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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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9 12:28 字数:4846
“朱兄,我相信嫂夫人该已改变态度了,能回去,还是回去的好。”
“笑话,你以为我……”
“你们毕竟是夫妻一场……”
龙箫客愤然地说:“兄弟,你知道我所受的冤气、所受的委屈……”
“可是,你与绮春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哼!明媒正娶的夫妻,说得多好听。我途经金顶山,那泼妇一眼便看上我,说什么一见钟情,央薄命花出面迫婚。一场恶斗,结果在下栽在薄命花手,只好任由她们摆布,我成了镇八方的东床娇客,从此虎入樊笼。那泼妇仗有薄命花撑腰,哪将我当人看待?你曾经亲眼看到,不用我多说。哼!要不是薄命花那贱人赖在胡家不走,我早就把胡家的人宰光消这口怨气了。”
崔长青失声长叹,说:“朱兄,我是局外人,当然不愿勉强你。你的遭遇我极感同情。’要不是我走得快,也与你走上同一条路。”
“咦!听说薄命花曾栽在你手中,是真是假?”
“是的。”
“怎么回事?”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摆。目下镇八方正在江湖搜寻我,要将我置于死地……”
“哼!你胜得了薄命花,还怕镇八方?见鬼,你为何不宰了他?”
“一言难尽,我不能杀他。哦!上月在真定,我曾经碰上风剑。朱兄,她很消沉,如果你与胡绮春真无破镜重圆的可能,去找她吧。情之一字最难处理,这是不能勉强的。”
“她说过到何处去吗?”
“没说。我想,你会知道该到何处去找她的。”崔长青自以为是地说。
“谢谢你,兄弟。”龙箫客衷诚地称谢。
崔长青转向蝎娘子,笑道:“仇大姐,我托你的事,仍请偏劳了。”
蝎娘子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请放心啦。”
“谢谢你,后会有期。”
“我还有一句话。”蝎娘子说。
“你……”
“希望你别忘了来看我。”
“好的,我不会忘记。”
林白衣长叹一声道:“你就这样走吗?”
崔长青抱拳行礼道:“是的,至少,目下咱们都是好朋友,往昔的误会不屑一提,我可以出自肺腑地说,我是尊敬你的。诸位,后会有期。”
小玫云泪光闪闪地说:“崔大哥,你……”
他呵呵笑,说:“小妹妹,你救过我,我救过你,我想,你我用不着说客气话了,是吗?”
“可是,我亏欠你……”
“呵呵!你又来了。不要哭,我告诉你一个笑话。”
“你……”
他将误认红绡魔女在杨家寨相救的经过说了,说至福寿山庄历险时,引得众人都笑了。
告别出门,他突然折回向北丐说:“老前辈混迹风尘,行侠仗义世所同钦,晚辈有一事相托,请老前辈俯允。”
北丐一怔,说:“小老弟,只要是合乎道义的事,老要饭的一百件也答应你。”
他掏出大把银票,说:“上次在银洞山替三妖道夺宝,三妖道将宝石卖给西安四大银号,计款二十万两银子。这些钱来路虽不算正,但用来济贫决不伤廉损义,我把它夺回来了,偏劳老前辈用来济贫,老前辈不会拒绝吧?”
二十万两银子,那还了得?所有的人,全怔住了。
他将银栗往北丐手中一塞,扭头就走。
第一个追出的是紫云仙子,大叫道:“崔大哥,留步………”
蹄声急骤,乌骓马绝尘而去。
北丐捧着大堆银票发呆,久久方向笑判官说:“林老弟,象这种奇男子大丈夫,令兄肯不肯出山,从风尘中把他拉上一把?”
笑判官不住点头,说:“老要饭的,我想,家兄不吝惜这一拉,但你得帮上一把。”
“那是天经地义,明天就动身。”
龙箫客笑道:“你们真是自私。”
北丐怪眼一翻,问道:“此话怎讲?”
“呵呵!说穿了,你们还不是为了自己打算?”
“你的话象是丈八金刚,令人模不着头脑。”
“呵呵!你们如不将林大侠请出来,难说崔老弟改邪归正,等到崔老弟有一天犯案,必须劳驾你们出来对付他。依我看,那晚在赵曲,要不是他毒发,你们谁能对付得了他?因此,你们……”
“废话!我问你,你希不希望他改邪归正?”
