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5 字数:4752
为了完成那场震惊世人的政治表演秀,我在之前服用了延迟月信的汤药,为的就是能在关键的时刻,贡献出最大限度的热血,结果我做到了,但是事后,我却病倒了。
正是那钵融化合了孤独氏(任胜煌),皇甫氏(闾烟飞)还有姜氏和顾氏(我)的那钵滚烫的热血,启动了由四大美玉组装而成的圣物,龙形的圣物像一部功能完善的现代多媒体一样,在洛京上空尽情展示了光,影和声音组合的完美景象,用神话的方式告诫世人,此番的改朝换代是何等的顺应天意。
我虽然很想看热闹,可也撑不到魔术落幕之时,醒来后,我就躺在这里了,颇有当年生渝儿时的曲折离奇。
瞒天过海,移花接木,一切都过去了。
真正的赫章公主任胜煌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皇帝恩准她自由离去,不过我听说她醒来后的第三天,偷偷服用了过量的五灵丹,昏睡过去后再没醒来。
没有人敢进来探望我,除了性情清冷的闾烟飞。
:“你一定感到奇怪,我怎么像变了一个人,而且还能出入自如,到这里来看你?”闾烟飞见我一脸迷惘,笑吟吟的替我问出心里话,她现在的样子很喜庆,像个备受婆家宠爱的小媳妇。
:“圣上已经恩准我选择下半生的去向,我听说三公子很快就会到封地去了,到时候我会远远地跟在三公子的后面,为他祈福诵经。”
闾烟飞对我说出她的重大决定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扭捏之态,她落落大方,娴静而素洁,像一朵黑夜中静静绽放的昙花,无人忍心前去惊扰她的安宁。
:“至于渝儿,我会跟他说我回娘家去了,也许再过上几年,他就会想明白的,到时候,他就会忘了我,忘记了这世上曾经有个皇甫氏。”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不是在敷衍我,而是高估了血缘的力量,她哪里会想到,渝儿快十岁了,三观早就成熟,我这个多余的母亲何必不识趣地硬挤进他的感情世界里呢?那样做,不过是徒添烦恼而已,如果秦桓之想那样做,早就说了,何须等到闾烟飞离开之后?
我不过是另一个宁氏。
:“芳菲,你的辉煌时刻很快就会到来了,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也希望你能兑现之前的诺言,给三公子一个清清静静的后半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渝 儿
我万万没有想到闾烟飞竟然能离开沁园,跟随秦建之而去,而且她还郑重其事地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说明她跟随秦建之的心是多么坚定!还说明她对今上的许诺是多么不信任!
那她有没有想过,如果今上当真不肯放过秦建之,我现在对她承诺又有什么用?
瞬息之间,我的想法千回百转,沉思良久方幽幽的道:“烟飞,圣上既然已经开了金口,岂有反悔的道理?你放心吧,我想不会有人敢对光华公子不利的。”
闾烟飞愣了一下,也许是我的不承诺在她的意料之外,但她毕竟出身世家大族,知道在滔天的男权之下,女子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自然明白我为何不敢满口答应,所以她只是略略点头,盈盈一笑:“芳仪夫人说的极是,我怎么就忘了,圣上是开了金口,答应我们了的。”
圣上,陌生而充满了敬畏的称呼,灭绝了她和我一息尚存的平常心,是啊,我们都不是处在纯真年代的稚龄少女了,怎么还会有不切合实际的天真幻想呢?
没能让闾烟飞心情轻松地离开沁园,我难过了好几天,当我终于能自如地在双清苑漫步的时候,我才知道,愧疚感根本算不得什么,对现实的无力感才是致命的,它会让你对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充满了恐惧和彷徨。
如此致命的伤痛来自渝儿,我的亲生儿子。
秦桓之虽然登上九五之尊,做了皇帝,驻进皇宫处理国家大事,但因事出仓促,他的家眷还没有搬到宫中居住…很有可能宫里还没腾出合适的地方,现在闾烟飞又“回娘家”去了,所以渝儿,暂时由我这个“庶母”照顾着。
尽管闾烟飞离去之前再三强调说,叫我不用操心渝儿的饮食起居,一切都有仆从婢女打理,但我还是按捺不住,她还没有走几天,我挑了个好日子,带着旸儿和一份简单的午膳去了青阳居。
青阳居还是老样子,闾烟飞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带来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但是和双清苑相比,这里还是太灰暗简朴了一点。
:“芳仪夫人,公子正在书房练字,要不要小的去通报一声?”那名叫蝉鸣的小厮殷勤地问。
我笑道:“那就请你跑一趟吧。”
蝉鸣清脆地应了一声,转身往里走,旸儿好奇地东张西望,呀呀地问我:“母亲,这是哪里啊?”
