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5      字数:4738
  宁氏应该是给我开了后门吧,至于她给我开后门的原因,我不太清楚。
  :“真的如此”巍王诘问道,已经不是之前的冰冷语气。
  ;“确实如此,请父王不要错怪了夫君。”我将额头紧贴在潮湿的地面上,心头一片平静。
  巍王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起来吧,地上潮湿。”
  我偷偷吁了一口气,看来是过关了。
  后来的谈话是在设施简易的书房中进行的,巍王端坐在上首,正好将秦桓之书写的《孝经》看得清清楚楚,我和秦桓之并排跪坐在他的对面,秦鹞和槐冲等人均不在室内,这让我感到既意外又不安:巍王会和我们谈什么呢?这么保密,而且还比较急,有什么话,等我们搬回去再说不行吗?
  巍王瞟了我一眼,似乎窥破了我的心事,嘴角边露出一抹幽深的微笑,道:“你义兄如今可好了?”
  我怏怏的道:“义兄的伤势甚是严重,一年半载的,恐怕是不能披挂上阵了。”
  巍王惋惜的道:“军人不能战死沙场,乃是遗憾之事,吴侯的麾下少年精锐甚多,可惜不能与老夫同心同德,并肩作战。”
  我稍作思考,方缓缓道:“吴侯乃是洛京朝廷的臣子,他的部下自然也是洛京朝廷的臣子,若是吴侯当真俯首称臣,他的部下理应听从朝廷的差遣。”
  巍王笑道:“吴侯奏表,让老夫进爵王位,看似对老夫心悦诚服,实际是一箭双雕之计,他只是不想让老夫出兵攻打东吴,使东吴免受益州,洛京的两面夹攻,又能让老夫受尽世人的非议和天子的猜忌,进而削减老夫手中的兵权,吴侯此举,乃是当政者之大智,可惜老夫的膝下,无一如其者。”
  我看了看秦桓之,见他目光复杂,不知感到羞愧还是对吴侯表示敬佩,反正就是没有不服气。
  巍王希冀般望着他,继而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的道:“若是天逸有吴侯的一半隐忍远虑,老夫也心满意足了,老夫并不希望秦氏的将来,让一个只喜欢领兵打仗,不喜欢筹谋的勇士来掌管。”
  他的言下之意,似乎不甘心选秦彰之为接班人,那么他想选谁呢?这样旁敲侧击,是想试探秦桓之的态度么?
  我竭力按捺心头的狂波骇浪,静静地等待秦桓之的应对。
  只听到秦桓之鼻音重重的,语气飘忽不安:“父王如今玉体康健,思想活跃,再在政坛驰骋十几二十年也不在话下,为何要早早说出如此伤感的话题,让儿子心神不安呢,祖母过世才没几日,孩儿已经无法再忍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了。”
  他打的孝心牌,却也不失真情流露,他本来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身世复杂,亲生母亲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也不能名正言顺的去孝敬尊敬,更可悲的是,这样的命运不得不在他的儿子身上重复上演,也许他的心,也很累了吧?
