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4 字数:4757
呢?
我心中疑云渐生,问道:“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见我避开话题,怅然若失,也没有回答我,反问了一句:“芳菲,你身上的毒都清了没有?”
我把他这句话里的含义理解成:你和他,同房了?所以脸渐渐地红了。
他微笑了起来,眼中却有种淡淡的苦涩,看得让人揪心般的难受。
外面有人在敲门,吴侯敛声问道:“何事?”
门外有人答道;“洛京秦二公子求见。”
我长叹一声,来得真快。
吴侯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有请。”
门无声地打开,秦桓之翩然而至,拱手和吴侯客气着:“允节到了荆州怎么也不光临寒舍?桓之也好尽地主之谊。”
客气到不行,也虚伪到了极点。
吴允节微微笑道:“默存旅居荆州,多有不便,愚兄怎能冒昧叨扰?就由愚兄在此楼中略备薄酒,款待贤伉俪,如何?”
反唇相讥,说秦二同学才是客人。
两人表面上说得都很客气,实际上是针锋相对,都想表明自己才是荆州的主人,对方是荆州的客人,看来荆州古城,将来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秦桓之瞥了我一眼,慢声说道:“允节的好意桓之心领了,桓之今日琐事缠身,恐不能奉陪,来日方长,不如我们改日再聚?”
他还在强调自己是主人。
吴侯云笑淡风轻:“愚兄随时恭候大驾。”
两人在打口水仗。
一个气焰高涨,先发制人,一个成熟稳重,隐而不发。
我瞄了一眼身边的秦桓之,他的眼睛几乎不动,这是他心里不痛快的表现,想抓奸不成,还被人反客为主地噎了几下,心高气傲的秦家二公子,伤自尊了。
走前吴侯拱手相送,我回他一个稽首礼:“弟子告别先生。”吴侯淡淡笑,秦桓之冷眼旁观。
在回住所的路上,秦桓之若无其事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和茂林他们有说有笑,当我不存在,我自知大难临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游离在他的视线之外,边走边想,他会怎样惩罚我呢?
一回到住所,茂林他们跟穿了隐身衣一样,倏的一下子,全都看不见了,偌大的庭院,就只剩我们两人,我朝四下看了看,嗯,光秃秃的,人都躲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啊!
一张俊脸突然近在眼前,森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天天在外面跑,终于把老情人引来了,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我凝滞了半秒:“吴公子是我的丹青先生,不是老情人。”
他低低地哼了一声:“先生!先生跟弟子会面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分明是存心不良。”
我分辨了一句:“并没有偷偷摸摸。”
他失笑:“如果光明正大,他为什么不到家里来?”
这我哪知道!我摇了摇头,不做声。
他问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又赶紧点头:“不知道。”
他死死盯着我的脸,好像想从我脸上抠下几两金子一样,目光亮的吓人,我不敢再看,将脸微微侧到一边。
他伸手一把捏住我的脸,逼着我和他近距离对视,紊乱的呼吸时有时无地吹到我脸上,气息暖暖的,让人神智不清。
:“他为什么找你?”他冷冷地开口。
我小声说:“他,问我过的好不好。”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你怎么说?”
我瑟缩了一下:“我说,还好。”
:“还好。”他重复了一下:“那就是不够好!你说!是我没给你正室的名分?还是我对你不好?”
我忽然觉得这种挑字眼的争辩很无聊,跟小孩子的胡搅蛮缠一样,纯粹是浪费精力,于是疲惫地说道:“桓之,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吗?我想你也累了。”
:“我不累!”他像赌气一样,和我唱反调,一脸痛恨地在我脸上探究不止:“你累了?在他面前不是有说有笑的吗?怎么一见到我就累了?你敢嫌弃我,你这个朝秦暮楚的坏女人!”