我捉住她的一只小手,假装咬了一口,道:“这是你哥哥的住处,我们今天过来看看他。”
旸儿疑惑地嗯了一声,似乎不大明白我为什么不进屋里去。
过了一会,蝉鸣满脸通红的走了出来,面有难色,看住我,欲言又止。
我不禁心一沉,问道:“公子怎么了?”
蝉鸣绷着脸,怏怏不乐:“公子说,今天不见客,芳仪夫人请回去吧。”
客?原来在他心目中我竟然是客人!我抱着旸儿的手微微发抖,望着紧闭的房门,虚虚一笑:“好吧,我改天再来,多谢你通传。”
然后不等蝉鸣回话,我便抱着旸儿转身往外走,旸儿不知道我为什么中途变卦,不高兴地说道;“母亲,不走!哥哥呢?”
哥哥!可惜人家不认我们!
我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泪,掩饰着,小声地哄着女儿:“哥哥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来,旸儿乖啊,娘回去陪你玩游戏。”
一听说有游戏可玩,旸儿转怒为喜,伸出两条短短的胳膊拢住我的脖子,软乎乎肉嘟嘟的小手似是无声地抚慰着我的失落,我精神一振,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又过了几天,我再一次来到青阳居,让我大感意外的是,这一次,渝儿居然肯见我了,而且是在室外,不是在门窗紧闭的书房,我又惊又喜,带着旸儿跟在蝉鸣的后面,惴惴不安往花园里走。
晌午的温度高一些,但是身穿单衣站在室外,还是很冷的,所以当我看到渝儿只穿着单衣,背着手站在料峭的春风中时,忘记了该有的礼数,有点激动地说:“渝儿,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多加件衣服啊。”
说完就让蝉鸣回屋里拿件厚点的衣服出来。
:“等一下。”渝儿说话了,看着我,目光中有冷漠,有怀疑:“芳仪夫人,你怎么敢在本公子面前发号施令?是觉得本公子无能么?”
我如同被当头棒喝,被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眩晕过后,讪讪的道:“公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逾越啊。只是觉得你穿得少了点,会着凉的。”
:“奇怪!冷不冷,我不知道吗?”他不高兴的时候,两只眼瞳愈发的澄净纯粹,如同绝世美玉结绿,品相绝佳却冷冰冰的。
我难堪极了,也难过极了,有气无力的道:“公子说得是,怪我没有眼色。”
:“我?”渝儿皱眉头,“听母亲说,你知书达理,见多识广,可本公子觉得芳仪夫人做事随心所欲,而且完全不懂礼数。”
在我们的身边虽然只有一个不懂事的旸儿和一个十三四岁的蝉鸣,但是我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公然羞辱的感觉,而且羞辱我的人是我的亲生儿子!
就算我活了两世,两世的父女关系都不怎么融洽,对于亲情,要求比普通人要低一点,但也不意味着我的神经是钢筋做成的,所以我也会伤痛,会悲愤。
:“请教公子,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对?”我尽量很谦逊。
渝儿的声音很无情:“有很多,首先,你不该在本公子面前自称我。”我点了点头,也对,应该称妾身。
:“其次,你见了本公子,不该直呼本公子的小名。”我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是的,应该称他为公子。
:“还有,你是父亲的婢妾,又生下旸儿,算是半个主人,所以不该对下人使用敬语。”
他看向蝉鸣,我明白了,他是不满我对蝉鸣用了“请”字,上次我来的时候就对蝉鸣使用了“请”字,原来这小子真会挑刺!
