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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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9 12:27 字数:4836
久矣2只恨无缘识荆,这次听说崔兄光临敝地,感到万分欣慰,所以派兄弟半途促驾,请崔兄至孙真人庙一叙,以便亲聆教益。”’
“关兄客气了,请领路。”
“崔兄先请。”
四人在孙真人庙前下马,有三名青衣大汉上前接过坐骑。庙门的石阶上,迎下三名老道与两名年约半百的虬须大汉。两大汉年岁相当,相貌有八分相似,一看便知是兄弟;甚至可能是双胞胎弟兄。
崔长青一怔,一面下马一面说:“原来是中条双煞李氏兄弟,是江湖道上位高辈尊的前辈呢。”
为首的中年老道,有一双锐利精明且阴鸷的鹰目,大马脸,勾鼻薄唇,颊上无肉,缺了两颗门牙,留了山羊胡,背着手上前额首为礼,笑道:“欢迎崔施主大驾光临,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话说得客气,神情却傲岸托大,笑得阴森,皮笑肉不笑令人心生寒意。
崔长青抱拳为礼,也阴阴一笑道:“道长客气,岂敢岂敢?请教……”
“贫道玉虚子。”
崔长青大吃一惊,脱口道:“原来是洪洞元都观三子,失敬失敬。”
元都观在洪洞县城东北的朝阳坊,是洪洞城第一大道观。本朝初,太祖高皇帝颁下圣旨,整顿天下僧寺道院,将小寺观合并,元都观合并了玉虚、玉清、玉峰三观,四观合而为一,成为洪洞唯一的大观。多年来,在元都观清修的玄门弟子逐渐在变,变得走了样,变成了亡命之徒的庇护所。
二十年前,元都观来了三名云游道人,自称来自府城的天庆观,是目下武当山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的门人弟子,霸占元都观,自称元都观三子,以玉虚子玉清子玉峰子为号,在江湖道上出尽了风头。
湖广武当山的武当门下弟子,不承认这一支门人,也不过问山西元都观的事。
据传说,张三丰是平阳府人,拜麻姑为师(很可能是江西麻姑山那位与天地同寿的麻姑)。张三丰遨游天下,重整武当山,逃避皇室的追踪,暗中阻止成祖迫杀建文帝,仙化陕西宝鸡金坛观却又复活入蜀,踪迹奇幻不知无终,是个神奇莫测的人物,有人假张大仙之名招摇撞骗,不足为奇。
元都观三子在江湖声威远播,自然不是什么安分人物,但在表面上,他们却是有案可稽的规规矩矩玄门弟子,暗中却为非作歹无所不为.酒色财气无不专精。因此,他们也公然承认自己是黑道人物。
崔长青一听对方自报名号,而且在洪洞城近郊,不用猜,便知他们是元都观三子。
玉虚子阴阴一笑,客气地说:“无量寿佛,施主客气,请至庙中一叙。
崔长青大感诧异,老道们为何跑到孙真人庙与他商谈?定下心神,客气一香随众人入庙。
玉虚子引客人至殿左的静室,室外戒备森严,气氛迫人,双方分宾主落座,香火道人献上香茗,主人即为双方引见。
两个虬须中年人,果然是中条双煞李文李武,兄弟俩不是黑道人,而是绿林道的巨寇。
大煞李文更是个满手血腥的凶暴大贼,是官府悬赏缉拿血案如山的要犯。
另两名老道是玉清子和玉峰子,之外是两个黑道上颇负盛名的独眼龙余平,是个瞎了左眼的中年人;及开碑手杨良,练的金砂掌可以裂石开碑。
游神关彦飞毛腿能彪,也都是江湖道上名号响亮的高手。
崔长青心中不快,全是些凶横狞恶的人,自己混迹其间,岂不是甘心同流合污,与凶魔为伍吗?但他不敢视于词色,既来之则安之,且定下心神,看这些人在此相聚所为何事。
双方客套毕,崔长青问道:“道长派关兄将在下找来,不知为了何事?咱们江湖人讲究的是开门见山,道长请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呵呵”玉虚子怪笑,笑完说:“施主请定下神,听贫道先说明概略的情形。”
“在下洗耳恭听,道长请说。”
“那么,贫道长话短说。这次咱们盯上了一票买卖,由于人手不够,因此请施主参加。”
“哦!你们要做一票买卖?”
