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4 字数:4749
爱尼哈哈笑了起来:“正是!不过我的条件很简单,吴侯一定会答应的,因为我只要吴侯将你赐给我为妾。”
这时一阵低沉委婉的箫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时远时近,如诉如泣,十分哀伤,好像痛失伴侣的孤雁在悲鸣,令听者流泪,令见者悲伤,我们所有人都朝空中望去,曼卡人高兴地说:“是仙人来救我们了。”
可我能分辨得出,这箫声和白衣仙人的笛声不同,绝对不是命令白鹄前来助阵的,可又是谁呢?
有人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传话过来:“头人想错了,吴侯绝对不会把圣女赐给你的,因为她是我的心上人。”
隐隐有个黑色的身影从洞中飘了出来,只见他身材颀长,手中握了一支绿盈盈的碧玉长箫,身姿俊逸,堪比雪中青松,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上,分明不怒自威,可眼中却有一道浅浅的波澜,漫过我的心房,令我无法视而不见。
一念又起,我的心口果然吃痛不已,黑影已经闪到我的跟前,一语不发,将我拦腰抱起就走,他的脚步还是那么快,那么从容不迫,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其实他也是一个绝世的高手呢,一直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以为他只是一个文弱的儒生而已,果然将门无犬子。
在途中,我的眼泪流个不停,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疼痛的还是悲叹命运的无奈,他伸手在我头上拂了几下,低低地说了几句:“你累了,还是睡会吧,这样你才不会乱跑。”
而我也在昏睡之前,听到有人在大声吩咐:“把山上的人都撤到船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山 居
蔚蓝的海面上漂浮着大片大片白鹄的尸体,辽阔的海面上清越的笛声和低沉的箫声此起彼伏,互相吸引纠缠的同时却分明相互杀戮,最后笛声渐渐消失,箫声由呜呜咽咽般的哭泣,变成了缠绵哀怨的曲调,近在耳边。
我可能是又投胎转世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一会儿,感到自己正在坠崖而下,斜侧不稳,心生恐惧;一会儿,又觉得像是被夹在岩缝之间,身体不能活动好像被捆缚一般。而这正是佛家所说的,母亲在饥饿和吃饱时,胎儿感受到的两种不同的痛苦。
我可能又死了一次,因为我又晃晃悠悠地来到奈何桥边,那里六道桥依旧,微风依旧,派送汤水的孟婆,依旧漠然地站在桥头,我舒了一口气,上前投诉孟婆上次玩忽职守,没告诉我这汤水的玄机,害我带着两世为人的沉重记忆做人,时而不时闹点人格分裂,听我Blablabla地说完,孟婆抬起眼角瞅着我:“姑娘说完了?玉桥那边有人在等你呢。”
我顺着她的下巴指向望去,果然墨色的玉桥跟前,站着一个身穿绿衣裳的人,很古怪的宽衣广袖,看长相却陌生得很。所以我没理会,伸手去拿汤,孟婆玩味般看着我:“人人都不想喝这汤水,姑娘你真是例外,每次都那么急吼吼的,难道你的每一世都过的不快乐?”
她说中了我的心事,我黯然说:“既然再次投胎,就应该一切重新开始才是。”
见我坚决,孟婆脸上露出不忍心的表情:“姑娘,那个人,你还是见一见吧。他每次都在这里等你。”
每次?
我又看了看远处那个人,他是谁?为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可我真的不认识他啊,遂摇头笑了笑:“这人肯定弄错了,我不是他要等的人。”
孟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姑娘明明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还要赖老婆子的汤水没有药效,真是无赖得很。”她微微摆头,将一碗汤水递给我,玉桥边上那个人不知道和身边当差的说了些什么,竟然大步朝我走了过来,衣袂飘飘,矫若惊龙,仪态万千,待他走到我的面前,我的半碗汤已经喝下去了,汤有点烫,我的鼻尖上竟然还有汗。
绿衣人微微泛绿的眼瞳波光流转,朝我温温一笑:“你来了啊!为什么不去找我?”
他俊雅高贵得超乎常人的面容让我有几秒钟的凝滞,清醒后我吃吃地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绿衣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俊美的脸孔因为失望和痛苦而扭曲着,眉心紧锁,浅绿色的眼瞳失去了神采,本来挺拔如春松的身姿如遭霜打,他不可置信般低声说道:“为什么你每一次都是这么说,还在生我的气吗?”
