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
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3 字数:4756
我不甘示弱地问:“那你认为是谁送的?”难道他知道内情?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会不会认为我与吴允节早就有私情?
他会放我一马,还是砍死我?
不料他眼神变幻不定,老半天后小声问:“当真是你的么?”语气已经软了,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我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想如何,只是费力地点头。他慢慢松开手,望着我久久不语,我把头低了下去,看脚面。
时间慢慢地流逝,空气仿佛凝滞了。
我又抬起头,他还在看着我,比定力。
我们面对面站着,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他。
我认输了!
刚刚转身,想开溜,他从背后将我环在怀里,两字手捉住了我的,下巴在我头上不断摩挲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我的脊背几度要挺直,都被他重重压了下来。
:“芳菲。”过了很久,他有点伤感地说:“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本来想等到你及笄才行礼的,可我又怕自己回不来。”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我也怕在我出去的时候,你会离开这个园子。”
他声音里的脆弱软化了我,我想回头,却被他牢牢固定在怀里:“你,要到哪里去?要去很久么?”
我言语中的关切给了他勇气,他将我转了个身,我们两人又相对而视,当然我得仰着脸。
他无声地用手指在我脸上摩挲着,动作是那样缓慢,似乎依依不舍,令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茫然不解,眼中略有水光返现。
他好像措辞艰难:“此次行程,艰难极多,也,凶险非常,是以我不能带你同往,至于归程,也暂无定期。芳菲,你可愿意等我?”
看到他哀求般的眼神,我心里的冰山有一角坍塌了,慢慢地,整座冰山正在不断融化。
我的变化鼓励了他。
他的胳膊加大了力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一怔神,他的嘴唇飞快的落下,与前两次不同,他的吻热烈而缠绵,多情而痴迷,我迷失在他的沉重呼吸之中,几乎站不稳,手自然地揽上他的胳膊。
两人拉拉扯扯地躺倒在床,他的吻更加霸道而炽热,一只手从我的前襟探了进来,肌肤滚烫,力量有点吓人,我不由自主地身子发抖,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环住他的脖子,瘫软在床上,好像感觉到他的手在身上来回游走不休。
也不知道过多久,或者是只过了一小会,身上的人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从我身上翻倒在另一侧,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这就结束了?洞房?
我很迷惑: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耶?腿动了动,呼呼,衣服还是好好的!
哈哈哈,他乌龙了!我腾地坐了起来,不顾衣服的凌乱,滚下床去,回头一看,一个同样衣服凌乱无比的人将脸埋在了枕头里,正气呼呼地捶床板哪!
这复杂的里外三层衣服还真是善解人意啊!保住了我的清白!我心中狂叫了一声。
阿弥陀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连滚带爬地奔到净房里,关上门,决定打死也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有雁展翅欲南飞
想归想,可谁能躲在净房里一整夜不出来呢?不闷死恐怕也会憋死。那秦桓之会不会再一次恼羞成怒,新帐旧账一起算?如果这样,那我岂不是很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急得团团转。
最后还是秦桓之同学打破了僵局,他在门外好说歹说老半天,还在我的百般拿乔下发了一个毒誓,这才迎来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林某人,也避免了一场被嘘嘘憋死的惨案。
趁他更衣的时机,我飞快地将桌上的金簪藏到了身上,心想万一他来强的,我就跟他拼了,在净房里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刚才我只是一时糊涂,被男色所惑,而秦桓之只是想在出远门前吃上一顿肉,连佛祖都知道我和秦桓之之间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善战善哉,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佛祖!
不过那天夜里什么动作片都没有上演,秦桓之果然信守承诺,甚至没有碰我一根头发。
整个晚上,秦桓之都在讲他的成长史:五六岁的时候,父亲手把手地教他读书写字,练习功夫,七八岁跟着父亲的部下学习骑马射箭,十一二岁跟随军队南征北战,在枯燥的军旅生涯中,他最喜欢的是从各地收集书籍,每到空闲就阅读不已,可能这就是别人觉得他过于沉静不如秦建之活泼的原因。
我是躺在床上听他讲故事的,秦桓之侧着身子倚在床头,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地闪动,这样宁静祥和的相处在我们之间还是头一回,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梦中仿佛听见一阵细微的呢喃。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桓之便将我唤了起来,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度怀疑自己在梦中:怎么就睡到了这位仁兄的床上了呢?昨晚,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吗?
