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4 字数:4753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白衣儒生已经走了过来:“秋月公子的宠妾怎会如此粗鄙?这腰肢粗得像农妇一般,哪里有半点轻盈美态?你们,有没有找错人?”
后面一句是对大成说的,大成面不变色心不跳,坚持说我就是秦桓之的小妾。
白衣儒生狐疑地看着我,忽然抓过我的手腕,把了把脉,脸色大变,失声道:“夫人,你怀孕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轻叹一声,一片悲凉,躲得了一次,躲不过第二次,那天我虽然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但是并没有小产,只是真的尿裤子了。
孩子,都是为娘不好,是我太大意了,没有保护好你,现在我们落在这些变态狂的手里,怕是生不如死,只盼老天有眼,你的父亲能找到这里,把我们救出去。想是这么想,我根本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正在悲观绝望之际,不防见那白衣儒生的神情黯淡,像是想起什么旧事,喃喃地说道:“那年采薇也怀孕了,是我的孩子。”
我正在期待他的下文,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好像刚才没进来过一样。
大成弄散我的头发,拿起漂浮在水中的木勺不停地给我浇头发,我还头一回让别人给我洗头,而且是个异性,我坐在水里,默默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果是真的开头颅,会不会把我的头发都剃光光?想着头盖骨被锯开的惨状,我不敢再多想,如今之计,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抢把手术刀,一刀了结。
沐浴完毕,大成给我换上一身洁净的衣裳,还给我喝了一碗素菜羹汤,一个时辰后,他让我到净房去了一趟,这才把我扶到换了新床单的床上,我见白衣儒生并不在屋内,旁边也无刀剪之类的工具,稍松一口气,却见大成站在床边眼睛盯着我,好像是要施展催眠术。
我陡然一惊,侧身一旁,望向门外,这一看更加让我魂飞魄散,白衣儒生手执一把明晃晃的利斧走了进来,眼神中充满了杀戮前的兴奋,嗜血的疯狂,像是从电锯杀人魔一样。
我从床上滚落在地,手脚并用,起来之前,冲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绝望地大喊道:“桓之,来救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二章 庄周迷蝴蝶(下)
:“桓之?”白衣儒生停下脚步,满脸的春风化作了冬天的寒霜,大发雷霆:“不许你喊别人的名讳,为什么你们死前都喊别人的名讳?”
又怒气冲冲地对大成喊道:“还不快快扶她起来,没看见我的刀具已经备好了么?”
那大成被他厉声呵斥,也不胆怯,挪开踩着我裙摆的脚,弯腰将我拉起来,我用力把手往外拽,终于挣脱他的控制,不要命地往门外奔,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个巨大的物体从背后扑倒在地,然后一只锋利的爪子猛然用力摁住我的头,几滴黏黏糊糊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紧接着一条热乎乎的舌头舔向我的脸颊,呼出的热气,又臭又臊,还满是血腥气。
我没被吓死压死也差点被恶心死。
是那条叫六吉的死狗,把我给扑倒了。
我刚刚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六吉突然整个趴在我背上,我还来不及呼痛,背上的压力骤减,六吉滚落到一边,凶狠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我,似是心有不甘,还要扑过来,我的脊背刚才被它重重压过,就算骨头没断,也受了重伤,所以我根本动不了。
有人像拎死鱼一样将我拎了起来,一件坚硬的东西直指我的小腹,空洞而无情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公子,你要找的人来了。”
说话的正是大成,此刻他正一手捏着我的脖子,一手握着利剑,刺向我的小腹处。
我惊魂未定,呼吸艰难,脊背疼痛,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门口出现了一条颀长的身影,手中的长剑寒光闪闪,待看清来人,我几天来积压的惊恐一扫而光,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委屈,恨不得骂他一声:你这混蛋,怎么才来啊!
