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4 字数:4731
我又惊又恨,心里一股气冲上来,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憋得我想大声尖叫,想摔门而出,想狠狠揍人一顿,还想。。。。。。。
可我什么也没有做,因为无论我做什么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滑稽可笑,我的心情那么糟糕,干嘛还要取悦别人呢?
洗漱完毕,我疲惫地倚在榻上,找出一本山川地理志,毫无章法地乱翻着,企图阅读忘忧。秦桓之远远地坐在书案前,也手执一卷,不知是否读得下去?
房中安静异常,偶尔有翻书的细微声响,书上都写了些什么,我几乎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坚持拿着书卷撑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地靠在枕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咕哝道:“卿卿,你都重了不少呢?我几乎抱不动你了。”
我大惊,忙睁开眼,却见灯光幽暗,帘帐重重,不知何时,我已经被挪到卧室的牙床上,那将我揽在怀中的不是秦桓之还有谁?
我低低地哼了一声:“别碰我。”
他的胳膊收得更紧,赖皮似地说道:“不放。”还拿睫毛在我脸上蹭了蹭,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我,活像猫科动物倒弄临死前的猎物。
他根本没把我的不满当做一回事!这让怒从心头起,厉声喝道:“放开我!”
他断然没想到我还会发火,怔了怔,抱着我的胳膊稍稍松懈,我使出蛮力,将他重重地往旁边一推,然后迅速跳下床,大步走出帘帐之外。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我该到哪里去呢?大怒过后,我的心中陡生悲凉:假装没事人似的继续和他过下去吗?当皇甫氏不存在?不可能!自欺欺人的事情,做过一次就够了!
我迈步往厅中走去,一阵寒意徐徐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厅中的炉火将熄,温度不如卧室内的高,要在这里过夜,只怕会冻出病来。我茫然四顾,发现了衣架上挂着的出门时用的狐裘披风。
心事重重地侧身躺下,更觉得四周静得可怕,黑暗将我层层包围,我竟不知该如何突破灵魂上的束缚,才能拾回往日的果断,在前世,我的父母和我的同事应春树的婚姻经历一度让我怀疑婚姻有无存在的意义,而今生,是秦桓之的“多情”让我否定前世的偏激,体会到爱情的欢娱,可是这欢娱却是如此短暂,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得到的,只是别人指缝里流出来的一点点,想得到更多,纯属痴人说梦。
:“芳菲,你要闹到几时?如果让祖母知道你如此撒泼无理,只怕会家法处罚。”
榻前有人低声说道。
我将身子转动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大后背,平静而冷漠地说:“家法就家法,把我逐出门才好呢。”
那人抽了一口冷气,屏气敛息半晌,才恶毒地问:“你就那么瞧不上双清苑?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紫雾山居里去了吧?”
无耻!明明是他给我戴的绿帽子,还要反过来咬我一口,真是欺人太甚!我气得呼地坐了起来,知道大声嚷嚷无济于事,于是冷笑一声:“秦二公子,吴公子是我嫡亲的表兄,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家里人,我请你不要再污蔑我们兄妹之间的清白,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半天,才哈哈笑了起来,还夸张地呛到,咳嗽了一阵子,才嘲笑地说道:“芳菲,我竟然不知道,原来在你的心目中,姓吴的才是你的兄长,是你的依靠,让你不惜和我反目成仇,那我呢?我算什么?嗯?”
一双手扣住我的肩膀,身子气得微微发抖。
我挣脱不得,却也毫不退让:“你是孩子的爹,这样你满意了吧?如果你不愿当,我绝无怨言。”至少我没让你戴绿帽子,与你相比,够仁慈的了,哼!
他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见我龇牙咧齿,他毫不怜香惜玉,出言讥讽道:“你也知道痛吗?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女人,你的心怎么那么狠,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莫非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全不念半点恩情缘分?”
