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19 12:43 字数:4881
孟夏瞧着萧乙微微泛着红丝的眼圈,心里蓦地咯噔一下。
“呦,这小花猫是谁啊?”穆泽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伸手拉过乐乐。
乐乐虽然和穆泽见的机会不多,却也知道这个叔叔对她是极好的,她也从心里喜欢他,她抽泣地喊道,“穆叔叔好。”
穆泽一会儿就把乐乐哄好了。
萧乙把孟夏拉进去,萧乙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微微叹口气,终于说出来,“刚刚徐易风来过。”
孟夏心里一沉,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双手忍不住死死的攥紧,牙齿一点一点咬着泛白的唇角,努力使自己坚强却仍然止不住声音的颤意,“他——来干什么?”
一时之间,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
萧乙有些疲惫的摇摇头,“我出去的时候,他正好在和乐乐说话,后来我带乐乐回来,故意说乐乐是我的女儿。”
孟夏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直到胸口的窒闷一点散去,她的脸色才勉强缓过来,“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厌恶我。”
孟夏咯咯一笑,那笑是那样的悲凉。
“这几年的事穆泽都处理好了,他查不到的。”
孟夏摇摇头,声音哑哑凉凉的,“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对我的厌恶就能变了,我家能恢复如前。”顿了顿,艰难地说道,“我只怕,他——”会把乐乐抢回去。她认识的徐易风从不会把主动权交予别人的。
孟夏蹙着眉,开始隐隐不安了。
“怕?”萧乙眼睛蓦地瞪大,张扬着她的愤怒,“小夏,你从来不欠他什么?该是他怕才对,他那么对你会遭报应的。这个世道还是有法的。”
萧乙不敢去想那些年,那些事。徐疯子的狠戾无情她是见识到了。可是,孟夏有什么错?是他……强了孟夏,却一脚把她踢开。是他亲口让你去打孩子。
孟夏吸吸鼻子,抬首对上萧乙的眼睛,哭笑道,“可我爸爸还在……还在监狱里。”
这是她才是她最担心的。
……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乐乐骑在穆泽的肩上,哈哈的笑着。孟夏和萧乙当时就怔在一边,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
孟夏仓惶的脸色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孩子的成长没有父亲的角色,无论她做的怎么好,还是替代不了。她眯着眼,看着眼前的欢颜,也许她该找个人,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妈妈,妈妈,我能摸到屋顶了,你快看。”乐乐天真的笑容似乎带走了刚刚一切的不愉快。
穆泽小心翼翼的放下她。
萧乙打趣道,“穆老板,真该把这段拍下来,给你的手下看看,铁面阎罗也有超级奶爸的温柔。”
穆泽深不见底的眼眸一瞬间温润淡然,萧乙离他这么近,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个男人。
穆泽眼里闪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怜爱地看着乐乐。“我不介意早日贴上这个标签。”
萧乙眸光蓦地一暗,一瞬间气氛有些凝滞。
孟夏背对着他正在倒水,把水递给他,抱过乐乐,乐乐咯咯的笑着,露出了可爱的酒窝,孟夏爱怜地亲亲她的小脸蛋,这孩子有着和她相似的酒窝。
“妈妈,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乐乐摸着孟夏的耳垂,“我想请叔叔去参加我们班游戏。”
“可是叔叔要上班,没有时间陪乐乐。”
“叔叔是大老板,可以给自己放假的。”乐乐兴冲冲的补充道。萧乙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要是大老板,就能天天放假。”
穆泽浅浅地喝了一口水,“对,叔叔是大老板,天天给自己放假。”笑应着,“小夏,除非你不乐意,不然我很愿意配合。”穆泽冲着乐乐眨眨眼。
乐乐可怜兮兮的盯着孟夏。孟夏看看萧乙,萧乙扯了一抹笑容,涩涩的。
“下不为例。”孟夏假装严肃振振说道,也只有和乐乐在一起的时候,她昔日孩子气的一面才会隐隐流露出来。
萧乙神情淡淡地打理着柜台,那些小首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的她的眼睛发酸,手上一滑,一排银戒哗哗的掉下来。
萧乙蹲□子一一捡起地上的戒指,孟夏听见动静也过来帮忙。
