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19 12:40      字数:4784
  这座院落就在严府后园中,大江堂以及严府任何人都不准踏入这座沁红院,假如他知道沁红院中住着的是血创严北。
  整个严府占地甚大,房屋连绵衔接,最少可容上千人居住。
  但严府上下只有五十名仆婢,其余都是护院和严温随从卫士。
  真正属于姓严的人只有三个,老的是严北(一辈子独身),中的是严温(发妻已亡),小的是严星。
  严星这时只有六岁,由乳娘卢大娘以及十二个丫环传养,住在内宅。严府另有密道由外面直通严温书房(不是密室),所有卖身甚至掳劫回来的女子都从密道运入。
  所以严府大门很庄严干净,两只巨大石狮高踞傲然地看着街上行人。王若梅仅仅是由密道运入的第七十八个妙龄少女,她后来死了也好活着也好,都不过像大海中一点小小的泡沫。
  存在或不存在对于广阔无限的人海全无影响。
  繁华富庶的地方,歌舞升平的时代,黑社会势力必定迅速兴盛,赌。娼是供应养份的两大血脉。
  此外一些奇异的命案窃案亦往往于此时此地出现。
  但杭州五年来,比任何时期还平静安宁,衙门没有一件未破悬案。
  原因说来简单,浙省总捕头沈神通本人坐镇杭州。
  沈神通只有四十岁左右,人很和气,身材高瘦,他出身决不简单,是全国钦仰的神捕中洗碗柱孟知秋的得意门生之一。
  他亦不愧是孟知秋得意门生,任何奇怪神秘命案到他手中必是迎刃而解。
  尤其江湖黑道人物只要踏入浙省地面,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因此没有人愿意轻易招惹如此神通广大的公门强人。
  越是高手就越懂得这个算盘。
  但即使有沈神通坐镇,杭州城内强奸、抢劫。斗殴、谋杀等案仍然不断发生。
  这是人性和社会环境关系,与沈神通威望无关。
  你总不能要一个强好或谋杀犯,在动手前先考虑到沈神通吧?杭州财势双全的马家,秘密请沈神通前去,马二爷摒退左右仆从,私下要求沈神通秘密侦查一宗奸案也就不算稀奇。
  沈神通踏勘现场,是宅内一座右接的二楼上,查明二十四名护院武师巡逻时间路线,还有十只灵警凶猛巨犬助阵情形。
  在静室中只有马二爷和他。
  清香扑鼻的热茶和精致果子点心,点缀些许气氛。
  马二爷道:“总座,此案非你亲自出手不可,家兄已向朝廷告假回家省亲,到时定亲自来叩谢。”
  马二老爷的兄长便是马大老爷,官居刑部左诗郎。
  不但有钱有势,还恰好是沈神通上司。
  沈神通心中叹口气,欠欠身道:“岂敢当得大老爷征顾,府上的不幸事件,本来就是在下应尽的责任。”
  老实说即使没有马老爷的权势,即使是普通穷苦百姓,只要沈神通知道了,亦从未有过疏懈不管的。
  沈神通又适:“在下勘查之后,有一点最重要的却无法判断。”
  马二老爷道:“哪一点?我帮得上忙么?”
  沈神通简直叹气出声道:“二老爷当然帮得上忙,但……”
  马二老爷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道:“那就清说出来,我马仲海永不后悔。”
  马二老爷默然想一下又适:“一定受得了,就算少这么一个孙女也受得了。”
  沈神通道:“此案很特殊,很难判断,在下除非耳闻眼见经过情形,否则不能判断出手。”
  马二老爷点点头,亲自入内宅安排。
  一盏热茶后,沈神通又处身二楼香团内。他并不孤单,一个头发蓬松的少女坐在窗边,夕阳霞彩使她面庞不至于太苍白推停。
  她很娇俏,长眉飞鬓,显示出固执任性的性格。
  但现在她有如病猫,毫无性格可言。
  沈神通道:“玉仪姑娘,先回答我一句真心话,你想不想破案,抓到侵害你的恶徒?”
  这话问得多怪,受害人想报仇?谁不想恶徒落网,受到应得惩罚?马玉仪半晌没作声。
  沈神通很有耐性,徐徐将问题又说一遍,过了一会儿,马玉仪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沈神通面上,她轻轻道:“这一问真有必要么?”
