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6 字数:4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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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
人人都会死,可是,有哪一个母亲,会预料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前头
更何况,皑儿是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间天使?
我接受不了如此残忍悲痛的现实,所以在烟飞再一次证实皑儿真的已经过世以后,我那一度固若金汤的精神世界坍塌了。
据后来流传的野史记载,林贵妃远足三清山途中,或许突然记忆起做过的件件亏心事,在朗朗青天之下,在秀丽福地之前,突然魔怔,浑噩不明,连与她鹣鲽情深的天子都不认识了。
天子忧虑哀伤之余,旧病复发,返回洛京路上,一时间竟然人事不省,飞鸽传书抵达洛京宫内,廷中立刻一片混乱。
庄严的议政大殿,金鼓轰鸣,是朝中大臣,聚集商议机要大事,监国太子稳坐金龙宝座,高高俯视丹墀下文武大臣。
:“天子沉疴已久,如今又远途劳顿,神思不清,无法处理国家大事,我提议让太子立即主持朝政,此乃天经地义,而且,天子离宫前,也曾做如此交代。”太傅崔灏冰出列,言辞铿锵有声。
崔灏冰自天子年少之时便跟随左右,运筹帷幄无一不尽心尽力,天子登基立太子后,又被加封大司马,所以他的话,从来都举足轻重。
:“太傅此言差矣!天子虽暂时神思有碍,然天威尚存,且不出五日即可回京,况如今天下太平,并无十万火急之事须得天子定夺,我们何不等见到圣面,再做决断呢?”
反对大司马的是大司空钟铉。
秦氏父子曾任前朝丞相,一度权倾朝野,威慑君威,为避免历史重演,秦桓之甫一登基,便取消丞相制度,将权力一一分割,崔灏冰虽然官至大司马,但是与他官衔同等的文官还有大司徒,大司空,重大决议,必须三人都同意才能生效执行。
崔灏冰与钟铉的政见一向相左,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牵制崔灏冰的权力,所以尽管钟铉出身卑微,功绩也远不如崔灏冰,秦桓之还是拜他为大司空。
:“大司徒有何高见?”提议被同仁否决,崔灏冰知道今天的提议断不会再被采纳,他还是很职业地询问了一下大司徒秦言的意见。
大司徒秦言,飞熊将军秦仁次子,亦是秦桓之同族兄弟,他对崔灏冰的提议不置可否:“眼下益州与东吴再度联盟,如无意外,两方必然联军北上,攻打我中原,如今洛京城内,想必已是探子密布,暗流涌动,朝中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迅速传到南蛮两地,这个时候,我们该做的是不经意地增加边境的兵力,同时大力搜捕城内的探子细作。”
秦言的话音一落,大臣们面面相觑,然后开始交头接耳:“益州怎么又和东吴联盟了?我就说嘛,这些没文化的南蛮子就是反复无常,不讲信用。”
:“听说,益州是受了某邪教的挑唆,才再度与东吴联盟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个女人。”
:“啊!原来传言是真的,果然是那妖妇从中作祟吗?”
:“嘘!小声一点,别忘了那妖妇和天家还有渊源呢。”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天家对她并不薄,为何还不满足?我就说嘛,尊卑不分,祸根啊。”
……。。
原该肃穆安静的议政大殿,此时跟闹哄哄的农贸市场,也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没白菜帮子臭鸡蛋乱扔了,
场面如此混乱,太子不但不出言制止,他依然端坐金龙宝座,冷眼旁观,侧耳聆听,直到一干大臣们说够了,说累了,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终于噤声嗫嚅掉头望向他了,太子才不慌不忙地起身,缓缓走下丹墀。
他一脸亲切关爱:“众位卿家讨论了大半天,都渴了吧?要不要宫人们奉些茶上来,润润喉咙啊?”