萧乙看着孟夏,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刀,曾经她羡慕的小公主如今却被磨砺成这般。她细细看着手中的戒指,套上自己的无名指,只是到中间却带不进去了。
“怎么了?”孟夏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萧乙嘴角扯了一抹淡笑,扬扬手指,“哎,是你的还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合适。”
孟夏忽而一笑,“怎么突然这么文艺了。”
萧乙把戒指放好,“怎么说我也是一文艺人。”
“是呀,是呀,文艺女流氓。”
“去你的。”
***
饰品店的生意比刚开始好了一些,孟夏和萧乙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全部家当都已经投在里面了。
孟夏如今也全然适应了琴师这份工作。她没有什么太多的奢求,存钱,把女儿健健康康的养大,等着孟潇回来,还有……孟父刑满的那一天。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带着淡淡的小幸福。
酒店的大厅轻柔的音乐流转着。
“孟夏,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问她话的女孩子是J大音乐系。
孟夏摇摇头,“我大学没有毕业。”
女孩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完全不相信,随意不好意思地说道,“艺术这东西有时候像我们这种按部就班的反而出不来。”
“混口饭吃而已。”如果可以她也想把大学念完。
女孩子见经理向他们走过来,也按耐住心里的好奇。
“孟小姐,请随我来。”
又被点招了吗?
她朝经理点点头,“好的。”
徐易风背靠在背椅上,孟夏平静地看着他,她猜的不错果然是他。
徐易风左手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抬头闲闲地看了一眼孟夏,她穿着浅紫色的长裙,左手拿琴,右手拿弓,静静的立在那儿。
他定定的看着她,许久冷冷的说道,“孟夏,你似乎过的不错。”嘴角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07
孟夏浅浅地凝视着他,时光把眼前这个男人雕琢地更加沉稳,他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也难怪……轻轻的挑了挑嘴角。“是的,我过的很好。”
父亲锒铛入狱,母亲胃癌而去,哥哥离乡背井,她一个人独独地撑下一切。她微微眯眼,双眼中泛着薄薄的雾气。她的生活早已不是一个“好”字可以定义了。
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与你无关而已。
“孟夏,你父亲的事是他自己的种的因。”徐易风晃了晃手中的红酒。
孟夏心口一顿,他轻描淡写地在她面前提起她的父亲,她的心口一阵刺痛,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嗯,我知道。”鼻音重重的。可是她才是导火索。
自责还是像一柄利剑狠狠地在穿进她的心。
徐易风对于她的淡然,眉头一蹙,沉默了半晌,“当年那个孩子?”
孟夏手不自觉的握紧琴,扯了一抹笑,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五官,轻声说道,“那只是一个玩笑。”
“是吗?”徐易风勾了勾嘴角,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悠悠地喝了一口,再看向她时眼神骤然尖锐,“孟夏,你知道的,我徐易风从来不接受欺骗。”
孟夏闻言只是淡淡地朝他笑了笑,“徐先生,您忘了您给了我十万让我打了,我既然拿了钱,定然会遵守的。”她突然弯起了一抹笑,“何况,真的没有。”
“我父亲是徐省长亲手送进去的……”孟夏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眼睛望着璀璨的水晶灯,“我再不孝,也不能生仇人的孩子。我怕会天打雷劈的。”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那十万块的确帮了我不少。”她弯着嘴角,努力地把压在她身上的沉重变得明媚。
徐易风迎着她的目光,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当年人人都说他太狠了,这五年梦回时,他也会梦到她的脸,却永远停留在那晚。
想到她在寒冬街头摆地摊冻得发抖,倔强的小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让他恍惚地觉得这个人不是曾经的孟夏。
孟夏看着他静默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徐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徐易风蓦地扫过去,“你和穆泽什么关系?”
