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2-19 12:39      字数:4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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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果你真的能从我这里得到帮助和启发的话,那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并不只是一句感谢这么简单呢。”他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像一个和蔼的兄长。
  她低下头,想到一年来总是用笑容和话语给了她温暖的蒋柏烈,觉得自己很幸运。会不会,他是天使——是世纭派来的天使?
  她看着他,笑起来,没有泪水的笑,那是真正懂得了快乐与感谢的笑。
  “先生,请你把你的手拿开,谢谢。”
  世纷怔了怔,那个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恼怒和不安,却还装作很平静——那是袁祖耘的声音。
  蒋柏烈没有再去抹她脸上的泪水,只是不着痕迹地把手收了回来,看着袁祖耘的眼神带着强烈的疑惑,却没有丝毫害怕。
  “啊……”世纷站起身,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两个男人互相瞪了一会儿,蒋柏烈像是忽然明白了一切,起身背上背包,对世纷说:“我想我该走了,后面的就留给你吧。”
  “蒋……”她求助地看着她,却没有得到他的怜悯。
  临走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一脸的笑容可掬,用他一贯温和又带着一点自恋的口吻说:“我不在的时候,每天想我一次就够了……Bye!”
  说完,蒋柏烈转身走了出去,一边挥手一边吹着口哨。
  噢!世纷咬着牙——真正性格恶劣的,也许是他吧!
  街角的那个十字路口总是有很多人在等待,因为红绿灯的间隔时间特别长,可是这天中午却只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也许是因为天气闷热的关系,男人的西装和领带被乱糟糟地挂在拉杆箱上,敞开了领口的浅蓝色衬衫此时显得有点无精打采——因为它的主人很烦躁,连带他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烦躁起来,怒火好像是一触即发。
  世纷垂着头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停下脚步,于是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副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
  蒋柏烈那样潇洒地离开之后,袁祖耘瞪了她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拖着拉杆箱走了出去,她连忙买了单追出去,可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快步向前走。
  这下餐厅里应该炸了锅吧,只是来吃个午饭也能看到一出这么精彩的戏:哭泣的女人、洒脱离去的男人、还有一个濒临爆发的……恶魔?也许每个人都编织着故事,然后兴奋地在自己心中继续演绎下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人们能够从中找到快乐的话——
  “——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袁祖耘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像是无法再忍耐下去,转身问她。
  她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尽管他是一脸平静,可是她知道他很生气,也许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生气。
  他看着她那停下的脚步,眉头皱地更深。
  世纷思索了几秒钟,终于鼓起勇气说:“嗯……你出差回来了……”
  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说:“是啊,我回来了,而且出租车恰巧在那餐厅之前的路口跟人撞了,我不得不下来,拖着行李,才走了几步,就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我要是不回来,那个男人就不是摸你脸那么简单吧?”
  他很生气,说话的口吻一直充满着怀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怪他,一点也没有,即使他的话里充满了对她的不信任,但她却只是想笑。
  她抿了抿嘴,现在笑的话,她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他是我的心理医生。”她以一种自己也没料到的轻松的口吻说。
  “……”他显然觉得意外,虽然眉头还是紧紧地皱着,却像在等她说下去。
  “一年前,当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的时候,就开始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帮助。”
  “很好?”他挑眉,“包括摸你的脸吗?”
  “别这样,”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我想他有时候也跟你一样喜欢恶作剧,可是他真的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也许你就没办法看到现在的我。”
  “……”
  “也许我还在痛苦地自我挣扎,想要找一条出路却又甘心自暴自弃。”她看着他的眼睛,一脸坦然。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眉头散开,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疼痛。
  “因为你也是我痛苦的根源之一啊。”
  “……”他显然有点错愕。
  她微微一笑:“一年前我又遇到了你,我以为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世纭,可是在看到你的一霎那,我竟然发现自己很想走上去吻你,我很害怕,当时我害怕极了。”
  “但你应该那么做,因为你不是世纭,你是世纷——”
  “——是的,我知道,但我不能。因为我心里怀着很多很多的愧疚,我一心想要赎罪,用我自己的方法赎罪。”
  “……”
  “但是我渐渐发现自己错了,那是一个很可怕的错误,我发现事情再一次被我的任性弄得一团糟,而我竟然还……固执地沉醉于其中。”
  “那么现在你可以变回世纷了吗?”他伸出手,抚着她的脸。
  她看着他,感觉他粗糙的手指触碰着自己的那种温暖,笑中带泪地说:“我想……我可以了。”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为了你、为了妈妈、为了我和世纭的朋友……当然还有世纭,我想我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
  他低下头,轻轻吻住她,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有一点颤抖。
  她踮起脚,伸手环上他的脖子,张开嘴,温柔地咬住他的嘴唇。
  “喂……”袁祖耘忽然放开她,神色古怪地抚着自己的唇,“你……”
  “怎么了?”她满脸无辜。
  他皱起眉头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没什么……回家再跟你说。”
  绿灯亮了,他转身一手牵着拉杆箱,一手牵着她,向对面走去。
  她微笑地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溢满了爱以及……一点点的蠢蠢欲动。
  想到他抚着嘴唇的样子,她在心底说:记得对方身上敏感地方的人,不止是他吧?
  十三(4)
  星期六的下午,蒋柏烈收到了一个包裹,发件人那一栏里写着“袁世纷”。包裹里面是几本项峰的书,以及一个白色的封了口的信封。
  “喂?”他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给世纷打电话。
  “东西收到了吗?”
  “嗯,全都是给我的吗?”
