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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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19 12:48 字数:4784
帅望肯定地说:“我已经答应了!”
韩青怒视韦帅望,可是在他内心深处,只有悲哀,即使韦帅望再长大五岁也仍是躲在父母身后牵衣角的年纪,可是小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出来承担责任,再怎么样的信赖与娇宠也不能让小家伙象对父母一样理直气壮地耍赖,别人的头上有屋顶,小家伙的头上是青天白日或乌云大雨。
韩青缓缓地坚定地说:“我不准!”
帅望抬头:“师父教过我言而有信!”
韩青问:“我没教过你尊重师长吗?你可以不问自专吗?”
帅望道:“尊重只是态度,诚信却是人格问题。我答应慕容剑了!”
韩青点点头:“我也答应过你母亲照顾你,如果我今天让你去,就是我食言。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诚信问题,因为你去不了!非不为,是不能为!”
韩青一只手捏住帅望肩膀,就要点他要穴。
慕容剑抬起手,韩青回头看他,韦行站直身握剑。
慕容剑慢慢缩回手:“我不会……”但是:“我是觉得……”
慕容剑沉默一会儿,他不太擅长言辞,半晌才道:“我是觉得,如果韦帅望跟我一起回去,对大家都好一点。”
韩青看着慕容剑,如果不是慕容剑的表情很诚恳,这句话很容易就可以理解成一种威胁,但是,有些人天生长得诚实可信,慕容剑无疑是其中的一个。看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在诚恳地表达内心深处真实想法,而不是在说谎。
韩青沉默下来,如果慕容剑内心深处觉得韦帅望同他一起回家,对于解决这个冲突是有好处的话,韩青是不是可以信任这个判断呢?
如果希望双方友好解决,当然是冷家上门解释比较有诚意,可是慕容家与温家都坚决拒绝冷家人近他们方园五十里以内,原因当然是冷家那无所不用无所不至的手段。慕容剑觉得韦帅望只是个小孩子,所以做此提议。韩青看看帅望,小帅望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吗?他苦笑,慕容,你可是挑了我们冷家最危险的小孩子。可是让韦帅望独自跟随慕容剑回家,如果慕容卓决定对韦帅望不利的话,他们就全无挽回余地;再者把自己弟子送去任人处置,未免太丢冷家人的脸。
韩青半晌道:“我带帅望去向令尊解释。”
慕容剑一愣。
韩青淡淡地:“我自己带帅望,在慕容家对面的镜泊湖畔等候处置。”
慕容剑再次发愣地看看韦帅望看看韩青,韩青问:“少侠觉得呢?”
可怜的十四岁的慕容剑,啥时候考虑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啊,他倒是觉得,咦,冷家人没有象父亲说的那样六亲不认十恶不赦啊,看看,这个掌门大人,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要独自历险呢。慕容剑对韩青的决定实在是没啥感觉,行吧?这样子,他算是没把犯规的韦帅望放跑吧?基本上——没做错什么吧?
慕容剑眨了眨眼睛:“嗯,——”如果你愿意去,我没啥想法。
韩青忍不住微笑了,如果将来是这个慕容剑当家,倒也是武林之幸,冷家之幸。
慕容剑沉默一会儿:“掌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想,家父会考虑掌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的。”
微微拱手:“晚辈告辞。”
韩青还礼:“慕容,你的恩德韩某不能在这件事上回报,他日有机会,自当效劳。”
慕容剑回头看他一眼,笑笑。
如果韩掌门是冷家人的代表,冷家人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可怕啊。
八十五,
韦行见慕容剑经过他身边时微微侧头,也点个头,慕容剑微微低头躬身。
韦行看着那个少年飘然而去,心想,咱们冷家一遇到慕容家真是一点尊严全无,府邸内外,任人来去,这口气还真不好咽,怎不让人杀机顿现。
帅望见他父亲眼光有内容,忍不住提醒:“慕容剑治好我师父的伤。”
韦行看他一眼,你师父,啊,哼!
然后问韩青:“你自己去?”
韩青道:“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功夫也恢复大半,应该没有问题。去的人多,象示威。”
韦行沉默一会儿:“是我让他练的。”
韩青看看他,倒笑了:“没什么了不起的,谁会想到这么倒霉。不过——”
韩青沉默一会儿:“冷家以前似乎也有人试过,可是——”效果没这么明显啊!韦行苦笑:“帅望刚拿到那个秘籍个把月,而且,我还没来得及看。”
韩青瞪着韦行:“你的意思是?”小小的韦帅望无师自通,且有如斯效果?
