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19 12:48      字数:4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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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看到对手自己扎到自己手,真是开心!
  帅望一震,抬头瞪大眼睛,那神情比挨了一鞭子更惊痛,清亮的大眼睛里疑惑、痛苦、恐惧、不安一一闪现,韦行心想,你也有今天,虽然不是我吓到你,可是这样的表情毕竟也是难得一见,今儿的收获真不小。
  韦行淡淡地:“他不会喜欢的。”韦行忍也忍不住地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可以想见韩青知道韦帅望干的好事之后的表情,连冷秋都会受韩青那种正义使者的谴责表情困扰,韦行更是多次领教,现在轮到韩叔叔的死忠份子他的挑战者混世魔王韦帅望领教韩大人的正义感了,真是想想就开心,无限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啊!
  韦行为了不笑出声来,只得起身离开,回到书房,留下韦帅望小朋友一个人独自发呆。
  房间有点昏暗,韦帅望的心情有点沉重,鲜血喷淋的情形犹在眼前,自己良心的责问尚穷于应付,又将面临韩叔叔的质问。他希望韩叔叔能明白可是他也知道韩叔叔不是圣人,也不会心灵感应,如果他想别人明白他,他必须说明解释与沟通,那是极端困难的一件事,会让人身心俱疲,只想息劳归主。
  呜,韩叔叔。
  韦行在书房里收到一封信,什么也没写,没有上下款,只有一张地图,地图上一根黑色粗线标明行走路径。从北国直指蜀地。韦行微笑,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沉思良久,终于在一条大河与路线的交际处轻轻画了个圈。天险处发生点天灾人祸总是那么地容易,而且,那里的雷家霹雳堂的分堂,被唐家暗算过的雷家将会多么高兴这样一个好机会同唐家聊聊想当年的那些个旧帐啊。
  韦行把地图封好,着陈紫华交给送信人。
  好唐家这一章,就这样翻了过去。
  傍晚时,康慨已经写好了信,他自帅望口中得知温家的实力,大为震惊。一直以来,武林人向以为天底下冷家最大,冷家的第一就是天下第一,完全想不到,除了冷家以外,竟还有两家世外高人,向不踏足江湖,可是年少时总会有那么一次,要在江湖中行走一下,证明自己已成年,同时也为自己成年后的生活赚取足够的费用,江湖传说中的传奇事件原来真的存在,并不是江湖传说。
  康慨惊问:“那么,如果温家真的象你说的那么可怕的话,我们怎么办呢?”
  帅望没把握地:“求救?或许!”
  康慨瞪着帅望一会儿:“或许?”
  帅望耸耸肩:“我只是一个小孩儿。”
  康慨看着帅望,苦笑。
  五十九,花开两朵
  第二天,赵钢的葬礼。
  韦府向无停灵的说法,即死即埋。
  康慨默默无言,半年时间,他最亲密的两个朋友先后离去。
  虽然身边的朋友生生死死经常发生,可是韩宇与赵钢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帅望远远站了很久,终于慢慢走过来,站在康慨身边。
  康慨把手放到帅望肩上,把小朋友轻轻拉到身衅,微微接触给一大一小两个人一点温暖与相依的感觉。
  帅望低下头。
  康慨轻声:“这是意外。”
  帅望沉默。
  康慨紧握帅望的肩膀,也沉默了。
  意外,当然,在帅望意料之外。
  韦帅望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放在火霹雳里不过是为了拆起来有相同手感的东西,真的会炸。他想不到他以为是废料的东西,会是更安全更有效的炸药,如果他知道,他当然不会送去给唐家。
  可是这件事的发生不能否定的是,与他的作为是有关联的。
  为什么人长大后,在做一件事时,可做可不做,会选择不做?因为不做是没有责任的,冷漠就是这样养成的。
  帅望问自己,如果重新选择,如果我不知道后果,我是不是还会做这种选择?
  我是不是要有十全把握才能做一件事?
  我是不是应该在看到信后摊摊手说,这件事我管不了?
  帅望冷冷地想,不,赵钢的死不怪我,怪唐家见利起意,不怪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怀里有引起贼人起意的东西。
  意外——这件事是个意外,在山里遇到老虎是意外,可是总是上山,意外会加大加大加大到——必然?上得山多必遇虎,做的事多,遇到的意外就会多,手里会渐渐积下人命。
  韦帅望问:我是不是要选择不做?不!
