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19 12:41      字数:4765
  你们三个指的是顾、吴、袁三人。
  袁越用打雷似的声音道:“为什么问我们?”
  鸡婆婆道:“因为十七年前麻雀的妈妈夕姬曾经认识三个男人,她轮流和他们要好了有一个多月,直到月事不来知道已怀孕,才从此绝迹从此不再找那三个男人。”
  顾吴袁三人满面污垢竟也掩不住骇然震动神情。
  顾慈悲一定是心肠较硬的人,所以他首先道:“夕姬为何要找那些男人?为何要三个之多呢?她是很淫荡的女人。”
  鸡婆婆冷嗤一声:“淫荡?如果她淫荡的话,后来为何不找那些男人?难道怀孕之后就由淫荡变成贞洁?”
  顾慈悲果然无话可驳。
  鸡婆婆又道:“夕姬是我的女主人,她后来生下一个女孩子,她就是麻雀。”
  当然人人都猜到了,但问题是麻雀究竟是谁的女儿?鸡婆婆为何在这时提及这件旧事?
  鸡婆婆不必指明那三个男人是谁,没有人不知道便是顾吴袁他们三人。
  但顾吴袁都不作声,都不敢说麻雀像自己或像任何人。
  鸡婆婆忽然转变话题:“你们刚才嗅到的香气一定觉得很舒服,那是用罂粟为主再加上十七种药物焚烧发出的香气,不过你们嗅过之后,很快就要服食一种药物,否则你们全身骨节酸痛,头昏眼花而且鼻涕眼泪都会出来,时间久一点连大小便都会忍不住。”
  七位前辈高手都大为震动,四下气温忽然降低,寒冷得好像要下雪,当然那是他们人人透出杀气汇聚弥漫而使得气温陡降。
  鸡婆婆喔喔冷笑,笑得像只老母鸡。
  “你们根本不必动手。”
  她指指自己面孔:“你们看看我的样子,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又老又丑,早就恨不得死掉算了,如果不是主人夕姬托我一些事未办好,我老早就上吊了。”
  这话说得也是,任何女人长得她那么老丑,真是活着没有一点趣味。
  对方既然不怕死甚至想死,你自然消失了杀死她的理由,自然感觉杀她的行为愚蠢而又不合理。
  所以气温忽然恢复正常清凉状态,李宽人等四大高手这时才收起剑拔弩张的姿态,显然如果对方出手对付鸡婆婆,他们一定全力出战阻止,至死方休。
  大江堂四大高手何以如此忠心耿耿?早先李宽人和罗翠衣都有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之叹,莫非他们不得不忠也不能远遁离开,却是由鸡婆婆所说那种药物之故。
  世上有很多药物可以杀人,也有很多会令人上瘾,这种瘾绝对不是抽烟喝酒那么简单,那么容易戒绝,何况当这种瘾得到满足的过程中,还有飘飘欲仙脱离现实的快乐。
  只见李宽人等四人都摸出一个小银盒,也都从银盒中掏出一粒黑色的指尖大小的药丸,放人口中。
  几个银盒一打开,便又另有一种香味透出来。
  其他的人也莫不眼露奇光,盯住那些银盒,看来那几个小银盒在他们心目中比千万两黄金还宝贵重要得多了。
  “你们若是想要这种美妙药物,一点都不困难。”
  鸡婆婆声音变得温柔而不尖锐:“我保证你们天天都有药,保证你们武功功力有增无减,保证你们住得好食得好也穿得好,也保证你们如果还喜欢女人的话,有一百个美女任你们挑选,天天可以换人,你们什么事都不必做,只要大江堂不垮就可以了。”
  如果是别人许诺这些丰厚条件,尤其是女人这一项,一定很难叫人相信。
  但大江堂当然不同,大江堂的富有天下皆知,买他百儿八十个美丽女人只是小意思而已,又只要大江堂不垮台,物质上的享受保证可以达到第一流水准。
  痴道人用含含糊糊声音说道:“胡说和尚一定第一个答应,因为他整天都怕没有人管吃管住,何况还有香喷喷的妙药,香喷喷的女人。”
  胡说和尚道道:“放屁,现在的女人都变成母猪比我还臭。”
  这话未免太过离谱一些,而且还使金花银蛇冉华误会,冷冷地道:“你骂谁?”
