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6 字数:47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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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又恢复之前的淡然和洒脱:“你们走吧,我会派人送你们过江,我以吴公子的名义发誓,只要秦公子在世的一天,江东绝不会与洛京作对,我希望秦公子也能有同样的打算。”
话音刚落,我看见皑儿的眼中闪出惊喜的火花,我默不作声吗,任凭心头五味陈杂,不知哪一种滋味占据主导?是该高兴两家暂时不不打仗呢,还是该伤感以后母子再也见不着一面呢?
皑儿贴在顾支谦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些什么,顾支谦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搀扶到我跟前,我伸出手,顾支谦却骤然一停,我的手停落在半空,连皑儿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儿子不能尽孝,请母亲一定要爱惜贵体。”皑儿的话细若蚊声,落在我耳朵里却重若千钧。
是谁说过的,人生旅程的终点是离别,相聚是为了离别,离别更是为了离别,肉身的物理性离别并不可怕,最令人伤感和痛苦的是精神和心灵上的离别,如果是这样,谁能告诉我,我们母子的离别到底心灵的离别还是物理性的离别呢?
当顾支谦父子的身影终于在视野中消失的时候,我知道,这将会是我人生中最痛彻心扉的一次离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无 云
嘉平七年初,天子自扬州返还洛京,封吴侯顾支谦为吴王。
从扬州归来后,天子的身体健康便大不如前,于是采纳朝中大臣的谏议,立长子秦清渝为太子,封长女秦道旸为安宁公主。
嘉平八年初,太子上朝奏本,恳请天子册立其生母皇甫氏为皇后,朝中有一半大臣支持太子的谏议,而另一半大臣则认为,皇甫氏离开洛京已有数年,如果想回宫早就回来了,况且长期以来,后宫的大小事务均由吴太后和林贵妃掌管,若是天子想册立皇后,应该册立林氏才对。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本就无心立后的天子被两派的争论搞得心情烦躁,不带礼官宣布退朝便气冲冲地离开了议政殿。
回到后宫天子兀自郁闷不已,背着手在书房中来来回回的踱步,最后恨声的道:“这个逆子,真是气死朕了!他难道真的不知道你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么?”
在书房角落里沉默了大半天的我,无可奈何地回答说:“也许,太子是真的不知道呢!”
天子停住脚步,怔怔地看着我:“你说,要不要朕亲自点破?”
我不置可否,从长案上拿起一封密信,缓缓打开:“其实点破与不点破,又有什么关系呢?太子一心想孝敬生母,难道不应该吗?”
天子细细研究着我的表情,忽地诡异一笑:“你当真不介意?”
我飞快地浏览了一下密信的内容,这才抬头与秦桓之四目相对,正色的道:“真毒不介意!因为不管立谁为皇后,我儿都是下一任天子。”
听到我称呼太子为“我儿”,秦桓之的脸色明显舒缓了起来,他甚至和我开起玩笑:“你是要咒死亲夫吗,什么下一任天子?朕这个天子还没有当够呢!哪能说换就换!哼,除非你又跑到什么异度空间,我得亲自去抓你回来。”
和我呆久了,秦桓之能运用的古怪词汇非常多,连现任的“文化部部长”兰台大人也也不得不偷偷地问我那些稀奇古怪的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句俏皮话令书房原本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我趁机对秦桓之提出妥善保护沁园生态环境的合理要求。
由于四大美玉汇聚在一起产生的神奇化学效应,沁园的温度比周围环境的温度总是高出大约十来度,而且有逐年增长的趋势,变得不适合人类居住,双清苑的两泓泉水,出水量在日渐减少,秋冬季节还经常枯竭。
所以一直以来,如何妥善保管四大美玉,成为秦桓之和我的心头大事,文物本身是无,从选择自己的去向和命运的,得有合适的人充当守护者和保管者,可谁是合适的人选呢?纵观整个朝堂,除了兰台,无一人可堪当此重任,可兰台老兄不会武啊,遇到袭击,保护自个儿都成问题,能保护好国宝吗?
