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冬儿      更新:2021-02-19 13:01      字数:4748
  笑笑咽了口口水,艰难道:“妈,我就是跟你说这事,暂时…我不想结婚,这事晚点再说…过一两年…那边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迅,速打断她:“你疯了!现在我们这边的亲戚都知道你从美国回来结婚。个个跑来问我哪天办酒,你说还要晚一两年!我怎么回答别人?”
  笑笑解择道:“这是我的终生大事,你让我想清楚好不好?”
  “有什么可想的?以墨就是担心这段时间你想事太多。他说你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才让我赶快把日子定了。那小孩多知道尊重长辈,多体贴你啊,你还想什么!”
  无力挂上电话的这一刻,笑笑终于彻底地意识到他在绝她的后路,从见第一面起,自己就十二分的不是林以墨的对手。那个看似无害的少年所有的计划都是缜密而无懈可击的,看似漫不经心,却一击即中,步步紧逼。最傻的是自己不是对手也就罢了,还心甘情愿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么傻,自己怎么会这么傻呢?她狠狠往自己头上敲了一拳。
  她这样相信他的爱,可是爱是什么?爱一个人就要得到她,拥有她,占据她;就要扫清所有障碍?这是什么样残忍的的逻辑。她看得到他的爱,却再也无力承受。
  笑笑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看得见林以墨得到婚期确定时的模样,他必定会把她拉到身边低首浅笑,先是把黑的不见底的眼睛微弯成孤形,而后是粉色的唇向上翘起,接着细致如瓷器般的脸会露出如沐春风的表情。或许因为这样的欢愉,一下良心发现给子她一定的补偿,当然做这种补偿的同时也是忍让的,他一定不会忘记要她明白因为我爱你才会为你付出这么多。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慈悲,一种施舍。
  好吧!林以墨,既然你要这样,那么我也不会再退让了!世上没有人能随心所欲地活,哪怕皇帝也不行!你要做杀人犯,我却不会做你的从犯!我不会再生活在你的掌控之下。我要远远的逃离,从此逃脱你的桎梏!
  她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眩晕,意志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的情意,我要断绝得干干净净!
  第十五章
  当笑笑停下笔时才发现这已经是她写给赵维的第十一封信,她几乎大吃一惊。原来这个故事竟然有这么长,重温这个故事几乎将她的前半生重新走了一遍。
  她想了想,又添上一段:“妈妈看到我先是不停的哭,哭完了掴了我一耳光。爸爸也是面色铁青,过了很久才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想我对他们的伤害真是很大,因此心里歉疚得很。他已经出院了,这半年里连续两次大病,让他身体变得很差,现在我们在国内疗养。有此事情,因为心中存了先入为主的意识,看过去就会有偏颇,关于谢长华的事情。cindy跟我解释说,她那时已经病入膏肓,极度虚弱,上手术台开刀的话必死无疑。医院当时的建议是给长华换一个风景秀丽的疗养院或者好的病房让她静静度过所剩不多的日子,这样的建议对小墨来说几乎是荒谬的,他肯救她已经是极限,既然已经救不好,他当然不愿意再去费这种精神。
  嗯,典型的林以墨式的思堆。再有就是雷雷的事故,小墨赌咒说他绝对没有在装备上动过任何手脚,一切都是意外。至于刻意低调处理整件事情,是因为不愿意我再想起有关的一切, 他甚至找到当年幸存的那位同学为他做了证明。对于这此,我无从知道真假,若要作假他自然能做到天衣无缝,但是,我真心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笑笑把信纸慢慢折好放进信封,再塞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已经是第十一封了,握在手中是颇有分量的一叠,但是她并没有寄出去的打算,有此故事似乎更适合自己独自观赏。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她有些迷茫。不管做怎样的选择都是这么艰难。林以墨永远不可能在根本上做改变,这点笑笑心知肚明。那么自已为了配合他,唯有去迎合他的步伐。可是…这样又是何其困难。难道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失去自我?更何况还是并不觉得有错的自我。又或者义无反顾的离开?可是从此便要忍受刻骨的相思煎熬。她想起分开的这几个月,不论如何让自已克制,可是隔着三千丈的白月光,忘不掉的也还是他乌黑冰冷的眼睛。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这样念念不忘。