  胡说和尚可真不敢惹她,因为泰山怒汉冯当世铁定会为她拼命,这两高手联手之威哪里可以开玩笑。
  “我说的是现在年轻一辈的小女人,我意思根本是说十七年前的夕姬才是香喷喷的女人,可惜那时候我和尚禅心清净白白糟塌了好机会,所以,现在那些小女人我哪里还放在心上呢。”
  此人向来是出名的胡说八道,所以谁也不敢真信,却又不敢完全不信。
  鸡婆婆笑得很和气:“但你到底肯不肯留下来?”
  胡说和尚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武当痴道人也留下,我跟他便是。”
  冯当世暗暗拭掉嘴角口涎,因为他已看见冉华眼中闪动着熟悉光芒,那是她已有了决定的意思,她向来很固执,谁也不能说服她改变她,而她显然不打算留下,所以冯当世只好一横心忘掉那妙药的香味。
  痴道人道:“真真胡闹,你一个大和尚跟着道士乱跑那像什么话。”
  鸡婆婆突然指住割爱手顾慈悲道:“你,你怎么说?”
  她果然找对了对象,顾慈悲毫不迟疑:“我留下。”
  鸡婆婆手指移动换了擂地有声袁越:“你呢?”
  袁越怔一下:“我想再瞧瞧麻雀的样子。”
  鸡婆婆毫不放松,冷笑道:“别的话不必说,你只要回答留下或者不留下。”
  袁越无可规避,垂头道:“留下。”
  鸡婆婆尖声大笑,她当然可以傲然放心大笑,大江堂忽然多了顾慈悲和袁越,已经立刻恢复无比强大的实力,任何强敌也可以一拼了。
  “你呢?”
  她继续移动手指,现在指着万里云雁吴潇潇。“留下或不留下?”
  吴潇潇比较没有心理负担,一来他本来邪多于正,二来前面已有顾袁二人答应留下,便少却许多被迫意味,面子上好过得多。
  “我留下。”
  大江堂实力更强了,也因此李宽人他们对鸡婆婆这种忽然扭转乾坤的手段,大为佩服。
  冉华声音仍然很娇脆悦耳,但却透出万分坚决意味道:“我不留,冯当世,我们走。”
  冯当世声音有如巨雷道:“好,咱们走。”
  任何人一听而知他心中绝无丝毫勉强,也因此使人感到他能如此深爱冉华,实在是既可佩而又是很有福气之事。
  忽然连沈神通也听得见司马无影的喘气声,以及抓碎树干声响。
  司马无影内功深厚,要他病到神智不清地步只怕比杀死十个兽人还困难十倍,但如果他不是病得神智不清,何以忽然喘气以及把树干抓成粉碎?
  当然沈神通几乎同一时间就明白了。
  “司马兄,我敢保证痴道长前辈不会做大江堂的保缥,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司马无影长长舒口气,道:“不必赌,只要敝师叔抗拒得住大江堂的诡奇诱惑,我一定用最好的酒泡死你,用无数金钱压死你。”
  因为这个判断是由沈神通口中说出,自是大大不同于别的人,所以司马无影马上松一口大气,如果痴道人也做了大江堂的保缥,他司马无影可就当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故此沈神通的判断真是使他刺激万分。
  沈神通跃下大树,不过他才站稳身子,旁边已多出一个人,此人身材高大,可是轻功之佳妙绝对比一只跳蚤更高明更厉害。
  这个高大的人竟是朱慎。
  沈神通说道:“朱兄不瞧瞧热闹了?”朱慎微笑一下道:“如果痴道人不肯留下,我敢打赌胡说和尚也一样,所以已没有热闹可瞧了,但你的情况却使我担心,你一定真的受过伤,所以轻功已经大打折扣。”
  “是的,我早告诉过你,我曾经负过伤。”
  “好戏还未散场,所以如果你要安然离开,当然要趁这机会了。”
  “是的,我正是这样想,可惜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时间。”
  “你放一百个心,我朱慎若是不能保你平安离开,我马上自杀以谢你沈神通,走。”
  司马无影其实已经在他们旁边,他这时才道:“我也一样。”
  有这两大高手保驾,沈神通不禁欣然一笑,故此当他们已经出严府,来到江边一处很僻静地方时,沈神通才道谢一声,道:“如果不是两位神威,我自问很难冲得过那数十个兽人和百余守卫的包围。”
  他讲的是实话,那些兽人悍不畏死,往来巡逻形成一道包围同,此外大江堂上有精锐好手守于严府外围,他们当真费了不少气力才突围而出。
  司马无影先行离开,朱慎仍然陪沈神通站在江边。。
  沈神通很感激:“朱兄不必相送了,此地虽然仍属大江堂势力范围,但他们主力还在严府,我大概还可以照顾自己。”
  朱慎看看黑暗江边,这时候想雇船似乎不容易,尤其这儿又不是码头,根本就没有船只靠泊过夜。
  “我不是为你着想,我只为自己打算,我绝对不许大江堂把沈神通杀死。”
  朱慎一边说一边发出奇异令人困惑的笑声:“你水底功夫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大江堂却肯定有不少高手,所以如果你掉在水里一定非常不妙。”
  沈神通在阴暗中蹲下,他虽然不是筋疲力竭,但受过伤的内脏隐隐作疼,同时他必须尽可能赶快恢复气力,越多越好,因为世事变幻莫测,很可能刚刚拼命救过你的人,忽然会变成可怕的敌人。
  至少朱慎笑声很古怪,似乎有点变化莫测的迹象。
  朱慎居然学他蹲下,他莫非也觉得疲倦?