“对,一票,足有干件以上价值连城的金珠宝石,和无数金银。这一票买卖接下来,足够咱们所有的人,度支三年以上,过三年安静的日子。”
“可是,你们的人……”
“不够。”
“诸位都是江湖的高手名宿,仍嫌不够?”
“是的,对手出奇地强大,咱们应付不了。最重要的是,咱们在乎阳府一带,全是些尽人皆知的熟面孔,瞒不了人,必须要你这位外乡人前往卧底,定能取得对方的信任,不致坏事。”
“这……能不能把这票买卖的详情……”
“很抱歉,在施主尚未答复之前,买卖必须暂且守秘,以免走漏了风声,因此碍难见告。”
“哦!你们要的是……”
“要你点头,要你参与,三七分帐。”
条件优厚,反而引起崔长青的怀疑。论声望身价,论人数多寡,他一个人凭什么可以分三成?因此他疑云大起。再就是他对这些残忍恶毒的魔道高于毫无好感,不想同流合污。略一思索,他断然地说:“抱歉,在未明白真象之前,在下不能点头。”
玉虚子脸一沉,冷笑道:“阁下该知道江湖规矩。”
“不错,江湖规矩要在下必须先弄清底细,有权决定取舍。”
“江湖规矩允许你拒绝当地前辈的求助?”
“但你们并非求助,而是要求合作。所谓求助,也仅限于合乎道义的事。但在下似乎感到诸位所要求的,与道义并无任何关连。”
“你……”
“对不起,在下敬辞。”
玉虚于狠狠地盯视着他,怒形于色地问:“阁下拒绝合作了?”
“情势如此,在下不得不要求诸位另请高明了。”他沉着地说。
大煞李文怪眼凶光四射,厉叫道:“好小子,你既然来了,休想……”
他冷哼一声,抢问道:“休想怎样?你又想怎样?”
大煞推椅而起,大叫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你不得。”
他淡谈一笑,泰然地问:“你要不顾江湖道义,迫在下就范?”
“就算是吧。”大煞厉声答。
他脸色又变,冷冷地说:“除非阁下能捆住崔某的手脚,不然阻止不了在下来去。”说完,离座向玉虚子抱拳一礼,并向众人行罗圈揖,说:“在下不能耽搁,就此告辞,得罪之处,诸位前辈海涵,后会有期。”
尚未迈步,开碑手杨良踱至门旁,伸手虚拦阴森森地说:“姓崔的,这里不是客店,由不得你来去自如。”
‘杨前辈要阻止在下离开?”
“你明白就好。”
“阁下如何阻止?”
“老夫只好留下你。”
他冷然一笑,举步便走。
开碑手拉开马步,吸口气立掌行功,冷然盯视着他,整个左掌逐渐变色,泛起隐隐金芒,亮出了金砂掌绝学向他示威,拦住去路。
他直向前撞,无畏地迈进。
开碑手直等到他走近至三尺内,方大喝一声,毫不迟疑地一掌劈出,快逾电光石火,潜劲山涌,劈胸吐出。
快!贴身相搏生死须央。他右掌一拂,“啪”一声四指拍在对方的腕门要害上。
开碑手的右掌,就在这闪电似的刹那吐出,登向他的胸口心坎重穴。
他身形半转避招,起脚抢攻反击,“噗”一声靴尖轻挑在开碑手的丹田要害上,身形一晃,越过开碑手到了门旁。
功力相埒,谁快谁胜。两人贴身交手,年青力壮的崔长青占了优势。
“哎……”开碑手惊叫,几乎跌倒,脸色一阵青,抱住小腹站不直腰。
崔长青向门口迈出一步。玉清于突然疾冲而上,拂尘一抖,便待出手拦截。
玉虚子急喝道:“师弟退!让他走。”
玉清子急忙止步收拂,叫道:“师兄,不能让他走。”
“不必了,少他一个人,咱们同样能办事。”玉虚子阴笑着说。
崔长青当门而立,抱拳道:“诸位,少陪了。”
众人目送他去远,玉清于恨恨地说:“这小于好不识抬举,师兄不该放走他的。”
玉虚子冷笑道:“咱们是主人,不能失礼。”
“可是……”
“咱们不易留下他。师弟,你比木客欧阳春高明多少?木客练的金钟罩绝学,已有八九成火候。枫林山庄高手如云,天涯双邪、过天星,这些人并不比咱们差,结果如何?”