  沈神通道:“有。我认识一个女孩子,七年前,也遭遇同样的不幸,当然那时不在我辖区亦未认识,但现在提起旧事,她只有伤心而并不想报仇。”
  马玉仪惆然想了一会儿,道:“我不懂,这种伤害还不够深矩?”
  沈神通道:“她被伤害后甚至还有了一个儿子,你当想像得到她处境何等的苦,况且她家一向相当穷困。”
  马玉仅打个冷战道:‘漠非你看我像哪个女孩子?”
  沈神通道:“不,你一点不像,我只不过告诉你,世上具有这种事情。”马玉仅连叹数声,才道:“我希望你抓到他,请问我该怎么办?”
  沈神通站起身,凝立如石像,目光严肃冷酷得能使人连打十个寒噤。
  马玉仪不敢看他的眼睛,垂头道:‘镇的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沈神通道:“根据我勘查所得,此案最辣手、最难判断的是恶徒身份,他可能是普通人,也可能是武功超卓的高手,我第一步须得决定侦查方向才不至于误人歧途。”
  普通人和武林高手两者相去悬殊,当然非有准确判断不可。
  沈神通又严肃地道:“因此,我不能不触及你身心伤痛,找出最正确的判断。”
  马玉仪虽然全身乏力瘫软,但低低应道:“我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沈神通一个字一个字说出:“那天晚上一切过程全部重演一遍。”
  马玉仪叹气点头。
  沈神通道:“别答应得太快,全部过程我投那恶徒,不但解带脱衣手法动作照做,连最可怕的每个动作都照作。”
  他决不是开玩笑,因为他声音严肃得近乎严厉冷酷。
  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如果每个动作都照做,马玉仅这朵鲜花岂非又要遭一次风雨之劫?马玉仪忽然抬头直直望着他,竟不畏惧他冷电似的眼光。
  沈神通道:“好,现在开始。”
  马玉仅举手挽拢头发,姿势很好看很动人。
  接着她解开衣带脱掉外衣,她身上只有一件极薄,简直透明的内衣以及一条短裤。
  于是晶莹大腿都裸露不说,连胸前挺突的乳房也等如全无遮掩。
  任何男人看见就算不扑上去也必会心跳加速。
  沈神通眼睛瞬也不瞬从头到脚细细瞧着。但哀怪的是他好像不受一点影响,好像只在瞧一件非得细加观察不可的事物。
  马玉仪两手又有动作,是扯脱仅有的短裤。短裤刚脱下一点,沈神通道:“等一下,当时你没穿裤子?”
  马玉仪声如蚊叫,细声道:“我刚要穿上。”
  沈神通道:“好。”
  于是那花朵似的少女变成半裸,除了上身透明内衣别无丝缕。
  马玉仪走到床前,作出要穿内裤的姿势。
  的确很难有这种强大诱惑力的场面,连沈神通内心也不得不承认,所以移开眼光,道:
  “暂时不必如此逼真。”
  马玉仪道:“那时窗户已闭,窗帘也拉上,窗帘忽然开一下,不知何故我想到一个人,并且想到是那人钻进来。”
  “当然我很害怕,因为那汉子逐邪的眼光叫人忘不了。”
  沈神通对这消息好像不起劲,道:“你几时见到此人?”
  马玉仪道:“前天中午。”
  这件强奸案发生于前晚,她白天见到淫用邪眼光盯着她的汉子,晚上出事,她自然就会想到他。
  马玉仪又道:“那汉子有说不出的邪气,面孔又丑得可怕,我心中想起他时,果然一个黑布蒙住头脸身穿黑袍的人站在我身边,而我居然骇得连声都发不出。”
  沈神通道:“如果你叫得出声,有何后果?”
  马玉仪道:‘我知道楼下永远有人巡逻,如果惊动他们……”
  沈神通道:“好,清说下去。”
  马玉仪咽住护院武师方面的话,又道:“他伸手搂住我。”
  沈神通突然又站在她身边,道:“是这样子。”
  她用手指示对方的手,所以沈神通左手搂住她纤细柔腻腰肢,而另一只手却落在她的乳房上。
  紧接着在她的指示下,沈神通楼腰的左手(腰身滑到臀部,后来还陷入深沟内。
  但沈神通问的却是右手,道:“这只在衣服下面还是隔着衣服?”
  马玉仅低声道:“衣服很薄,隔不隔着有分别么?”