孟夏愣了愣,“这似乎和徐先生没有关系。”
徐易风嘴角一动,晃荡了下杯中的酒,有些嘲讽道,“你以为穆家的门是你能进的。孟夏,难道当年的事你还没有得到教训?”
孟夏眉间一动,语气隐隐地有些赌气,“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的。”
闻言,徐易风愤怒一把上前扯住她的手,“不和我一样?”他冷冷一声笑,突然残忍的说道,“可你不是爱着我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骤然睁大,耳朵一瞬间有些嗡鸣。
细细的手腕全是骨头,他轻而易举地就圈住了,明明吃痛却死咬着牙不肯求饶,那倔强的表情深深地刺激了她。他的手不住的用力,孟夏手腕红印越来越深,两个人靠的近,他闻到她发丝间洗发水香味,微微皱了皱眉。
孟夏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挣脱,索性也仍由他,苦涩地一笑,心里流淌过阵阵心疼,“我的爱早已经终止在五年前了。徐先生,你忘了吗,是您亲手买断的。”
徐易风紧紧地锁着她,寒着脸,“孟夏,你在怪我?”
怪他?
徐易风慢慢松开手,孟夏倏地缩回手,毫无意外手腕上满是红印。她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怪他也好,恨他也好,总要把他装在心头。可是她的心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地方了,徐易风亲手毁了她那颗完整的心,如今支离破碎。
他不爱我,从头到尾。她又何苦把他装在心头呢?
“易风——”乔奕琦推门而入,柔柔的唤了一声,看到孟夏时,她微微一怔,嘴角依旧挂着笑。
“怎么来这了?”徐易风的声音依旧冷淡。
“我陪妈妈来的,他们在隔壁,你要不要见见?”
“下次吧。”
乔奕琦抿抿嘴角,她了解徐易风,所以从来不会去插足他的事。
她转身朝孟夏点点头,悄然打量着孟夏,一身长裙礼服,线条简洁,勾勒着她姣好的身材,淡淡的化妆越发显得她清丽脱俗,目光在她手里的小提琴略略停留,眸光一转,“听说你的琴声很动听。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听一曲?”
听说?轻飘飘的一句话,孟夏的脸色僵了僵。她倒真成了琴师了。
“不知道您想听什么?”
“《梁祝》。”徐易风坐在一旁,没有看向孟夏,冷冷地吩咐道。
《梁祝》,这是孟夏最喜欢拉的一首曲子,曾经她期盼着请求他去听她表演,每每他都嫌弃的皱皱眉,终是一次也没有去过。
孟夏直起身子,闭上眼,小提琴的声音婉转凄凉。她最爱的曲,要献给最爱的人。可是却迟了这么多年。
她的人生完美的事太少了,凄凄凉凉的一段曲子。徐易风乔奕琦淡淡地坐在那儿,似乎都在沉思。孟夏僵着身子立在那儿,就好像踩着棉花一样,虚软无力。
人的命运就是这般奇特,儿时她和乔奕琦曾经一起上学,可如今,她要依附着他们才能生存下去。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没有感觉了,可是还是痛了。
——————加更——————
五年里她卑微的生活,从一个生活在温室娇宠小公主到一个徘徊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的小妹,她都不觉得有多苦。可是,如今这一场面,无论她的背脊挺得有多直,都掩藏不了她满身的自卑。
看着乔奕琦越发清明的双目,她的内心越发的荒凉,大抵云泥之别吧。
乔奕琦微微抬起头头,有些疑惑,“孟——夏?”她张着莹润的嘴角,有些不可思议。
她和孟夏小学时在同一个班,那时候乔父的职位没有孟父的高,孟夏活泼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