“那是当然。”
“那你……”
已回来的紫云仙子突然叫道:“有了,我想起一个人,可以要他改邪归正。”
“谁?”众人不约而同地问。
她将与凤剑救助崔如柏的事说了,最后说:“崔老伯将他逐出家门,而崔、高两家目下已言归于好,只要崔老伯肯收回成命,咱们只要取得崔老伯亲笔要他回家的手书,他会回家的。”
林白衣鼓掌称善,欣然地说:“对,就这么办。博陵崔氏望族,门风谨严,只要他回到家,便不会再出外闯荡了。”
北丐笑道:“如果谁告诉崔老伯他的儿子在外做贼,说不定老伯真要把崔老弟给活埋了呢。”
“当然没有人会说,你会说吗?”笑判官笑问。
东西官道经过陕州,便离开了大河,婉蜒进入海池山区,这一带不时有强盗出没,旅客最好不要落单。
陕州与渑池之间,有天下九寨之一的崤山相隔,这里不属于陕州,也不属于渑池,而属于永宁县管辖。也就是说,这里是三州镇交界处三不管地带。
崤山原有一座崤关,与东西函谷二关连成一条天险防线,东西大道横贯其间,官道婉蜒于山谷中,两侧飞崖绝壁,风不下边,险绝峻绝。
路宽仅丈余,所谓车不方轨,进了山路有进无退。本来山北另有一条大道,是三国时代曹操进兵巴汉,嫌崤山旧道太险不利运输而辟的新道,但时畅时断,近数十年来已不通行旅,目下往来关内外的人,仍走的是崤山旧道。
山区中人烟稀少,道路险绝,少不了有些不肖之徒潜身其间,做那没本钱的买卖。负责治安的是峙底关巡检司,不时派出五六名游骑,在东崤与西崤三十五里之间巡罗。但兵来贼走,兵去贼临,你来我往捉迷藏,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这条路白天行走已经不太安全,因此旅客相戒不走夜路。这天傍晚,乌骓马驰入陕州西门。
崔长青希望早些赶到郑州,沿途尽量避免耽搁,但也不需赶夜路,预定今晚在陕州投宿。
陕城宫南面不远,是本城第一大店豫州楼。这座楼其实是客店的酒楼,以楼为店名,楼卖酒食,后面三进两院则是客房,名列本州第一大店,生意兴隆自在意中。
乌骓在店前止蹄,一名店伙急步趋前接缰,喝采道:“好骏的乌骓,多久没见过这般雄骏的坐骑了。呵呵!客官人更俊,果真是人如虎马如龙箫客官溜马,请客官移玉二楼,自有伙计替客官张罗洗尘。”
他将缰交给店伙,笑道:“天色不早,不必溜马了,路上并不辛苦。在下住店,先安,顿好再说。坐骑好好招呼,上料加豆。”
店伙拉开大嗓门,向店里叫:“来人哪!接客官至上房安顿。”
出来两名小伙计,熟练地解下鞍后的马包,鞍前的水囊鞘袋。
“爷台请跟小的来。”一名店伙客气地说。
“叭”一声鞭响,有人挨了一鞭,接着,打雷似的大嗓门叫吼声震耳:“兔崽子!谁叫你动太爷的鞘袋?”
原来另两名招呼客人的店伙,有一位讨好地替客人卸下马背上的鞘袋,被那位豹头环眼客官抽了一马鞭,只打得店伏龇牙咧嘴,正待发作。
豹头环眼大汉取下鞘袋,和兵刃插袋中的一把厚背鬼头刀,怪眼彪圆,骂道:“狗娘养的!你不服气?太爷要砍下你的驴头做溺器,你信不信?”