  两人在黑暗中蹲了好久,朱慎竟没有其他奇异的表现。
  沈神通声音很稳定平淡:“朱慎兄,你一向都很深藏不露,你的性格跟你外型竟是如此迥异其趣。”
  朱慎语调也很稳定,声音却柔和而又低细,所以距离稍稍远一点儿的人绝对听不见:
  “我等你开口,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开口,如果开口绝对不是平淡无奇的话。”
  “你希望我说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
  朱慎似乎很坦白:“所以我心底,当然我极不希望你会使我失望。”
  这种话显然属于没头没脑一类。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想听什么,别人如何能使你不失望呢?
  但沈神通居然不困惑不惊讶:“好,我试一试,谁叫我是沈神通呢!”
  四下虽无人影人声,但还有多少声音,例如江水拍击江岸的汩汩低声,秋风掠过辽阔江面,宛如喃喃低语,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秋虫发出很有节奏的鸣叫。当然四下随风送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更是有人烟地方所不可少的夜间声音。
  沈神通道:“你用刚强明快的长刀,手法招式却阴柔细腻,我早先看看不明其故,但刚才听到你调息运劲,才知道你深藏不露到了惊人的地步。”
  朱慎叹道:“唉,沈神通名不虚传,果然一开口就有制驭心神的魔力。”
  “夸奖了,我听你呼吸调息节奏,显然你一身兼具阴柔阳刚两种内功,阳刚内功是哪一家派不很清楚,但却是你用刀的原因,只不过你永远不施展出来,除非到了生死关头之际,你才突然使出杀敌人救自己。那时敌人早已习惯了你阴柔细密刀法,所以你如果忽然改变为雄猛无比大开大阖的刀法,担保你就算高明如割爱手顾慈悲那一类人物,只怕也很难不遭遇败亡的命运。”
  朱慎又重重叹口气:“这是我秘密中的秘密,我用了十几年时间,使武林人都相信我是刀走剑路,但和你只坐了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这个秘密的泄露对你可有妨碍?”
  “当然有,我不必骗你。”
  “既然如此,朱慎兄,你还有一个秘密我不妨说出来,横竖如果你想对付我的话,一个秘密和两个秘密已没分别了。”
  朱慎讶道:“我还有秘密?但我自己竟然不知道?”
  沈神通道:“这个秘密就是:等到你用刀法对付过血剑严北之后,你才肯让天下武林知道你其实擅于用刀,也才让天下武林知道你刀法是什么家派,可惜现在你找到血剑严北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
  朱慎没有作声。
  沈神通道:“当然,你找血剑严北亦不算秘密,可是等你击败严北,然后再向刀王蒲公望挑战,这才是你最大、最后的愿望。你想成为刀王之王,你其实不想飘泊江湖流浪人间,终于平平凡凡地死去。”
  沈神通的确很感慨,如果练功之人都不过为了强身自卫的话,人世上真不知少了多少凶杀,少了多少仇恨。
  所以他出自真心叹口气,又道:“你若不是胸怀大志,你的秘密一定不能隐藏这么多年,你也一定不能忍受罗翠衣翠带袭体的痛苦和侮辱。
  勾践不但卧薪尝胆,还奴颜婢膝逢迎夫差,还挑选越国最美丽的女人西施送给夫差享受。如果不是有更大图谋、更大目的,他岂能够如此坚苦卓绝,忍受一切耻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