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5 字数:4735
墙等等,等等,加上管理和后勤,一共花费了数以万计的劳动工时工日,很壮观啊,这也说明当时江陵郡一带能号召到的劳动力很多啊!一点都不像战后萧条,人口凋零的样子。
碑刻中有一条信息让我无比兴奋:宫殿中所用的石头果然是从龙游一带运载过来的,而且当时还没有归隐的章远怀和顾氏都给予大力的援助,是顾氏的船只将石头从遥远的浙东地区运到江陵郡。
楚王为了感谢章远怀和顾氏,把许多稀世宝石送给了章远怀,章远怀归隐后,把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了顾氏,那些宝石,应该就是我在紫雾山居看到的那些吧?不明白宝石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顾氏即便手头拮据,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它们变卖换钱,还有早些时候,我做珠宝生意的时候,曾经仗着吴侯的恩宠,打那些石头的主意,结果被吴侯很干脆的拒绝了。
我悻悻地想着,继续看脏兮兮的石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楚王宫的规模就算有僭越之处,也是得到高祖恩赐的,何至于建筑记录见不得人呢?要藏到这近乎是阴沟的暗无天日之处?
檀洲岛的天神曾经说过,楚王是一个善于制造密语的人,也就是说他喜欢制作谜面,让别人来猜谜,碑刻中还有什么玄机,是我没有揣摩透的?
碑刻所用的石头是材质一般的汉白玉石,这种石头不如宫殿中大量使用的赭红色砂岩坚硬,但是比较细腻,适合雕刻,我命人将石碑清理干净,抬到我住的房子里,立在天井的桂花树前,也许,朝夕相对,能让我猜出缺失的那些文字,从而解开暗藏的秘密。
接下来的发掘中,不断有新发现,我们发现了楚王宫密室的入口,就在议事大厅的内室处,石门的机关严丝合缝,若非今天大殿被深度发掘,而我又曾经在双清苑见识过有钱人家的所谓暗室地宫入口,见到特殊的标志就断定地下有古怪,也许密室的入口就这样被忽略了。
石板共有六块,每一块石板上都雕刻有古怪的条纹,石板是可以移动的,像七巧板一样,只不过是紧贴在朱红色的地面上。当我用力扳动石板时,能听到地下发出某种齿轮咬合的声音,伴随着链条的拉动声响,只是我拼了好几次都不得要领,须知,六块石头,如果按照组合排列的方式,能排出好多种图案。
瞎忙乎老半天,我的后背都湿透了,围观的工人望望我,又望望石板,既激动又失望,这大大伤害了傲娇的某人的自尊心,我气恼地将这伙满身灰尘的歪瓜裂枣驱逐“出境”,一个人形象全无地跌坐在新翻开的泥土上,望着苍天和大地,发呆。
趁着身边无人,我又试了几遍,还是没有结果,我一屁股瘫坐在地,心中哀嚎连连,哎,要是让楚王知道,他的后人使用了现代数学知识也猜不出他的谜底,他会不会送我一块豆腐,让我一头撞死了算呢?
不过我对这种说法一直持保留意见,既然想让人一头撞死,干嘛不送石头,而要送豆腐?不知道豆腐很烂?不过很好吃!嗯,豆腐,豆腐西施,豆腐脑,豆腐花,嗯,豆腐花,甜豆腐花很好吃,尤其是飞凤镇的“瑜”记豆腐花!
“瑜”记!
姜瑜!
我怎么把老祖宗的名字都忘记了,人家秦氏有荷花标识,顾氏有兰花标识,我们姜家虽然没有花卉标识,可是我们有古体字的“瑜”啊!多有学问!
我心里欢呼一声,哈哈哈,豆腐豆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手足并用爬起来,细细辨认石板上的雕刻,呵呵,花纹就是笔划么,好办好办,我一口气试了三次,终于听到吧嗒的一声,石板开始下沉,果然不出所料,下面有一个洞口,边上就是台阶。
我朝远处招招手,然后走到距离暗室入口五米处左右,对来人道:“去请章长史及潘统领前来。”
那人见我面色肃穆,以为我是黔驴技穷,恼羞成怒,生怕会迁怒到他头上,于是应了一声,转身就跑,跑了几步,鞋子掉落,他掉头回来穿鞋,冲我害怕似的笑笑,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吹向远方。
我对自己的不怒自威十分满意,哼哼,老者不是说姑奶奶是丹凤命格么?彪悍一点又有什么错!
