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作者: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9 12:27      字数:4866
  “舍侄女的所做所为,我这做叔叔的人管不着,而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是彭家的媳妇,与我欧阳家无干。她目下的身份,老夫从不过问。”
  姜是老的辣,这番话足以杜对方之口。冤有头债有主,明白地表示对方找错了对象,虽未将江湖规矩搬出,已经份量够重了。
  崔长青果然怔住了,这老狐狸推得干干净净,叫他拿证据来,这一着果然击中了他的要害。
  他当然不肯就此罢手,心中一转,说:“欧阳春,你要在下相信你的话?”
  “正是此意。”
  “哼!眼前你们郎舅俩的话,便是活证。”
  “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崔长青淡淡一笑,心想:“看来,只有用计迫他走绝路,逐一铲除羽翼,比在此地引起围攻要好得多。”
  他沉静地点头,说:“好吧,就算是两回事好了。在下再问你一句,你与血花会真没有牵连?”
  “老夫不认识血花会的人。”木客沉声答。
  他转顾四周,又问:“你带了多少人来?”
  “有五六位弟兄。”
  “要不要算算帐?”
  “这得看阁下的态度。”
  “你可以让他们一起上。”
  “阁下真要生死相决?”
  “既然阁下与血花会无关,在下只好离开。”
  “这……”木客大感意外,愕然发楞。
  “把在下的乌骓马牵来,在下要走了。”
  木客阴阴一笑鼓掌三下,笑道:“阁下既然放手,咱们希望能成为好朋友。”
  “哈哈!江湖人需要的就是朋友。”他大笑着说,语气颇为轻松。
  一名青衣大汉将乌骓马从屋后牵出,冷冷地将缰绳丢给他。他说声谢谢。向木客说:“欧阳庄主,后会有期。”
  木客阴笑道:“老弟日后途经敝地,别忘了莅临把臂言欢。”
  他扳鞍上马,乌骓突发长嘶,颇不安静。他目光一转,身形前移,笑道:“欧阳庄主请放心,在下会来拜望阁下的,说不定两三天之内,还要光临贵地。”
  “哦!老弟……”
  “在下与林白衣约定在府城会面,他答应带一两个血花会的朋友前来。同时,在下有位朋友,他是问口供的大行家,天生的凉血,任何人到了他手中,如想不用,势比登天还难,血花会的那两位朋友,想不吐实更是难上加难,等在下得到口供,可能要带了人前来向阁下讨回话。呵呵!再见。”
  “咦!你与林白衣是朋友?”木客变色急问。
  “哈哈!你今天才知道?”
  “这……老弟,再见。”
  “再见。”他笑答,策马向西小驰。
  远出半里地,他下马检查马肚带,果然不错,肚带已割带三分之二,鞍下更找出一枚铁蒺藜。假使他急于离开,驱马急驰,乌骓受创,必定乱发野性,将他掀下马来,即使摔不伤,乌骓也无法奔驰,他也走不了啦!
  “好家伙,果然不出所料。”他恨恨地说。
  他将乌骓驱入林中,独自赶路,自语道:“我就成全你们吧,让你们有机会赶到前面埋伏。”
  绕过一座山岗,他往草丛一钻,先睡一觉再说。
  前面里余的一座岭脚下,北面是小径,南面是陡峻的山坡,野茅高与肩齐,间或生长着一些小松树;路旁的草木下,躲着一些神秘灰衣人。
  这些人在烈日下苦等,潜伏不动,被太阳晒得叫苦连天,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等得心中冒火,七窍生烟,这滋味真不好受。
  北面小径旁的一株大树下,木客与一名五短身材的灰衣老人安坐草中,一旁躺着另一位尖嘴高颧三角脸中年和尚。三个人不住向东西张望,情绪渐渐不安。
  灰衣老人抬头望望日色,不耐地说:“欧阳老弟,这小辈恐伯不走这条路了。依兄之见,在费兄处便该动手收拾他的。”
  木客老眉深锁,说:“路通东西,他不能不走这条路。如果他向东走,兄弟的人必定将消息传来,显然他确是由这面走的。”
  三角脸和尚挺身坐起,说:“会不会坐骑发疯,把他摔昏了?”
