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5      字数:4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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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夫人的话一出,风落忍不住身子一震,果然如此!怪道这人下手那么狠,只是他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她突然觉得气血往脑子上冲,胸口胀痛,比之之前担心紫衣夫人的安全,激动更甚,她开始恼怒黑衣人的自作聪敏,没准,她能助他一臂之力啊!
  心急不能解决问题,风落暗暗运用内力。
  :“我已经三番几次放他生路,甚至命人将他送到禅师跟前修行,是他执迷不悟。”青衣人不无讥讽的道:“就算此番饶他性命,他也未必领情呢。”
  黑衣人呵呵冷笑道:“你错了,如果你此番不杀我,我会感激你的,而且还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这个大乌龟。”
  青衣人怒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
  :“我笑你是乌龟王八蛋。”黑衣人猖狂地笑道,他的年纪不大,却非要说些油腔滑调的市井俚语,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粗俗。
  青衣人一愣,盛怒之下,反而笑了起来:“好啊!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只可惜嘴巴太脏了点,我会命人给你的嘴巴吃点口苦头”
  黑衣人并不害怕,他嘿嘿连笑数声,道:“我到富春之后,听说吴侯当年不惜以身犯险,远渡重洋,为的只是眼前的妖女。我不明白的是,你们汉人最讲贞节,为何你却肯去救这不讲纲常伦理,淫乱不堪的妖女呢。”
  青衣人猛然喝止道:“孤念你身世可怜,才容许你多活几日,你却不知好歹,竟敢污言秽语,非要逼着孤立即杀了你不成?”
  :“哦?”黑衣人讥笑道:“都说吴侯少年英雄,原来是不敢听真话的软包!我污言秽语,你为何不问问这妖女,她在岛上都和谁住在一起?我们头人可是知道的,她虽然号称圣女,却不过是残花败柳。”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恶毒地说道:“若不是官兵来得及时,他早就被寨子的男人,享用了,啊,哈哈哈。。。。。。。。”
  “咯咯咯”几声,黑衣人的骨头像是被打断了,然后又是几声哼哼的呻吟声,他的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黑衣人的脸,以一个古怪地角度,对着风落,透过花丛,风落看清了那人的脸,很年轻的一张脸,和她适才的设想正好吻合,那人的五官揪在一起,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又像在嘲笑青衣人的外强中干,
  他一定很痛苦!风落的眼泪喷薄而出,哥哥,你真傻,你为什么要激怒他呢,就算不想活,也要死得痛快一点啊。
  手脚渐渐能动弹,她的穴道冲开了,她不顾一切地穿出迎春花花丛,踉踉跄跄的跑到黑衣人的跟前,一把将那人的头抱在胸前,悲恸的抽泣起来:“攀车,是我啊,我是水莎啊。”
  黑衣人呆呆地望着他,努力的看着她的脸,露出了一抹欣慰地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带着一种少年人的纯真。
  紫衣夫人像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一样,走进了兄妹两人,喃喃的道:“你真的是水莎?”
  风落头也不抬,只是望着哥哥的脸,恶声恶气的道:“滚开。”
  紫衣夫人面无血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全身的气力像是被抽干了,她扶着石桌,无力瘫坐在一张石凳上,内心深处,充满了绝望和茫然。
  花瓣雨不停地下着,青衣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紫衣夫人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咬出几块肉来。
  月将西沉,后花园里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听到风落的几声抽泣,好不容易停止了,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夫人,能不能让奴婢说几句?”