章长史和美男子潘文若先生几乎是同时到达的,之所以选这两位,一来章长史是本次考古行动的负责人之一,他有权利知道考古的重大进展,就算宝物在暗室里,他想替吴侯抢过去,我们有两个人,还抢不过一个不会武功的小胖子?再说潘文若对吴侯的人早已心怀仇恨,怎么可能会不尽力?
见到密室入口,潘文若的桃花眼中泛着饿狼见到食物一样的光芒,一副激动不安的样子,相比之下,人家章长史就淡定多了,圆圆的脸部,肌肉纹丝不动,两只不大的眼睛里,有一点忧心忡忡,见鬼,他忧虑什么?难道知道我可能会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他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我大为不爽,真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正是吴允节先生十五六岁时就有的样子?相比之下,桃花眼同学是多麽的急躁幼稚。
潘文若问了一句什么,及时地将我从缅怀往事的悬崖前拉了回来,三人戴好所谓的防毒面具,我对章长史瓮声瓮气的道:“章兄,请吧。”
三人中他的年龄最大,官阶最高,他不是第一个下去,难道女士优先?
章长史也不推迟,冲我颔首示意:“好。”然后一步一步地朝台阶下走去。
他一连走了二十级台阶,并没发现有流矢一类的暗器袭击而来,我稍稍放下心,走在潘文若的身后,慢慢地朝密室的深处走去。
台阶到了五十级的地方开始拐弯,一共有三个拐弯,都是五十级台阶,我们终于见到一道石门,石门上的铜锁早已生锈,只用手中兵器轻轻一击,铜锁便破裂在地,章长史将石门轻轻推开,一股浓烈的金属锈斑的味道扑鼻而来,夹带着一种浓烈的辛辣的气味,是销魂椒!
多亏我们戴上了面具!
自从上次在荒林中碰到那只黑陶后,我就让人准备好大量有过滤作用的面具,所以我们三人只是激烈地咳嗽着,并没有什么大碍,过了顷刻便安静下来。
密室内,几乎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因为生锈而折断的兵器和摆设,再无其他贵重的文物,想起马普村山上的那个石洞,几十个保存妥善的青铜器,我忽然明白了,看来当年楚王宫的人,是不慌不忙地离开王宫的,否则怎么会有时间转移代表楚王身份的青铜礼器呢?
连笨重的青铜器都转移走了,更贵重的文物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看来这里肯定是找不到天书和玉У牧耍媸窍M酱笫酱螅舜ξ薰一鼓艿侥睦锶パ罢遥?br />
苦恼,失望甚至是绝望,占据了我的心田,环顾四周,赫然发现密室的夯土厚墙上,有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细细辨认,是一首无题的诗词:
烈焰蟠蛇岛,
巍巍观海楼。
莫怨春光去,
落英转春秋。
诗中有两处地方我是知道的,观海楼在蛟川,使用的建筑材料和楚王宫相同,落英城是我成长的地方,是我这一世,人生的起点,那么蟠蛇岛呢?是我要去的下一个目的地?
身后突然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声打断了我的苦思冥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章长史,他四肢瘫软,面容扭曲,显然痛苦不堪,而他的面具则被潘文若牢牢捏在手中。
我怒视着潘文若,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潘文若恨声道:“吴侯杀了我们的人,我也要杀他的人,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他脸上恶狠狠的表情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说得没错,吴侯的确杀了我们不少人,阿堵,方居士,黄脸公,还有攀车兄妹,等等,而且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他居然重用爱尼那个叛徒,简直是在打我们的脸面。
可是下属不把我放在眼里,无视我的存在,自作主张,这让我大为光火,也感到无比悲凉。
:“潘统领,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我面前草菅人命,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公子么?”我双手负在身后,冷然道。
潘文若躬身抱拳:“属下该死,但是教主有令,任何教外之人不得知晓楚王宫中留下的秘密。”
我哼了一声:“你少拿教主来压我,如今你是我的直接下属,就该听从我的吩咐,若是以后还这般鲁莽僭越,我不会轻饶。”
潘文若的桃花眼倏然黯淡,低低的应诺了一声,然后问道:“公子,可记住了吗?”