看来这可怜的人把我当成某个人了,可惜啊,不管多么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一样要忘却前尘往事的。我心生怜悯,朝他温和的笑了笑:“我没生气,先生还是过去吧,我要走了。”说完摊开手将那块通往玉桥的牌子扔到了桥下,而将另一块,紧紧握在手中。
绿衣人见我留下的是上石桥的牌子,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痛苦更甚,近乎绝望般看着我说:“你还是一见我就走!早知道如此,我绝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他看上去那么绝望,那么茫然,如同迷途的孩子,渴望着回到亲人的怀抱,面对这样无助失落之人,我母爱的天性爆发了。我仰起脸,柔声细语:“先生千万别难过,如果有缘,你会见到想见的人的,她可能只是迷路了。”
我的安慰就像是一记强心剂,绿衣人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动人的光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真的吗?我能在这一世见到她?”
我点头微笑道:“是啊,心诚则灵,有缘千里来相会,先生只要诚心,一定会如愿的。”
说完甜甜笑道:“再见,我该走了。”
他出神地看着我,嘴边泛起一抹微笑:“你说得对,心诚则灵,再见就是再次相见!我,我已经见到她了。”
他还没说完,我已经被带上石桥,时辰到,我刚想摆个好看点的姿势,此时一阵狂风刮过,我很没形象地掉到桥下。。。。。。。
我拼命睁开眼,想看看有没有投胎回到现代,可目之所触,让我失望透顶:怎么还是降生在标准的古代!
这是一间景致绝佳的房间,窗外的山峦层林尽染,色彩浓烈,怕是色彩大师莫奈,也难调出这般层次丰富的颜色来,山脚下一条碧绿的玉带缓缓流淌,当真是枫叶红胜火,江水绿如蓝。
我小心地动了动身子,本以为会很费劲,没想到一动之下,身上的覆盖物竟然掉落床下,而我,并不是一个婴儿。
我身上穿的是光滑的丝锦袍子,宽松舒适,淡淡的紫色,如同朦朦胧胧的烟雾,有点眼熟。我苦笑着伸手去捞地上的被子,那被面也是极其滑溜缎面,那被子分量很轻,难怪一动就掉下去了。
屋子里的装饰颜色淡雅,鲜有强烈的大红大绿或是黑色什么的,博古架上的摆设,如果没有猜错,都是上好的玉石,墙上挂着一幅画,是水墨兰花图案,结了蕙的兰草,枝叶茂盛,富有丰韵之美,并无清高悠远之意。
我下了床,目标十分明确地去翻衣柜,果然,里面每一件衣衫都是紫色的,深深浅浅,薄的厚的,一年四季的都有了。
我颓然地坐在窗前,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无能如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是我,连累了那些无辜的曼卡人,他们现在是为奴还是服役?还有郑氏,会不会被赶尽杀绝?