活像首长到前线,慰问流血流汗的士兵们。
说来也奇怪,他的态度是那么和蔼可亲,语气客客气气的,可不知怎么的。是刚才还驿动不安的大臣们,却乖乖地回归原位,规规矩矩地站好。
大殿上终于鸦雀无声,只有炉中熏香袅袅绕梁。
:“不用啊?好,那我们开始谈正事吧。”太子敛住笑,轻盈过身,衣袖轻拂间,已然步履从容的坐回金龙宝座。
议政殿上的这一幕,是十多天后,兰台向我描述的,他还告诉我说,那天,朝廷通过一个奇怪而大胆的决议:往益州边界增加兵力,由清山伯秦建之担任主帅。
“贵妃娘娘,微臣没有说错,主帅是光华公子!”兰台再三强调,生怕我听错了。
原来,太子一直以来都非常理解他三叔从政立德的伟大理想,他的理解是基于秦建之青少年时代所作的诗赋,而光华公子新作的一篇《白鹄传》,又强烈地表达出他欲效仿先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壮志,这些,太子都领会到,所以他决定给热血依然沸腾的三叔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他摆事实讲道理,打消文武大臣们的顾虑,最终,远在三清山出了世修道的光华公子,终于等到人生中的第一张军事授命状,名正言顺的领兵奔赴前线打仗去了。
当我的神智彻底恢复清醒,秦建之带领大军浩浩荡荡,早已抵达益州边境,伴随他身旁的,还有闾烟飞。
:“太子为何如此啊?你三叔可从来没上过战场。”太子前来探视天子,我终于等到机会见他一面。
:“贵妃娘娘多虑了,前线目前并无战事,就算有战事,前将军也会周密部署的,用不着清山伯亲自披挂上阵,他的安全绝对没问题,说到底,我只是替三叔圆一个梦想罢了。”
太子似乎与我推心置腹,明亮的双眸充满了坦诚与友善,但是,凝视这双恍如隔世的绿眼珠,我无端的生出阵阵寒意。
:“天英教无孔不入,手段狠辣,前将军虽然久经沙场,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三叔只是一介书生,毫无作战经验,太子,要不要增派侍卫去保护他呢?”
我也暂时放下设防,用一种与家人谈事情的语气与儿子说话,身子一侧旁,天子的睫毛似乎动了动。
太子的表情维持不变:“三叔人称光华公子,自幼便得神仙庇护,占尽天下文才七分,他身上沾染的仙气光芒,或许正可以消除邪教的黑暗与邪恶?且,邪教不过是妇人执掌的歪门邪道罢了,牝鸡司晨,自取灭亡,娘娘大可放心,还是侍奉父皇的龙体要紧。”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难为他还记得父亲在病中,没有对我横眉冷对或者冷嘲热讽。
:“太子是否需要在此用膳?”有宫女开始张罗晚膳事宜。
太子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波动,不过,稍纵即逝。
:“娘娘日夜侍奉父皇已是十分劳累,我就不打扰娘娘用膳了,如果父皇夜间需要奉汤药,娘娘不妨唤我过来,也好替娘娘分忧?”
他的言下之意,好像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胜过侍奉天子百倍万倍,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不对,是白白辛苦生他了,养他长大成人的是不为人知的皇甫氏,传授他知识比较多的是他可怜的三叔。
尽管一直都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忍不住痛有所失,这让我更加怀念已经仙逝的皑儿。
至于旸儿,几日不见,已经长成落落大方的少女,张弛有度,善解人意,如果不是我拿着扇子赶她回宫,她会没日没夜的呆在病床前不走。
总算还有一个有良心的,朕心甚慰。昏暗的灯光中,我终于听到身畔的人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幽幽地叹息,他虚虚的摇手,阻止我叫唤宫人。
:“我们总算都清醒了,而且回来了。”他一下子说得太多,气力不济,手软软地掉落胸前。
我坐在榻上,将他的头抱在臂弯:“陛下需要清洗么?”他一向极爱洁净,数日不曾开口,此时口气甚是污浊难闻。
:“也好,来一杯若芝香吧。”
我感到愧疚心酸:“若芝,已有两年无花,库中存货,怕是香气全无,我们还是换别的花茶吧。”
秦桓之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好像想起什么恐惧的事情,半晌后,表情怔楞无奈,有气无力的枕在我的手臂上:“随意吧。”
我忍住泪,泡了一杯茉莉茶给他清洁口腔,忙碌过后,才唤了宫女进来清理。
:“芳卿,朕今天多大了?”
