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6      字数:4736
  人的庭院,然后给他服特制的药丸,接着让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虚冲和我则在门外无声守候,所谓关心则乱,他发病地时间也没个固定的说法,我常常忍不住推门入房探望,所以被他打骂,似乎是在所难免,虚冲从不对秦桓之动武,只是将我从他的“魔爪”中拎出来,而且从来不制止我下一次的冲动行为,好像在说,我是活该?
  虚冲高贵冷艳地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芳卿今年几岁了?”秦桓之冷不丁地问,将我从纷乱的思绪拉回来,我愣了愣,万般不情愿地回答:“四十不惑啦。”
  :“呵呵!朕已经四十有三!太子已经二十岁了!朕在二十岁的时候,才刚做父亲的副手没几天,压根不知道将来能有没有前途呢。”
  我没吭声。
  :“可是我们的儿子,早就注定要君临天下,他肩上的负担,其实挺重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微微皱眉:“既然舍不得,那为什么不肯配合服药。。。。。。。”
  :“我不是舍不得皇位。”他不悦地打断我:“我是说,舍不得渝儿年纪轻轻就没有了逍遥自在的机会。”
  我恍然,继而释然莞尔。
  :“夫君已经打算好了么?”
  :“是的,打算好了,再也不能让你吃苦头。旸儿都快出阁了,我们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呢?只是母亲那边,该如何交代?”
  他说说的母亲,指的是生母宁氏…也就是我的婆婆兼亲姨妈,不知为什么,年轻时那么聪慧灵活的人,到了晚年性格却执拗得很,她非常不愿意在宫中居住,我前脚刚从江东回来,她后脚立即头也不回的搬出去,沁园住不下去了,就在沁园附近找了处地方住下来,笃笃定定的,不像是赌气的样子,渝儿的大婚之日,她总算踏足宫中一步,可酒宴一结束,她马上离去。
  :“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高堂华发早生,朕,甚是为难。”一提到宁氏,秦桓之苦恼不已,任凭我们说破了嘴皮,宁氏就是不相信默存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信誓旦旦地说,她的头一个孩子,早就死了。
  :“母亲还在生气三弟的事。”其实宁氏生气的原因我岂能不知?只是很为难,让秦建之回洛京吗?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吧?毕竟当初有不少人看好并拥护他当巍王太子的,很难说那些人已经完全死心,再说了闾烟飞还在他的身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渝儿知道父亲的“原配”跟他的三叔在一起,他还能安安心心地做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皇帝嘛?
  说到底,曾经名动天下倍受文人骚客拥护的光华公子,对我们儿子的政治地位有重大的威胁,我和他父亲不敢冒这个险,要知道,前不久还有好事者,拿平原侯的子嗣来说事呢。
  说到平原侯,就不能不提我的亲妹子伊春德,据可靠消息,她如今在益州混得风生水起,真的坐镇天英教教主的位置,不过她和千重月等人同流合污,我很担心她的结局是否如她所愿?但愿吧,反正她的愿望就是替秦彰之的孩子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不惜与我这个亲姐姐做永远的敌人了。
  :“三弟若是真的想回来,早就回洛京了。”秦桓之无可奈何地苦笑:“为何母亲总是不肯相信我呢。”
  :“如果夫君真的放心不下,不如我们带母亲到三弟那里去看看吧,或者干脆让母亲跟三弟在一起过好了,反正她喜欢的儿媳妇,也在三弟那。”
  我心里挺酸的,趁机吐槽了一下婆婆大人的偏心眼儿,其实我才是亲上加亲的那一个,她老人家怎么就不待见我呢?非得逼我亮绝招吗?
  :“你有何高见?”一见我泛酸,秦桓之就一脸坏笑,哎,我们也真够可怜的,混着混着,怎么就成了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主儿呢?忒没面子了。
  :“其实也没有好主意,就是想把我娘的悲惨经历,和母亲说道说道,还有。。。。。。”一想到后面的话题不妥,我急忙住嘴。
  :“还有吴王太子的事情,对吗?”秦桓之云淡风轻地说:“朕很同情那个孩子,他也是从小就失去了做人乐趣的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你,帮不上什么忙的。”
  我的眼睛潮湿了,喉咙有点发痒:“我知道,只不过,希望他能适应就好。”
  皑儿从悬崖坠落长江,虽然性命得以保存,不过,我有不好的预感,皑儿的元气,只怕是枯竭散尽,可听说他被封为吴王太子,学业政务十分繁重,岂非雪上加霜?