  一切,都变成了考卷上没有把握的选择题,无论选A或者B都让人患得患失。
  日子一晃又滑到了秋季。金澄的阳光一如当年认识他那时一样灿烂,相较于少女的容颜,永远不变的只有景色,笑笑想:“我是真的老了。”
  这个秋日的下午有一位极为稀罕的客人拜访了林以墨。
  笑笑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客,觉得几乎像着魔,那女子坐在书桌前对面的沙发上,一件米白色洋装,手边放一只小小的鳄鱼皮包,鞋跟很细很高,小腿均匀,双肩窄窄那张脸——是林以墨的翻版,拥有着罕见的冷艳  美得惊心动魄。
  林以墨坐在对面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露出温柔而腼腆的笑容:“妈妈。好久不见了。”
  母子俩对视了一阵,母亲忧心忡忡地说到:“我看到一些新闻…你的身体怎么糟蹋成这样子了。”
  林以墨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大碍,让您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我儿子!”那是任何一个慈母担忧着自己的儿子的腔调。
  “那我要谢谢妈妈了。”林以墨继续带着美好的笑容望着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不是托您的福,我也不会有今天…得哮喘的小孩子那么多,难得有我这么重的,如果我没记错,那时我病得快死了,你为了怕我被发现,也不去找医生而是毫不犹豫把我藏到车尾箱里呢。”
  林母先是一窒,继而略显尴尬地说道:“你当时年纪还小,有许多事不明白…chihka,你其实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知道,很重要但是不是最重要的。”林以墨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却带着浓重的倦意:“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呢,妈妈?要钱么?当年把我卖掉的钱已经全部输光了?或者…看到我病重的消,认为自已作为唯一的直系血亲可以来领我的遗产?”
  林以墨抬头看一眼站在门边不知如何是好的笑笑,对她招招手,让她来到自己旁边:“妈妈我来为您介绍这位聂小姐,将是我的妻子,您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我知道赌场对你来说总是有莫大的吸引力,无论是澳门还是拉斯维加斯,你就像只不知疲倦的瑚蝶在那些地方穿梭。以前凭着这张脸或许还可以勾搭上我父亲那样的傻瓜,不过现在你人老珠黄,没这个本钱了,就又记得我是最重要的了。但是很遗憾啊, 你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笑笑忍无可忍,低声喝斥:“小墨!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妈妈。”
  林以墨伸了个懒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知道,你又要做烂好人了。”他低头掏出支票簿,填了个数字上去,然后摆到桌子上:“妈妈,你自已过来拿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他撑着桌角站起来,让笑笑扶住自己,忽然吃吃笑起来:“这笔钱足够在纽约最好的墓地里批一个好位置,如果你胆子够大,就选在你曾经的丈夫旁边吧。”
  他冷冷看着已经面无血色的毋亲:“你以为我和林万山真像你想的那么傻?我那个可怜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心中有数!什么见鬼的车祸,他没了钱,还不准你出去勾男人,阻你的财路,他能活下来才是怪事!”
  笑笑瞬间如五雷轰顶,震惊又错愕,一下把手指重重掐到林以墨的胳膊上。林以墨瞧了瞧她,柔声道:“所以啊,笑笑,有这么狠毒的母亲,你怎么可能指望我是圣人。”
  他没有再搭理如同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恐的母亲,牵着笑笑的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过了很久,笑笑终于从惊骇中恢复过来,忽然问道:“其实你悄悄帮过她对不对?不然你爷爷那么恨她 ,是不会放过她的。”
  林以墨身子震了震,断然回答:“没有!”