  紫衣夫人的身子一震,低声道:“你说。”
  风落抹去脸颊边冰冷的泪水,望着负手而立的青衣人,眼中不由露出了讥笑和不屑,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月华般的寒凉,像是月宫走出来的仙人般,高高在上,风落十分痛恨这种置人于死地却坦然自若的模样,她想做的就是撕破青衣人完美无缺的伪装,然后看着他的面目变得狰狞,甚至是哭,或者是想哭而哭不出声。
  也要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否则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我想问夫人,在岛上时,天天和夫人住在一起的白胡子爷爷,到哪里去了?”受训了几年,又在陆地上生存了许久,风落的口才功夫大有进步,她知道自己问的,青衣人一定很感兴趣,所以她让自己的声音和腔调,带着少女的娇憨和幼稚,甚至不解风情:“我还记得有时在夜里,夫人屋里发出的声音,和适才的声音很像呢,我和哥哥那时还想,两个男人怎么能做出像我阿爸阿妈做出来的事情。”
  她笑了起来,像一朵罂粟花,美丽却十分致命,她怀里的攀车,像是回光返照般,居然也容光焕发,可惜这光彩只维持了瞬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再也没有气力,闭上了。
  只听青衣人的玉箫噗的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地花瓣,风落心情畅快地看着这张铁青的脸,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倒像是被丈夫抛弃的黄脸婆,苦大仇深的怨妇,在歇斯底里的发泄心中的愤恨。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青衣人的镇定从容神奇地变了样,他步履维艰地走近紫衣夫人,双手的关节握得极响,他一把扼住紫衣夫人的喉咙,身子不住地发抖,颤声道:“你,你当真和那老匹夫,天天住在一处?”
  紫衣夫人几乎被他扼断了脖子,呼吸困难,脸涨得发紫:“他不是老匹夫,……是秦,桓之,是桓之!”
  她的咽喉被扼得那么紧,要想发出声音是很困难的,所以风落宁愿相信她是用她的灵魂在呼喊那个陌生的名字,凄厉的呼喊饱含着沉痛的悔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最后一个字从她的心底冲出来之后,紫衣夫人泪如雨下,发出一两声窒息前的呜咽。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她的身子被扔到远处,青衣人惨淡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我竟然这般蠢,还一直以为你是逼不得已,原来你们早就双宿双飞,如胶似漆,我果然是多管闲事。”
  他慢慢地走到紫衣夫人的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痛苦挣扎,无视她痛苦的呻/吟,他的样子没有变,他的姿势没有变,但是就在一刹那间,他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息彻底消失了,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失意人一样,形容颓废,面目可憎。
  风落心满意足将两人痛苦不堪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再无牵挂,她含泪大声说道:“对不起,公子,奴婢不能救你出去,只能以死谢罪了。”
  她摸索着,从攀车的箭囊里,抽出几根短箭,微笑着,一支一支的刺向胸膛。
  远处的紫衣夫人无力回天,悲不自胜,哭泣着道:“水莎,对不起。”
  风落艰难地摇了摇头:“你若是夫人,的确该说对不起,你若是公子,就不必了。”她吃力的抚摸着攀车的脸,将后者的眼睛合上,笑道:“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令人听不见,但是紫衣夫人,听见了,她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月亮终于落到山的后面,后花园陷入黑暗,两个依然活着的人,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各怀心事,体会着落英缤纷的花园,从欣欣向荣的春天,一步一步进入黑暗寒冷的严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章 霞光岛(四)
  第二天东方刚刚吐出鱼肚白,吴侯就拂袖而去,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气冲冲地离开霞光岛。我被几个侍女抬到阁楼上,经岛上的郎中仔细检查,发现我的伤势十分严重,手脚都有皮肉伤,还断了三根肋骨,幸好没有伤及心肺,虽然做了妥善的医治,但是只要我稍稍用力运气,肋骨处都会隐隐作痛。