来人正是我的夫君秦桓之,他的锦袍上满是血迹斑斑,虽然鲜艳如花瓣散落,却也触目惊心,说明他踏进这间屋子之前曾有过一番恶斗,也不知是他受了伤呢,还是别人的血飞溅而至。
我一时又忍不住心疼。
从他的身后走出一个黑衣人,那人弯弓搭箭,英气勃勃,地上哀号不止的六吉,身上插有一只细长的利箭,箭羽和黑衣人手中的利箭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人,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
白衣儒生望向秦桓之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一张脸因为强烈的仇视而扭曲变形,他扬着手中的利斧,恶狠狠地问道:“你,就是秦老贼的儿子?”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有人以“贼”来称呼武平侯,第一次,是六年前跟随秦桓之出门祭拜的时候,听天英教的人喊的,第二次,就是现在。
位高权重的父亲被人称呼为“老贼”,秦桓之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沉得住气,文绉绉的问话:“请恕桓之不才,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白衣儒生呵呵冷笑了起来,眼中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我乃皇亲贵胄,尔等见了我,为何非但不行礼下跪,偏要问个不休?都如这妇人一般,不肯乖乖听话。”
他用如千年寒冰似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地狱修罗般的杀气使人望而生畏,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大成手中的利剑隔着衣衫,在我的小腹处戳下一个深深的凹形,虽然没有刺进皮肉,却也尖锐的生痛。
秦桓之的眼中流露出愤怒和不忍,却也不敢冒险进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我,一边仍旧与那白衣儒生周旋:“桓之眼拙,还请阁下自报名号。”
拉弓上弦的黑衣朝大成步步逼近,大成拖着我往后退,突然手中一重,一阵火辣的刺痛传来,我的肚子上渗出了几点小血花,这个该死的阉人,居然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动刀子。如果他的胯下有料,我早就不介意跟韦小宝同学偷师,给他来个仙人摘桃。
而且我的脚怎么也踩不到他的脚上,只能暗叹,这死太监还挺有挟持人质的经验,没有露出一丁点破绽。
还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啊!小朋友会不会有事?我心如烧火。
秦桓之又急又气,忙阻止我道:“你千万不要乱动,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一边示意黑衣人不要冒然出手。
双方进入对峙状态,从我这个角度看,那白衣儒生和秦桓之长得还真是挺像的,他们难道有血缘关系?要不然怎么会连仇视的眼神都那么相似?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真怕自己会撑不住,伤口虽然不深,可也经不起血一直流啊,再说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白衣儒生好像现在才注意到我挂了彩,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似是找到知己一般:“想不到,你也和我一样,无论身份如何,为她们做了多少事,身边的女人还是不肯乖乖听话,偏要自讨苦吃。”
秦桓之不稀罕他的“理解”,他鄙视地说道:“你行径卑劣,分明就是流寇山贼之辈,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他一定是看出了白衣儒生是个心智不清醒的人,而且自以为高人一等,所以才要贬低他的身份,刺激他,激怒他,好寻找突围的缺口。
白衣儒生果然中计,他被秦桓之的藐视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愤然说道:“我母亲是金枝玉叶,你不过是倡门女子生下的野种,我愿意和你说话已是给足面子,你竟不识抬举。大成,把这野种拿下,我要给他也换个脑子。”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兄弟之间的争风吃醋一样,而且他好像还知道秦桓之的身世,可是丁氏不是名门望族女子么?难不成也像我的娘亲一样,曾经流落倡门?
他们俩的眼睛多像啊,深邃得不能见底,如同深海一样神秘莫测,印象中,武平侯的眼睛也是这个样子。
大成对白衣儒生的话无动于衷,似是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些什么:“何必那么麻烦!公子忘了吗,公主是怎么死的?是被秦老贼给害死的。”
白衣儒生心底里的某根导火索被点着了,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没错!是那老贼害死了我的母亲,又把我扔进毒蛇窝里自生自灭!我要让老贼的好儿子,也忍受这样的酷刑,让他家的女人,自愿变成卑贱的娼妓,让老贼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他的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突然嘴唇一嘬,发出尖锐的口哨音,然后他取了手边的一支蜡烛,朝门外扔去,天干物燥,屋子外面的枯草迅速燃烧起来。
这疯子想干嘛?要烧死我们?还是和我们同归而尽?