唉,要是郑氏父子还健在就好了,可以请他们把玉偷藉薜喝ィ脊指盟赖墓酥堂涣酥J系牟聘徊凰悖够骺辶酥J险錾桃导诺墓┯α矗衷诘闹J细缸游奕ㄎ拮试矗静豢赡芴嫖业胶I吓苷庖蝗Α?br />
:“要不,我们还是强迫无云大师还俗吧?”想到脑仁发疼,我也只能想出半个馊主意。
在江边悬崖大难不死的槐冲,打从江东回来后,突然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特务生涯,跑到承天寺落发,当了一名四大皆空的僧人,法号无云,据说无云大师几乎不说话,真真是“不再云云”了。
:“无云大师每日诵经念佛,十分虔诚谦虚,除了每月十六出寺之外,其余的时光都呆在寺里寸步不移。”
接待我们的僧人言简意赅地描绘槐冲,不,无云师父的沙门生活。
每月十六,出寺一天,做什么去?
秦桓之朝我微微一笑,很是意味深长,我没领悟天子笑而不语的意义,很是郁闷,低头看地板,陷入沉思。
这槐冲也真是个奇葩,他名字的里的“冲”字,在道家的释义中有“空”的意思,所以就算是要修行,也该做道人才对,他怎么会舍得剃掉受之于父母的头发,做个光头和尚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让两位施主久等了。”半个多时辰后,昔日的高级紫衣龙士,现在的无云大师总算姗姗来迟。
他长胖了,脸变圆了,眼神变得平和坚定,一扫以前的吊儿郎当和玩世不恭,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最贴切不过,即便他没有笑,依然给人以弥勒佛的敦厚亲切感。
不过当秦桓之说明来意,笑佛敛住笑,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施主觉得哪里才是玉Ц萌サ牡胤侥兀俊?br />
言下之意,竟是答应我们的请求了。
我一阵错愕,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秦桓之的回答更简单“当然是海上。”
所谓的海上,特指瀛檀两洲,不过,瀛洲岛已经毁于战火之中,至于檀洲,天神会答应吗?
我望向无云大师,后者微微皱眉,然后轻轻摇头:“不!老衲虽然出家,但是还不打算将这把老骨头丢到海里喂大鱼,如果施主执意选择海上,还是另选高明吧。”
嘿,没想到他答应得爽快,拒绝得更爽快。
秦桓之对无云大师的拒绝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如释重负般呷了口茶,问:“那依大师的意思呢?”
无云大师飞快地捻着佛珠,眼睛微微半眯,复又睁开,看着秦桓之的脸色,回答道:“老衲明天起边云游四处,头一个要拜访的就是法雨寺的西海禅师。”
法雨寺是吴王特意批准建造的寺院,距离吴王府邸不到十里,有点王家寺院的意思,无云大师要去拜访西海禅师,难道是想将玉偷椒ㄓ晁拢?br />
这不是等于把玉透酥穑炕蛘咚底钗O盏牡胤骄褪亲畎踩牡胤剑?br />
我知道西海禅师救过无云大师一命,可也不至于达到毫无保留地信赖的地步吧?要知道玉前趁抢辖业拇冶Γ乔丶一食跞ǖ姆ㄆ髦话。倭怂鼗钢耐跷徊⒉荒敲疵运场?br />
无云大师无视我质疑的眼神,我猜他甚至觉得我的质疑很可笑,因为他的嘴角微微歪斜,似是无声地嘲笑我说:瞧!尔等红尘俗世的人顾虑就是多,而且尔等的顾虑都很可笑,有木有?
我正想问点什么,秦桓之用目光制止了我,轻声的道:“也好,大师见着西海禅师,请替我问候一声,就说内子很关心禅师的康健。”
他不但同意了无云大师的建议,而且我也被他代表了!关心西海禅师的康健!他还真
能乱说,西海禅师的身体健康问题几时轮到我来关心啊!
这人!
如果回到以前,我肯定将心底的不快写在脸上,然后冷暴力几天,等心情不那么郁闷了,才理睬他,可现在不同了,他是天子,我只是他合法的妻妾之一。
回宫的路上我闷闷不乐,想到辛辛苦苦找到的玉Ь鸵偷揭桓霾荒芫3鋈氲牡胤剑坏┏隽艘馔猓一共荒苊魉担荒艹匝瓢涂鳎馑闶裁词掳。?br />
姜绍儒泉下有知,还不从半夜从地下冒出来打我一顿!
:“你在想什么?”秦桓之明知故问。
我心中更不是滋味:“无云大师的建议当真可取?”
秦桓之古怪地笑:“要不然呢?你有更好的想法?”
