿我的心思般,平静问道。
  的确,比起之前经过的那些房间,落霞宫宫主的卧室却是如此,我的确有点不敢置信,可是这点小事和今晚所有目睹耳闻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在这里已经枯坐半个时辰了,满心焦急,就在等她开口解释一切,可是她却如老僧入定般打着坐,先前院子里那异常的激动好似从未发生在她身上一般,脸色又恢复了毫无血色的苍白。
  她虽然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浑身却透着浑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即使焦急如我,也被那份感觉镇住,不敢造次贸然相询。
  现在终于见她开口问,忙点了点头。又一想她正闭着眼,怎能看见,于是回答道:“是。”
  她慢慢睁开眼,看向我,也不解释,只是道:“你过来。”
  我略微犹豫,但仍站了起来,走过去。
  “到我跟前来,把手给我。”
  不知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照着做了。
  她伸出三指,搭上我的左手脉门,凝神细诊起来。
  靠的如此之近,正好让我有机会仔细观察一番。
  她长的很美,可以说比兰冰还美,请原谅我将兰冰拿来做比,因为无论男女,我曾经以为兰冰已是世间绝色,根本不可能有人比的过他——可事实上,她却更胜一筹。尤其是那双眼睛,眼角眉梢,俱是神秀,可是说到眼神……忽然心底打了个寒战——如果哪一天我的眼里也流露出这般冻得死人的冰冷,自己大概早已心如死灰,不再复燃了。
  上瞄下瞄看了半天,可是除了她的眼神外,她年轻的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会有三十以上——自己都十九了,生我的亲娘总不见得只有二十出头吧。
  如果不是植水的那一句“她没有骗你”,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她是我娘。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的样子。”她放下手,好似知道我正在打量她。
  收回手,却不由自主的转身回去坐了。这才把憋了一个晚上的话吐了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今年应该有十九了……”她却答非所问,看着对面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好似早已馅在自己的思绪里,“已经这么大了……我却……从来没有抱过你……”
  话里的惆怅让我也不仅伤感起来,连想打断她的话语都硬是吞了下去,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晃过神来,转头看向我,忽然问道:“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见我不解的眼神,她解释:“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异常反应?老是要晕算不算?不过自己想想这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异常”,只是人太累罢了。于是便摇摇头。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她后面轻声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她却闻言淡笑了一下:“以后再告诉你。”
  “那有什么是你现在就能告诉我的,可不可以请你快说?”我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冲,可是要我再心平气和的与她慢慢周旋下去,我都快要疯了。
  “你想知道什么?”她也不生气,只是开口问道。
  我想知道什么?她居然还问我我想知道什么?忍不住一声哀叹!我根本就什么都想知道,此时的我是一头雾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
  “你今年几岁?”不管那么多,她既然让我问,我就一个个问题来。
  “几岁?哼……我二十岁时生你的,你说我几岁?”她似乎有点不削。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她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年轻的生命……是每一个练武之人梦想的。多少武林高手,练到了武学的最高境界,人却都已濒临年迈垂死,毕生功力只能带到棺材里……你说……可不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生死由命,本就是借天之力都不可更改的。人生那么多事可做,这些所谓的“武学奇痴”偏要把生活中所有的大门都关上,只钻一扇,即使真达到所谓的“最高境界”,又有何意义?
  老爹,这就是你所选择的人生吗?
  想远了,从新拢回思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我一定要搞明白。
  “样貌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你又何必太在意?”她却不冷不热的吐出这话。
  不禁苦笑,我承认这话很对,可是要让我听了这大道理就放弃探究的想法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见我脸色开始沉下来了,她忽然直言道:“我只是练了九天玄功,每隔十年会变一次相貌而已。”
  话说的简单,却不啻抛出了一枚炮弹般,让我震惊不已。
  “什么叫每隔十年会变一次相貌?”不懂。
  “就是变的年轻了。”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上还真有此等逆天而行之事?可是又不由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之人的的确确是青春长驻,白发红颜,骗不了人的。
  “这是什么魔功?你为什么要练这种魔功?”我急的脱口而出。
  “如果我不练,恐怕早已死在昆仑山上的地牢里了……”她突然恨声说道,好似撩开了层层岁月的屏遮,过去的记忆都涌了上来,眼里射出怨毒的光芒,看的我心里颇不是滋味。
  昆仑山地牢,我曾经去过的,但是在堡里那么多年,我也只去过一次。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当时我还小,进去之后就被里面的黑暗和老鼠叫吓的半死,拉着大师兄的衣角哇哇大哭,落荒而逃之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涉足这恐怖的地方。现在想来,对昆仑山地牢的惧怕大都来自小时候的胆小,可是当时那种绝望窒息的感觉却永远印在了脑海里,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再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娘,这一天终要到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必定不堪,可是我别无选择——作为他们的儿子。
  “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吧……”忽然禁不住的悲哀,语气也落寞几分,如果可以,没有一个为人子女的愿意有这种“沉痛往事”发生在双亲之间,可是很不幸的,我的爹娘偏偏就是如此仇恨彼此——即使她还没有说,我也早已感觉到了!
  “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却忽然收了外露的情绪,把一切都隐藏了起来,斩钉截铁的给了我这么一句。
  我听了火气嗖的一下直冒到头顶,猛地站起来,控制不住的对她大吼:“如果我真是你儿子,就有权利知道这一切……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来找你的,现在终于找到了,你却什么都不愿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你和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我受不了每个人都把事情埋在心里,没有人愿意说,我知道他们必定痛苦,可是难道我就不痛苦?我受够了这种永远被隔在门外的感觉,从小到大,内心深处的孤寂和委屈,想要有爹娘的疼爱却永远只能对着后山紧闭的石门发呆的酸楚,你们知道吗?不,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铁石心肠如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对她吼,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我忽然感到了一阵绝望,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般,刚才那一下子的激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了整个身体,我转过身,一步步走出去,此时此刻,这个地方我再也呆不下去,只想要快速逃离。
  身后没有任何挽留的声音,我走到门口,打开石屋的门,抬头看了一眼深蓝色天空中那圆圆整整,象征着团圆的满月,“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