就在他扔蜡烛的时机,秦桓之的剑已经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挟持我的大成根本没有上前去抢救他的打算,甚至吭都没吭一声,将我狠狠朝前一推,然后他就地一滚,滚到我白天沐浴的地方,一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我连打了几个趔趄,终于落进秦桓之的怀中,绝处逢生,不由喜极而泣。
黑衣人在大成逃跑的地方不住地搜索,却始终找不到暗道的入口。
白衣儒生的胸口处鲜血汩汩地流淌,他朝我们诡异地笑道:“你们都跑不了的,它们很快就出来了,我是它们的蛇王,你们杀了我,它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大概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蓦然间有个不好的预感,失声叫道:“桓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晚了,外面是一片火海,通天的火光中,那个林氏的身影十分清晰,她鬼哭狼嚎般叫喊着些什么,做着我看不懂用意的动作,好像是某种宗教仪式,她的手中高高举起一支长树枝,不停地击打地面,像是在驱赶些什么。
怎么办?这屋子里也没有水啊,否则倒是可以把被子弄湿了,蒙头蒙脸的冲出去。
正在四下寻找能避火的东西,我忽然听到了恐怖的滋滋声,很熟悉,很可怕,有点像?像什么?
明亮的火光中,几条细长的身影倒挂在门梁上,不停地做出攻击性的动作,发出丝膳碌淖套躺簦巧撸?br />
它们吐出蛇信,仰着箭头一样的三角形蛇头,朝着我们慢慢游过来,目标明确,那样子说不出的恐怖。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火,把它们从冬眠中唤醒过来了,那疯狂的林氏是在不停地召唤它们。
白衣儒生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人,不是蛇,它们为什么要替我。。。。报仇?”他的嘴角边挂着一丝浅浅的嘲笑,不知是笑我们还是笑他自己。
事到如今由不得我害怕,我拔出六吉身上的利箭,将落在地上的蛇扫出门外,大声说道:“桓之,快!快看他身上,有没有解药,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姑且不论这白衣儒生是不是什么蛇王转世,只要他是人,一样会怕被毒蛇咬,所以他的身上一定有解药。
秦桓之急忙往那白衣儒生的身上找寻起来,听到他的惊喜的叫声,我知道,他找到了。
但是等我们涂上搜来的药水,蒙上被子爬上阁楼,不禁目瞪口呆,室外哪里还是人间?分明是蛇的世界!
之间外面的灌木丛上,草丛里,还有空的上,爬满了毒蛇,花花绿绿的身躯泛着各种颜色的光点,十分恐怖,它们吐出鲜红舌头,不停地朝着远处的人群中爬过来,有几条飞身跃起,差点就要落在我的身上,我举起手中的扫把,像击球一样,把它们往火堆方向打过去。
不远处传来阵阵心胆俱裂的惨叫声,不知是来救我们的人还是来杀我们的人,他们不断地有人被蛇咬伤,中毒身亡,不停地有人逃跑,又不停地有人被蛇缠住脖子,被咬伤。然后是中毒,死亡。
那个疯狂的林氏早已倒在火海之中。
蛇怕什么?火!可我们无法把它们都赶到火海里。
还怕什么?寒冷!
现在是冬天,它们应该冬眠!
火光电石间,我对秦桓之说:“让我们的人,都跳到河里去。”
秦建之被女粉丝围攻的时候,我就知道,秦家的校事都精通水性,想来也不会在这阴沟般的河流里翻了船。
黑衣人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口哨,紧接着我听到了扑通扑通的跳水声,看来能生还的还有那么几个。
楼下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已经有蛇慢慢地朝我们藏身的阁楼爬了上来,我们三人不停地用树枝棍子将蛇往火海中扫去,正在筋疲力尽之际,一阵阵骏马的嘶鸣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掩盖了毒蛇发出的讼焐钊诵纳裾穹堋?br />
来接我们的马匹都披上铁甲,显然是为了防止被毒蛇咬死,我在见到这些神气活现的漂亮动物的一刹那,心中百感交集:我以后再也不依赖马车了!一定好好练骑术。
次日清晨,我们离开飞凤镇的时候,秦桓之回首望着不停往后退的万丈朱色绝崖,突然缓慢地说道:“秦氏一向待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