他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关心起自己的年龄。
我想了想,用昆剧的腔调唱道:“公子年方十八,比奴家虚长三岁。”还翘起兰花指,做了个孔雀头的形状。
他未料我如此唱念,噗的一声喷了一口,顷刻,便有星星点点的红梅落在他雪白的中衣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半年开始慢慢复更,只剩不到十章就结文。有兴趣的可以点击偶另开的一个坑《华星出云间》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怅 然
那日,得知皑儿已然仙逝,我再也不想承受生之沉痛,于是潜意识里想逃避,不愿醒来,所以一直浑浑噩噩的。
其实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想直面而已。
直到秦桓之为了唤醒我耗尽气力,轰然倒下,那个极具良知的自我总算战胜了心性凉薄的自我,死而复生般苏醒过来了。
我只是精神萎靡了一阵子,身体并无大碍,但是秦桓之不同,他耗费的是所剩无几的元气。为此,我已经不知自责多少回了。
:“姐姐毋需自责,是小生我,太娇气。”秦桓之低低的回唱,间或有闷闷的喘气声。
我一愣,转而泪如雨下,拿出一方丝帕拭去他嘴角残留的细细血珠,他扶住我的手腕,提示我安置他躺下,我扯来一个云枕,将他的头垫高,又端来一盏清水,让他洁口,脖子以上的事情做完了,才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他手臂上的划伤不知何时又增添了许多道,即便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也颇为惨烈凄婉,让人无法不联想他屡屡自残时的痛楚和煎熬。
此时,门外宫人禀报,太子来了。
:“父皇龙体无恙,儿臣就放心了。”太子略现疲惫,不似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不知熬夜忙些什么?批奏章还是看书什么的?那双酷肖吴王的眼睛,每每让我神经紧张,不知秦桓之面对越长越像“他二表哥”的儿子,又是个什么心情?
我微微低头,不敢多看多想。
:“朕已无大碍,我儿且放宽心。”秦桓之的态度温和平静:“倒是太子你,莫要日夜操劳,也要爱惜身体才是,别等百病侵蚀再后悔。”我觉得,秦桓之凝望太子时的眼神很复杂,完全让人揣摩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如何,父子两人又客客气气的客套了几句,最后秦桓之以需要深度休息为由,将我们的儿子赶回去了。
太子临走,也没有特别关照宫人们多加注意什么的,只是浅浅的说了一句:“明日儿臣与太子妃一起过来。”
只是说过来瞧瞧,没说过来一起侍候,跟普通亲友团差不多。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脸上流露出的一定是苦笑。
:“好了,别难过啦,孩子大了,总是离开父母的。”我的夫君居然幽幽的安慰我,“我们不是说好离开皇宫的吗?突然的又回来了,难怪孩子会不适应。” 九五之尊的天子化身善解人意的知心大叔,一副看透人情世故的淡定范。
他的自我安慰焕发着点阿Q精神的神圣光辉,我心头的失落被驱赶了,也是啊,儿大不由娘,现代社会那么多空巢老人不也一样过得潇洒,活得痛快吗?我拥有两世为人的人生经验,丈夫身居要位,身旁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们意趣也算相投,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大不了继续埋头编撰我的《国览》,挣个高级知识分子的身后名。胡思乱想的,居然也一觉睡到天亮。
翌日清晨,太子和太子妃手牵手进来给秦桓之请安,我见那太子妃郭氏一副娴静温婉状,与太子眼神交汇时,有一种彼此心领神会的和谐感,对我的态度也恭谨温顺,心头积压的失落感不免减少些许。
郭氏低头手捧药碗,弯腰站立在病榻前,我微笑着双手接过,拿起调羹,轻轻舀了一勺,喂进秦桓之的口中,郭氏旁边的太子,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喉咙中轻轻咳了一声。
喂药后,我站起来,将空碗递回给郭氏,郭氏依然低头,接过药碗,慢慢后退,离开病榻跟前,太子上前一步,半个屁股坐上长榻,我期盼已经的画面出现了,父子两人第一次距离那么近,面对面的坐在长榻上。
:“儿臣稍后便到议政殿去了,父皇可有特别的事情要叮嘱孩儿吗?”太子的双手似乎不知该如何摆放,有点局促不安的交叠在一条腿上。
秦桓之一点都不惊讶,他像是早就料想太子会有此一问,所以只是祥和微笑:“大司马是否曾求觐见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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