  :“但愿西海禅师能提点吴王一二。”对于这一点,我也没把握,西海禅师的愿望是将佛学传播到世界各地,他会关心皑儿的性命攸关吗?说到底,皑儿是政坛新秀,西海禅师一介方外之人,怎么敢干涉王家事务呢?
  :“芳卿,我们下山吧,按你所说,我们去母亲那里说清楚。”秦桓之望着满树的花瓣,依依不舍,我也一样,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也许是最后一次会樱雪山赏花了。
  宁氏居住的房子十分简朴,一共只有十二间房,三五个仆人,我和秦桓之进来的时候,宁氏正坐在天井里缝制衣裳呢,见我们携手进院,宁氏稍稍停下手中的活计,继而低下头,嘴角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母亲。”我们俩人恭恭敬敬地行礼。
  宁氏总算拿正眼看我们了:“天子国事繁忙,听说积劳成疾,怎么不在宫中静养,跑到我老太婆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快回去!省得有人到我跟前来苦口婆心。”
  所谓苦口婆心的人,是整天闲得没事做的先王老属下吧?老家伙们就不能到茶楼喝茶搓麻将去吗?跑到先王的遗孀家里来发牢骚,算什么事!吃饱了撑的。
  :“母亲息怒,儿子此次回来,是想和母亲商量一件事情,好让母亲远离那班子无所事事的老朽,真正过一个安逸清静的晚年。”
  宁氏放下手里的针线,狐疑地将我们二人上下打量,道:“你们,到底还想和我老太婆说什么?又是老一套说辞?嗯?”
  我看了秦桓之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姨妈,我们其实是想陪您老人家回富春郡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相 认
  :“姨妈?”宁氏果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狐疑地问道:“贵妃方才唤我作姨妈?老太婆没有听错吧?”
  曾经明媚的双眸再度泛现跳跃的粼粼波光,给了无生气的庭院带来一丝丝动人的华彩。
  华彩虽然耀眼,可于我,却并无震慑之威严。
  :“母亲,您没有听错,我刚才的确是称呼了您一声姨妈,这是我们之间无法抹杀的血缘关系,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难道说,出嫁女就该夫家为大,这声姨妈我是称呼不得了?”
  我一半揶揄一半一本正经,希望能融化冰山婆婆的铁石心肠,恢复以前对待我们的亲切态度,秦桓之没有插话,他静静地看着我耍嘴皮。
  宁氏的眼睛半眯起,将我从头到脚的重新打量了几遍,末了,才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吧,老太婆根本没有姐妹,更不是富春郡的人,贵妃喊错人了。”
  她低下头,想继续飞针走线的干活,可她的动作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她一连扎了好几下,都没有将针扎进准确的位置上。
  我暗暗叹气,却不得不尽量保持温软和蔼的语气:“娘,默存的身子虚弱,如果继续忧心操劳过度,只怕不是长久之计,渝儿已经长大成人,成了家就该立业了吧?如今天下还算太平,又无战事,朝里的大臣们也还算得上忠心勤恳,所以啊,我们寻思着,是该退居二线,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了。”
  巍王驾崩之后,我们三人私下里会面,我和秦桓之总是恭恭敬敬地称呼宁氏为“母亲”,她也从来不加以质疑反对,所以秦桓之和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知道秦桓之是她的亲生儿子的,也知道我是她的外甥女的,只是不能公开秘密罢了,但是宁氏的回答似乎给了我们当头一棒。
  :“贵妃又喊错人了,我可不是天子的生母。”一脸幽怨的表情。
  我清了清嗓子:“娘,您不要说气话!我们之所以不能公开您的身份也是没有办法!这毕竟父王辛辛苦苦保守的秘密,也是为了避免手足相残的好办法,您看现在的状况多好,没人质疑渝儿的太子身份正统不正统,也没人再去怀疑父王当年的遗命是否属实。”
  我以为自己的“晓之以理”灰常得体,可不料
  宁氏蓦地将手中的针线布料一掷,目光不善地盯着我,然后又连连瞪着秦桓之:“哈!哈!原来做我的亲生儿子还有这等好处!我还以为,你们肯认我这老太婆是真心实意的呢?哼,我就说,世上哪有那么傻的人?放着名正言顺的嫡母不喊,非要喊我这个妾室做母亲!”
