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
作者:
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9 12:27 字数: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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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崔公子似乎很熟悉呢。”姑娘信口说。
他苦笑。此时此地,他怎能表明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聪明,该发现一些可疑的征候。吴娟姑娘既然说他对绿林道熟悉,为何神色毫无异状?至少也该起疑才是。
但他完全忽略了,对救命思人,他还能怀疑些什么?
歇马毕,马车继续上道南行。
他开始活动手脚,双手握拳,吸口气,默运真力徐徐伸张。
他太虚弱了,只感到一阵昏眩,不自禁地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目。
“你怎么啦?”姑娘问。
“想活动手脚,可是……”
“崔公子,你不可能任意伸展手脚。”
“你是说……”
“你全身倦怠,能轻轻移动手脚已是不错了。如果是换了旁人患了你这种病,连说话也感吃力呢。”吴娟沉静地说。
“哦!吴姑娘,在下到底患的是何种怪病?”
“我……我也不知道,只听奶奶说,你这种病如果救晚了些,便会肝肠崩裂而死,万幸得救,因内腑损伤甚重,短期间也会成为废人,十天半月方能逐渐恢复元气,十分危险。”
“唉!真是吉人天相,如果在下没碰上令祖母……”
“崔公子,如果家祖慈早一天离城南下,你恐怕……事情过去了,不提也罢。”
“令祖慈与姑娘对在下的再造鸿恩,在下没齿难忘,容图后报……”
“相见也是有缘,崔公子幸勿挂齿,出门人谁又没有困难?奶奶是个菩萨心肠的人,救你也算是机缘,其实,她老人家……”
蓦地,胡哨声划空而至。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天。
马车一阵颠动,刹车声刺耳。
崔长青掀开窗帘,吃了一惊。
这是两座高阜中的一片平原,野草蔓生,疏林散落,路两端不见行旅。四周出现八人八骑,将两辆马车围在核心,八骑士全身黑衣,外披掩心短甲,佩着单刀,手中握着丈八长鞭,据鞍狂笑,来意不善。
迎面拦住去路的大汉笑完,大叫道:“老太婆,除非你胁生双翅,不然绝逃不出山西地境,你认命啦!”
另—名骑士大吼道:“赶车的,滚出路旁乖乖等侯发落。”
四个赶车的跳下车,张开双手,惶然奔至路旁,按规矩坐好乖乖静候变化。
崔长青吃力地推开车门,滑下车来,到了车后急解乌骓的缰绳,一面高叫:“道上同源,朋友,有话好说。”
一名骑士策马冲来,狂笑道:“奉桑爷所差,斩草除根,上啊……”
崔长青心中一急,似乎激发了生命的潜能,居然手脚奇迹地有了劲道,将坐骑牵至车门急叫:“吴姑娘,你先上马脱身。”
交出缰绳,他抓起掣在车座旁的赶车长鞭。这种鞭与作为武器的长鞭完全不同,形如钓竿,较绳粗仅如指,长竿的弹性甚佳。
取得赶车鞭,他向前面的马车奔去。
两匹健马先一步到达车门,“砰”一声大展,车门被击毁了,车内的吴老太大与小欣,惊叫着跌出车外。
一匹健马向崔长青冲来,长鞭呼啸而至,骑士的狂笑声惊天动地。
崔长青因前车被袭,已急得心胆俱裂,见有人驱马冲来拦阻,忘了自己浑身无力,向前急冲。