临走前,他递给我一个精美的盒子,叮咛我一定要仔细看管。双清苑所有的下人都出来在门口送他远去,诸多仆从中,他只带了茂林和林园青两人,三人骑着高大的骏马,在初夏的晨曦中向远处飞奔而去,他骑马的姿势果然是娴熟无比,拉风无比。
那天我做事的时候有点无精打采的,我很自然地将原因归根于昨晚睡的太迟了。
那个精美的盒子里有我的卖身契,还有不少金银豆子,里面还有秦桓之的信札一封,大致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我自由了,他给我一些银两,让我拿去做投资,比如买个铺面屯点良田什么的,总之是置点产业傍身,以免被将来的主母控制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财政自由。
这封信的内容从逻辑上是非常合理的,但是从感情上,则像一盆冷水,完全扑灭了我对秦桓之刚刚萌芽的一丁点男女私情的小火花,虽然我知道做他的正室乃是天方夜谭,可骨子里的一夫一妻观念,让我无法平静接受终身为妾,侍奉“主母”的残酷事实。
我感到很屈辱,很愤愤不平:你秦桓之以为用这点小恩惠就能将我禁锢起来吗?不可能,我有能力养活自己,所以我有选择的权利,你和你的未来的正室双栖双飞去吧。
这封信,像一剂强心剂,坚定了我离开沁园的决心。
秦桓之走后的当天下午,秦老夫人和吴氏两人召见了我。
秦老夫人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她毫无笑容地送给我一个分量极重的金手镯,说了几句让我安守本分,受规矩的场面话,吴氏则送给我一个白玉手镯,同样是点到为止地说了一两句场面话。
离开前,秦老夫人严厉地说道:“虽然你是桓儿的第一个房里人,模样才学都好,也不能拿大拿乔,坏了规矩,让以后的主母为难,听说你今天早上没有喝那避子汤,可有这回事?”
我吓了一跳,什么避子汤?没人和我说呀,当时桌上黑漆马糊的汤有好几碗,我还以为是给秦桓之的十全大补汤呢?
于是赶紧跪下请罪:“老夫人,夫人,早上奴婢只顾着服侍二公子出门,忘记向林大娘请教了,还望老夫人和夫人不要责罚。不知道可有补救的法子,奴婢这就去去办!”
简直是无聊透顶!别说我没兴趣和你家老二滚床单,就算是无意之间滚好了,谁稀罕做少女妈妈啊!
心中暗恨不已,恨秦桓之,更恨自己。
听完我的话,秦老夫人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唤来一个妈妈,正是昨天去给我梳妆打扮中的一个,这妇人手里端了一碗黑黑的药汤,秦老夫人说道:“我们秦家的规矩,在主母生下嫡子前,妾室通房是不能先怀孕的,虽然桓儿才和你住了一夜,为了免除后患,你还是将这药喝了。”
我端着药,有点犹豫,这万一是个虎狼药,影响我将来的生育大事呢?
吴氏估计看多了像我这种犹豫不决的表情,她温言道:“并不碍事,你且喝下吧。”
她的话音刚落,我已将碗中药汤一饮而尽。
当晚我还是住回了自己的房间,作为一个“通房”,是没有资格住男主人的卧室的,再说谁稀罕。
从秦老夫人那边回来后,我还问了账房管事,弄清楚盒子里的钱到底是账上的支出还是秦桓之的私房钱,得到的答案是某人的私房钱。当时,我就以担心保管不善为理由,将所有的钱锁进了双清苑的库房里,并让那账房的管事给我写了一张交接单,让他和管库房的都签了字,这才放心地回来。所以,我现在可以高枕无忧的睡大觉。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十多天,眼看风头已经没有那么强劲,我决定进城找孙静林商量对策。
对于我的到来,孙静林并不意外,他甚至主动的将我的账目展示给我看,钱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在洛京城生活个三年五载,绰绰有余,我的信心和勇气大增。
接下来孙静林告诉我一个很让人意外的消息:“洛京城中恐要有骚乱,北方的皇甫氏大军已经在黄河边驻扎,只等收完秋天的粮食,就要攻进洛京城,是以这里恐怕难保,还请公子早作打算。”
自从《盘陀涅槃经》高价出售后,他就尊称我为公子,这一点很让人受用,要知道后世的现代人只称呼像杨绛女士这样的人为先生。
我吃了一惊:“孙先生这消息是否可靠?为何那秦府中无人提及?”