  “书是给你的,是时下很受欢迎的侦探小说家的作品,送给你带在路上看,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帮你去问他要签名。本来想要送你更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可是咨询了海关的朋友,他们说出国最好不要带那个。”她躲在洗手间小声说。
  “是什么?”他有点好奇。
  “金华火腿啊。”
  “……”蒋柏烈选择沉默。
  “喂,听得见吗?”
  “你干吗像做贼一样啊。”
  世纷干笑了两声,压低嗓子说:“你知道,有些人……很难搞。”
  “……那么白色的信封呢?也是给我的吗?可以拆吗?”
  “不能拆,那是请你帮我交给一个在纽约的朋友。”
  “哦,我怎么交给他呢?”
  “我在信封的背面写了他的电话和名字,你到了之后打电话给他就好。”
  “好吧。”蒋柏烈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被利用的感觉,仿佛请他转交东西是真的,至于那几本书……只不过是某人在处理废旧书籍罢了。
  “那么……”世纷有些伤感地说,“祝你一路顺风了。”
  “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再见。”
  “再见。”
  就在他打算挂电话的时候,话筒又传来世纷的声音:“喂,喂,医生?”
  “嗯?”
  “你会回来的吧?”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迟疑。
  “……嗯。”蒋柏烈温柔地微笑着说。
  “那就好……”她也笑了。
  “袁世纷!你在里面干吗?!”门外传来袁祖耘的声音,口气不善。
  “我要挂了,你回来的话一定要打给我,哦不……”她像是忽然改变了主意似的,“就算不回来……有空的时候,也记得打给我……好吗?”
  “好。”蒋柏烈拿着话筒,点了点头。
  “再见。”
  “再见。”
  五月的最后一天,世纷带着一束粉色的百合花,独自驾车上路。她要去的,是妹妹的墓地。一周前,妈妈去墓地管理处办了手续,把墓碑上的名字改成了“袁世纭”。前天管理处打电话来说已经更换完毕了,请家人来看看,于是她请了一天假,来看望妹妹。
  跟清明时比起来,此时此刻的墓园显得有点冷清,工作人员把她带到墓碑前,问她上面的字刻得对不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工作人员走后,她蹲下身子,把花整齐地放在碑前,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石碑上还是没有世纭的照片,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相架,相架里有一张照片以及一封给世纭的信。
  亲爱的世纭:
  你好吗?
  我很好。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你是不是放心了?
  八年前的那场变故原本应该带走的,是我,但是最后离我们而去的却是你。这不知道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痛苦,我们的亲人和朋友们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慢慢走出伤痛。
  最痛苦的,当然是我,因为原本应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是我啊!
  当我发现所有人都庆幸于你还“活着”的时候,自私而懦弱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告诉他们真相——于是我变成了“你”,我想赎罪,想代替你活下去,代替你走完你无法走的人生路。
  于是我去了伦敦,学你最爱的科目。我用你的名字称呼自己,用你的眼神看别人,用你的性格处事,用你的口吻说话,喜欢一切你喜欢的,讨厌一切你讨厌的,我以为我变成了你——我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你!可是,有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渴望,我逃课去附近的戏剧学院看学生们表演,是因为我无法忍受冗长而沉闷的语法课,我找了一份图书馆的工作,每天跟你最爱的书在一起,却毫无阅读它们的兴趣,只是躲在角落一遍又一遍听着我最喜欢的歌手的专辑……
  我无法否认当我偷偷地做那些我曾经喜欢的事情时,是多么的快乐,但却又多么地内疚。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谓的“赎罪”,只是以我认为对的方式,做着一件错误的事。我就这样过了七年,直到有一天在公寓楼下遇到见飞。
  那个圣诞夜我们谈了很多以前的事,我装作自己并不知道那么多关于“世纷”的事,可是又兴致勃勃地聊着那个记忆中的自己,甚至有点陶醉于其中,直到见飞说,能够遇到“世纭”真是太好了,我才发现——她们记忆中那个死去的“我”,是多么的美好,所有人都在怀念她,却都忽略了你——世纭,原来我那所谓的赎罪,所谓的代替,并没有真的为我的行为赎罪,也没有真的代替你活下去!
  我只是自欺欺人地,想要把自己从“杀了你”的内疚中解脱出来,我用了一个这样的方法,其实只是我的自私而已。那些爱着你和你爱着的人,七年来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的爱,相反的,甚至于我给予他们的是困惑和不安,我那些所谓的“付出”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于是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回去,回到我们的故乡,回到你和我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我回去了,可是我不敢跟妈妈一起住,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再怎么像你,也不能逃过她的眼睛。我搬了出来,子默帮我在她住的公寓楼下找了个房子,告诉你,她还是那么木讷,说话的口吻也很僵硬,跟八年前一点也没变呢!还有项屿,跟我印象中的他也没什么差别,很花心,不过……心地很好。他们还是老样子,我总觉得有什么梗在他们之间,却没办法弄清楚,因为子默对此绝口不提,我常常想,如果换作是真的你,她会不会倾诉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过子默说,她有一些话无法对家人和朋友说,却可以对心理医生说,于是我认识了她的心理医生——蒋柏烈。蒋医生是个很有趣的人,皮肤很黑,长得也帅,但都不是你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哈哈),他很聪明,也很和蔼,不知道给了我多大的帮助和鼓励,我渐渐愿意对他敞开心扉,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然后,我又遇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我为了要跟他在一起,而央求你替我去美国的人。我以前从来没跟你详细说过他吧?现在我要向你郑重介绍他,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