我们两人从下午就开始折腾,现在已经是凌晨,还在纠缠不休,我一向以来都喜欢快刀斩乱麻,拉锯战,不是我的特长,再者,和古人讲男女要相互尊重的大道理,纯粹是浪费口水。
我失去了和他争辩的斗志,疲惫地说道:“秦二公子,我累了,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就是蛮不讲理的悍妇一个,粗陋不堪。你若是实在看不过眼,就高抬贵手,把我休了吧!免得污了老夫人的手”
他见我单方面偃旗息鼓,不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害怕起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慌乱地急急说道:“芳菲,我没有怪你,只是你,唉,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呢?那皇甫氏她,她是皇上赐婚的。。。。。。。。”
:“够了!”我现在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的那个无处不在的,善良大度的正室,她完美无缺的一举一动,足以让我压抑得窒息,羞愤得无地自容。
:“秦二公子,从今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喜欢谁,宠幸谁,一律与我无关。你如果想处死我,杀了我,那么请便吧,我引颈以待,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六章 平明寻白羽
讲理的怕不讲理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无欲则刚 ,我是流氓我怕谁,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那天凌晨我放出狠话以后,秦桓之扯出白旗,他让王大娘收拾出客厅旁的另一间房间,简简单单的布置,放低身段跟我讨了一帧书法权当装饰物,当天晚上便住了进去,其潦草与随意,和暂居荆州城时的考究挑剔,有云泥之别。
我懒得考虑和他分房而住的后果,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和他面对面,其余的时间,完全当他透明。
素质书斋和问章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买书的普罗大众和上门定书的文人士子都不少,导致了用纸量的大大增加,今年冬天的阳光不是很好,荷意亭和泽雅亭的纸张无法进行足时的晾晒,纸张的供应几乎跟不上,我只好暂缓印刻和抄写好不容易搜集得来的地理游记,将绝大部分资源用在推广发行西园文化宾客的诗词歌赋上。
自从天子回迁洛京,皇甫氏作乱结束后,除去几起规模不大的守军叛乱,中原地区几乎算得上是安定和平,更由于武平侯重视水利和驰道开辟,提倡英雄不问出处,商贾和匠人不受歧视,所以农耕复兴,财货流通,科技发展。百姓在物质生活稳定的条件下,也追求精神食粮,西园文人荟萃,创作的文学作品多姿多彩,正是引导洛京槐市潮流的风向标。
在现代社会,有人喜欢啃大本头的名著名篇,有人喜欢轻松的快餐文学,也有人喜欢不费脑筋的带来感官享受的文学垃圾,世界既然如此宽容,市场为什么不能更宽容一点呢?
素质书斋适时推出不同类型的书籍,成功地吸引了不同的消费群体,谢淮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如今他也算是洛京槐市的名人,气质和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看到别人都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也开始思考一个简单的问题:我要到哪里去?我在这个时空的梦想,是编纂一套包罗万象的类书,穷我两世为人之所见所闻,专注于笔端之下,但是目前,我能调配的资源还远远不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宁夫人升级做了祖母,再没多余的精力陪同我进出沁园,所以这天,我一个人出了门,驱车到问章馆处理日常庶务。
问章馆在洛京槐市三绝之称,一绝是梁鹄公子的书法精妙细致,二绝是雕刻匠人们的鬼斧神工,三绝便是问章馆使用的纸张馨香坚韧,印刻出来的字体更添一份遒劲妍丽,问章馆出品,必是上品,已是洛京文人们的共识。
由于身份性别的限制,我一般不直接面对上门找梁鹄公子的访客,一般交由魏校事过滤一遍,但是今天例外,因为来者的拜帖右下角有一个古体的“瑜”字,乍一看像朵盛开的应春花,张开蝴蝶翅膀般的花瓣,翩然欲飞,局外人是无法看出其中的奥妙的,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了奇妙之处。
在我彷徨无措之时,“娘家人”来访,怎不让我心情激动,举止失常?
来者居然是孙静林!他胆子也真大,一般和我有关联的人,完成任务后,总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不会出现第二次,“林子大夫妇”如此,方居士如此,在江东之时保护我的刘婶李婶也如此。
我一脸错愕,孙静林肃立行礼:“见过梁公子。”我长舒了一口气,暗叹之前的作法果真生了效,“娘家人”到底是循着我的笔迹找来了。
心神却是不定:“孙先生是否有要事?”