孙静林微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自从三月武平侯放言到邺州训练水军后,北方皇甫氏就开始有所动作,一来是欺洛京城中无人镇守,二来是坚信南阳皇甫氏尚可负隅抵抗,朝廷分身乏术。”
我问道:“如此机密的消息孙先生尚且知道,武平侯岂有不晓之理?”
孙静林赞许地笑道:“公子所言极是,武平侯放言训练水军,本就是一个幌子。自从武平侯被加封大将军,那皇甫良褚已经心怀不满,后来皇上加封其为太尉,他心中更加妒恨,借口军功低微而不接受,早已引起皇帝的猜疑,所以才宣称武平侯到邺州招募,乃是试探皇甫良褚之举。”
我啊了一声:“原来是君臣上演的好戏,这南阳皇甫氏和北方皇甫氏本是开国元勋之后,怎会如此没有肚腹?”
孙静林嗤笑道:“南阳皇甫,扬言手中有国玺,顶天下之骂名而自立为帝,被武平侯视为闺阁妇人的小伎俩,北方皇甫氏虽能人众多,却喜好猜疑,亦被武平侯视之为妇人心性,如今一旦受到撩拨,即冒然举兵,也是情理之中。”
我思忖片刻问道:“既然如此,孙先生为何说洛京城会有不保之险呢?”
孙静林压低了嗓子:“公子有所不知,江东顾氏与北方皇甫恐早有勾搭,若是洛京出兵抗迎皇甫,城中空守,顾氏恐会生事,届时,洛京恐难保存。”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孙静林,疑窦丛生:“孙先生究竟是何等高人,为何能知晓这般机密大事。”
孙静林无声一笑:“公子不必多疑,在下只是敬爱公子的才华,不希望公子无端卷入漩涡,而能专心治学,早成大器。如果公子信得过在下,在下有个建议。”
我肃然道:“还请先生指点。”说完向他行了一礼。
他点了点头:“无论顾氏是否突袭,江东均可暂保无虞,公子不妨乘舟东去,待中原稳定,再回来不迟。我在江东亦有好友,如若公子不弃,可以凭我手书前往投靠。”
他语气甚是平和,但隐隐透出一股关切之情,我看了看他挺拔的身姿,心中彷如了然,于是爽快地说:“好,待我回秦府处理了个人事务,即来寻孙先生。”
孙静林露出嘉许之意,笑道:“还请公子能在八月之前,了结秦府的事情,到此来找我。”
我连连点头。
出了素质书斋,我一个人漫步在洛京城的街道,看着两边商业的繁华,心中概叹不已:这个刚刚恢复了生气的洛京城,难道真的会再次毁于战争的刀剑之下吗?像秦建之这样的文化人到时又该到哪里去开赛诗大会呢?他现在的美好生活会不会像《飘》中的南方庄园生活一样也随风而逝呢?
正想得出神,手中的挽袋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子,我举目张望,好像看到有个个子高挑的女子,擦肩而过,那模样,竟然很像我的账房爹,林子大?
作者有话要说: 露出一点小端倪。
还有一章和一篇番外,第一卷就结束。
脉脉娇羞不敢语。
☆、第三十一章 云隐
有僧西来,杖锡东游,弘扬佛法,广结善缘。
九龙戏水,蛟川东渡,狡兔低伏,莫辨雌雄。
双泉清冽,兰舟戏水,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默念着挽袋中纸条的字句,我若有所思,这个人真的是林子大吗?话?