  帅望轻声劝自己,我仍会选择能伸手就伸手。
  可是,他在黑暗中,听到赵钢惊慌的挣扎,绝望的惨叫,那种孤身在黑暗的丛林中,听到身衅不知名野兽咀嚼声的感觉,刻骨铭心!
  即使理智再清明,内心深处会记住这件事,记住这伤痛记住这后果,下一次做事时,韦帅望会犹疑,他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除非,他真的不在乎小人物的死亡,那样的韦帅望也就不是韦帅望了。
  康慨看自己内心,他对韦帅望不是完全没有怨愤的,有,有一点,他也怪这个孩子多事了。康慨悲哀地看着小小的韦帅望,那么,这个孩子自己呢?这个善良的孩子,一定也感觉到痛了吧?把他人的生命看得很重的这个小朋友,对赵钢的死,能释怀吗?
  康慨在赵钢坟前蹲下,轻抚墓碑上尘埃,可是他不能说没关系,不能说忘了吧,康慨沉默。他宁愿帅望对自己的行为有点控制,那样,对别人,对他自己都有好处。
  会过去的,康慨想,当小小的韦帅望长大,越来越有能力左右他人的性命,他的一举一动会影响更多人的生命,他将不得不在这些人的性命与那些人的性命中做出选择,他会慢慢习惯有些人的生命在他一句话间消失,他会慢慢忘了这件事,慢慢不再痛,没有感觉。
  康慨轻声道:“知道你父亲今天为什么不打你吗?”
  帅望沉默。
  康慨淡淡地:“他觉得值得,你觉得呢?”
  帅望沉默。
  康慨轻声叹息:“总有一天,你也会觉得值。”生命无价吗?理论上是的,但是在掌权者心中,每个人都是有价的,那个价格,就是这个人可以为他提供的价值,在韦行心中,赵钢的生命与韦帅望带来的唐家的生意相比,微不足道。
  有一天,帅望也会这样,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要用人的生命来换权力与金钱:抢一块地盘,或抢一个生意,伏尸百万,血流飘橹。
  在冷家,那一场大清洗之后,还是有一点改变的,韩青常对冷家人说的一句话是:“我师父怎么说?”
  冷家人在第一次听时的反应,多半是一愣,然后很快领悟到掌门大人的暗示,领悟不了的,韩青会提醒他:“先问问我师父的意思。”当然,韩青不会拿小事去难为他师父的。可是冷秋也很快发现,向他请教的人不但包括原本就站在他这边经常来打小报告的人,还抱括韩青手下办事的。
  想一想,也明白韩青的意思,你要吗?给你!
  冷秋禁不住嘴角一丝微笑,半嘲讽地,我要吗?我要的是这个吗?
  少年韩青,有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清亮如山泉。
  长大后的韩青,胸怀若海,再清澈,因为实在有容量,怎么清澈也见不到底了。
  然后冷秋发现,如果韩青真的把所有权力给他,他做事确实更加如意,他发现他竟然真的喜欢,于是,他没反对。
  只是这称心如意里,有一丝小小的悲哀,当然了,谁在乎呢,冷秋不在乎。
  悲哀,呵,悲哀,谁心底里没有一点悲哀。
  白痴没有。
  他接到消息,温家人出山,比韦行得到的消息更早更准备更详细。
  他立刻飞鸽传信让冷家的前哨拦截,如果能过韩青,这道命令是不可能发出去的。放狗去试试小狮子倒底长没长牙,如果长牙,如果可想而知,韩青是不可能同意让冷家的前哨去触犯冷家人的。
  结果很快回来:某年月日,冷逸达——冷湘的堂弟,功力仅次于韦行韩青,带手下十人,在云泽客栈落脚,再也没有走出该客栈。
  内情不明。
  未见争斗痕迹,没有人听到打斗声。
  十一人,死在冷逸达房内,尸体围成一圈,状似在开会中遇袭,无目击者,无生还者。
  冷逸达死在墙角,一只手握剑,剑未拔出。余下十人,坐在原位,至死,仍保持坐姿没有人离开原位。
  冷秋接到这个消息,终于微笑着道:“请掌门大人移驾过来,我有事请教。”
  六十,谎言
  韩青过来执弟子礼,冷秋把急报递给他,韩青默然,半晌道:“送信给慕容家吧。”
  冷秋道:“当然。”
  韩青再次沉默一会儿:“也知会温家一声。”
  冷秋道:“那可以稍后讨论,韩青,你明白我的意思。”
  韩青沉默,是战是退,这是个问题。
  做为一个战士,勇敢是一种美德,做为一个决策者,只有正确的判断是一种美德。
  如果温家的目地,只是王储的命,只是那笔雇佣金,冷家可以退。一个人的性命不重要,即使是王储的性命。韩青也相信,王储的死不会导致恭亲王的掌权,他从不相信暗杀是建设性的,他可以毁掉对手,却并不能成就自身。
  可是——把王储的性命拱手相让,这种态度会让皇室失望,如果冷家在王储面临危险选择放任,对冷家与王室的亲密关系必将有重大影响。
  更重要的是,温家的目地是不是只是钱?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会不会有更大的野心?魔鬼一样可怕的功夫,与幼稚的野心混和在一起,不知会导致多么可怕的后果。
  韩青知道什么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损失最小的方式,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是好象有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开口。
  半晌,韩青道:“让王储避一避吧。”
  冷秋道:“避到哪儿?避多久?他避出去后,王爷要不要也避出去?”