  想到渝儿和皑儿,我的眼泪忍不住流哗哗下来,仪态全无,却十分应景,我的泪水流的那样自然顺畅,无论是谁都不会认为我是在演戏。
  所以巍王,动容了,他终于恢复我以前常见到亲切随和,语气是那样诚挚:“我儿不必哀伤,老父也只是为秦氏的未来担心而已,老父加封王位,虽是天子朱笔御批,又亲自上门宣诏,可仍有不少偏执愚昧者,责骂老父乃是胁迫天子,要挟百官而夺得的王位。若是反对的人,只是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一些跟随老父多年的幕僚部下,也像那些个懵懂士子一样,对老父著书咒骂,言辞恶毒,不堪入目,所以老父这才担心,老父百年之后,谁能维护秦氏的数百年美誉呢?你大哥,一心崇武,老夫曾考问于他,平生最大的志向是什么,他只说做一个扫平四海的神勇大将军,你大哥充其量只是将才的资质,至于你三弟。”
  巍王痛心地摇了摇头:“虽有从政立德之志,却无从政隐忍深沉之机,有时甚至随心所欲,不计后果,让人放心不下,至于你,默存,”他望望我,又望望秦桓之:“你明知皇甫氏不是心中所爱,却先纳皇甫氏,又到江东追回楚王的后人,行事目标明确,想必已知晓国祚更替之秘辛,自然也能领会老父让你入主双清苑的真正意图。”
  秦桓之失声痛哭了起来:“父亲。”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道:“孩儿虽然明白其中的奥妙,却不希望这一天来得如此迅速,哪怕是晚一天也好,唯有如此,孩儿方能自欺欺人地说,父亲是不会老的,父亲会永远做那根顶梁柱的,我们兄弟三人只要安安心心地在大树底下乘凉就好,还有母亲,如果听到父亲如此安排,一定会难过伤心,孩儿的罪过就更大了。”
  这家伙哭得鼻水横流,面目全非,我从巍王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巍王估计爱极了儿子如此狼狈的模样,所以说啊,真爱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无招之招。
  等到我们俩人稀里哇啦地哭够了,巍王安抚我们道:“我儿休要悲伤,老夫虽然想早立人选,可是老夫的确不服老,再忙乎个三五年不在话下,太子之位,待到为父的王位根基牢固再议定不迟。只是目前有一事,势在必行,天子曾经大肆收集民间奇石,老父担心有人在发财的同时,起了图谋不轨之心,所以着令你和你的芳仪夫人,早定良策,保护国神器的周全才是正经。”
  奇石,国宝?巍王说的不就是我们姜家守护的玉穑磕训浪邢咚髁耍?br />
  :“我儿不是已经知道楚王临终前留下的密语了吗?”巍王解释道:“海上仙岛你们已经查探过了,那么密语中所说的其他地方呢?会是哪里?”
  我和秦桓之相互凝视着,心中默默念着“翦翦回顾,思君之恩”八个字,楚王的生平事迹在脑子里反复回放,过了半晌心头一片雪亮,异口同声的说道:“燕陵。”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废话多了点。
  ☆、第一百四十八章 燕 陵(一)
  燕穿杨柳,微风翦翦,高祖独孤琰在民间故事中的化名为姬昌柳,给他的陵墓取名为燕陵,乃是寓意高祖其人如同一棵高大的美树,天下良禽尽可则择其筑巢而栖之。
  眼下正是春天,燕陵所在的咸阳平原上浓绿一片,生机无限,数十年来连绵不断的战火,没有破坏平原上的植被,也没有破坏良好的耕作环境,那些被高祖强制移民到此的南方人和北方人,早已把这里当成了扎根之处,长安大难之后,居住在咸阳原和白鹿原上的百姓曾一度迁移别处,但是随着近年来战火稍息,不少户人家又搬了回来,所以我们眼前的咸阳原,端的是火热朝天的春种场面。
  陌上的和煦春风吹过,让人产生一种微醺般的慵懒之意,我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懒洋洋的问道:““默存,高祖为何强行迁移别处的人家过来?难道建国之初,不是应该废除前朝的苛政律法,从而收买人心吗?”
  要知道,高祖可是打着“仁义”的旗号,才夺取最终的胜利的,但他强令百姓移民的时候,执行的都是严峻的法令,凡是抗令不从者,一律诛杀三族,这在极度需要劳动力的经济建设时期,算是非常不和谐之举了。
  秦桓之身姿挺拔地站在不远处,目视前方,一派淡定从容:“高祖荣登九五之后,仍有不少诸侯列强没有完全臣服,为了提防此类表里不一的门阀,高祖这才强迁了数十余万户居民到长安周围,移民当中有不少关东的豪族,财力丰厚而忠心不二,人多了,自然需要广置城邑,安插亲信,那些诸侯列强的一举一动,也尽收长安眼底。”
  我恍然大悟,正想换一个轻松的话题,不辜负这醉人的春风,却发现秦桓之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轻松的表情消失了,目光中有一种思考大事的时候才有的严肃:“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自古以来帝陵都安置在京城的附近,新移民的到来,相当于在帝陵附近增添了一道坚强的屏障,长安城,没那么容易被匈奴人打进来。”
  说到匈奴游牧部落对耕种部落的袭击侵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坐直了身子,问道:“默存,你可知晓那匈奴部落为何屡屡犯我中原子民?”
  秦桓之讶然道:“难道不是为了掳掠财物?”
  我摇了摇头;“掳掠只是结果,并不是原因。”
  秦桓之好奇道:“那么原因是什么?”