我摇摇头。
秦桓之撩开马车窗帘一角,指着远处的沁水田园,示意我顺着他的指引望过去:“双清苑是最值得守望的家园,你忍心看它毁于一旦吗?如果双清苑保不住,我岂不是秦家的罪人?哪里还有脸去见父亲和先祖?芳菲,你能理解吗?”
我想点头又想摇头,理解是理解,可也不至于把东西送到顾支谦的地盘吧?
秦桓之放下车帘,将身子靠在墙上,一副疲惫不愿多说话的样子:“西海禅师的品格你最了解了,再说只是将玉г菔北4嬖诜ㄓ晁拢绻懈玫牡胤剑梦拊拼笫ψ凭褪橇耍惺裁春玫P牡哪兀勘鸲嘞肓耍驼饷炊税桑拊拼笫筇炀统龇ⅰ!?br />
:“这么急?”我感到很惊讶。
:“是的,就是这么急。”声音软绵绵的,近来也不知怎么的了,秦桓之特别容易瞌睡,也许议政真的很累人吧,再说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
:“好吧,都听你的。”我轻拍着他的胸口,悄声的说。
后天一大早,无云大师果然一副出门远足的打扮,我郑重地将玉Ы桓杂种梗拊拼笫η崆崴瞪⒚滞臃穑庸坝癍'的盒子,转身扬长而去,姿态很是淡然从容。
清晨的阳光下,双清苑像飘逸出尘的少女,展现出惊人的风姿,我看着屋顶上斑驳变幻的光影,突然觉得,无云大师的看法,其实是对的,玉Р还且患挝杼ǖ牡谰甙樟耍骱lΣ⒚挥行郯蕴煜碌南敕ǎ矣惺裁春玫P牡哪兀?br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居 安
无云大师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期间,他杳无音讯,我和秦桓之绞尽脑汁终于将结绿和蓝璞从双清苑中转出,单单留下秦氏的传世之宝垂棘,本以为不属于秦氏的奇石移出之后,沁园的小环境会得到改善,可随着榴川岸边长出越来越多红蓼以及苍耳,紫川里的鱼虾日渐稀少,秦桓之和我无比沉痛地接受了残酷的事实:沁园,终究会毁于一旦。
令人奇怪的是,沁园的气候极端如斯,樱雪山上的应春花却能按时开放,花期一如既往,不多也不少,正好十天。
:“莫非苍天见怜,我秦氏的江山还能花开不败?”秦桓之从地上捡起一片应春花的花瓣,视同珍宝般捧在手心,喃喃自语,春日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白皙得近乎毫无血色的脸上,散发出一层浅浅的如同薄雾般的光晕,将他衬托成出尘的仙人。
我默默地点头,上前抚平他朱子深衣领上的褶皱,细声而坚定地说:“夫君说得没错,秦氏的江山,定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的。”
他捏住我的一只手,将花瓣放在我的掌心里:“这棵应春树,还是你的先祖楚王赠送给秦氏的,如果没有记错,已经开了四百余年了吧?也就是说,独孤氏的朝代持续了四百余年,我不敢奢望秦氏的江山千秋万代,但至少,也能像这棵树一样,再开个三五百年?芳卿,你说,我的愿望过分吗?”
我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过分!只要后来者能一心为老百姓着想,打算,办事,江山社稷,应该能延绵长久。不过,身为人主,首先得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打算,好的身体是千秋万代的基础,陛下,是不是该服药歇息了?”
:“朕不累!”一听到服药休息,秦桓之就满脸不高兴,“难得和你一道回来赏花,怎么能抱着药罐子不放,呼呼大睡呢?别扫兴。”
他像任性的幼童一样,说甩脸子就甩脸子。
我歪嘴笑笑,对他那是满满的痛惜怜悯,五年来,他的病愈发的严重,走火入魔的频率越来越高,五年前,还是隔三五个月发作一次可是现在,每逢月盈之时都会发作,发作的时候,他摔东西,骂过我,也打过我,更让我心疼不已的是,他自残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左臂,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触目惊心,狰狞可怕。
以前他发病没有规律的时候,我和虚冲(无云大师走后,她又神奇地回到我们身边,千年冰山状。)多是就近处理:将他送入密室或是偏僻无人的庭院,然后给他服特制的药丸,接着让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虚冲和我则在门外无声守候,所谓关心则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