韦行道:“有时候,人同功夫也讲缘份。”
韩青道:“也许同帅望的体质有关。”
以前有人练过,那个狗屎人好象就是冷恶,不过,冷恶的功夫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韦帅望身上的效果却如此之明显,真让人讶异。是因为胎里打通经脉?还是因为冷良那一掌?
或者——其他什么未知的原因?
韦行道:“我去。”
韩青笑:“谈判交涉,不是你所长。”
韦行喉咙里咕噜一声,大意是,你固执起来好比一头牛,有个屁所长。
夜里,韩青把两份秘籍拿去细看,看了又看,思之再三,有些问题,实在不是一个月能解决的,比如某处同某处,没有十年八年功夫根本不可能达到啊。
韦帅望就算真的是天才——也不可能一天顶人家一年吧?
韩青深思,忽然听到里屋传出惨叫声,他冲进去,看到帅望溺水般挣扎。
韩青过去按住帅望:“帅望!”
帅望惊醒,惊恐地瞪着眼睛,苍白的脸,紧绷的身体,看到韩青,才轻轻“啊”了一声,缓缓放松,全身都瘫软在床上,他看着韩青,张开嘴想说什么,噩梦,可是他又沉默了,然后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师父。”
韩青问:“噩梦?”
帅望点点头。
现实不比噩梦更惊人吗?可是噩梦仍会吓到韦帅望。
梦到什么?帅望不想说,韩青也没问,他握住帅望的手:“睡吧,我陪着你。”
帅望侧过身来,微微蜷起身子,鼻子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忽然间一颗心落到实地上,身上每块肌肉都回归原位,整个人松下来缓缓地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下去沉下去,再没有知觉,没有声音没有图象,没有梦,韦帅望关闭了什么感应器官,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
清晨,韦帅望醒来,看到韩青睡在他旁边,嘴角忽然不受控制地咧开来,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伸手捏住韩青鼻子,韩青睡梦正酣,忽然受袭一惊而起,韦帅望大笑。韩青看看窗外的青天,太阳刚露头,以前这个时间离韦帅望起床至少还差一二个时辰,韦帅望离家后,真是养成了不少好习惯。不过,还是象以前一样淘气,不管韩青睡醒没有,他醒了,就开始捣乱,韩青怒道:“臭小子,老子没睡醒,你就敢起床?”把韦帅望按住上下其手,帅望挣扎狂笑,笑得喘不过气来:“救命!饶命!哎,我再不敢了,救命!救命救命!”
两人见招拆招,刹那交手十几招,韦帅望终于一屁股从床上摔到地上,一边笑一边惨叫,一边钻到床底下去,再不出来。
韩青大笑:“你出不出来?”
帅望摇头:“我不出来,你进来吧。”
一只脚准备好了,给韩青当头一脚,看他敢进来。
韩青笑道:“那我再睡一觉。”
帅望在床下踢床板。
韩青笑着起床穿衣:“节奏感不强,韦帅望,你该学点乐理了。”
门开,习惯早起的韦行已进来:“怎么?昨天睡得那么晚,不多睡会儿?”
韩青刚想说被韦帅望那臭小子给扰起来的,却见韦帅望已从床底下钻出来,转眼间穿好衣服,在他身边站得笔直。
韩青笑了一下,拍拍帅望:“长大了。”
韦行哼一声:“不过在我面前装个人样。”
韦帅望一边嘴角微弯,一丝不悦又出现在脸上,然后他忽然间惊悟,在韩青身边,被宠惯几个时辰,他居然又变回了那个任性的小孩子,再一次拾起了吹弹得破的嫩脸皮与自尊心,这些日子刚刚习惯了的韦行的冷面孔,忽然间又能刺伤他了。这就象被春风化开的江水,重又有了痛的感觉。
帅望笑了。
韦行见自己的讽刺与刻薄撞在韦帅望的笑脸上,没啥反应,也只得做罢,总不能再接再厉地问韦帅望没脸没皮地笑个啥,当着韩青的面,那不是个好选择。
韦行问韩青:“你真要去?”
韩青点头。
韦行道:“师父说,让你去死。”
韩青笑:“那我奉命送死去了。”
韦行道:“你要是真死了,谁庇护他。”
韩青道:“你!”