他忽然痛骂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憎恨,又充满了怜悯,像个怨妇一样唧唧歪歪:“你知道吗,芳菲,我一直很好奇,你心里到底想什么?分明和我过了明路,却追着姓顾的到江东,姓顾的对你那么疼爱,你偏偏不要,回头跟我打得火热,和我好了一阵,突然不理我了,又跟着姓顾的跑了,我现在很想知道,如果当初没在吴郡截住你,你会回来找我的,对吗?嗯。”
说着说着,他声泪俱下,抓起我的肩膀不停地摇晃;“你说,你说!你为什么不愿意为我生儿育女,是为了他,对吗?你是为了帮他,才嫁给我的吗?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坏女人。”
他忽然举起手,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凌厉的掌风将我扇得跌落在地,眼前一片金星直冒,耳边轰鸣不止,一股甜甜的味道涌上喉咙,我陷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欧也,吵架了!
☆、第八十五章 凉风动秋草
对现实失望的时候,人们总会回忆往事。
我拥有两世为人的记忆,旧事是何其沉重!我前世的父母,从年轻时的共苦到中年时的不能同甘受而劳燕分飞,我工作三年后母亲溘然病逝。而父亲,离婚以前就终日穿梭于百花丛中企图重拾逝去的青春,在物质上他对我出手阔绰,我恨他对母亲负心,所以从不回馈他丝毫的父女之情,母亲去世后,我与他断绝来往,再不见面。
后来我喜欢上一个同事,他机敏风趣,轻重得宜,无奈神女有意,襄王无梦,他离开公司后再无音讯,我在痛苦失落之余,迷上了旅游探险,但凡有空,就离开喧嚣的大城市,投身于青山绿水之间,妄图求得心灵上的解脱。
所以不慎落水的一刹那,我不但不害怕,反倒觉得是种解脱: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可万万没想到,今生与前世的经历竟然如此相似!这一世的亲生父亲抛弃了母亲,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至今下落不明,而我,莫名其妙地被命运选中,去完成一项更莫名其妙的任务。
我要的不多,只想凭努力得到自由选择的权利,可一路走来,命运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前途渺茫,有苦无处诉,无论我身在何方,总是孤独一人,辛苦得来的安宁总在顷刻间土崩瓦解,绝望中我大放悲声,因为哭泣,左侧的脸颊和牙齿火辣辣的痛,眼泪不断地流进耳朵里,我索性坐起来,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腿,将脸埋在膝盖上,继续哭得昏天黑地,无视周围的一切。
哭着哭着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幻觉中都是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明亮的阳光投射进来,我红肿干涩的双眼无法消受如此强光,自觉地眯了眼,木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床边有个月白色的背影,不用细看我也知道是秦桓之,他看起来很精神啊!姿势端得那么正,怎么还没出门,想再打我一巴掌吗?
他觉察到我的细微动静,转过身来,双目灼灼生辉,惊喜地说:“卿卿,你醒了。”
卿卿?叫得多亲热啊,跟没事人似的,好像昨天打我骂我的不是他一样。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漠然地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他伸手扶到我背上,我黑着脸往旁边一躲,挪到另一头,麻利地下了床,走到镜子前穿衣梳头,当他是空气。镜子里,映出他的一举一动。
他站在床前,默默地看着我,我梳好头发放下梳子,他慢慢走到我身后,望着镜子中的我,吁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对不起。”
一脸的歉疚,口气也软软的。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委屈的,想说几句狠话,可一时间找不到恰当的词句。
他搂住我的肩膀,将我的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我不该动手的,昨天是我不好,如果你想消气,我准你打我。”他停了一下,想等我做出回应,见我迟迟不吭声,他又开玩笑般说道:“卿卿,千万别打脸啊,为夫还要出门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勾起我的新仇旧恨,自认识以来,他打过我几次了?都是打脸的吧?凭什么?我有什么过错?干嘛要受他的鸟气!我又不求着他吃饭!