  我认真地想了想,尽量用简单易懂词汇解释回答道:“是因为气候,我们所处的九州大地,出现严寒和酷暑都遵循一个规律的周期,这个周期大约是二百年到五百年,当严寒出现的时候,北面的草原不适合放牧,以放牧为生的部落只好往南方迁移,他们不会耕种,所以只能靠哄抢来渡过难关,如果不同部落之间的冲突达到一定的规模,就会发生战争,匈奴人之所以屡屡侵犯中原,也出于这个道理,高祖登基后的几十年,正是气候不断变冷的时候。”
  秦桓之不大相信似的说道:“真的吗?芳卿,你这说法倒是新颖,只是有为匈奴人开脱之意,若非我清楚你的身世,还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北戎人的奸细呢。”
  这家伙,就知道他不会相信,我很不高兴:“你不相信?不信你回去以后翻翻史书和司农的记载,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秦桓之把手伸了过来,摸摸我的后背,息事宁人的道:“好吧,我信,那么,请夫人告诉我,如今是你所说的周期中,严寒还是酷暑呢?”
  他的问题可把我给难住了,按理说,现在正是往小冰川时期迈进的时候,但是周期这东西,也说不准,既可能是二百年也可能是五百年,不过,如果眼前人真的当做皇帝,那么将来要面对北方游牧民族侵犯的不是他和我,就是我们的后代。
  责任还是很重大的!
  所以我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估算,在二十年之内,九州大地的冬天会变得非常寒冷,那些匈奴人,很有可能会大举越过边境,犯我子民。”
  秦桓之愣怔了一下,随即轻松地笑了起来:“不怕,我们有楚王的兵书,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像父亲那样,用兵如神,挥鞭破虏。”
  照他话里的意思,找到天书以后,是打算留在手上,不还给天神了,也就是说,他还是把个人的野心放在第一位的。
  在这一刻,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高兴的是,他有成就帝业的野心,那么我的使命就有可能借助他的力量老完成;失望的是,他也像吴侯一样,根本没把我和孩子的生死放在心上。
  怎么我遇到的都是如此寡情之人!我猛地拂开他的手,扭过头去。
  秦桓之明显注意到我情绪的强烈变化,他捧起我的脸,不安地问道:“你不信我?难道你不记得在地宫里,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气愤地说:“记得!可是默存,我更希望你寻扎天书,不仅仅是为了帝王野心,而是能为渝儿还有我,做哪怕是只有一分一厘的着想,比如说,把天书还给天神,让我们能有一个善终的好结果。”
  然后我看到一朵乌云从他深邃的眼中掠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我还是捕捉到了,这让我更加痛苦不堪。
  他托住了我的头,强迫我和他四目相对。
  :“芳卿,若是大事不成,我会和你一起到檀州,把天书亲手归还,为了渝儿,也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秦桓之注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十年,你给我十年的时间,如果十年之内,大事不成,那么我一定会陪你登船出海。”
  嗯,十年,十年之后,我已经快四十了,而他则年过不惑,以他的性情,过了不惑之年,应该不会还有激情去谈什么宏图霸业了吧?毕竟在他的骨子里,还保留了几分道家的出世清静。
  无论如何,他能为了我做出让步,已经让我欢欣鼓舞,让我有种升上云端,飘飘然的感觉,桓之,谢谢你,我没有选错人。
  我郑重其事地跪倒在他的面前,深深施了一礼:“多谢夫君成全,有夫君这番话,妾身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秦桓之忙将我扶了起来,又气又怒的道:“你我之间还要讲这些虚言吗?芳卿,只要你不再朝秦暮楚,踏踏实实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会替你做打算的。现在,我不要你赴汤蹈火,只要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我一道进入燕陵,寻找天书和玉兀俊?br />
  看他一连焦急的样子,我几乎要笑起来,这个傻子,以为人人都像他那么高贵冷艳,认为盗墓是一件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吗?唉,这也难怪,谁叫他没有见识过现代盗墓小说和盗墓电影的火热场面呢,要知道很多盗墓小说迷,认定了盗墓是一份既有趣又刺激的高薪体面工作啊!
  我忍住笑,从身上翻出一张古老的地图,这张地图正是我从马普村的那个神秘的山洞里找到的陵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