糟!只冲了两步,眼前一黑,头晕目眩难以支持,头重脚轻摇摇欲倒。
人马冲近,鞭排空而至,鞭风厉啸动魄惊心。
“我必须支撑下去!”他向自己狂叫。
站不牢只好另设法,急中生智,他向侧滚倒,手中的赶车鞭用尽全力袖出。
瞎猫碰上了死老鼠,赶车鞭无巧不巧地缠住了来骑的一双前蹄。
一声马嘶,一声惊叫,“砰”一声大震,坐骑摔倒,象倒了一座山,骑士也骤不及防,飞跌下马。
崔长青虎跳而起,丢了鞭,扑向跌下的骑士。
骑士来不及站起,本能地挥较相阻。
但使不上劲,鞭梢反旋,被崔长青一把抓住,反而勒住了骑士的脖子,双脚蹬住骑士的背腰,狠狠地全力抽紧。
“恩……”骑士挣扎着叫,但一切都完了。
第二匹健马冲到,鞭影来势如电。
“叭!”这一鞭够份量,抽中崔长青的腰背。
他忍受着澈骨的刺痛,死勒住骑士不放。
第三匹马冲到,鞭破空光临。
他紧勒住快断气的骑士,奋力一翻。
“叭!”鞭抽在骑士的胸腹上,骨碎肉飞。
蹄声如雷,第三位骑士一鞭误中同伴,疾冲而过。
他拔出死骑士胁下的巴首,全力掷出。匕首化虹而飞,贯入急冲而来的第四名骑士的咽喉。
“砰!”骑士翻落马下,呜呼哀哉。
马急冲而至,速度甚快。
他不知哪来的神功,抓住鞍前的判官头。健马冲出三四丈,他已翻上了鞍。
可是,第五匹马到了,“叭”一声鞭响,左肩背挨了一鞭,人向下栽。
第五名骑士的马冲到,第二鞭如怒龙天矫急降而下,力道如山。
他着地翻滚,用尽平生之力,手脚急伸,猛地止住了滚势。
“啪!”鞭着地声起自身侧,以三寸之差,鞭梢抽打在他的左胁侧坚硬的草地上。
他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奋身一滚,压住了鞭梢,猛力夺鞭。
“哎呀!”骑士惊叫,来不及放手丢鞭,被拉下马来,向地面飞撞。
两人跌成一团,最后他骑在骑士的身上,双手扣实了骑士的咽喉,骑士也顶住了他的喉部。
终于,骑士的手开始松弛。
他仍在加力,咬牙切齿形如疯狂。
蹄声震耳,叫唤声传到:“崔公子上马!”
乌骓驰到,他刚起,吴娟已俯身伸手,健马急冲而至。
双手相接,他被拉上雕鞍。
两匹健马向北飞驰,绝尘而去。
另三匹向南奔,带走了吴老太大与小欣。
地下,有三具死尸,路旁有一匹受伤的马。另一匹空鞍健马,已奔出十余丈外去了,却不见乌骓马的踪迹。
健马向南飞驰,吴姑娘惨然地说:“奶奶和小妹完了,天哪!如何是好?”
他坐在鞍后,抱着姑娘的纤腰,绝望地问:“奶奶怎样了?在下的乌骓马呢?”
“被他们劫走了,乌骓马也被他们夺了。”
“往何处走的?
“不知道。”
“那……不要往南追。”
“崔公子要紧……”
“不,往北。”
“你……”
“他们必定将人带回朔州。”
“你要……”
“我要救奶奶与小欣。”
“可是……”
“兜转马头。”
“你……你来驭马。”
他叹口气,惶然地说:“我……我已脱力,手脚发软……”
“咦!你刚才猛勇如狮,怎么却又脱力了?”
“用力过度,支持不了。”
姑娘不假思索地说:“按理,你不可能与人交手,可是……”
“我也不知道力自何来,也许是生命关头,神力自天生,所以能保住了性命。现在,力道已完全消失了。”
“你这人真是神奇莫测……”
“转回去,先回去平阳再说。”
吴娟立即兜转马头,向北急驰。
远远地尘头大起,两匹健马自北向南驰来,双方逐渐接近。
第一名骑士赫然是游神关彦,第二骑是二煞李武。游神在五六丈外便看出是他,收缰叫:“崔兄弟,是你吗?”
他心中一动,向吴娟叫:“勒住坐骑,我要找朋友相助。”
双方勒住坐骑,他急问:“关兄,看到有男女同乘的坐骑北行吗?”
“崔兄弟,怎么回事?”游神关心地问。
“兄弟的同伴被人劫走了。”
“哦!谁劫走的?”