韦行哼一声:“可不是你那种方式。”
韩青笑:“唔,我看出来了。”
韦行瞪他,再瞪韦帅望,帅望很无辜,瞪我做啥?又不是我说的。
韩青与帅望向冷秋辞行,冷秋看他们一眼:“放心地去吧,反正你那几个亲儿子干儿子都找到师父了,你就放心地去吧。”
韩青笑:“没那么严重,我不会同人家拼命,太自不量力了。”
冷秋笑笑:“帅望,替你师父记着,必要时提醒他。”
韩青同帅望刚要离开,冷秋指指韩青,韩青让帅望先走,冷秋道:“核实一下韦帅望的那份内功心法是怎么弄到手的,什么时间,他练到哪儿了。炸药是怎么回事,同唐家的前因后果,还有,他都对温家人干了什么。”
韩青点点头。
冷秋想了下:“唐家的事,一定要问清,涉及到我们与整个中原武林的关系。”
韩青点头。
冷秋道:“如果因为韦行对我有什么隐瞒,你就也做同样选择的话——,我会感到孤单的。”
韩青苦笑:“师父。”
冷秋问:“韦帅望有没有做噩梦?”
韩青一愣:“你怎么知道?”
冷秋倒笑了:“还会做噩梦,还好,不然我真以为他是妖怪了。”
韩青不悦,韦帅望被血淋淋的事实吓到,最终的原因是他们这些大人无能不尽责,居然还幸灾乐祸。
冷秋眼前却只是浮现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块。制造修罗场的修罗,也会发噩梦吗?
八十六,谗言
冷秋沉默一会儿:“看,我对我们的小救命恩人是多么的不知感恩啊。”
韩青苦笑:“师父说得是。”
冷秋抬起头,看看韩青,咦,居然敢这样公开直接地责备他,他笑了:“韩青,有时候,如果你特别急切地维护一个人,反而证明你对他没信心,甚至,你可能正在说服自己。”
韩青一愣,什么?没信心?
冷秋微笑:“你是不是在内心深处也有一点恐惧?你家的宝宝长得太快,你怕你的监控赶不上他的变化。”
韩青怔了怔,道:“帅望是个好孩子,不管师父你怎么想他。甚至,即使他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别有用心的,呵,十岁的孩子,他救过我多次,他从没做过过格的事,如果他需要,我不但感情上愿意,而且也有义务以身家性命维护他!”
冷秋沉默一会儿,难了,一旦让韩大侠觉得有义务,择善固执的韩大侠可是绝对的尽忠职守的人啊。
冷秋沉默一会儿,微笑:“当然,帅望是个好孩子。你放心,我欠他一条命,当然不会再提杀他的事,不但不提,别人要杀他,我也同你一样拼命。”
冷秋笑:“但是,你要记住,他是你的弟子,掌门人的弟子,未来的掌门人,你要看清楚,一看再看,看清他。”
韩青沉默,韦帅望,未来的掌门人吗?韩青喜欢帅望,但是,这个孩子真的适合做冷家未来的掌门人吗?
冷秋把冷颜的一份报告交给韩青:“我让冷颜重新检查了温家孩子住的客栈,这是在客栈里发现的陷阱,毒药,与毒物的报告单。”
韩青接过来,长长一串毒物名称与数量、功用,可致人死命的达十余项之多。
冷秋笑问:“帅望把本草纲目都背下来了吗?”
韩青为这份单子感到震惊,茫然答:“没有。”
冷秋笑:“那他是特别对有毒的东西感兴趣了?而且,不是防御性的了解其性状,而是——随身备着。他喜欢养小动物吗?不,他只是喜欢养有毒的小动物。他喜欢烟花爆竹吗?不,他喜欢炸药。一个简单快乐的孩子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为什么喜欢这些东西?备而不用吗?也许是,不过,你知道那句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韦帅望在韦府这些日子的冒险经历,一大半,是他自己找来的,你看到他写给唐家的勒索信了吗?”冷秋推过来一封信。
韩青打开看,半晌,沉默。
冷秋道:“你知道那两颗坏了的火霹雳是哪来的?”
韩青摇摇头,冷秋笑:“一颗是冷良的,一颗是他自己拆的。冷良的那颗,并不是冷良拆的,他没那个能力,冷良的那个,是冷恶拆的,所以,你看,韦帅望是敲诈勒索,有趣的是,唐家的火霹雳从未被外人拆开过,拆开它的两个人竟是父子,是不是有趣的巧合?缘份吧,冥冥中自有天意。”
韩青听到纸声,才发现自己捏着信纸的手太过用力,他慢慢放松,把信还给冷秋:“我会教训他。”
冷秋轻笑:“他刚救过你的命,你怎么教训他?就算你教训他,他也不过是觉得委屈。再说,可能韦帅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