  这天晚上,笑笑彻夜未眠,她身边的林以墨将身子蜷成一团,一手紧紧握着她的睡衣,一手环住自己,忽然侧了侧头。一丝银色的水线从他的眼角慢慢沁了出来。笑笑悲悯地看着他,伸出手将他颊上清凉的泪水拭去,眼泪也跟着滚落下来。
  她一直期待着平和温暖的感情,最好能像一只打火机,可以点燃发出小小火焰,却不会太过危险。而林以墨因为对至亲之人失望,以致不肯轻易对人付出,于是所有的感情都化为了熊熊火把投注到她身上,让人进无可避,逃无可逃。
  这种浓烈的爱意能轻易让女子折服。却也远比仇恨更加危险。
  林以墨睡觉十分清浅,笑笑这边的动静大了点,他马上就醒了过来,睁开还有些蒙昧未明的眸子,却看到笑笑正用古怪的眼神怜惜地注视着他,不由得怔了怔。他马上发觉自己颊边湿润未干的泪水,迅速把身子翻到另一边,拿手环住自己的头,显出一幅觉得很羞耻的样子。
  笑笑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环抱住他:“小墨。”她忽然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该说什么才好。
  林以墨冷冷说道:“请不要同情我、可怜我  虽然我知道你的心就像圣母一样崽悉。但是我很好。”
  笑笑叹了口气,过了很久,她才慢慢说道:“不,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一定要把对方逼到悬崖上,这样进退维谷。”
  林以墨把身子转过来,平静地看着天花板,乌黑的眼睛因为刚流泪的缘故比平时更加清冷透彻几分:“你…想怎么做?还是要离开我么?”笑笑并不想在此刻讨论这个话题,对于自己紊乱的心她尚且未找到答案,但是林以墨是习惯控制主动的人,显然不打算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她回答:“你现在身体很差我要留下来陪你。”
  他想了想:“那以后呢?”
  笑笑沉默不语,以后?以后的事情其实就是今天的重复,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的不言不语轻而易举地激怒了林以墨,他一下爬起来,惯怒地冲她嚷道:“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我对你不够好么?你就这样没心没肺!任何人都比我重要,任何人!我简直怀疑你到底是否爱过我,你爱每个人,对每个人都很好,唯独落下我!”
  他的声音慢慢低落下去  “我对你的爱。你总是视而不见。”
  笑笑的心中有一种万箭穿心的剧痛,这种痛不止是林以墨这番控诉对她的伤害,也有对自己的痛恨,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深爱他的,可是到了现在,她觉得很惭愧,自己与林以墨的母亲有什么区别呢?她们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也都同样在伤害他。
  “小墨,”她凑过去吻了吻他雪白的额头:“你对我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就像那朵玫瑰花之于王子 。所以哪怕是死亡也不能阻止他回到她的身边。可是,你知道么?这个宇宙,不止一朵花、一位王子,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其它的人。我们并不是真正生活在那个像火柴盒一样大的小星球上,势必要和别人建立千倚万缕的联系,这些人或许是我的朋友,亲人,也可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打断她,目无表情地看着她。
  笑笑诅丧地低下头终于绝望地说道:“我希望我们可以冷静一段时间,仔细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会对彼此更好,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都在用自以为是的方式把对方逼疯。”
  林以墨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到崩溃的边缘,却只能死死抓住床单压抑住那种无边无际的慌乱,他想了想:“我明白了,你还在生我的气,ok,以前的事,i am sorry,这样可以了么?”
  笑笑听到他语气里的忐忑不安,觉得一种要命的痛苦蔓在心头蔓延。林以墨是类似于遇罗猫一样的动物聪明,高傲,任性,敏感却又对主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忠心
  耿耿。他可以放下自尊与主人一起嬉戏玩耍甚至撒娇,却绝不能允许被进弃,这样的打击会对这骄傲漂亮的家伙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是。即使这样…
  她低声道:“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一走,认真想一想。”
  他低声下气说道:“不是…已经走了那么久么?你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笑笑用力抱住他:“小墨,我不是要离开你。上次走了的确是不打算回来的,可是听到你生病,我很担心又跑回来,那时才发现不管跑到哪里,我都舍不得你。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找一个两全的法子。这样下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