“还不知道。”
“哦!刚才过去的两位骑士,李兄认识。”
二煞李武阴阴一笑道:“他们是大同的飞鞭太保与金眼雕,都是边墙一带的风云人物,但他们两人两骑,并未带着妇女。”
吴娟惶然叫:“是了,那两个畜生是桑家的狐群狗党。”
游神摇头苦笑,接口道:“崔兄弟,那两位仁兄难缠得很,算了吧。”
“在下必须去找他们要人。”
二煞好意地说:“老弟,这件事李某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兄是说……”
“在下去找朋友设法,先传出消息,以免贵同伴遭毒手,尔后再设法找他们讨人。”
“李兄如肯相助,崔某感激不尽。”
“一句话,包在兄弟身上。走,咱们立即返回平阳,赶快传出信息。”
“两位往南……”
“咱们往南所办的事并不要紧,这就走。”
距城还有五六里,游神关彦说:“崔兄,你先到南关的安乐老店投宿,兄弟与李兄先去找朋友设法,晚上客店见。”
崔长青已无可选择,只好说:“一切有劳两位了,万事拜托。”
“兄弟自当尽力,不负所托,请在客店静候佳音,兄弟告辞。”
安乐老店在南关的西街,地处偏僻,是一座小小客栈,住在此店的人,几乎全是苦哈哈的。
两人要了一间有内间的客房,吴娟姑娘哭了个哀哀欲绝,在极度的悲伤下,仍然含悲伺候他服药。
他心乱如麻,也愤怒如狂。
入暮时分,他服过两次药,竞然感到精神振奋,虚弱感逐渐消失。
他不疑有鬼,以为是经过上午的恶斗,神奇地恢复了体力,做梦也没料到吴娟在捣鬼。
这期间,城东北朝阳坊第一大观元都观中,气氛极为紧张。
元都观主道号玄鹤,是位年届花甲,仙风道骨颇有道行的全真。一观之主,颇具威严。
静室中,玄鹤观主与玉虚、玉清、玉峰三子,接见三位来自解州的不速之客。
三位客人两个是面目阴沉的中年人,一是随身带了铁瑟琶吕三娘子。三人的胸襟上,皆绣有血花的标志。
主客双方的神色皆不友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为首的中年人沉下脸说:“在下不是不尊重道长的威望,只是奉敝会主所差,必须把这件事办好,道长尚请见谅。”
玉虚子脸色阴沉,冷笑道:“话不是这样说,问题是贵会在解州建坛多年,咱们平阳的朋友从不过问贵会的事,贵会似乎也不必管咱们平阳的事,对不对?”
中年人嘿嘿笑,说:“在下此来与道长情商,肯不肯尚请明示,不必拐弯抹角。”
“你威胁贫道吗?”
中年人挪挪佩剑,冷笑道:“道长言重了。不过,在下希望敝会与贵观之间,彼此能不伤和气和平相处。”
“哼!贵会显然有喧宾夺主之图。”
“正相反,敝会建的是秘坛,毫无强宾夺主的念头,只是,此事与敝会的存亡有关。”
“哼!这件事贫道毫无所知。”
“道长,光棍眼中不揉沙子,这件事……”
“这件事免谈。”玉虚子断然地说。
中年人眼中凶光四射,沉声道:“道长,姓崔的离开顺德,走辽州出太原,他的乌骓马瞒不了人,本会完全掌握了他的行踪。人在贵地失踪,要说贵观不知,岂不是欺人之谈?”
“拿证据来,敝观的人又不吃贵会的粮……”
“道长,姓崔的与贵观的朋友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何必为了此事而伤了彼此的和气?”中年人的口气有了转变,不再强硬。
玉虚子却不相让,冷冷地说:“敝观的人,也不希望与贵会作对,但你们强人所难,贫道决与贵会周旋到底。”
中年人一阵怪笑,说:“咱们也算是同道,又是邻居,为了一个漠不相关的人闹意气,实非双方之福。这样吧,敝会愿意让步。”
“如何让步?”
“道长明示姓崔的行踪,敝会以白银千两为酬,如何?”中年人大声说。
四个老道互相打眼色,久久,玉虚子脸上的冰霜开始溶解,问道:“如果将人交给贵会,如何算法?”
中年人与同伴低声耳语片刻,笑道:“再加重礼,死的,加上五百,活的,加上一千。”
“施主能作得了主?”
中年人哈哈笑,笑完说:“在下天罡坛坛主,就作得了主,一言九鼎。”
玉虚子嘿嘿笑,说:“一言为定。”
天罡坛主击掌三下,说:“一言为定。道长,在下带了认识崔小辈的吕三姑娘前来,可否让她先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崔长青?”
“人交与贵会时,再看并未晚。”
“何时交人?”
“半月后。”
“半月?这……”
“半月,不然免谈。”
“道长,这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