他指的的是墙上的诗句,我望着章长史变形的脸,平静的道:“记住了。”
潘文若拿出一柄短刃,飞快地将墙上的字迹削去,但见泥尘纷纷,厚厚的夯土恢复了原样。
待到暗室所有可能留存秘密的地方都被清理后,我对潘文若道:“传我令,立即派人到蟠蛇岛候命,十天后,我要到岛上查看。通知蛟川郑氏,到会稽和武陵两郡制造商贸纠纷,鼓动两地的闲杂人等趁机闹事,务必要闹得声势浩大,尽量把吴侯从秣陵幕府吸引过去,至于工地上多余的人,不许他们离开工地一步,就说工地上有重大发现,需要他们随时候命。”
潘文若的喉中似是发出无声的欢呼,大有摩拳擦掌之势,也许他和其他人早就看不惯我的“忍辱负重”,希望我能在吴侯的眼皮底下“有所作为”,我不禁心中苦笑。
章长史的鼻子开始冒血,眼睛红肿的几乎随时都会破裂,他的呼吸变得混乱不堪,但是他在我们跨出密室大门之前,挣扎着嘲笑道:“夫人,你辜负了吴侯的一片深情,将来,一定后悔的。”
由于张开嘴巴说话,他又吸入大量致命的气味,我和潘文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血流一地,各自满怀心事,我不知道潘文若在想什么,而我想起的却是多年前,有个人带我去见会稽郡的章郡守,他们的寒暄之词很别开生面,高个子的惊讶地说道:“老八,你脸上的痘子怎么都消失了?”
还是章郡守的他只是憨憨的笑,也不解释,毕恭毕敬地招待吴公子和我,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身为吴允节的吴公子,绝对不是普通人,从此对他心生戒备。
老天还真是喜欢作弄人啊,一向痛恨仗势欺人的我也变成冷心冷面,爱摆谱的女上司了,而且还特别喜欢眼下这种熙指气使,草菅人命的感觉。
只是从暗室里走出来后,我才发现头顶上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我一把抓住潘文若的胳膊,定了定神,待到适应室外明亮的光线,方沉声道:“给章长史,选一个风水宝地。”
吴侯天亮时分便离开了楚王宫考古遗址,端的是行色匆忙,这让我对他的到来感到迷惑不解,他真的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吗?还是来亲口告诉我关于皑儿的消息的?难道不是来打探我们到底有没有挖到宝的?
从他离开时的一脸春风来看,他应该是很高兴的,或者说很踌躇满志,也许神秘老者的话给了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给暂时陷入迷茫的他指引出一条康庄大道。
如果他从此意指天子之位,我姜氏一族该何去何从?就因为我是他的夫人,就该义无反顾的扶助他?或者说由于景王宅心仁厚,深得民心,更容易成事,所以我们应该最大限度地利用吴侯的价值,让江东的资源为益州所用?
为什么不能选择中原秦氏呢?难道说,目前秦氏的胜算不是最大的吗?试想已经有三块美玉和三本天书在秦氏的手中,还差四分之一,就能名正言顺,上演和平演变什么的政治秀,如果我能找到它们,把它们献给秦氏,岂非最佳捷径?再说,昨晚老者话里有话,不也暗示我说殊途同归的么?
我望着吴侯远去的方向,想得入神,我父玉郎一向心思缜密,他难道不知道秦氏的胜算最大?那他为什么把我从沁园“救”出来,还把我当做和亲的棋子,送到吴侯的身边?仅仅是为了让益州联合江东的力量,北伐攻打洛京?
如果枕头风无效呢?我这个政治棋子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
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玉郎应该是懂的。
望着不远处工人们忙绿的身影,人数虽多,却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几乎所有的高危岗位上,都有备胎,这是潘文若安排的,一个小小的统领尚且明白的道理,玉郎肯定也明白。
我刹那间恍然大悟,一直以来,我们的做事风格不都是有双保险求稳的么,虽然如今三方势力相互牵制,相互角力,但是最后总会有一方能打破平衡,取得胜利,如果我们在三方都有人,那么无论是哪一方取胜,我们都会有机会完成历史使命的。
玉郎到了景王处,而我到了江东,那么秦氏身边,一定有我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