  “那小畜生功臻化境,不可能被摔伤。”
  “哼!不一定,变生仓卒,措手不及,有天大的本事也应付不了变。”
  “可能是有事在前面耽搁了。”
  “已经半个时辰了,定已发生意外,贫僧到前面去看看,反正他不认识贫僧,贫僧会见机行事的。”
  灰衣老人点头道:“对,欧阳老弟,让和尚去接他。”
  “这……”木客迟疑难决。
  “一错不可再错,在此守株待兔本来就失策……”
  “不是兄弟先前放他,而是恐怕连累舍亲,因此网开一面……”
  话未完,后面传来崔长青直震耳膜的语音:“欧阳春,假仁假义害了你,先前你确是失策,你该在屋内围攻在下的。”
  三人大惊,候然暴起转身,二丈外的草丛中站着脸色阴沉的崔长青。
  和尚火起,怒叫道:“你这该死的小狗……”
  叫声中,挥动拂尘飞跃而进。
  崔长青一声长笑,回头飞掠而走。
  木客发啸声招呼同伴,急起直追。
  十余名顶尖儿高手争相飞逐,象一群乌鸦。
  追至前面的山岗下,崔长青窜入密林,一闪不见。
  众人追至林中,早已失去崔长青的踪影。木客狂怒之下,不顾一切满山狂搜。
  半个时辰后,人已走散,有些跟不上,有些分头穷搜,山深林茂,十余个人分散之后,谁也无法与几名首脑取得联系。
  木客与和尚走一路,沿地面留下的痕迹穷追,,追至第三座山头,留下的痕迹神奇地消失了。
  两人往回搜,在右首不远处重新发现有人拨草奔跑的痕迹,又是一阵好迫。
  遗迹将他们引至南西的一座小峰下,遗迹重又消失。
  勇气经不起长时期的考验,木客渐渐开始心寒。倒是和尚沉得住气,沉稳地寻找痕迹。
  木客愈搜愈心寒,惊然地说:“大师,咱们还是回去吧。”
  和尚恨恨地说:“这小子是贫僧所遇上最狡狯人物,他竟然在贫僧的追踪下逃掉了。”
  “你这位追踪能手也……”
  “你说贫僧栽了?”和尚不悦地问。
  “大师请勿误会……”’
  “哼!要回去你就请便,贫僧发誓要将那小狗搜出来,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大师……”
  身后突传来一阵阴森森的怪笑,两人火速转身。
  身后林深草茂,不见有人。
  木客毛骨悚然,骇然低叫:“是他的笑声!”
  和尚凝神倾听,低声说:“人还在左近,并未脱开,他走不掉了。”
  木客举目惶然四顾,发觉附近鬼影俱无,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中了,心中一急,本能地发出两声召侣告警的长啸。
  这期间,和尚已悄然向前搜进了三丈左右,听到啸声,扭头问愠怒地叫:“欧阳庄主,你害怕了?你……”
  “小心身后!”木客狂叫。
  和尚闻声知警,也听到了轻微的擦草声与风声,大吼一声,大旋身一拂后攻,出招自卫。
  糟了,一拂落空,崔长青已从拂下切入,反掌拍出,“啪”一声正中脸部,鼻梁下陷,双目暴裂。
  “哎……”和尚狂叫,仰面便倒,在草中挣扎着厉叫:“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眼睛……”
  木客悚然拔出夺命扇,向前一拂。
  “嗤嗤嗤……”八根扇骨发似联珠,疯狂地向崔长青射去。
  崔长青双手急挥,最后闪在一株大树后。他手中共接了四根扇骨,有两根擦衣而过,最后两根贯入树中,八根扇骨全部落空。
  他将扇骨丢向草丛,冷笑道:“你夺命扇中八根扇骨已全部射出,你完了。”
  木客飞扑而上,左爪来一记“云龙现爪”。
  崔长青闪至树的另一面,冷笑道:“血爪功派不上用场,阁下。”
  血红的掌影一闪,“叭”一声击中树干。
  “噗簌簌……”树应掌而断,海碗大的树禁不起一掌,树倒下了。
  “好厉害的遁形血掌,快极。”远出八尺外的崔长青叫道,手一抄长剑出鞘。
  三种绝学全部失败,木客心胆俱寒,扭头飞逃。
  只逃出三丈左右,人影一闪而过,剑光打闪,劈面拦住了。
  死中求生,本客不假思索地一扇拂出。
  “啪!”剑扇接触,突然炸裂折断。
  剑光流转,乘势递入,剑气澈体生寒。“啪”一声暴响,木客藏在内衣保护住神关穴的铁镜,在剑尖前暴裂,剑尖无情地锲入神关要穴,罩门已破。