  沈神通道:‘有,万一你这透明内衣是天蚕丝织的,又万一有移宫换穴奇功。他右手在内衣底下等如紧紧缚起,但如果在衣外,随时可以捏断喉咙,分别是很大的。”
  马玉仪道:“我记得在衣服外。”
  沈神通忽然发觉她全身重量都落在他手中。
  如果松手她一定落在地上。
  马玉仪又道:‘那时我全身发抖也没点气力,我的心好像眼身体分了家,很清楚看见他把我放到床上,又看见他脱掉黑袍,里面没有衣物,白白的一个身子,接着……”
  沈神通忽然截住她的话,道:“除去他白白的身子外,还瞧见什么?”马玉仪立刻道:
  “他的手,五指纤长白晰,连指甲也极干净而湿润,好像涂过不带红色的指甲膏。”
  马玉仅被放在床上,那曲线玲球白晰的铜体,确实当得玉体横陈四字。沈神通也躺下,甚至把她压在自己身下……房间内,仍然是沈神通和娇美的马工仪两个人,灯光不甚明亮,却仍足够使他们互相瞧个清楚。
  但不同的是,第一点:房间已不是马玉仪杭州的闺房。
  第二点:两人都穿着很整齐,沈神通似乎心事沉重,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牺牲多大?”
  马玉仪看来姿采风韵娇美动人,比初见时之推伴相差很远。
  她道:“我知道,沈大哥,我不打紧,但可惜可恨连累你。”
  沈神通陷入沉思中,过一会儿才轩眉笑道:“只要抓到他,我一生事业成就已达到巅峰,我敢打赌除去家师之外,任何一个部门都抓不到他。”
  马玉仪柔声道:“难道你忘了杀身之险?还有辛苦挣到的地位?还有大嫂和侄儿女他们?”
  沈神通喃喃道:“人生中任何遭遇都是命运,急也急不来,千算万算不如老天一算。”
  提起命运,马玉仅不觉愣住。
  出身富贵之家,从小到大规规矩矩,未试过大胆顽皮踏出家门,更不骗人害人或者为口腹杀生,也时时尽力帮助一些穷苦有困难的亲友。
  但命运为何如此残酷?;身心的剧痛几乎连死亡也解脱不了?将来如何呢?还有将来么?既然没有将来,活下去又为了什么?她忽然得到灵感启示,这个灵感像电光掠过夜空,照亮她的身心。
  她故意长长叹口气,道:“沈大哥,请告诉我,我……会不会留下孽种?”
  虽然她从灵感启示中知道应该怎么做,亦决心去做。
  但这种话仍禁不住恼羞面红。
  沈神通道:“绝对不会,出率至今一个多月,你很正常对不对?”
  任何女人如果仍有月事,当然证明在此之前没有怀孕。
  马玉仅低声道:“幸而如此,但沈大哥请你指点我,我此生既不能嫁人,我活下去好或者趁早死了好呢?”
  沈神通吃一惊道:“你何必想到死?你……虽然遭遇不幸,但将来日子还长久得很。”
  马玉仪细声道:“我若不能嫁人,孤孤单单一个人活下去,日夜记着那件事,我为何要活下去?”
  沈神通哑口无言。
  因为她理由坚强之极,她为任何其他缘故活下去都可以,但绝对不能为那件惨事守一辈子生寡。
  马玉仪低声道:“沈大哥,我决定等你办完事就结束这悲惨一生,你可肯帮忙我?”
  沈神通大惊道:“帮忙?你要我……”
  马玉仪道:“你不肯,难道要我痛苦这一生?为什么?”
  沈神通呐呐道:‘我……我不能,我不知道。”
  马玉仪忽然把声音放得更低,道:“沈大哥,你帮忙我并不非必定要杀死我。”
  沈神通比捡到一千两黄金还要高兴,松口大气问道:“还有什么方法?”马玉仪道:
  ‘哦若是为一个爱慕。钦敬、感激的男人守几十年寡算得什么?”
  沈神通眼睛已睁得不能再大,再大眼眶就要裂开。
  而马玉仪则粉首垂得更低,只见到白嫩粉颈。
  但她又轻轻道:‘既大哥,如果我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又是我最钦仰爱慕的男人给我的,我守一辈子寡绝无怨言。”
  话说得容易,一辈子时光却长久得很,其间多少变化谁能预料?因此这件事直到三日后才重提(以便慎重考虑),并且是马玉仪提起。仍然是客舍房间内,已经点起灯,桌上有酒,有四式小菜,她道:“沈大哥,已到了约定时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