没有人能回答这些问题,因为直到天黑,也没个人进来问我一声,估计是我之前昏睡的太久太久了,久到成了别人心目中的“活死人。”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陌生之地,本就令人心里发毛,偏生还有不安分的猫头鹰,咕咕地叫上几声,漆黑的房内,好像还有某种啮齿动物在磨牙齿,有人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发出细微的窸窣之声,我紧紧抓住被子,死死闭上眼睛,生怕一睁开眼会看到不该看的,像这种偏僻的老宅子,一定有鬼魂在罪恶横行的夜晚游荡,她们。。。。。。。
一只冰冷的手准确地摸到我的一条胳膊,一把用力抓住了,生生将我从床上拖了起去,我刚想大声叫喊,另一只更冰凉的手无比准确地捂住我的嘴巴,低不可闻的说:“别怕,我们是老相识了。”
果然是女人的声音,而且手那么冷,走路又没声音,不用说,肯定是鬼魂了,我真的被鬼魂挟持了。
鬼魂仿佛洞察了我的心思,她小声地说:“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点的地方。”说完麻利地将手从我的胳膊处移到手腕处,一件坚硬冰凉的东西碰到我的手掌,那是她手上戴的玉镯子。
黑暗之中,我就像一个瞎子,完全无法看清身边的环境。凭感觉,我们出了房间后,走了好长一条曲折的游廊,接着是下了一段台阶,又在草地上走了很久,更深露重,我冷的牙齿打架,远处的猫头鹰又咭咭地叫了几声来应景,我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那人微微一顿,似是被我的依赖所打动,竟然关切地说:“别怕,一会就到了。”
走过草地,进入一段室内的石板地,之所以说是室内,因为这里没有夜露洒落在我脸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鬼魂小声地说:“到了。”
她估计是触摸了某个机关,借着远处的微光,我看到眼前有一扇石门缓缓地打开,就像现代的旋转门,她将我带了进去,又在旁边的石壁上摁了几下,石门缓缓关上。
这里比外面温暖,而且有光,我停止了发抖,打量着“鬼魂”,她真的是鬼魂,穿着一身缟素,步履轻盈,宛若凌波仙子,头发倒是梳得很整齐,没有披头散发。
知道我在打量她,鬼魂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说道:“你来后,我每天夜里上去看你,好不容易到今天,你终于醒了。”
声音细若蚊叫,有股说不出的苍凉,好像是可怜的鲁滨逊终于盼来了星期五。
我问道:“为什么不在白天找我呢?”说完吓了一大跳,原来这里是回音壁,我的声音被无限扩大了,而且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怪不得鬼魂那么小声说话。
她终于回过头来,感到好笑般看着闯祸的我,虽然是逆光,我还是看出她大致的长相,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水光潋滟,如同夜空中的寒星,她,没有化妆,因为嘴唇是浅色的。
她淡淡笑道:“看够了?告诉你,我不是鬼魂。”
我笑问:“那你是谁?”
她转过头,低低地哼了一声:“可怜人。”
这室内的照明完全靠墙壁高处的十几颗夜明珠,比起檀洲岛上的璞石,光亮度要好得多,可数量少,不足以使这里变得亮堂,所以她,还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可怜人示意我自便,她自己却进了另外一间屋子,不一会端出一盘点心,放到我跟前。我见这些点心形状大小颜色各异,足见做的人不但心灵手巧,而且很用心。
:“吃吧,我白天做的。”她小声说。
我还真有点饿了,小声谢过她,先拿了一块圆形的,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对面的人始终不做声地看着我,直到我快吃完,才扑哧一笑:“你不怕有毒?”
:“你做的这么用心,有毒我也要吃下去。”我咽下最后一口,笑咪咪地说,不客气地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杯清水,慢悠悠地喝着。
她有点意外,咦了一声:“你胆子并不小,可刚才为什么要害怕?”
我有点不好意思,却直言相告:“我以为你是鬼魂。”
她坐了下去,又低低地冷哼了一声:“我倒想做个鬼魂,可他们,不让我死得痛快,要留着我,好把玉郎引出来。”
我好奇地问:“他们是谁?”
她冷着脸,目中寒光乍起,突然恼怒起来:“就是你们的好郎君。”
这人说话也怪,我就一个人,她用了“你们”。
我等她怒气平息,才苦笑着低声说:“我的郎君,他并不在这里。”
她冷冷地看着我:“他今天不在,明天也许就回来了,你不必心急。”
她不理会我,自管说道:“他们都是一个样,最喜欢的人总是藏在这里,不管外面多乱,多忙,最后总是会回来的。”
我静静地听着。
:“节儿也是这样,你没醒的时候,几乎天天来,一刻都舍不得离开那间房子。”
她的怨恨和不满,让我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是他的妈妈?他曾说起过的那位要强的女士?我仔细地观察她的长相,唔,好像有点像。
我明知故问:“节儿是谁?”
可怜人瞥了我一眼,微微诧异:“你不知道?”
我继续装糊涂,摇了摇头:“不知道。”
可怜人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够了才看着我,眼中却流下两汉清泪:“好啊,好得很,不但他们喜欢骗人,连他们的小妾也喜欢骗人,来骗我这个可怜人。”
她眼中泪水未干,却又笑了起来,比哭还难听:“节儿果然好本事,比他哥哥还要强几分。”
我看着她哭哭笑笑,也不吱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