孙静林快速察看了室外的环境,确信无人偷听后,方递给我一张字条,上书:“速取典籍,魂归故里。”字体古雅,却似我的笔迹,料是写字的人模仿我的字迹已经很久。
让我魂归故里,而不是魂归檀洲,“娘家人”是铁了心要帮景王成事了。
我心头大震,脸色陡变,望着孙静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想道:老天哎,我也想快点完成使命,可如今大腹便便,能做偷天换日的高难度事情吗?
孙静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我肚子上看,摇头叹息道:“公子,如今局势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战火一触即燃,秦氏称霸天下的野心,几乎是路人皆知,天子在其手中,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傀儡而已,并无实权。秦氏虚言矫饰,凭借假诏,对各路世族豪强进行多方镇压,名为平乱,是为肃清异己,是为谋权篡位扫平道路。”
武平侯虽然霸气侧漏,但他的各种新政对中原地区的稳定发展还是具有重大贡献的,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来说,在民族文明不被灭亡的情况下,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他的统治能带来社会的稳定发展,百姓的安宁,足矣。
孙静林见我并无悲愤之色,以为我是囿于秦家妇的身份,不便对夫家进行言辞抨击,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公子虽是秦家妇,既得宠爱,又身怀秦氏子嗣,主上只担心公子的身份太过敏感,将来秦氏会拿公子的身份大做文章,到时公子与小公子的人身安全,很难保证。”
主上?我蓦地一愣,是玉郎,我的亲生父亲吗?
我结舌,问道:“主上是我父亲?”
孙静林点了点头:“主上甚得文帝器重,益州,意指中原不会久矣,还望公子当机立断,早日完成使命,回到主上身边,也好重序天伦之情。”
他还跟我说了不少益州的概况,力图证明自称文帝的景王比当今天子离帝更适合做天子,我默默地倾听着,一时主意难定。
孙静林见我没有当场表态,也没着急,只是颇有深意地说道:“自古痴情男女,情关难过,主上当年深受情咒折磨,差点丢了性命,公子也曾深受其害,应明白成大事者,唯有忘情弃爱,才能方寸不乱。”
他的话,正说到了我的要害处,如今我深陷泥潭,心情苦闷,不正是因为失恋了吗?如果不是寄情笔墨纸砚,恐怕早就像大部分深宅妇人一样,变成喋喋不休的怨妇了吧,说到底,一个人的幸福快乐绝不能寄托在别人身上。
送走了孙静林,我在室内默然静坐,无意间瞥见窗外花红柳绿,粉蝶纷飞,原来竟不知何时,又是阳春三月,粗粗一算,还有两个月,我就要分娩了吧?该如何着手偷书呢?
三月十五,上完香后,我一个人独步樱雪山。
如今正是应春花盛开的时节,这棵古老的花树当年还是楚王从海外带回来的,当做礼品送给秦氏,没想到几百年以后,他的子孙不得不以此为家族的标识,秘密行事,梦想解除数百年来的可怕怨咒。
一路之上,无人阻挡我前行,但是我知道,山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我,揣摩我上山的意图,我上山的目的还不能太过显眼。
身子沉重,我不得不中途停下来小憩数回,如今不过是爬个山而已,就那么吃力,若是要从这里逃出去呢?又该如何?我苦恼地想着。
我终于背靠应春花的树干,漫不经心地逡巡周围的环境,远处莽山密林丛丛,藤萝蔓生,既是最好的屏障也是最坏的障碍,据说山上虎狼甚多,接应我的人如果想穿过浓密的原始森林,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我若想穿过密林逃出去,活命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应春花的花期只有短短的十天,但是花骨朵却要孕育大半年,大约六个月,六与十,应是寻找地宫入口的关键,六十年为一个甲子,代表一个年岁的轮回,这个时代还没有时钟,所以没有顺时针逆时针的说法,但是应春树是圆点,毋庸置疑。
我抬头看着满树的花朵,再一次被花朵摄人魂魄的美所打动,花香醉人,阳光被千层万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