店伙看了那把沉重的鬼头刀,上冲的怨气怒火消散得无影无踪,惶然地说:“小的怎敢?小的不敢。”
“谅你也不敢。带路,太爷要住店。”
“是,小的领路。”店伙颤抖着说。
崔长青冷眼旁观,心中冒火,但不动声色。
两人同时踏入店门,一个无心,一个有意,“砰”一声响,双肩相撞。
大汉身形一晃,一肩撞在门柱上,登时火起,将鞘袋和刀向下一丢,作势扑上,怒吼道:“瞎了你的狗眼……”
崔长青不再客气,铁拳疾飞,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打了再说,“砰”一声给了一记“霸王敬酒”。
“噗!”大汉下颌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只感到口中盐盐的,眼冒金星,几乎跌倒。
崔长青虎跳而出,到了店门外的广场,点手叫:“你出来,给你一次教训,免得你出口伤人。”
大汉一声虎吼,虎跳而出,疯虎似的飞扑而进,用的是凶猛的“饿虎扑羊”。
崔长青一看便知对方自传力勇,仗火候不差的混元气功无畏地进搏,早已智珠在握,直等到对方的双爪行将及体,向虎腰左扭,闪过正面,人向下挫,右肘凶狠地撞出。
“噗!”肘击在腹腰上,如中皮鼓。
“哎……”大汉惊叫着弓腰后退。
崔长青得理不让人,大喝一声,身形跃起,“噗噗”两声闷响,双足踹在大汉大脑肩上。
“砰!”大汉终于仰面重重地摔倒,跌了个手脚朝天,狼狈万分。
崔长青拍拍手,笑道:“阁下,起来再斗。”
大汉狼狈地爬起,向店门急窜,想拾刀拼命。
崔长青急步赶上,一掌拍在对方的背心上,顺手抓起对方的腰带,大喝一声,将人向街心扔。
“砰!”大汉跌在一堆马粪上,粪浆四溅。
崔长青冷哼一声,叫道:“下次再出口伤人,在下要割下你的狗舌头来。好好洗个澡,朋友,别忘了在店内找我算帐。”
说完,入店而去。
围观的人丛中,有人叫:“打了飞熊,麻烦大了,看样子要出人命。”
他被店伙安顿在东院的一间上房,刚在洗漱,便听到邻房有了动静,一个娇甜的女人声音说:“店伙计,这间房太小了。”绛姑绛姑娘恰可以安顿,没有比这间更好的上房了。”
接着,飘来两句更娇,更甜,更柔婉的声音:“冬梅,就要这一问好了。”
他一怔,心说:“三个孤零零的少女落店,没有男人护送,未免太危险了。这位少女的嗓音好悦耳,大概相貌不会太差。”
他可没有心情想入非非,对少女们的安全倒是关心。
洗漱毕,静静地喝完一壶茶,方泰然出房,举步向前面的酒楼走出。
二楼灯光辉煌,广阔的楼面分为四部分,临街一面以雕花板墙分隔为二,右面分隔为五座包厢,便于携带女客进食,也是有身份的人宴客之所。
三部份的食客似已满座,他走向包厢,向守在门外的两名店伙问:“里面有座位吗?”
一名店伙欠身道:“有两厢空着,爷台是否需厢座宴客?”
“在下一个人。”
“哦!小的到左面去,替爷台设法请出一副座头。”
“不必了,给我一座包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怪叫:“包厢太爷全包下了。”
他扭头一看,是个年约四十上下的干瘦大汉,带了两位从人,排众而来。
他冷哼一声,伸手拦住说:“老兄,你该知道先后的规矩。”
大汉冷冷一笑,伸手徐拨说:“太爷进去之后,你便……”
双手相交,大汉脸色一变,慌忙缩手改口说:“好,你先来,但你会后悔。”
他举步入,说:“是否后悔,不劳阁下耽心。”
他占了一座包厢,厢与厢之间只隔了一层薄板,而且厢门用帘而不用门,因此邻厢的动静可听得一清二楚。
叫来了酒菜,邻厢陆续到了不少人。不久,有个粗豪的嗓音叫:“老三,去叫他滚,这儿容不下咱们十六位朋友。太挤了。”
“可是……大哥,那家伙扎手。”是老三的答复,听嗓音便知道方才的干瘦大汉。
老大显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叫道:“老三,你怎么胆子愈来愈小了?扎手?他一个人能移山倒海飞腾变化吗?”
“可是,咱们有事而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三,你到底去不去?”老大的声音充满怒意。
“是,老大,小弟这就去……”
“他要是不让座,老二去把他丢下街心。”
崔长青到底年青,受不了狂言撩拨,大声道:“不要叫老二老三过来,你自己来好了。”
脚步声急促,老大带了几个人过来了,门帘一掀,灯光下,一个穿灰袍的大胖汉气虎虎地出现在门口。
“咦!是你?”胖汉讶然叫。
崔长青放下杯筷,大笑道:“原来是无量佛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