  攀车兄妹的尸体被安葬在霞光岛最北面的树林里,乃是岛上地势最高处,树木高大,浓荫密集,在这个时代,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堆土墓葬的,充其量也只能坟葬,也就是挖一个较深的土坑,将尸骸放置在土坑里,然后将地面填平,不是后世所说的土馒头。
  没有土馒头,也就不能有墓碑,我让人在坟前种了六棵松树,也算是给那对可怜的兄妹立个标识。
  我的伤口好转以后,只要不是恶劣天气,我都会走出仙居慢慢走到坟前追忆往事,刚开始的几天,凤仙她们还担心我会有出格的举动,所以执意跟在后面盯梢,后来见我只是站在坟前呼呼哀哉一番,便都放心了,再没尾随而来我知道,她们还是很害怕阴森森的坟地的。
  终于没有人打扰我了!我朝看旭日东升,看阳光在特定的时点透过树梢,强度打了折然后落在地面上,偶尔看到多姿多彩的朝霞,将天空画成一幅瑰丽的油画,每当此时,我便想起曼卡寨的人们,他们曾经过着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此情此景再不能重现,不由得潸然泪下。
  吴侯走后,对我不闻不问,明明知道我身受重伤,他也没有额外增加岛上的医护补给,他心里有恨,有浓烈的羞辱感,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这些我都明白,也许我是对不起他,但是我不会因为理亏,而让他关我一辈子。
  五月初一,我手书一封,请吴侯在五月十五前到霞光岛来一趟,信中没有说请他来的原因,也没有说如果他不来赴约的后果,比如说我会死,他会后悔神马的。
  如果别人只是将你看作一块鸡肋,你就老老实实扮演一道冷盘菜,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熊掌端上桌,所以我觉得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撒娇撒泼更是毫无必要,
  吴侯似乎很满意我的识相,五月十四那天,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乘船抵岸,船只较大,同来的应该有不少侍卫,凤仙跑来通传消息时,我正在菜园里摘菜,采摘的是风落(水莎)种下的蔬菜。
  吴侯玉树临风地站在菜畦边,看着我将几棵绿叶菜装进菜篮:“岛上头一回种出能吃的蔬菜,所以我请表哥过来尝一尝。”
  我像天仙配中的织女一样对并不情愿扮演牛郎的吴侯叨叨的说话,吴侯只是怀疑地哦了一声,没有表态,我很敏锐地看到,他的腰间,佩着一把长剑,不过不是辟邪剑。
  看来他不但提高了警惕,还更新了防身装备。
  晚膳是我亲手做的,除了主食,就是蔬菜,用不同的方式烹饪,或烧或炒还有菜羹:“表哥和我认识十多年,还没有吃过我做的膳食吧?”看到吴侯吃完了碗中的食物,我笑得很纯良,温柔娴淑的问道。
  吴侯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他的表情像白开水一样寡淡:“夫人是要泛舟归田了么?”
  我让凤仙撤去餐具,待室内只有我们俩人后,我给吴侯泡上一壶花茶,望着园中的花卉轻轻叹气,道:“生在公卿之家,享千家万户之奉使,怎么可能做得了田舍翁呢。”
  不甚明亮的灯光之下,吴侯的脸上荡起细细的涟漪,他呷了一口茶,由着我继续说下去:“我在岛上种菜采茶不过是一时兴起,当不得一辈的事业,就像表哥一样,不可能整日都坐在富春江上看风景。”
  吴侯似乎感到我的论调很可笑,他微讽道:“你是女子,本就该不经风雨,我肩负父兄重托,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我微微一笑:“谁说不能相提并论,表哥明明知道,我姓姜。”
  吴侯的脸上乌云淡淡,冷然道:“姓姜又如何?你如今是我的夫人,理应遵从顾氏的家规礼数。”
  好个家规礼数!是谁说过不让我夹在夫家娘家为难来着?感情你也说的空话啊!我心有不甘,苦笑一声,道:“表哥答应过不让我夹在夫家,娘家为难的。”
  吴侯把茶杯重重一顿:“皑儿是我顾家的儿郎,身份尊贵,难道你非要送他去装神弄鬼唬人?到头来像你一样,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我不甘示弱,冷笑道:“我没有正经身份,还不是因为你们顾家吗?若是我娘亲不姓顾,不用整天躲着外婆家,我又怎么会改姓林!”
  吴侯火了,他的声音高了一拍:“长辈的事情,岂容你我评判?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道:“好,不提过去,那么现在呢?我好好一个人,为什么就该天天穿这该死的紫衣服?我告诉你,我不喜欢紫色,讨厌得不得了!我想换别的颜色,为什么这点自由都没有?这就是你给我的正经身份吗?”
  吴侯斜眼看着我:“那是因为,你穿紫衣最好看,若你想换别的颜色,也行。”
  他不理会我的找茬,我只好步步紧逼,不满的道:“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得有你的允许?我为何不能自由选择?”
  吴侯表情诡异地一笑:“女子嫁了人,就得听婆家的,还谈何自由选择?芳菲,你十几年前就说过这一套,现在还来?那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真正的自由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