我举手抹去眼泪,狠狠地推开他,嘶哑着嗓子,唤人端洗脸水进来,小丫鬟早在门外等候,听了使唤,忙推门进来,细心服侍不在话下。秦桓之在一旁等了半晌,见我没打算和他说话,瞥了我一眼,怏怏地走出去了。
说来也奇怪,他用过早膳后没有出门,而是走进书房,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直都悄无声息的,也没有使唤任何人。
到了中午,我从镜子里看见眼睛已经没那么肿了,见窗外碧空湛蓝如洗,又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于是决定犒劳自己一回,请那些讲故事的老阿奶们陪我到酒楼里大吃大喝。
临走我没有跟秦桓之打招呼,我正在气头上呢,再说他会派人盯着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老阿奶们听说是我的生日,一个个都巍颤颤地起身,给我敬甜腻腻的糯米酒,净挑好听的话说,什么比仙女还好看啦,比仙姑还善良啦,比那谁谁谁还聪明百倍啊,独独没有夸我有福气,将来定会大富大贵多子多福什么的,听得我心花怒放,自信爆棚,觉得自己不贴秦家的标签,更能混出个人模狗样。
于是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糯米酒的度数虽然不高,可也架不住喝那么多啊!几杯甜酒下肚,我四肢发软,脑子短路,还格格笑着,很八卦地问:“阿麻,既然你们把我说得那么好,怎么不给我说婆家呢?”
老阿奶们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望着我身后,突然一个个脸色大变,扑通通都跪在地上,口中连连呼喊:“夫人,夫人,救命啊。”
她们年迈体弱,说话又漏风,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真是很造孽。我也不回头,只是伏在桌子上,不高兴地说:“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们抖什么威风,至于吗。。。。。。”
:“如果夫人执意一意孤行,难保她们不会人头落地。”身后有人打断了我,声音比冰还寒冷。
是秦桓之!他还亲自跟踪盯梢?我的身子抖了抖,顿时酒醒了几分,麻醉的神经也恢复了清醒。
他在我身上披了件斗篷,将我打横抱起,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腔怒火渐渐减弱。在马车上,他依然抱着我不放,我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两人一路上,始终没说一个字。
回到房中,小丫鬟给我擦脸净手,奉茶漱口,然后无声退避。他轻轻叹了一声;“妇道人家,外出醉酒,还疯言疯语,成何体统?”
我忍了一天,总算找到恶语相向的时机,当下冷脸嗤笑:“既然不成体统,那就休了我啊!”
他慢悠悠地说:“休了你,好让你去找吴公子吗?”他在说“吴公子”三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我盯着他的脸,嘻嘻笑:“既然休了我,我再去找谁,你管得着吗?”
他啪地放下书卷:“看来是我给你的宠爱太过,宠得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哼了一声:“我不知道是谁要什么紧,你知道不就行了吗?”
他怔了怔,眼中厉芒渐起,提高了嗓门:“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把话说明白。”
我也提高了嗓门,正色道;“你们秦家的规矩,正室无出之前,妾室不能生孕,为何我可以例外?”
我的话让他感到意外,他眼中的厉芒褪去,漆黑如墨的双眸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然后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我娶皇甫氏,是奉皇上的旨意,可是她体弱多病,无法生育,而你,是我唯一的妾,理当为我衍绵子嗣。”
对于皇甫氏,我曾有过无数种猜想,可她不能生育这件事,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我望着眼前一脸坦然自若的人,不知是该替自己高兴,还是替自己感到不值。
他见我默然,继续往下说:“皇甫氏是开国元勋,皇上不忍灭其宗族,降旨赐婚秦氏,大哥早已婚配,三弟未成年,家中又无姐妹,所以父亲,便命我迎娶皇甫氏的幼女为妻。”
秦氏娶皇甫氏明明是为了得到某件东西,却偏偏说成是迫不得已,奉皇命而为之,见他措辞谨慎,对我隐瞒事实的真相,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明明知道他去瀛洲也是为了寻宝,可我还是不死心地问:“你为什么要冒险到瀛洲岛呢?”
他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你要去。”
因为我要去!他还真是坦诚,我笑了:“我去瀛洲是为了开辟贸易航线,你去做什么?”
他也冲我笑笑,眼里满是戏谑:“我去保护你啊,夫人,哈森是你的长随啊。”
我心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