“难道咱们就此罢了不成?”
玉虚子狞笑道:“他是咱们的希望所寄,怎能罢了?”
“但他……”
“师弟,对付这种初出道自以为有满腔热血的人,硬来是不行的。”
“师兄之意……”.’
“我自有妙计。”玉虚子极为自信地说,转向独眼龙余平问:“余施主,吴大嫂来了吗?”
独眼龙点头道:“来了,在后面静室安顿。”
“她家全都来了?”
“全来了。”
“好,咱们去与吴大嫂商量,走!”
玉清子大惑,问道:“师兄,崔小辈的事……”
“师弟,放心啦!”
游神关彦笑道:“玉清道长,令师兄足智多谋,放心啦!且看令师兄安排窝弓猛虎,放下金钩钓蛟龙,崔小辈飞不了,咱们的事成功可期。”
“一切看贫道的。”玉虚子满怀信心地说,轻快地出室而去。
乌骓弛出官道,崔长青回头扫了来路一眼,自语道:“这些凶魔聚在一起,哪会有好事?居然想拉我下水,我得小心了,他们不会死心的。”
平阳府,晋南的重镇,城高壕深,关防严紧。目下的府城俗称白马城,真正的平阳故城在城南数里。
为了次日动身方便,他不在城内落店,穿城而过到了南关,牵着坐骑到了老汾客栈。
老汾客栈是座不起眼的小客店,但却是颇为清静的一家,位于一条小横街中,远离大街要道,不受车马喧扰,而且投宿的客人并不多。
他前脚落店,后脚进来了三名青衣佩刀大汉,也是落店的。
已经是申牌时分,客店开始有客人投宿了。最后落店的是一位老太婆,一名十七八岁青春少女,一位八九岁黄毛丫头。
三个老少女人穿得朴素,象是村姑,一口晋北口音,举动慌张,象是受惊的鹿。尤其是那位美丽的少女,眉梢眼角带有重忧,从不敢抬头注视着陌生人,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确象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弱女。
在晋北,地近边墙,常年烽烟不绝,大元帝国的余孽,无时不在做重回中原的美梦。因此,晋北民风强悍,不分男女老幼,都能盘马弯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弱女,只有在内地方能找到。
崔长青并未留意投店的旅客,只知他的右邻房客,住进了几位女客。
洗漱期间,他听到邻房传出了隐隐哭泣声。
他留了心,也激起了管闲事的侠义心肠。
同一期间,客店主人被两位不速之客请出店外不久,店主带了一名小肠,交由掌厨的伙计差遣。
掌灯时分,小肠送来了酒食。两壶汾酒,二味小菜,一大碗削面,酒菜的香味引人垂涎三尺。
崔长青奔波多日,沿途从未发生意外,在平阳城通都大邑落店,他仍然小心提防,仔细地检查送来的壶酒,却忽略了菜。
一般说来,蒙汗药一类药物挥发性高,忌油腻,放入酒和茶中,药力甚佳;放入菜中便药效有限。放多了便有异味,放少了不起效用,因此没有人会将蒙汗药放在菜内。
要计算人,除了蒙汗药之外,其他的药物多着呢。
在生活线上仆仆风尘的旅客,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落店后如无其他事故,便早早歇息,以便明早过路。崔长青也不例外,膳后不久便待安眠。
怪!邻房的女客,为何仍在哭泣?
夜间客船之中,探询女客诸多不便,他想:“明天,明天我一定去问问,她们一定有了困难,也许我能替她们解决。”
正待宽衣入寝,突觉旗中一阵隐痛。
“咦!怎么回事?”他揉着腹部自问。
总算不错,痛楚仅片刻间便消失了,江湖人闯荡天下,难免会碰上些小麻烦,象水土不服、中暑、受寒、误食不洁之物、蛇虫咬伤等等小毛病,算不了一回事。但如果不幸思上大病,那就麻烦大了,再碰上阮囊羞涩,灾情更是惨重,谁肯照料一个穷途末路的流浪汉?
他并未在意,宽衣脱靴往床上一例。
糟了,痛楚重又光临,这次的声势比前一次凶猛得多,痛得内腑象在猛烈抽紧收缩,痛得他直冒冷汗,蜷缩成团伸不直腰来。
这次痛的时间比前一次长些,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