我将旸儿放在地上,朝他轻轻屈了屈膝:“妾身多谢公子提点。旸儿,快来见过你兄长。”
旸儿早就被我们先前的唇枪舌战给吓住了,刚才我施礼的时候,她悄悄地躲到我的身后,听到我叫她,她怯怯地向渝儿福了福,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旸儿见过兄长。”
:“妹子起来吧。哥哥这里有好玩的东西,走的时候给你带走。”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倒是很真挚,我的悲凉忧伤总算得到一点补偿。
这次渝儿肯见我的原因很简单,归纳起来只有一句话:别来打扰我!
不过人家话说得很委婉:“我知道,母亲临走前让夫人经常来看看我,但夫人是父亲的宠妾,又是妹子的生母,应该把心思放在双清苑。我每天都要读书写字,还要跟崔先生练习骑马射箭,没有时间和夫人谈论家务琐事,所以夫人,以后还是请你不要过来了,夫人如果有空闲,不如多学些宫里的规矩,还有学些固宠的本事,可能更有用些。”
言下之意,还是紧靠秦桓之这座大山吧,否则人家一充盈后宫,我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我苦笑着,简直不知该作何种反应才好,只得满腹酸涩地,脚步轻飘飘地,失魂落魄地落荒而逃,任凭心碎一地。
秦桓之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此时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一安静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满脑子想得都是,要不要全身而退,找个地方躲起来,凭我的技能,到哪里不能活啊?何苦过这种完全不适合我的生活?整天提心吊胆的?
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可靠的教徒可以使唤,就算是有,我也不敢保证父亲还会信任我,我虽然完成了家族的使命,却将父亲一手创办的组织推入了深渊,事事受景王掣肘,父亲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他会原谅我?拜托!他一心想扶持的人是伊春德,不是我!我打乱了他的人生计划,抢了他疼爱的小女儿的“荣华富贵”,他会待见我才是怪事呢?
算了,反正黔中荆楚一带,我本来就没打算去,还是到长江沿岸,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吧。
想的事情太多,我终于扛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觉得有人将我从被窝里拖出来,然后又凌空抱起,我努力地瞪大眼睛,却发现是离家数日的秦桓之,他正拼了命似的往外间走,好像急不可耐的样子。
无奈我根本没有旖旎的心情,我举起拳头,噼里啪啦地在他身上乱捶一气,怨气冲天地骂道:“你还知道回来啊?都过了多少天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娘儿几个都忘记了呢?嗯,哼?你干嘛!……不行!除非你让儿子承认我是他娘。”
他的手停了下来,疑惑地问:“渝儿?怎么了?得罪你了?”
我不高兴地说:“都赖你!他现在都不肯正眼看我一下,如果不是我和烟飞关系还不错,我怀疑他会轰我出大门呢?”
:“有这事?这个逆子。”秦桓之气得一掌拍在榻前的案几上,案几上的杯盏凌空跳了几下,歪倒在案几上。
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现在的状况,分明是我里外不是人,我拉了拉秦桓之的手:“默存,也不怪渝儿,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做父母的,太独断了。”
秦桓之动作一滞,凝视着我,眼中一片清明冷冽:“错?朕有什么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贵 妃
秦氏登基虽是秉承独孤氏禅位诏书所言,为了表明政权是和平更替的,还将大部分交接仪式公开化透明化,而且迄今为止,“主动”辞职的前任皇帝还活得好好的,不但衣食无忧,行动自由,今上还特地拨了一笔经费,让独孤氏发扬光大他的高雅喜好…赏石。
虽然如此,还是有一小撮冥顽不化的人,不胜其烦地散步谣言说,秦氏的皇位乃是弑君篡夺得来的,离帝早就被害了,在微山湖一带转悠挖石头的定山伯是个冒牌货。
因为屡禁不止的谣言,有些词汇,成为敏感词,我刚才无意中说的“错”字,正是他很不想听到的字眼。
他充满了恼怒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我自知失言,急忙安抚他那颗受伤的心灵,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嗔怪道:“夫君怎么没错?你要胡闹也不分场合挑时间?旸儿还睡在床上呢?教她听见,你让我脸往哪里搁?”
见我如此,秦桓之转怒为喜,他收紧了双臂,迈开大步,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