  神关穴在肚脐中,即使不是罩门,也禁不起一击。木客一把抓住剑身,向下挫倒,凄厉地叫:“你知道我的罩门,谁……谁出卖了我?是……是费……”
  “上次在下就知道你的罩门所在了。”他冷然地说。
  “你罩门已毁,金钟罩也毁了。现在,你愿不愿谈血花会的事?愿谈,在下饶你不死。”他沉声问。
  “我……我愿谈,愿谈……”木客颤抖着叫。
  第十七章
  近午时分,乌骓马轻快地驰出洪洞县的南关。南面五十五里,便是山西最南一府平阳府。
  马上的崔长青风尘仆仆策马南行,一身黑衣好久没洗了,一头倔强的头发胡乱挽了一个道士髻,脸色阴沉.不修边幅,正是标准的江湖落魄汉。
  倒是他那匹雄健的乌骓马,比往昔似乎更雄健了些,浑身乌光闪亮,与主人那潦倒落魄的气色迥然不同。
  离开京师进入山西,他沿途周济穷人。快要花光了他在京师获得的巨万金珠。目下,他身上仅有三二十两碎银,得为盘缠打算了。人可以对酒食马虎,乌骓马却必须获得上等草料。马是不能仅以草充饥的,要麦,要豆,要盐,要糖,比一个人还难伺候。
  就是说,他必须设法张罗盘缠了。
  离城两里地,前面小径东来会合。大道沿汾河东岸南下,略向西偏。道上车马往来不绝,黄尘滚滚。
  三岔路口站着两名青衣大汉,小径方向另一名青衣大汉牵了三匹坐骑站在大树下,似有所待。
  蹄声得得,乌骓马快到了。
  三名大汉皆向他注视,路口的两大汉悠闲地踱至路中心,有意无意间,挡住了去路。
  乌骓马终于驰近,一名大汉突然高举右手,叫道:“嗨!崔兄,别来无恙。”
  崔长青勒住坐骑,扳鞍下马,眼中涌起疑惑的神色。轻拂着马鞭问:“咦!老兄,咱们认识吗?”
  大汉呵呵笑,抱拳施礼笑道:“你老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呵呵!”
  “这……在下与两位陌生得很……”
  “哈哈!想想看,去年三月天在湖广……”
  “哎呀!在下记起来了,你老兄是邻船的水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呵呵!天下并不大,咱们又碰上了。”
  “那次咱们虽有一面之缘,在下还没有请教你老兄的名号呢。”
  “在下关彦,匪号称游神,崔兄请多提携。那位是兄弟的拜弟,飞毛腿能彪。”
  “姓能?这怪姓少见,幸会幸会。”
  “呵呵!能姓是太原大族,崔兄大概很少到咱们山西行道。”游神关彦笑容可掬地说。
  崔长青哦了一声,问道:“在下要往平阳走走,关兄有事吗?”
  游神关彦点头道:“不瞒崔兄说,咱们确是专诚前来候驾的。”
  “怪事,你们知道在下的行踪?”
  “崔兄昨晚在霍州打尖,咱们便知道你老兄的行踪了,因此先来一步相候。”
  “哦!原来如此,关兄不知有何指教?”
  “崔兄,请借一步说话。”
  “这……”
  “由此至孙真人庙约里余,请崔兄移至庙中一叙,有事商请。”
  “可是,兄弟要赶路。”
  “呵呵!崔兄的宝驹乌骓脚程快,真要赶到府城,一个时辰足够矣,请勿操之过急。”
  “这……”
  “商请的事,对崔兄有百利而无一害,但请放心。”
  “关兄可否先行说明……”
  “咱们长上专诚敦请崔兄前往商谈,届时崔兄便知其详了,请。”
  崔长青一时好奇,点头道:“好吧,兄弟前往见见贵长上。”
  游神举手一挥,看守坐骑的人将坐骑牵到。崔长青扳鞍上马,有意无意地说:“关兄的眼线在霍州便盯上丫崔某,想必早有准备,贵长上在崔某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哩!”
  游神上了马,笑道:“敝长上碰上了棘手的事,正苦于人手不够,因此派人留意往来的江湖朋友,希望能得到朋友的帮助。崔兄黑衫客的名号,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敝长上闻名久矣2只恨无缘识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