  如果王储避开了,会不会使王爷面临危险?王储不在,王爷死亡,真会导致国家动乱。
  韩青沉默,冷秋只是笑看他,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韩青需要时间战胜他的良心。韩青看到冷秋的笑容,也明白师父在看他笑话,他的内心挣扎,让冷秋觉得好笑。
  半晌,韩青道:“召师兄回来吧,他要是在,一定会死战到底。”
  冷秋点点头:“听掌门的。”
  韩青沉默。
  过了一会儿,韩青道:“我想过去看看,免得有意外发生!”
  冷秋淡淡地:“不,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可以逼得慕容家出手,才是最好的结果,这个结果,用江山易主来换,也是值得的!”
  韩青沉默。
  冷秋道:“别同我捣鬼!”
  韩青沉默。
  冷秋道:“你敢拿我冷家的精英去做鸡蛋拼石头的壮举,我真的会宰了你!”
  韩青沉默,冷秋也沉默了,半晌叹道:“你是掌门!你做的决定我都拥护,掌门大人如果说,我们非得为国捐躯的话,好极,咱们走!”
  韩青半晌:“不,师父说的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离得近些,外一有什么——”
  冷秋道:“放屁!”
  韩青苦笑,冷秋太知道他。远远地看着也就算了,近到眼前,再多道理抵不过他内心一个不忍。
  剑尖划破韦行衣角,韦行闪身,帅望扑空,韦行对着他屁股狠狠一脚,帅望顿时飞起来,然后四肢着地猫式扑倒。
  手蹭破,剑摔飞,膝盖流血,屁股痛到木,韦帅望气得两眼冒火,半个时辰,他已经第十次被踢中屁股,滚倒在地了。
  一开始还以为不过是对打失手,韦帅望趴在地上,觉得痛,做出因工受伤状,希图博取同情,可是韦行嘴角一丝冷笑,等他起来,三五招又是一脚,帅望就不太高兴了,要踢也该换个地方了吧?你成心啊?
  结果发现韦行真是成心的,他挂着一脸的愉快表情,欣赏着韦帅望恍然大悟后的气愤暴怒。
  这不是侮辱吗?
  他好歹名义上是他爹啊,有没有点当爹的样啊?拿他当猴耍啊?
  韦帅望也不出声,他才不会站起来指责韦行行为不端,侮辱了他的尊严,韦行那种人,才不会以此为耻,只会觉得更加好笑,韦帅望不要为他的快乐添砖加瓦。
  他面无表情,竭力伪装平静,希望趣味性减少,他老爹能早一点玩够。
  可是韦行没完没了,太过份了!真的太过份了!
  所以,韦帅望气乎乎慢腾腾,一瘸一拐很有喜剧效果地过去,一声不吭,就是一剑。
  韦行闪身,身袂轻扬,“嗤”地一声轻响,衣角划破。
  韦行惯性地踢了韦帅望一脚,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衣服划破了一道口子。
  风来,衣角飞扬,那一道口子,象一张得意的嘴,得意地笑啊这得意的笑。
  韦行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蹦起来,一脸暴怒,狂叫着向他冲过来的韦帅望,韦行不得不举剑相抗。
  “当”的一声,啧,这臭小子真的怒了,用这么大力气。
  韦帅望一招被挡,身子并不停,手上加力,身子借势跃起,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