  瞧她的样子,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儿当年的通情达理温柔娴淑?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秦桓之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我则是感到又好笑又难过。
  眼前的婆婆大人啊,怎么说也年过花甲,早该过了更年狂躁症时期了吧?火气恁地还忒大?言辞尖酸刻薄的该是迈向更年期的大婶我哇!
  :“娘,瞧您说到哪里去了,默存和我怎么会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什么好处不好处的,退一万步说,我们都该尊敬您的,别忘了,您可是我们的大媒人!如果不是您放我去清苑当差,默存和我怎么会有今天?娘亲生前告诉我说,姨妈您可是她们姐妹里头最聪慧稳当的一个,为人处世总是妥妥的。”
  见我又开始往舌头上抹蜜,一旁的秦桓之报以我无奈的微笑。
  :“我不认识你娘亲,我说过,我没有姐妹。”宁氏还是一副死不认账的态度。
  :“因为她们都死光了,所以您老人家当然没有姐妹,是如今啊!”在语句末尾,我强调了一下时间状语,“不过我娘亲死前,已经告诉过我了,姨妈当年是在六茎坊认识父王的,还有我父亲,人称玉郎的,可惜我父亲没有父王的胆色和计谋,抛下我母亲一个人在那里受苦不说,我娘亲等了几年,还等来一个如花似水的对手。”
  或许是我老妈的悲惨经历触动了宁氏内心的某个柔软处,宁氏的眼中总算展现出几分温暖的迹象,她平视远方,恨声的道:“谁教她性子太软?一点主见也没有!就知道听玉面郎君和大哥的片面之词?如果她肯和我一道走,哪会死得那般惨?生前还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压得死死的?”
  玉面郎君!野丫头!原来她不但知道我娘亲后来的惨景,而且还十分为她打抱不平!真是一个天大的安慰,只是她知道殷妈妈就是“野丫头”吗?
  :“娘,您说得不对,殷妈妈年轻的时候可不是野丫头,她的医术还挺高明的,不比我父亲的差;只不过是不为人知罢了。”
  :“殷妈妈?哪一个殷妈妈?你是说,从荆州来的那个?在平原侯院子里的?我竟然不知?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住了那么久?”
  她连珠炮似的问出好几个问题,见婆婆大人终于松口间接承认了我们的血缘关系,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讶然问道:“娘,您竟然不知道的吗?也怪我们,没有早一点跟您老人家说明白,不过,就算我们跟您说清楚,以您老人家宽厚仁善的性子,也不会为难她的吧?”
  冰山的一角终于坍塌,宁氏露出久违的亲切和善笑容:“呵呵呵,我性子宽厚仁善?算了吧,你们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咒骂我偏心眼的呢。”
  :“偏心眼?怎么会呢,娘,我可是你如假包换的外甥女,和默存亲上加亲,娘您怎么会不疼我们呢?如果真是那样,渝儿大婚之日,您就不会进宫里帮忙了,谁都知道,您老人家最讨厌繁文缛节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我这人给人一向的感觉都是废话不多,只说正事,所以秦桓之一定认为我在说真心话,因为没有偷笑,也没有憋出内伤的那种表情,他甚至有几分动容,充满期许的看着宁氏,可是宁氏呢?
  :“说啊,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哼!”谁知道,宁氏翻脸的跟翻书似的,又回复之前冷嘲热讽的语气。
  我沉默了,沉默并不是因为词穷,而是因为秦桓之充满了期待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某个人,某个让我魂牵梦萦却又无法直面的人,他年纪小小,却承担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段的沉重压力,我明明知道那是一条万劫不复的绝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前走,无法回头。
  每当念及远在天边的皑儿,总会心如针扎,疼痛得令我无法自已,直到有一只坚定的手,渐渐地温暖我的手心。
  :“你没事吧?脸色这般难看。”手的主人,关切地问。
  我无力地笑,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